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7鸿门宴请
如果把张鹏飞与李志学省长的见面氛围说成是轻松的,那么他与解东方的见面,简直就可以说成是随意了。与李志学的见面像朋友,与解东方的见面就完全是家人的团聚了。过去解东方在京城部委任职时,每年春节,张鹏飞都拉着小雅去拜访,双方都很熟悉。
张鹏飞刚进门,解东方的爱人林美菊就用力拥抱了他,像打量着自己孩子似的拍着张鹏飞的肩膀说:“两年多没看到你了,成熟多了。”
“婶,我是老了,可您却越来越年轻了!”
“瞧你这孩子,我都是老太婆了,哪有你妈妈保养的好!”林美菊笑着说道,张鹏飞的话听起来还是很受用的。
“呵呵,鹏飞,过来……等你吃晚饭呢。”解东方坐在沙发上把报纸放下了,如果是对待外人,他可能会起身相迎。他对张鹏飞没这么做,反而更显得亲近。
张鹏飞从包中拿出礼物,笑道:“这是我爸让我带给您的,知道您喜欢石头!”
解东方笑着把礼盒接下,打开看了看里两个如鹅蛋般大小的乳白色奇石,点头道:“是啊,我这辈子不爱财,不爱女人,就是喜欢这些小石头,你爸了解我啊!”
林美菊听后在一旁嗔怪道:“鹏飞你听听他说这话,赶情我和他生活了三十多年,在他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块破石头!”
张鹏飞听后哈哈大笑,解东方也笑了,保姆小阿姨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三人坐进了餐厅。林美菊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说道:“鹏飞,老头子这瓶酒留了好几年,就是为了等你陪他喝!”
张鹏飞连忙接过酒瓶,给两人满上了。边吃边聊,解东方不经意地问道:“与志学同志聊得还行吧?”
“还不错,他完全理解我们巡视组的工作。”张鹏飞说道。
“志学能力是有的。”解东方对李志学的评价很高。
“得得,你们今天不许谈工作,鹏飞难得来一次,不要总想着工作了!”林美菊摆手打乱了两人的谈话。
“好好,不谈工作,不谈!”解东方温和地笑笑,对老伴的话言听计从。别看他嘴上说对女人没兴趣,张鹏飞可是知道解东方和林美菊是有名的模范夫妻。
“知道你们到了金宁,我不方便过去,就安排越华代表我去了。”说是不谈工作,可是解东方嘴里的话还是和工作有关。
张鹏飞知道他为何要提到齐越华去金宁看自己,便开门见山地说:“越华也和我说了一些毕生辉的情况,我真没想到毕老的儿子会这样啊!”
“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们给惯的,原本是为了照顾毕强老书记,到头来却害了他。继续这样下去,危险啊!”
张鹏飞深表同意,说:“我敲打他了,希望他能够幡然醒悟吧。”
“我敲打他不止一次了!”解东方语气加重,无奈地摇摇头。
“毕老的身体很差?”
“三个月前我去看过,肺癌,医生说不会超过两年。现在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在熬日子啊!如果再遇到一些打击……”
听他们谈到毕家,林美菊就插话道:“毕老书记这一辈子不容易,被斗倒了好几次,当初敢公开抵抗中央的命令,保下了浙东的大部分干部,这样的人是历史的功臣,你们要照顾他的情绪啊!”
解东方沉重地点点头,无奈地说:“我现在真是没办法啊!”抬头看了眼张鹏飞。
张鹏飞知道解东方在向自己寻求办法,他便说道:“我觉得毕老的面子需要照顾,不过……该办的还是要办,可以先从小地方敲打一下,让毕生辉有个教训。就拿这次金宁市三幸宛的问题来说吧,可以下剂猛药!他如果懂事的话,应该能从这件事明白官方对他的态度。”
解东方眼前一亮,沉默了一会儿,赞许地说:“这个办法不错。鹏飞啊,我真替你爸感到欣慰,刘家有后啊!不是我当着面夸你,你现在的政治思想已经很成熟了!”
“那是当然,我们鹏飞未来可是要当一号首长的!”林美菊温柔地拍了拍张鹏飞的肩膀,满脸慈祥。
“呵呵……”解东方微笑点头,似乎很赞同老伴的话。不过这话有些敏感,他没有顺着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呆会儿我就给朱权打电话,让他拿着三幸宛的问题作作文章,这次不能给他面子了!”
