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博渊竟伸手想去触碰她浓密的睫羽,奈何他人小手也短,折腾了许久也只抓住了她一缕青丝。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还做贼心虚,差点儿被落在身旁的小鸱鸮吓破了胆儿,博渊怔了一下收回手,脸刷地红了一圈。
“殿下,你脸红什么?”若离不解的盯着他看,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左右也说不出话来,博渊把眼一闭,明智的选择了沉默以对。
“殿下?殿下怎么了吗?”执扇条件反射般弹了起来,这小东西可是她的一块儿心病,博渊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条小命可就跟着玩完了。
若离窃笑:“不知道,就是脸红得厉害。”
执扇一看,还真是,想起昨日小婴儿脸红就是因为要‘放水’,这会儿肯定也是,于是便着急忙慌去解他衣物,双手架在他腋下将他提溜起来,命令道:“你赶紧的呀,要是还敢尿我一手,我就真给你净身了哈,快点儿的,听见没有?”
瞧这话说的,没尿都得给她吓尿了,博渊那个糗啊,简直无以复加。就连若离也本能地用翅膀护住了下腹,毕竟,是个男人都不想被净身,男鸱鸮也不例外,但它还是壮着胆子好心提醒了一句:“转个身。”
“啊?”执扇不明就里转了半圈,若离便再也憋不住,笑开了,“我是让你给殿下转个身,你瞎转什么呀?”
执扇这才恍然意识到,博渊正被自己高举至头顶,他要是真尿了,还不得尿自己一脸,忙给他转了个方向,这才顺利伺候完太子殿下‘放水’。
可这时,一个不和谐的男音从地面传了来:“下,下雨了吗?”
执扇抬头望了眼一碧如洗的天空,而后又四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竟发现,自己脚下的草堆里趴了个人,他一头乱发湿答答的贴在面额上,看模样,应当是博渊刚才那泡尿,全尿他头上了。
嘿!这叫什么事呀!
执扇麻溜地将小婴儿包裹完毕,拔腿就准备开溜,却不料那人又突然开口道:“姑娘,你别跑啊,我真不是坏人。”
此话听着怎的有些耳熟?
细看才知,地下趴着的,不正是她之前煽飞的那位项公子嘛。
“这也没下雨啊?”项墨白狐疑地起身,先是扒拉掉身上的杂草,而后又捏起一小撮发丝凑近鼻尖闻了闻,喃喃自语,“什么味儿?怎么闻起来怪怪的。”
执扇嘴角一抽,转身便又准备开溜,可项墨白却突然闪身拦在了她面前,老实巴交的嘿嘿傻笑:“姑娘可真厉害,刚才那一扇子在下还真有些招架不住,险些就去见阎王爷了。”
执扇好不尴尬的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这个项墨白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为何也会出现在樱花村中,会不会是燎原神君或者冥夜辰的手下呢?应该不会,此人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那两位怎会用这样的蠢才?
疑惑的目光看向若离时,若离则歪着脑袋冲她翻了白眼儿,那意思是说“别看我,我也不认识他。”
执扇撇了撇嘴,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问:“项公子,你怎会去樱花村呢?据我所知,那里早已经没什么活人了,而且那里还有结界,项公子该不会是特地跑去救我的吧?”
“不是,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你!”项墨白很实诚的握拳砸了砸胸膛,“那村子阴气甚重,我便想去一探究竟,这才发现你被一群恶鬼围攻了,左右那里就你一个活人,我不救你救谁?”
“也是,那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了,后会有期!”执扇转身欲走,项墨白又再次将她拦下,“姑娘,在下好像听那只鸟提到了冥夜辰,你们是跟他认识吗?”
“你也认识他?”执扇来了兴致。
“不认识,不过他是‘天界诛杀令’的榜首人物,据说谁若是有能力杀了他,就可以免去苦修,直接飞升成神了。”
“这么说,连你也想杀他?”
“当然,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不想要?”
“我劝你呀,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要是实在没睡醒的话,就赶紧回去补一觉,别傻不拉叽跑去送人头。”执扇觉得,自己再跟他聊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大傻子,刚要走,一道凌厉的鞭风便疾疾抽了过来。
执扇急旋一避,对面的红衣女子那一鞭便落了空,只见她怒不可遏的嚷着:“贱人,竟敢勾引我的皓月哥哥,本姑娘现在就废了你。”
这杀气腾腾的红衣女子不是管书陶还能有谁?一直以来,苍擎峰调兵遣将的活都是管欣荣在打理,独孤皓之前凭着记忆画了幅执扇的画像,还让管欣荣查探到了执扇所在的方位。这不,管书陶就凭着画中女子的相貌,先黄樱与默濮一步找到了执扇。
“皓月哥哥?不是,你谁呀?”执扇完全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她都没想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燎原神君,现在又冒出一个寻情仇的,还真是日出西山水倒流,奇了怪了!
