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的日子,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他,念着他,可是我连听他声音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总是恨你。
如果仅仅只有这些恨,那么为了他的幸福,我统统都可以不计较,我依然愿意做你的好朋友,可是你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在他救了你之后,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结婚?所以,我更加恨你,而这种恨,我没法释怀。”
握着那对戒,元素静静地坐在床边儿,听着程菲儿的一声高过一声的指责,无言以对,是啊,她的确可恨,可是菲儿哪里知道,她扛得过命运么?
命运让她遇上了钱傲,爱上了钱傲……如果一切重来,她觉得自己依然没有办法逃得过钱傲撒下的那张强势霸道的网。
只因为,她爱他。
这时候,风从微开的窗户拂了进来,带着潮湿的空气。
又是一年的雷雨季节了么?连老天也开始多变起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雨,轻轻拍打在窗户上。
心,止不住的揪痛。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人那恶劣的心情就会比平日里更容易疯长,成倍的疯长,元素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她没法儿去看程菲儿脸上的表情,只能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天空漆黑!
黑得连半颗能发光的星星都看不见,正如她被愁绪笼罩的心情一般。
好半晌没有听到她说话,程菲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小圆子,你打算怎么办?”
转眸望了望沉睡中的钱仲尧,元素的目光里深幽而悲怆,看了他良久才收回了视线,闭上了眼睛,然后坚定地说:
“如果钱傲没有骗我,那么婚礼我会继续……如果……”
不待她说完,程菲儿突然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充满了希冀,言语切切地说:
“如果他骗了你?你又怎样?小圆子,你能不能,能不能给仲尧一个机会,你等着他醒来,嫁给他好不好?我求你,小圆子,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你,好不好?只要他醒过来,我马上就和他离开,你可不可以离开二叔,回到他的身边?小圆子,二叔他风流多情,他性格很坚强,没有了你他会生活得很好,而仲尧他不行……他真的不行……没有你,他会活不下去的……”
连哭带求和程菲儿很激动,元素不忍心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爱情不是怜悯,更不是施舍,这样的报恩方式,不仅是对爱情的玷污,还是对仲尧的不尊重,他要的是一份纯粹的爱情,而不是怜悯和施舍,你懂么?”
摇头头,程菲儿哭得更大声了:“可是……他有了你便会快乐啊……”
“小橙子,不管钱傲他有没有骗我,我都会和他在一起,这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因为他爱我,而我也爱他,但是我答应你,在仲尧醒来之前,不会有婚礼,我也不会跟钱傲一起生活。不管是一年,二年,五年,还是十年,我都等,等到他醒来。”
身子微微一僵,程菲儿诧异看着她,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良久,屋子里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沉默了好一会儿,元素才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掏出了手机,神色平静地拔了钱傲的手机,听着手机里的音乐声,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潮湿。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钱傲的声音没有疲惫,也没有宿睡的慵懒困意,而是特精神的笑着问:
“媳妇儿,想你男人了?”
抿紧嘴唇,元素张了几次唇都欲言又止,目光里的痛楚难以掩饰,最终还是淡淡地开口:“钱傲,仲尧还活着。”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迟疑了几秒,钱傲深呼吸了一口气:“你都知道了?素……我只是不想你那么难过,我想让你开心起来。”
“我知道。”听着他急切的解释,元素的语气和缓了许多,放软了声音:“但是钱傲,请原谅我做不到……婚礼取消吧,咱们一起等他醒来。”
说着这话,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脸颊,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疼得快裂开的声音,这种失去幸福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电话那端,再没有声音传来,半晌元素挂掉了电话,抱了抱自己的双臂。
这天,怎么会这么的冷?寒意深深……
她的人生愿望其实一直都很简单,老公,儿子,女儿,一家人相爱相爱,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在来医院之前,她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了,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原来幸福竟是这么的遥远。
过往经历得太多了,喜怒哀乐都从未缺席,也许,她还可以企盼明天,企盼未来。
人生就如一场大戏,何时开始,何时落幕,似乎并不由人。
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始终贯穿着生命的始终。
……
出了医院,走在小雨淋漓的街头,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家不能呆了,钱傲的脾性她了解,只要她还在j市,他不会放任她离开。而答应菲儿的事,她也必须要做到,并且,她的良心也告诉她,必须为了仲尧去等待,直到他醒过来。
要不然,即便和钱傲生活在一起,他俩也永远没有幸福可言。
手指紧紧攥住挎包的带子,她任由手指互相挤压,捏得苍白,可她离去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钱傲,对不起,我相信,你会原谅我,并且理解我的……
我们是那么的相爱,可是当我们的爱情妨碍到了别人,我们就不再能够心安理得了,那么,让我们来赌吧,赌仲尧能够好好的醒过来,好好的活下去,这样咱俩都不用再背负浓浓内疚和痛苦过活,才能幸福而敞亮的生活在一起。
钱傲,想到钱傲,她的心便忍不住疼痛了起来。
街面上的车辆很少,人也很少,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声急促的刹车声……
她心里一跳,转过头去,黑色的迈色赫沉稳地停在她身边,车窗里白慕年一向平静的脸庞,有些龟裂般的担忧。
“素素,你哪去?”
眼中酸涩不已,元素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
“上车吧,我带你走,保证钱老二找不到你。”白慕年欣然轻笑,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似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元素愣了一下,坚定地摇头。
她不能和钱傲在一起,并不代表她就能和白慕年在一起。
坐在车里,白慕年身子微微一僵,原来自己这么的让她信不过,路灯的光亮有些昏暗,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颤声道:
“妹妹,你连哥都不信?”
