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雪花飘落,天地间一片苍茫。
苏联边陲小镇博尔贾,此时已被茫茫的大雪所覆盖,就连人呼吸时呵出来的气息,似乎都能在瞬间凝结成冰点。
小镇的街道上,一个个身穿厚重棉袄,金头发、蓝眼睛的俄罗斯人正川流不息地走着,看他们那不亦乐乎的样子,显然都是在为一天的生计而忙碌奔波,小镇里一片祥和。
今天是1930年的第一天,每一个人都打从心里希望有一个好的开始。
人群中,走着十来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在一众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中,似乎有些显眼。
他们之中,还走着一个面色憔悴,鼻青脸肿,胖得像肉球一样的中年俄罗斯人。
这个中年俄罗斯人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一个身着雪白狐裘,戴着副墨镜的东方青年脸色神情的变化,那样子,显得极为恐惧。
带着墨镜的东方青年似乎对他的一举一动毫不在意,百无聊赖地听着小镇上传来的悠扬的俄罗斯古典音乐,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轻轻放到嘴里点燃。
少帅,我们是不是该找家旅馆歇息歇息,昨天我们在荒野中过了一夜,把身子冻坏了可不好。”一个身着黑色貂皮大衣,轮廓分明,面容冷峻的青年不紧不慢地问,一双深邃的枣核眼饶有兴趣地扫视着四周。
少,少帅,我们确实应该找家旅馆休息休息了,这鬼天气太冷了,昨晚在荒野中过了一夜,差点把我给冻死了。”俄罗斯胖子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戴墨镜的东方青年,一边可怜兮兮地说着,一边不停地打着哆嗦。
老毛子,你他妈的轮到你说话了吗?”一个二十出头,眉清目秀,身着一袭土灰色棉袄的东方青年大步走了过来,瞪圆眼睛,怒不可遏地吼道。
俄罗斯胖子立即颤抖着住了嘴,面色,也随即变得更为惨白。
韩奇峰,别把他给吓死了,我留着他还有用。”戴墨镜的青年讪笑着说。
他们这一行人,赫然就是从列车爆炸中逃生的张学良等人。
昨天,因为已经临近黄昏,火车爆炸的地段离博尔贾还有十公里左右,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又没有现代交通工具,所以,张学良就让所有人在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山麓上过了一夜。
张学良前世就是个身经百战的特战精英,在各种恶劣的条件下潜伏几个小时是常有的事,还时常光着上身在冰天雪地里练习拳击、散打等武术,还有卧倒、瞄准、射击等军事技能,所以,穿着棉袄在雪地里过一夜,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野狼和风影月自然不必说,身手、内力,比张学良还好,行走江湖时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这么点雪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朴天义虽然腿部收受了枪伤,但上了药后已经好了不少,他本人也是在寒气寒冷的北朝鲜长大,时常在冰天雪地里练习潜伏和轻功,所以,在雪地中过一夜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至于韩奇峰等人,虽然没有张学良那样惊世骇俗的身手,但也经受过跨时代的特战训练,每个人的身手都可以极得上后世的香港飞虎队,在雪地中睡一夜,虽然有一点点难受,但他们也很轻松地客服了。
可是,这个胖子弗拉基诺夫就不同了,身为苏共组织部中层干部,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纸醉金迷的生活,常年缺乏锻炼,在雪地里的那一夜,几乎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他长得太胖,脂肪给他提供了相当多的热量的话,估计已经被活活冻死了。
朴天义,你的腿好些了吗?”张学良关切地问。
谢谢少帅关心,已经好了很多了。”朴天义十分感激地说。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等解决完老毛子的事情之后,你就把你和你们抵抗组织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会无偿地给你们的抵抗组织提供武器、药品和各种生活物资,并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张学良轻拍他的肩膀,双眸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没问题。”朴天义宛然轻笑,十分爽快地答道。
少帅看得起我,把我当兄弟,如果我还不信任少帅的话,岂不是没良心。”
很好。”张学良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弗拉基诺夫。
弗拉基诺夫,这个小镇你熟不熟?”
