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庄继华想把张学良带到办公室里,张学良却没有这个意思,他想多看看这座军营,所以他就信步沿着操场边沿散步,自己也就只好陪着。
护卫队的训练师按照庄继华制定的训练大纲来的,可就算这样也把庄继华杜聿明他们累得够呛,不为别的,就为部队只有几千真正的老兵,一万五千老兵中有一万多是入伍一年的老兵,再除去在外执行任务的老兵,剩下的就不多了,因此上至杜聿明下到那些连排长们,都亲临一线训练部队,严重范汉杰整天泡在训练场上,庄继华和杜聿明则加紧培训士官,这些士官的培训期是三个月,所以庄继华非常忙,他已经辞去政务班和党务培训团的工作,把这些全部交给了杨永泰。
顺着碳渣铺出的小路,一行人边走边看,庄继华随口介绍,张学良却不做声,这些新兵还只是进行队列训练,属于初级中的初级,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他不知道张学良究竟想要做什么。
“文革,我听说你的护卫队里有不少原东北义勇军和热河义勇军的,是这样吗?”张学良忽然问。
“是这样,我的副官鲁瑞山就是原东北义勇军的,瑞山,”庄继华转身向后面叫道,鲁瑞山迅速跑到他的面前,庄继华指着他对张学良说:“他就是从鲁瑞山,宫长海部队的一个团长,骁勇善战,热河战役中立过大功。”
张学良看着鲁瑞山壮实的身体,黝黑的面容,满意的点点头:“好样的,不愧是我东北子弟,一看就是英武善战之辈。”
让庄继华意外的是,一向鲁莽不善言辞的鲁瑞山却文绉绉的答道:“善战之士也要有善战之将来统帅,东北三千万同胞,东北军几十万将士其实个个善战。可惜却没有一个好统帅,因此才不得不坐看父老乡亲在小鬼子的铁蹄下哀号。”
庄继华立刻打断他地话:“住嘴,张少帅并非胆怯冷血之人,岂有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滚!”
张学良的脸色通红,他的卫士长怒从心起。张嘴就骂:“妈拉巴子饿,你狂什么,居然敢对少帅无力,有本事我们较量较量。”
鲁瑞山毫不畏缩,两眼瞪着卫士长:“行呀,妈拉巴子,就你这样的,我一手能收拾三个,谁输了。谁是大姑娘养地。”
庄继华火了:“鲁瑞山!立刻回营,禁闭三天!”
“是。”鲁瑞山立正敬礼之后转身就走。张学良却开口把他叫住:“且慢。”然后对庄继华说:“文革。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他骂得没错。我张学良无能。对不起东北父老乡亲。我求个情。这事不怪他。”看着张学良诚恳地眼睛。庄继华沉默一会才说:“好吧。我可以原谅他。不过。瑞山。你必须向少帅道歉。”
鲁瑞山脖子一拧。伍子牛急忙出来答道:“别犟着。赶紧道歉。”
“道歉。凭什么道歉。”鲁瑞山红着眼珠叫道:“当年我们从黑龙江撤退。沿途死了多少弟兄。打死地。饿死地。负伤后自杀地。从黑龙江到热河。沿途都是死尸。那时候。他在哪?”说着手指着卫士长:“小子。你不是狠吗?那时候你在哪?小鬼子飞机炸。骑兵追砍。弟兄们只有十几颗子弹。可谁都没做孬种。照样跟小鬼子拼。你们呢?你打死过几个鬼子?老子蹲禁闭室去。跟他道歉。没骨头地东西!休想!”
说完之后。鲁瑞山头也不回地向军法处走去。留下满场目瞪口呆地人。庄继华有些呆了。他没想到鲁瑞山在这时爆发了。他脑筋迅速开动起来。怎么为他圆场。张学良地这些卫士绝非善类。那个卫士长涨红了脸。两只眼睛盯着张学良。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就要扑上去。把鲁瑞山撕成碎片。
“好汉子!好汉子!”张学良赞叹声打破沉默。也让紧张空气松弛下来:“敢当面骂我。战场上一定是员虎将。”
“少帅唾面自干。心胸宽广。庄某佩服之至。庄某治军不严。请少帅原谅。”庄继华也松了口气。老实说张学良若真要追究地话。他也只有硬挡。如此双方就彻底撕破脸。以后地情况就很难说了。
张学良摇摇头,沉痛的说:“要说原谅,应该是我请全国同胞原谅,请东北三千万父老乡亲原谅,请东北军将士原谅。我身负家恨国仇,却无法以报,还致使东北军将士背井离乡,蒙受国人地唾骂,我实在无颜面对他们,现在我连回乡祭祖的资格都没有。”
庄继华苦笑下,知道当初在北平的话传到他耳里了,可那时他的目的是激将,从上而下的激起东北军的斗志,现在张学良提起这个,他不得不解释一下:“少帅,当时我…。”
张学良沉痛的拍拍他肩头,打断他的话:“我没有丝毫责备你地意思,这是我心里的一道痛,每天都在剜我的心。”
“既然如此,那当初……,”庄继华犹豫的问:“为何不下令抵抗呢?日本人在东北只有一万多人,就算从北平调兵回去也来得及,是不是委员长….?”
