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的为红拂擦拭着嘴角的杂物,此时,紧关房门被帕克从外面推开,这一次他手里不但端了一碗中药,还夹带着一壶凉白开以及数个茶杯。
貌似出现的时候略显尴尬,笑容倍显的窘迫的帕克,想要弯身收拾下地上支离破碎的茶杯,可又碍于此时房间内的气氛,沒有弯下身,把托盘放在了肖胜身后的圆桌上,深咽一口吐沫的帕克,觉得就这样离开了,有些不太合礼节。
犹豫数分,最终在起身离开之前,嘴里嘟囔了一句:
“摔东西可以,咱别气着自己了,咱家就是杯子多,你们聊,你们聊,。”毫无营养的一句话,着实让肖胜汗颜的拍着脑门。
“你也说点有营养的词汇,你先出去吧,身手这么敏捷,嘴巴怎么笨的跟头猪似得。”伸出拳头,示威般在肖胜眼前亮了一番,在看到红拂扭头后,赶紧又换成灿烂的笑容,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待到房间内,仅剩下肖胜与红拂两人之际,扭过身把那碗中药端过來的肖胜,面带笑容的对其说道:
“这碗不能摔,你睡了多久,我就熬制了多久,暂且不说这里面几味药,多难弄到手,单单俺们几个的时间成本,就不得了。”听完肖胜这话的红拂,微微扭头望向了坐在床边的肖胜,蠕动着略显紫青的嘴角,轻声对其说道:
“你是不是來之后,就知道我不是华美,更知晓,我只是教廷的一颗棋子。”在红拂说这句话之际,低下头的肖胜亲口用嘴角尝试了下中药的温度,在觉得还有点烫之际,用瓷勺在碗里搅拌着。
“这很重要吗,与其探讨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不如展望下美好的未來,你以前是谁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叫丹妮,其他的,我们不需要去深究。
就像这碗中药对于你來讲,配方很重要吗,你只需知道,喝下它就能缓解身体的疼痛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是你哥哥和姐夫的事情。”
再一次用嘴角尝试了一番,觉得药温可以入口后,肖胜双手端向了对方,迎上对方梨花带雨般的双眸,肖胜用最为真挚的微笑,给予其内心的抚慰。
这一次,只稍稍停滞几许,吸允着鼻角的红拂,接过了肖胜递过來的中药,望上几分,沒再犹豫的一饮而尽。
漱口,擦嘴,接过药碗,肖胜的每一个动作,无不突显着他的细心,以及对红拂的毫无芥蒂,也许在这个时候,只要红拂心里拥有歪念,那么肖胜即使能力再强,也难以躲开。
婉拒了肖胜过于‘亲昵’的动作,接过对方手中纸巾的红拂,在擦嘴之际,开口询问道:
“我真的很想知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我看过她的资料,刻意模仿以及训练了许久,我自诩在细节上,沒有出现任何差错。”
“也正是你的沒有差错,才是最大的差错,华美很完美,最起码在我心中,但她沒有完美到,每一个细节都是那般‘刻板’,永远不要低估恋人之间,那对细节的敏感度,人会失忆,但一些潜心不想忘记的,一定会留下來。
你给予我的陌生感,就如同当初我与华美初次见面那般,潜心里,有着那么一份芥蒂,在细微之处,很是突显。
感觉,我只能说是感觉,当然,让我肯定你就是红拂的,还有一些硬性的细节之处,譬如,你指尖上的老茧,虽然已经削的很干净,很柔软了,但与她相比,仍旧相差很多,譬如,你的耳垂上,沒有耳孔,当然,作为一名暗杀人员,沒有耳孔是为了不受他人制约,但华美不是,。
这些细节,不是你们沒有想到,而是因为我跟她太熟了,真正的爱人,一次回眸都有可能惊起你内心所有的渴望,当然,你也可以说是**,但对于你,我沒有。”听完肖胜的这番阐述,红拂轻笑了两声,自以为天衣无缝,到头來却发现却是漏洞百出。
“是啊,太熟了。”苦笑几声的红拂,双手捂着圆筒状的茶杯,重复着肖胜给予的理由,沉默了少许,再次开口道: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放任自流,还是,。”
“你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分子,你姓威廉,名丹妮,其他的,真得不重要。”
“可你要知道,是我亲手把大卫*威廉……”
“那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他为了你,蚍蜉撼大树般,与教廷撕破了仅有的脸皮,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來讲,你都应该喊他父亲,至于你所说的其他情况,在我们把你当成家里一分子后,就已经不需要你來承担了。
你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夫,以及那个在天堂上,时刻注视着我们一举一动的母亲。”说完这话,肖胜指了指红拂床头的那几本书籍,继续说道:
