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调教
放下电话，韩东拿着笔，在那里自言自语地道：“富雄公司……沙智宣……”
随后，韩东拿起电话打给甘明迪道：“甘县长，刚刚晨光管委会报告有人闹事，你去现场看看。”
“好的，韩县长。”甘明迪恭敬地道，挂了电话，他的脸上一片郁闷。
他虽然是分管工业的，可是韩东已经将他兼任的管委会主任一职给撤了，现在是林方知主持管委会的工作。
这就让甘明迪心头不爽，平时没自己的事情，现在出了问题又让自己去管吗？只不过因为韩东现在掌握了富义县委的局势，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能表现出对韩东的不满。
“有人闹事关我什么事情啊？”甘明迪嘀嘀咕咕地道，但还是立即带着秘书下楼往晨光管委会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甘明迪知道自己必须要低调一些才行，不然韩东收拾起自己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车到了管委会附近，甘明迪让司机先不忙着开近。
他滑下玻璃往前看，管委会门口停着几辆警车，附近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
看到这情景，甘明迪稍稍放心了一些，情况应该不是很严重。
“把车开过去。”甘明迪吩咐司机道。
此刻，管委会的院子里面，一些人正在闹嚷着。
他们大都是一些年轻人，看他们穿着花里胡哨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秘书在前面挤出一条路来，甘明迪走过去，对站在那里苦口婆心劝解着的林方知问道：“情况怎么样？”
林方知道：“这些人都是无理取闹，富雄公司圈的地根本就没有用，我们收回来也是按照相关规定办理的，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公司的员工，还说要靠富雄公司吃饭，看他们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甘明迪一听又是涉及到富雄公司，头就有些发痛。
当初沙智宣找到他，要他帮忙在一号基地四周弄一块地，他是满口答应，甚至顶着韩东的压力给办了。后来韩东一直盯着，沙智宣又因为想获得滨江路改造工程的标段，而自己退了大部分的土地，只留下了一小部分。
“难怪韩县长让我来的。”甘明迪心中暗道，这个富雄公司可以说自己他一手弄进来的，现在出了问题，韩东让他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呢？
甘明迪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嘴中却道：“既然是按照规定办事，那这些人还闹什么。”
这时车静章从后面的办公室出来了，挥手对守候在一旁的警察道：“都带回去好好盘问！”
甘明迪吃了一惊，道：“车政委，这么多人都带回去，是不是……”
车静章冷冷一笑道：“这些人行为不轨，不带回去好好盘查一下怎么行。”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请示了领导。”
甘明迪顿时闭上嘴不再说话了，车静章口中的领导，肯定就是韩东。
既然是韩东发了话，甘明迪自然不能反对，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他有关，如果再惹怒了韩东，那就得不偿失了。
守候在四周的警察这时都上前拿人，而那些小混混原本是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一起来闹嚷一番的。这时候见警察动真格的了，便怕了起来，一些机灵的家伙就奋力逃窜。
警察在此之前，就已经盯住了几个重点对象，限于人手，对于逃跑的小虾米就没有管了。
外面围观的人们这时都觉得十分地兴奋，看到这么多警察抓人，大家都觉得这场戏没有白看。
富义县的闲人很多，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忍不住围过来观看，也好当作饭后茶余的谈资。
甘明迪心头恨郁闷，韩东把自己叫过来是什么意思，既然车静章已经来了，而且还得到了韩东的授意，自己过来纯粹就是多此一举啊。
可是甘明迪这时候也不敢转头就走，既然来了，就得做点事情。
于是他对林方知道：“林主任，我是奉韩县长之命过来的，你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林方知点点头道：“好的，甘县长请到我的办公室来。”
尽管林方知有韩东撑腰，可是对方是副县长，又是主管工业的，所以他还是表示出了应有的尊敬。
到了办公室，林方知让人给甘明迪倒了茶，然后道：“甘县长，这次的事情，主要是因为富雄公司的土地的问题，当时签订的意向是富雄公司在一个月内投资建厂，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因此管委会就按照相关规定，决定收回富雄公司的土地，划给别的企业使用，这些人得到消息，就跑过来闹事，不让我们收回土地。”
甘明迪仔细地听着，这件事情，似乎跟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啊，毕竟尽管当初确实是自己将富雄公司硬拉进来的，可是后面的事情，自己根本就没有怎么插手了。