张学良沉默一会摇头说:“不是,是我们判断失误,当时情况很复杂,我们不清楚日本人到底是真要挑起战争还是挑起纷争,所以我下了一道不准抵抗的命令,与委员长无关。”
庄继华看着他,想从的脸上看出他这番话的真假,是不是仗义替蒋介石担责任,可是他失望了,张学良的脸上除了沉痛,其他什么也没有。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庄继华在心里想。
两人沉默的慢慢走着,不一会走到营区后面地小训练场上,这里是老兵的战术训练场,训练场上堆砌了各种地形,一群老兵正在军官带领下进行战术训练。
士兵们分为几个小组,分头从几个方向向敌人的真谛逼过去。后面的迫击炮在炮兵观察员指挥下调整射击角度,重机枪手不停调整射击角度,为攻击的步兵提供掩护。
虽然没有枪声,可训练场上的士兵杀气腾腾,翻越跳跃,突击队一律手持冲锋枪。掩护组由狙击手和轻机枪组成,负责压制突破口附近的火力,支援分队则跟在突击组后面发起冲击。
庄继华看着训练场上地士兵,感到还是欠缺些实战气氛,士兵在这种训练中感受不到战场的气氛,难以训练出战场生存能力。
庄继华若有所思地样子,张学良却很感兴趣:“这是什么科目?”
“连排攻击战术训练,”庄继华说:“这是按照新地训练大纲制定的,连排进攻分为突击组。支援组,掩护组;突击组负责打开突破口,掩护组负责为突击提供掩护。支援组负责巩固突破口并向敌人纵深发展。”
“连排都装备了迫击炮?”张学良诧异地问。
“连装备了三门六零式迫击炮,重机枪有两挺。”庄继华说:“日军地支援武器是掷弹筒,这种武器威力太小,我们决定放弃,现在的迫击炮需要四个人,我们正在研制一种只需要两个人的无后座力炮,这种炮若成功了就能轻而易举的摧毁小鬼子的坦克。”
庄继华的话毫无疑问说明这支部队是以日军作为作战对象的,张学良立刻被吸引了。
“文革,委员长说。重庆就是准备抗战的基地,你能给我说说吗?”张学良说。
庄继华扭头看着他,郑重的点点头:“委员长说得没错,我们在重庆已经准备三年了,包括上月投产地特种钢厂在内,我们建了三座炼钢厂,年产钢铁五十万吨,其中特种钢八万吨,而且这三座钢铁厂还在扩建。两年产能将翻一番,达到年产钢铁一百万吨,虽然与日本相比,还是只有他们的20%;可即便如此,我们的处境也已经大大改善。
这三年我们建设了各种工厂四十三家,能生产中正式步枪、各种轻重机枪,六零、八二、一二零迫击炮、战防炮、加农炮和榴弹炮,高射炮、高射机枪,正在是建设地有飞机制造厂、汽车和坦克制造厂。所有的技术都是从国外引进的。三年里我们进行了社会改造,在重庆十六县建设了后备役。现在只有我一声令下,十六县适龄青壮就能立刻入伍,半个月之内就能组成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张学良有点晕,他感到有点象是天方夜谈,当年东北的那点基础是他们父子两代花近二十年时间才建成,可这里短短的三年时间就完成了他们二十年的工作。
庄继华看出张学良的疑惑,他傲然一笑,走过去冲正在训练的连长一招手,连长立刻停止训练,转身向他跑来,庄继华吩咐几句后,他转身又跑回去。
张学良不知庄继华在干什么,过了会,来了张带着炮兵和重机枪过来了,庄继华对张学良说:“少帅,请看,madiin,中国制造,如果少帅还有疑虑,改天我请您去工厂看看。”
张学良看着炮筒上地铭文,铭文沾上了些泥巴,已经有些陈旧,他轻轻抚摸了一下,点点头站起来:“真是难以想象,文革,不是我不信,东北的工业体系是全中国最好最完备的,可那是我们父子近二十年等努力,你居然只用了三年时间,真是奇迹呀。”
庄继华心中有些骄傲,的确,如果用前世的眼光看,这个国防工业体系还很脆弱,产量也还很不足,而且这些武器没什么了不起,可这却是他在一穷二白的土地上创造出来的,这几十家工厂将支撑中国八年抗战。
随后张学良问了他们的产量,庄继华不虞有他,一一详细告知,张学良这下明白蒋介石为何要他向庄继华要武器了。
“文革,这是委员长给你的手令。”张学良从怀里拿出蒋介石地命令递给庄继华。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就傻眼了,完了,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