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九点钟的时候,张鹏飞起身告辞。林美菊本想留张鹏飞住下,张鹏飞当然不恳,他如果今天留宿,明天就会成为一个政治话题。巡视组的组长住进了省委书记家,外人会怎么看?解东方老谋深算,自然明白这种政治风险,就对林美菊说道:“鹏飞不适合留下,太不方便了,还是去酒店吧。”
林美菊也就不再坚持,却坚持把张鹏飞送出了门外。张鹏飞刚坐上车,彭翔就说道:“刚才孙秘书打来电话,说毕生辉约您明天在苏海市吃饭。”
这次孙勉没有跟着来苏海市,张鹏飞把他留下联络巡视组的工作,办公电话也交到了他的手中。
“哟,他消息到是灵通,知道我来苏海了!鸿门宴吧?呵呵……”张鹏飞略微想了一下,拿出电话打给孙勉,安排道:“你告诉毕生辉,我明天中午有时间,下午就要回金宁。”
孙勉知道领导这么说,就等于同意了毕生辉的邀请。挂上领导的电话,他马上给毕生辉打了过去。毕生辉接到电话之后很高兴,不过紧随而来的又一个电话却令他的脸阴沉下来。
荣荣缩在他的臂弯里,撒着娇说:“亲爱的,你怎么了?”
“刚才公安局传来消息,市里准备对三幸宛的物业公司大动手脚,听说是省里的意思,你明白了吧?”毕生辉满脸愤怒地说道。
“这……他们的口风怎么变了,不是说低调处理吗?”
“哎,胸大无脑!”毕生辉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娇乳:“你想想看,张鹏飞刚去见了解东方,现在金宁市突然要对我们的公司进行大动作,这说明什么?”
“你是说这是张鹏飞的意思?”
“对,一定是他和解东方合谋!”毕生辉气得咬牙切齿,“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阵营里的,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爸当年可是救过刘老的命!”
“市里想怎么办?”
“应该是罚款和全市点名通告,这么一搞,我们集团都会受到损失!”毕生辉郁闷的抽出一支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认为是朋友的张鹏飞,会这么对付他。
荣荣可不像毕生辉所说的“胸大无脑”,而且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之所有偶尔表现得那么笨,完全是为了迎合男人的自负心理罢了。她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生辉,我觉得张鹏飞不像你想得那样,还记得那天你去看他,他对你说的话吗?结合这次的行动,他是不是想暗示什么?嗯,或者说想让我们明白浙东省委对我们集团有看法了,让我们紧张一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他未免做得太过分了!我在浙东混了这么多年都没出事,他一来就让我损失这么大,你说他凭什么拿自己人开刀?妈的,他是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是皇帝啊!”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行动,就按他的意思来吧,我想三幸宛的事情不会影响太大。”
“你不明白,我这次认栽了,那不是等于向他屈服吗?我是应该捧他,但绝不是这种捧法!相安无数这么多年,他一来就想拿我竖立威信?操,他想得美!”
“那你想怎么办?”
“软硬兼施,呵呵……我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浙东的商场规矩是我说了算!”
荣荣一脸的担忧,她预感到毕生辉陷入了思维的误区,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他,便沉默不语。她沉默的时候,多半就是代表不同意毕生辉的作法。
“明天我不是请他吃饭吗?就在我和他吃饭的时候,你安排人对林秀珠……”毕生辉像一只充满了斗志的老虎,一脸阴险的笑意。
“你真打算这么干,这不是打他的脸吗?”荣荣小心地说道。
“不是打他的脸,我是想表明我的态度。他如果给我面子,我也给他面子,大家都欢欢乐乐的。可是如果他做得太过分了……我总该反对一下吧?我毕生辉是谁,我是毕强的儿子,虽然没他有背景,但也不能任他人宰割吧?他是刘家的太子,我也是刘系的一员啊,他还能弄死我?”