一,一般般,不,不是很熟。”弗拉基诺夫目光闪烁地看着张学良,声音颤抖地说。
我以前只来过一次,而且,是陪同伏罗希洛夫主席前来视察的......那你帮我们找一家能够下榻的旅馆。”张学良淡淡地说,没有和他继续废话。
好的,好的。”弗拉基诺夫连忙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大国使者的傲慢与跋扈,那低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奴颜婢膝的奴才。
现在,张学良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杀他,和杀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生命只有一次,在生命面前,什么大国使者的傲气,什么苏员的尊严,都必须抛之九霄云外。
你在这里乱摆乱卖什么?”几个穿着淡绿色警服,头顶大盖帽,缠着镰刀锤子臂章的俄罗斯大汉走了过来,扬了扬手中的警棍,对一个正在路边摆卖鸡蛋的老年俄罗斯妇女大声呼叫道。
周围的人看到这伙人的到来,立即见鬼似的往两旁跑去。
这是什么人?难道我朝后世的城管也是学习苏联的?”张学良有些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同志,我只是把我家的老母鸡昨天下的蛋拿出来卖,没有犯法呀!”老妇人可怜兮兮地说。
少说废话,私自买卖就是走资本主义,同志们,给我把她的非法物品没收,把她也给我带回警局去!”一个身高一米九左右,四十出头,满脸横肉,三角眼,面目狰狞的大汉厉声吼道,并粗暴地把老妇人推到在地。
一个苏联警察毫不犹豫地提起地上的一篮子鸡蛋,另外几个警察当即粗暴地架起老妇人,像夹小猫一样把老妇人带走。
同志!冤枉啊!我没犯法!”老妇人委屈地大叫着,并不时地向周围的人投来求助的目光。
但是,周围的男女老少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像是在欣赏一出电影,没有人上前制止,更没有人说出一句话。
看着这些带着大盖帽,穿着制服的警察,每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恐惧。
那种冷漠,简直比漫天的冰雪还要寒冷。
他妈的!这简直就是强盗!”韩奇峰忍不住怒骂一声,攥紧拳头就想冲上去。
从小习武,且有着浓烈大侠情怀的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以强欺弱。
冷静点,这里是老毛子的地盘。”张学良轻拍他的肩膀,不紧不慢地制止道。
其实,他也很想冲上去教训教训那几个强盗一样的苏联警察,前世,他就是一个有着古时侠义心肠,且好管不平之事的人,因为打抱不平,还曾经把一个市委书记的儿子打成了残废。
但是,这里是苏联人的地盘,斯大林正处心积虑地想着要他的命,他如果出手,自然可以轻松干掉那几个苏联警察,但是,那样一来,他们的身份也随之暴露,不可预知的危险也将纷至沓来。
弗拉基诺夫,那几个是什么人?不会是你们国家的城管吧?”张学良打趣地问。
啥!城管?弗拉基诺夫睁大眼睛看着张学良,显然不知道城管是什么。
城管,是一支能全天候作战的强大部队,告诉我,他们是不是你们苏联的城管?”张学良继续讪笑着问。
噢,我们苏联还没有那么强悍的部队。”弗拉基诺夫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似乎有些遗憾地说。
他们只是警察,负责维护治安,并抓捕一些私买私卖的人。”
私买私卖?”张学良不明就里地问。
就是私自在国营市场之外买卖,我们苏联的法律规定,所有的商品都由国家统一销售,人民要购买任何商品,也都要到国营市场上去购买,否则,就是违背斯大林同志的路线,走资本主义。”弗拉基诺夫侃侃道,看他的样子,还有些自豪。
哦。”张学良轻叹一声,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弄得像后世的“文革”一样,看来,我国被老毛子毒害得不浅呀!”
少帅,什么是城管?”韩奇峰走了过来,好奇地问。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城管,是一群心狠手辣,像野兽一样疯狂的人。”张学良宛然轻笑道。
这么厉害,有盘踞在南满的日本鬼子凶残吗?”韩奇峰目光炽热,有些跃跃欲试了。
日本鬼子见了城管,都会被吓得丢枪逃跑,你说,城管厉不厉害?”张学良剑眉微扬,打趣地反问道。
这么厉害,有机会我一定要和城管较量较量!”韩奇峰兴奋地说着,眸子里洋溢起滔天的战意。
先找家旅馆,然后想办法弄个电台,我要和奉天大帅府那边联系联系,让他们知道,我安然无恙。”张学良轻轻吐出一圈烟雾,悠然道。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格奥尔基耶夫大厅。
斯大林身着一袭苏联大元帅制服正装,嘴里叼着一个烟斗,刚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色。
季米特洛夫,你说什么,铁路爆炸地段没有发现张学良的尸体?”
是的,斯大林同志。”季米特洛夫沉声道,两眼略带惶恐地看着斯大林。
火车爆炸的威力这么大,整辆火车的人都死光了,他张学良竟然会没死,难道,他真的有神灵保佑不成。”斯大林拿下烟斗,恨恨地说。
斯大林同志,我一定会马上派人到边境线上寻找,活会见人,死会见尸。”季米特洛夫诚惶诚恐地说。
赶紧去!”斯大林眉头紧锁,冷声喝道。
把注意力给我放在博尔贾上,火车爆炸的地方,离博尔贾只有十公里左右,如果他们没死,现在很可能就在博尔贾境内,另外,给我散布消息给天玄宗和血煞门,就说,张学良业已进入苏联,目前很可能在边境城镇博尔贾一带。”
明白。”季米特洛夫立即点头道,然后转身退下了。
张学良,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为布柳赫尔元帅,还有三十多万苏联红军将士报仇!”斯大林双眸杀气弥漫,将拳头紧紧地握住。
墙壁上,16-19世纪俄罗斯军队凯旋归来的画面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一定会让苏联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望着画面上一个个凯旋归来的将军、元帅和帝王,斯大林心中豪气顿生,壮志和野心的实现似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