“看得出,你也是个‘擅长孤独’的女人,与珍妮用‘妖媚’來掩盖内心的孤寂不同,你则是用书籍來洗涤灵魂。
最上面的那一本,应该是美国作家佛朗西斯*梅斯的《托斯卡纳艳阳下》吧,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在文中有这么一段话。
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这个世界沒有公正之处,你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计。
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需计较身边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你现在停留的地方。
也许这番话,并不能左右你的心性,但我想让你知道,威廉家的大门,一直都未曾向你关闭过,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在努力的想要为你营造一个,沒有芥蒂,沒有杀戮,沒有勾心斗角,唯有欢声笑语的大环境。
我们等你回來,无论你是红拂,还是丹妮。”说完这些话后,缓缓起身的肖胜,弯身收拾着卧室内的狼藉。
扭过头的红拂,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肖胜的背影,‘亲情’这个打记事开始,都不曾感受到的情感,在这一刻包裹且温暖着红拂的内心,多想潜心的呐喊出这份感受,但她不敢,潜心的不敢,。
“哦,对了,不管你是否愿意归來,但身子是你自己的,一定要爱惜,至于你身体内的毒剂,那真的不是问題。
忘了给你说了,在中药里面夹杂了安神的几味药,床头的那个香包,希望你能随身戴着,对你身体有益处,不要刻意的违背自己身体的正常反应,我相信像你这样,受过专门训练的,如若不想睡,谁也安眠不了。
一觉醒來,又是晴天,红拂、丹妮,对于我们來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身边,晚安。”说完这句话,肖胜夹杂着灿烂的笑容,拉开了房门,此时犹如热锅上蚂蚁般的帕克,正來回在客厅内徘徊着。
当他看到肖胜举着托盘走出來之际,箭步冲上前來,不等房门关紧,第一时间询问道:
“怎么样,沒刺激住她吧,你千万可别给她太多的压力……”不等帕克把话说完,紧关上房门的肖胜,直接‘不耐烦’的把手中托盘,交到了对方手中,理都不愿搭理对方的径直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等同于两休未睡,过了今天,明天凌晨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对于现在的肖胜來讲,养精蓄锐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可帕克这厮,不依不饶的紧随其后。
“拜托大舅子,我让你去开导她,你又显得毛毛糙糙,这我刚从她屋里出來,你就上纲上线的问东问西,刺激她,我敢吗。”听到肖胜这样一番解释,帕克提起來的心,微微放下几分,搬着凳子就赖在肖胜房间内,忆苦思甜的喃喃道:
“想想义父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幸福的曙光,他老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肖胜啊,你有沒有这种感情,人呐,越老越沒安全感,按理说,照我如今的能力和地位以及财富,完全沒有必要每天‘提心吊胆’的。
可不知为什么,一点点的起伏,都能让我内心皱起波澜,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啊。”听着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在自己面前喊老,听在耳里,肖胜总觉得不伦不类,不过,帕克这厮说的也有这么几分道理,越老越妖,越老越沒有安全感。
“当年迎风尿三丈,如今顺风尿湿鞋,当年生吃牛筋不用切,如今只吃豆腐和鸡血,肖胜我是不是真老了。”
“得嘞大舅子,你充其量就算是迈入中年,跟暮年是八竿子都打不上关系,记住了,等你什么时候歌咏这句:‘当年一夜三次不用歇,如今半月一次用手捏,’时,你才是真的老了。”
“得,我还真沒到这种境界,人称金枪不倒,不过,忆往昔,真不如从前喽。”顺势躺在床上的肖胜,在听到帕克这番话后,摇头喃喃道:
“忆往昔,八岁那年抓住那只蝉的我,以为抓住了夏天,十八岁那年弄过她一脸,以为就可以和她到永远,现在看來,啥都经不起岁月的敲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