荣荣又皱了下眉头,她搂紧毕生辉的身体,香唇贴着他的脸蠕动,视图用自己的柔情打消他这危险的念头,她说:“生辉,自古商不与官斗,更何况……”
“好了,又想我了是吧?怎么……我现在就喂不饱你了?哈哈……”不料荣荣亲热的举动令毕生辉会错了意思,他根本就没注意听荣荣说了什么,只是压上来急切地拉扯着她的睡衣。荣荣无奈,一脸的茫然,感觉心里一阵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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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翔与张鹏飞回到酒店,远远就看到酒店门前的保安与一位老婆婆撕扯在一起。看情形老婆婆是挑担卖茶叶的,也许是累了,想坐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休息一会儿,保安不让,双方就撕扯在一起。
张鹏飞与彭翔走上台阶,眼前的一幕令他很不舒服。虽然说老婆婆穿得破破烂烂,有损酒店的形象,但是保安污言秽语赶她走,看后总感觉不是味道,让人心里酸酸的。
“死老太婆,快滚,这里不是你坐的地方!”保安怒声推搡着老婆婆。
老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身体就向后倒去,张鹏飞见状刚想上前扶住,不料身边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把老婆婆扶住了。张鹏飞定睛一瞧,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长长的马尾,露出了雪白晶莹的脖颈,一身白色的裹臀连体裙,把身材显得****,玲珑有致,美臀的曲线与双腿的白嫩笔直完整地显现出来。虽然不及熟妇的**,但是周身上下有一股女人的柔媚,仿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可以舞动似的。她刚才上前冲的急了些,导致**轻颤,如同嫩滑的奶酪从手间滑过似的那种感觉。张鹏飞看得一呆,这样美丽动人的女人,还能有如此善良的心,确实很少见。一般来说,美女都很傲慢。
“你们怎么回事啊,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懂规矩,你好说好商量把她劝走不就行了!这要是出了事,你能负责吗?”白裙女郎嗔怒地对保安说道。
保安知道这是酒店的客人,不好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僵硬地说:“小姐,那我谢谢你。”
女郎不屑地对老婆婆说:“您卖的是什么茶叶?”
“西湖龙井。”老婆婆笑呵呵地回答。
“给我来二两。”女郎温柔地说道。
“我也来二两。”张鹏飞在后面附合道。
女郎诧异地回头看了张鹏飞两眼,优雅地点点头,张鹏飞也对她点点头,双方不认识,都没有说话。
听到生意来了,老婆婆笑呵呵地称着茶叶,说道:“这是明前茶,自己家采的,你们在市面上是买不到这么便宜的。”
张鹏飞看了那碧绿色的叶子,心说老婆婆说得到不是假话,虽说这一两茶叶才八十元钱,在龙井茶中算是便宜的了。不过从质量上而言,并不比那些商场里标了什么“御封”“御品”的一两成千上百元的差。要说差,可能就是老婆婆的茶叶挑选得不够精细,卖相差点。
付钱时,意外发生了,二两茶叶是一百六,彭翔付的是零钱,可是女郎钱包里除了一百的就是五十元的,老婆婆零钱又不够找不开。双方正为难呢。张鹏飞从彭翔手里接过十元钱递给女郎说道:“先借你。”
女郎愣了一下,然后很爽快地接下了,说道:“也行,那谢谢先生了,您也住在这里吧?我行李中有零钱,一会儿送过去。”
张鹏飞点点头。老婆婆接了钱,道了感谢,慢慢地走了。张鹏飞突然间明白了,老婆婆挑着茶叶担坐在酒店门前,并非是为了休息,有可能就是为了卖茶叶。这么一想,保安赶走她也不无道理,只是方式太过粗暴。
“啊……”刚走两步的女郎突然尖叫一声,张鹏飞仔细一瞧,原来是她左脚高跟凉鞋的吊带坏了,她一脚走空,身体向前倒去。
张鹏飞手快,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女郎站稳了,回头对张鹏飞微笑道:“谢谢。”
张鹏飞连忙松开手,看着掉落在红地毯上的凉鞋,苦笑道:“你怎么办啊?”
“哎,太晦气了,兆头不好啊!”女郎皱着眉头把鞋子捡起来,想了想,把另一支鞋也脱了,没有穿袜子的两只雪白的**踩在红地毯上,慢慢走进大堂。
张鹏飞跟在她身后,瞧着她优雅地迈着小碎步,一阵好笑。两人一同走进电梯,同样都是六楼,也许是感觉很巧,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等上了六楼,女郎刚想问张鹏飞住哪间房,一会儿好还钱时,却发现两人住的是对门。
张鹏飞笑道:“这么巧啊,你出差吗?”