想到这里，甘明迪稍稍放心了一些，点头道：“嗯，这件事情要做到有理有据，相关的文件也要准备齐全。”
林方知听明白了甘道明话语中的意思，道：“甘县长放心，管委会的一切工作，都是有理可讲，有据可查的。”
“那我就放心了。”甘明迪站起来，道：“我这就回去给韩县长汇报这里的情况。”
甘明迪决定把态度放好一点，尽管这里的事情跟自己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但是韩东既然让自己来了，那这里的情况就得去给他汇报一下。
回到县政府，甘明迪来到韩东的办公室外，对坐在那里的左一山客气地道：“左秘书，韩县长有空没有，我给他汇报一下晨光管委会的情况。”
左一山微笑道：“甘县长稍等一下。”
然后他走进里面，对正在看文件的韩东道：“县长，甘县长来给您汇报工作。”
韩东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甘明迪便进来了，他的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恭声道：“韩县长您好，我刚刚去晨光管委会了解了一下，现在给您汇报情况。”
韩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坐下来说吧。”
甘明迪客气地道了谢，然后坐下半个屁股，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汇报了一番，最后诚恳地道：“韩县长，关于富雄公司，我也是有责任的，在此之前，主要是考虑到富雄公司是雄飞集团的分公司，鉴于雄飞集团的实力，我认为富雄公司肯定能够带来一笔不小的投资，因此才将他们安排进工业园，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请韩县长处分。”
韩东笑了笑，这小子说得倒是挺轻松的，如果不是想巴结沙智宣，当初他只怕也不会那么踊跃地帮富雄公司了。
“嗯，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点是值得肯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多往前看，在以后的工作中，多吸取相关的经验教训，避免出现类似的问题。”
甘明迪道：“韩县长，我一定牢记这次的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多留一点心。”
韩东点头道：“那好，这次那些闹事者的处理，你就跟进一下。”
甘明迪愣了一愣，韩东这是什么意思，还让自己参与这件事情，“好的，韩县长，有什么情况的话，我随时跟您汇报。”
韩东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
甘明迪见状，韩东这是在端茶送客嘛，便站起来道：“韩县长，那我不打扰您工作了。”
从韩东办公室出来，甘明迪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韩东这是什么意思，还让自己去跟进这件事情的处理过程。车静章明明是韩东的人，甘明迪就算跟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这个年轻人真不好伺候啊。”甘明迪心中暗道，心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韩东的吩咐去做事就行了，反正多跑几趟公安局，了解了情况，及时给韩东汇报工作，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
县委常委、副县长窦维章缓步走到了韩东的办公室外面，对左一山客气地道：“左秘书，韩县长在吗，我想汇报一下工作。”
左一山脸上略带着恭敬的笑容道：“窦县长稍等一下，我这就去请示县长。”
窦维章是县委常委，跟甘明迪相比自然不一样，因此左一山的态度要恭敬不少。
很快，左一山就出来，请窦维章进去。
然后左一山端正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笔写着东西，他根据韩东的吩咐，抓紧时间搜集了邓关纺织厂的情况，并且他还专门搜集了一些相关的资料。他知道韩东在想办法解决邓关纺织厂的问题，因此得到任务以后，十分地认真，现在正在写一份建议。
自从当上韩东的秘书以后，左一山每天晚上回去，都要好好地看一下当天的华夏日报等重要报纸，这样一来可以了解当前的热点，同时也对自己的工作有促进作用。
因为左一山知道自己跟的这个领导，对时事、大政方针把握得非常准确，并且他也打心底里面佩服韩东，所以就学着韩东，希望能够培养自己的政治敏锐性。
现在左一山写的建议，是以邓关纺织厂为例子，同时考虑到了县里面其他一些国营企业的现状，并提出了一些建议。
这份建议左一山此前已经写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一点收尾工作，很快他就写完了，又通读了一遍，然后修改了一些地方，最后拿出一叠稿纸来重修抄写。
过了一会儿，后面的门开了，左一山赶紧放下笔站起来，只见窦维章一脸微笑地走出来，还冲他点了点头。
对于窦维章这份客气，左一山也不会完全地放在心上，他心中非常清醒，现在之所以大家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都好了不少，主要是因为韩东完全地掌握了县委的局势。