妹妹,哥。生硬地喊了一声妹妹,白慕年有些叹气。
元素心里有些慌乱。
对哦,她是白市长的女儿,白慕年是她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虽然她跟妈妈的鉴定有问题,但也不能排除这一点啊。
白慕年继续劝道:“你觉得奇怪的,也正是我们觉得奇怪的,不过你放心,都会弄清楚的,现在……你愿意跟我走了吗?”
眼眶顿时有些发热,元素不知所措的想,哥哥!呵,她是有一个哥哥的,而这个哥哥就是白慕年的啊。
“素素,上车吧,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好好理清自己的情绪,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你的心情我都明白。”
尽管元素此刻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一些不确定乃至疑虑,比如白慕年为什么会那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比如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和经历,可是,她更加想不出自己能够拒绝他的理由。
他不仅仅是她的哥哥,他还是一个大好人,一个值得她敬佩的男人,而她现在的处境,也容不得她做其他的选择,她更没有理由错过。
“哥,先送我回家吧,我要带着小宝和小贝……”
哥?!
轻柔的一声哥,将白慕年的心打入了永恒的深渊。
……二爷分割线……
时间过得很快。
在一个一个忍受着内心深处的煎熬和酸涩疼痛的日夜之后,元素对钱傲的思念与日俱增,没有了睡觉时温暖的怀抱,也没有了起床时的早安吻。
这种感觉,度日如年。
可是,想见他的那些情绪,都被她硬生生的强压了下去。
她将所有的关注与热情,全部用在了小宝和小贝的身上。
每天,就和刚刚懂得哦哦发音的孩子交流,给宝贝讲故事,给宝贝听歌曲,带着宝贝去散步,作一切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始终将自己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里,闲时就推着孩子到户外晒太阳,穿着宽松没有线条的衣服,她其实还很年青漂亮,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老了。
孩子在慢慢地长大,在这期间,不知道是钱傲压根儿就没有找她,还是白慕年将她藏得实在太好,钱傲根本就找不到。
总之,她一直没有见过他,就连电话也没有。
有时候她想,也许程菲儿说得对,钱傲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脆弱,没有了她,他依然会生活得很好,这样的二爷,才是当初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么。
站在这间别墅的阳台上,她半眯着眼,吹着夏日的凉风,微微勾唇,然后双手合十,祈祷着钱傲和所有的亲戚朋友,全都好好地。
从带她离开那一刻起,白慕年就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照顾着她和两个小宝贝,将好大哥和好舅舅诠释得完美和彻底,几乎一切能帮她做的事情,他都做完了。
她的每一餐饭菜,他都亲自下厨料理,宝贝的尿片儿奶粉,他也亲自选购。
说实话,对于他做的这一切,元素打心眼儿觉得过意不去,虽然他是自己的哥哥,但是他这样的付出还是让她有些不堪负荷。
可是,在多次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再说就该是矫情了,正如他说的,哥哥照顾妹妹,舅舅照顾侄子侄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生活,平静的继续着。
——偏偏其间掺杂了一件让她无法平静的事儿,让她觉得奇怪却又无法理解。
自从搬到白慕年这间别墅居住之后,她的嗜睡症状好象变本加厉了,晚上吃过饭不多久,她便能沉沉睡去,以致于小宝和小贝都是哥哥和保姆照顾着睡……
而让她最羞于启齿的是,几乎每个晚上她都会梦到钱傲,梦到和他双双栖息在这张大床上,有的时候和他激烈拥抱,有的时候和他翻云覆雨,往往做了这种春梦的时候,第二天醒来,她便全身酸软,身上跟散了架似的。
以致于让她怀疑这根本就不是梦,于是,每天晚上她都将门窗反锁得好好的,而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半点异常,但梦还在继续。
而且,她几乎每天都睡过头。
她解释不清,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去问白慕年,只好一直哑在心里发憷。
六月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天他就变天!往往睡觉的时候还是夜朗星稀,到了后半夜就突然倾盆大雨,雷声闪电迅猛而至,震耳欲聋。
这一天,傍晓时分就开始下雨,一直没停!
早早的吃完白慕年准备的晚餐,元素不能控制的又开始犯困了,瞅了小宝和小贝一眼,上下眼皮儿不停地打架,熬不过嗜睡的状态,她直接回了卧室,草草洗了个澡,倒下床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有雷电的声音,她最害怕打雷闪电的天气,很怕很怕,以前若干个这样的夜晚,她都将自己缩在钱傲的怀里,那里就是避风的港湾。
脑袋晕乎乎的想,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钱傲在身边该多好啊。
她很害怕,她想醒过来,可惜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半睡半醒之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说醒了吧,可整个人又不受自己支配,说她睡过去了吧,好像又被雷鸣惊到了。
大床上的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这时,她感受到一只熟悉的大手,轻轻柔柔地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为了安抚她的不安,那只手抚了眉,抚了眼,抚了唇,然后爱不释手的久久不愿离开。
这种温柔,这种触感!
唉,钱傲又到自己梦里来了吧,是不是他知道自己在想他呢?她多么希望早日听到仲尧苏醒的消息啊,这样,她是不是就能安安生生的和钱傲在一起生活了呢?
甚至,在这样意识不太清楚的睡梦里,她有些憎恨自己的善良,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呢?自己这么的爱钱傲,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