“嗯,出差……相亲!”女郎突然忧郁地笑了,好像笑容有些伤感,然后又说道:“我一会儿给你送钱。”
张鹏飞点点头走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彭翔开了门,正是那位女郎,她已经换了一身紫色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谢谢你。”女郎把十元钱交给张鹏飞。张鹏飞刚好泡了两杯龙井茶,就笑道:“偿偿我们买的茶叶吧,看起来不错呢。”
女郎也不客气,坐在张鹏飞对面,问道:“先生是商人?”
“算是吧,”张鹏飞笑道,推了推她面前的一次性透明水杯。
女郎捧起来浅浅地偿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了几秒钟,慢慢地咽下去,笑道:“还真不比那些豪华包装的差呢,看来国内的东西就是卖的一个包装盒!”
“是啊,”张鹏飞原本就对她有好感,笑着问道:“小姐贵姓?”
“我叫董佳,你呢?”
“我叫张鹏飞。”
“哦,”女郎无聊地捧着茶杯,淡淡地叹息一声。
张鹏飞瞄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有心事吧?”
“哎,人生太无奈了,有些事不是自己能作主的。”董佳忧心忡忡地说道:“比如说你不想做某些事,可是非要做不可,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张鹏飞点头道:“我想每个人都有吧,有句诗说的好,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的成功,都要经历一些痛苦的付出。”
“也许你说得对,可是有些付出可能有悖常理,更可能是一生的污点,哎!”
“你……”张鹏飞想开口说什么,可又一想大家萍水相逢,不好多问。
“你想说什么?”董佳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也不是什么,刚才你说相亲,那个……你感情是碰到了问题?”
“嗯,感情和事业……算在一起吧,总之……算了,哎,不说了,不扰乱你的心情了。张大哥,你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吗?”
张鹏飞笑道:“怎么是啊,我感觉你是一个好女人,很善良。”说完之后,他又问道:“你我也挺有缘的,你如果有麻烦可以对我说,我这边有些朋友,也许可以帮上你。”
“谢谢,呵呵……天不早了,您早点休息。”董佳起身摆摆手,走出了房间。
张鹏飞拿起那十元纸币,上面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清香。他的眼前仿佛还浮现着董佳那忧郁的眼神,心里一时间有些发堵,他把茶水喝完,便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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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张鹏飞接到毕生辉电话,他说安排在龙海迎宾馆的18号别墅接待张鹏飞。放下电话,张鹏飞心想毕生辉到是舍得本钱,在龙海迎宾馆包下一整栋别墅,一天消费大概在二十万元左右,还不包括餐费。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张鹏飞与彭翔出发了。龙海迎宾馆位于苏海市近郊,苍松翠柏中,隐隐可见别墅群的一角,远远看上去,别墅群好像漂浮在湖中,如梦如幻。
龙海迎宾馆是苏海最大的五星级花园别墅式国宾馆,占地960亩,园内遍植名木古树,奇花异草,亭台水榭点缀着6万平方米的湖面。它是有着40多年神秘历史的国宾馆,接待了百余批国内外名人政要。龙海迎宾馆部分对外营业,已成为高端商务活动的首选之地。
别墅门前安检排查很严,打过电话之后,电子门才放他们进去。毕生辉就在别墅门前的小花园等着呢,车子刚停下,他就迎上来,亲自为张鹏飞拉开车门,笑道:“张部长,我等您好久了!”
张鹏飞和他握了手,指了指18号别墅,说道:“有些奢华了!”
“应该的,好不容易把您这尊活佛请出来,我一定要表示郑重啊,哈哈……”毕生辉听到张鹏飞这么说,还以为他被这接待场所振住了,语气中就有些得意,其不知张鹏飞说的是真话,感觉他太过奢华了。毕生辉与张鹏飞接触较少,不了解他的为人和性格,还以为他和其它官员一样虚伪,喜欢说客套话。
别墅里空空的,没有外人。毕生辉请张鹏飞坐下,又叫来一位随从拉着彭翔去隔壁的房间了。彭翔看向张鹏飞,张鹏飞点头道:“你去休息一下也好。”
彭翔这才走了。看到彭翔如此听命,毕生辉就笑道:“您这司机是军人吧?”
“中警卫的。”张鹏飞轻瞄淡写的地说道。
毕生辉目光一怔,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理解张鹏飞所处的身份和地位。毕生辉起身去酒柜拿酒,笑道:“张部长,饭前润润嗓子,喝点红酒怎么样?”
张鹏飞不置可否轻微晃了下头,似点头,又似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