“他们尊敬的不是我，而是我前面的韩县长。”左一山心中暗自琢磨，“不过只要我好好工作，好好跟着韩县长，以后谋得一个好差事，一样可以获得别人的尊敬。”
从最开始在政府办坐冷板凳到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左一山充分感受到了人情冷暖，甚至以前跟他分手的女朋友，也明确提出了要跟他和好，不过他经过慎重地思索，最后还是忍痛拒绝了。在他看来，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已经错过了，那就没有必要再重新开始。
坐下来，左一山一边誊写建议，一边暗自思索：“我现在要一心一意地做好本职工作，现在如果不努力，不认真，将来又怎么可能有好的未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桌上的电话突兀地响起来，将左一山吓了一跳，他无奈地出了一口气，现在每天来请示给韩东汇报工作的人也多了许多，他这里的电话比以前热闹多了，想静下心来都不成。
电话是板桥镇委书记柳佩博打来的，他热情地道：“一山，我是柳佩博啊，你在忙没有？”
左一山微笑道：“柳书记好，有什么事情吗。”
在此之前，柳佩博几次打电话给左一山，跟他好好地叙了一番旧，甚至七弯八拐地跟左一山扯上了一点亲戚关系，显得十分地热情。
左一山自然明白这个柳佩博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他明白归明白，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柳佩博道：“我就是想打听一下，韩县长什么时候有时间，要是能够到板桥镇来视察一下工作的话就好了。”
左一山道：“柳书记，您别着急，韩县长如果要想下去的话，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提一下板桥镇的。”
“那就好，什么时候有空回来，我们好好聚一聚啊。”柳佩博笑着道。
“这个可不好说，我的工作是为韩县长服务，时间也要跟着韩县长的时间安排来转。”左一山道，他也愿意跟柳佩博搞好关系，一来柳佩博是镇委书记，二来他自己也是板桥镇的人，父母、亲戚都在镇上，以后或许有用得着柳佩博地方。
柳佩博道：“我知道你很忙，等你有时间了，随时可以回来找我啊。”
挂了电话，左一山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段时间他接到下面乡镇的书记、镇长的电话都不在少数，不过按照韩东的要求，他都一一告诉对方韩县长让他们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同时将打过电话的人都记了下来。
拿出小本子来，左一山在柳佩博的名字后面写了两笔，这是柳佩博第三次打电话了，每次左一山都记得很详细的。
誊写完建议稿子，左一山再次看了一遍，然后将另外的资料找出来，敲门进去，对韩东道：“县长，您交给我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这些是邓关纺织厂的资料，另外我还找了几家相似的例子，同时还写了一点粗浅的建议。”
韩东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我先看看你写的建议。”
左一山的建议一共只有三页纸，韩东迅速地看了一遍，嘴角渐渐露出了几分微笑。
“写的不过，很有针对性。”韩东表扬了一句，道：“对于邓关纺织厂这样的国营企业亏损的原因也分析得很到位。不过，在对策方面，你的思想还是太保守了一些。既然你已经分析到了主要是经营机制的问题，那么按照你后面建议的管理办法，还是不能很好的解决问题啊。”
根据左一山的建议，首先是要选取有经营头脑的干部管理国营企业，其次加强平时的监管，另外他还提到了可以引进民营资本的参与，说只要保证控股权在国家手中，就不成问题。
左一山讪讪一笑道：“我的建议确实有些不够成熟。”
韩东笑了笑道：“本来按照你写的这个建议，如果是其他人来写，我也觉得还算不错的了，但是对于你，我的要求自然要高一些，我希望你以后多加强学习，合适的时候，我也好安排去实际部门锻炼嘛。”
左一山一愣道：“县长，我愿意跟在您的身边，从您的身上，我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韩东哈哈笑了起来，对于左一山的表态还是很满意的，“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就算你跟着我，也要多学习相关的理论知识，平时要注意搜集各种信息。比如说邓关纺织厂的问题，就是很明显的国有企业产权制度的问题，在这种问题上，你要多领会一下当前中央的一些文件，同时解放思想，抓住其本质，这样才能在同样的工作中，做得比别人好，做出创新的地方来。”
左一山感激地道：“谢谢县长的指点，我以后会加强学习的。”
韩东点头道：“嗯，这个建议，你拿回去再好好想一下，针对邓关纺织厂的情况，县里面是应该进行修修补补地整改呢，还是动大手术，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
“好的，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写好了再给您看。”左一山恭敬地道，他知道韩东这是在指点自己，心中十分感动，跟着这样的领导才真正有前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