管书陶冷眼一瞥,手中长鞭已经灵活的挥动了起来。
执扇下意识攥紧潜风时,项墨白竟挺身而出将她护在了身后。
上下翻飞的长鞭抨击得地面啪啪作响,如银蛇飞舞般令人眼光撩乱,瞧管书陶这架势,是真恨不能将对方抽筋剥皮了才好。
然,高大健硕的项墨白穿梭其中竟也游刃有余,但他并未反击,只一个劲儿的侧身避让,就好像刻意耍她玩儿一般。
管书陶步履轻盈奋迅,手法紧密配合,可那鞭子还是不听使唤地与对手擦身而过,抽了好半响却也只掀起了一地狂沙,索性收回逆风,自圆其说道:“不打了,你都不还手,没意思。”
“我不出手是怕误伤了你,女孩子家家的,身上若是青了紫了一块儿,可就不好看了。”项墨白嘿嘿笑着,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却不料管书陶出尔反尔,啪啪又是一鞭抽了过来。项墨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破风而来的长鞭,用力往身前一拉,管书陶便转着圈被逆风五花大绑着,撞进了他怀里。
项墨白道:“使鞭呢讲究纵打一线,横打一扇,收在手中是一团,抡将出去是一片,收回时劲力要软要柔,打出时要刚要快。就你这甩袖舞一般的慢动作,吓唬谁呢?”
“你……混蛋,快放开我!”管书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只觉得面前之人一脸的猥琐相,看得她直泛恶心。她怒骂着,挣扎着,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了。
执扇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柔声道:“项公子可否卖我一个人情,放她一马,我还有些话想问问她。”
项墨白想了想,回她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冥夜辰的行踪。”
“火势那么大,他应该已经死了吧,要不你再去樱花村确认一下,捡了尸身算你的,飞升的机会我也让给你了,就当感谢你帮我抓了她。”
“行!”墨白点头,身影一晃,人已绝尘而去。
执扇饶有兴致的围着管书陶转了两圈,也不说话,贼贼的目光盯得管书陶心里直发毛,实在沉不住气了就冲执扇吼:“有本事你放了我,咱俩单打独斗,靠别人帮忙才能绑着我算什么本事?”
这姑娘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怎么越看越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呢?
像谁呢?
执扇想了想,最后发现,对方这性子不正是像她自己吗?
“有人帮忙也是一种本事,我绑着你,你成了我的俘虏,这就足以证明我的本事。小姑娘,姑奶奶今日高兴,不妨再免费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呀!这做人嘛,必须得学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就好比现在吧,你就应该给我道歉,而不是犟嘴。”话音落下,她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管书陶腿弯处。
管书陶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咬牙切齿道:“呸,你休想!”
因管书陶生母难产而死,管欣荣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自己的妻子,便对女儿多了些溺爱,这便养成了管书陶娇纵蛮横的性子。再则,管书陶是苍擎峰唯一的大小姐,苍擎峰所有人都惯着她宠着她,也就独孤皓是个例外。可即便独孤皓是苍擎峰统领,管书陶也不愿在他面前服软,这是她从小养成的傲骨,宁死不屈。
这一切全被不远处的黄樱与默濮看在眼里,默濮在管书陶被项墨白搂进怀里时,就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去杀了他为陶儿泄恨,可黄樱却以不得暴露身份为由将他拦下了。此刻又见陶儿受辱,默濮简直要气疯了,也顾不上统领的圣令,化出两把硕大无比,重逾千斤的大铁锤就要开战了。
“默将军此举是想打谁?管姑娘还是执扇姑娘?”黄樱语气很平淡,也没再拦他。
“废话,自然不是陶儿!”默濮气势汹汹。
“那默将军此行为何而来?”
此话可把默濮问住了,他是来保护执扇姑娘的,但现在,他已经连杀她的心都有了。
默濮前后随先魔君独孤天狼,统领独孤皓与天界大战过两次,他悍勇无比,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可如今,统领竟派他来保护一个女子,默濮本就觉得心里憋屈得很,但碍于圣令如山,他也没敢拒绝。
此刻,眼睁睁看着爱徒被欺凌,他还不能出手教训,这差事给办的,真他娘的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