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听康亲王问起,笑着答道:“是这么回事。我在过来的路上,听丫鬟说起,后园是母妃待客之地,只得一路绕到客院,”他低低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因为才病着,走不了几步路就累了,就让人引我去厢房歇一会儿。我进屋之时,正见胡太医离去。坐了一会儿,见宁四公子醒了,我就与他说了几句话。刚刚便是宁四公子一路随我走到这儿的,所以无论府上丢的是什么,孩儿相信,都与宁四公子无关。”
康亲王盯了她半晌,问道:“宁四公子陪你过来,怎么也不见他进来?”
李沐笑:“他说方才酒席上失礼,扰了父王和众位大人的兴致,心中愧疚,不敢再进来讨嫌。”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阵哄笑。康亲王也顺着说道:“讨什么嫌?他在我们府上被人暗算了,本王还得向他赔罪呢,快让人把宁家四公子请进来。”
这时,宁文泽进来和康亲王说了几句话,便回席和其他人寒暄开来。
而三皇子李洛脑中正在转着刚才发生的事。
听闻苏尚彤落水,李洛心中一跳,还未待苏向宇和苏尚为反应过来,他的身形已经掠到了后园的外墙之上。因为在谷中跟着苏尚彤吃惯了那希露丸,如今他的轻功真到了飞檐走壁的地步。他刚欲跳下水,就见苏尚彤已经抱着叶慕离浮上了水面,不由咧开了一个笑容:真是……听到她落水就乱了分寸,居然忘了她学过凫水。
身形一转,人已到了康亲王府的后院。见宁文泽躺在床上直挺挺地装睡,李洛笑着过去拍了他一下:“文泽兄,醒醒!”
宁文泽本来不予理会,却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将眼皮漏开了一条缝看了过去,看清面前之人之后,猛然坐起:“三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李洛不答,只笑问:“你把那余长舒怎么了?”
宁文泽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表妹说那余家可能有鬼,我正好趁此机会问问他;
。本想让他在康亲王府出些丑,好惩治了他。谁知一时下了重手,还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李洛心中有数,也不细问,只说:“彤……她想必还提起了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对么?”
宁文泽点头,听李洛接着说道:“她只知道是那青面獠牙的是鬼面具,却不知道那面具上头是上古异兽中的四大凶兽之一——梼杌。”
“梼杌?”宁文泽震惊的看着李洛,“我听祖父说起过,申国以梼杌为尊。因为古早时期,他们的巫师作法之时,会画梼杌像镇魔。据传,申国有一任国君任上,巫师作法失败,反而引出了梼杌恶灵,祸害民间。普通百姓见着梼杌非死即伤,举国无力之际,那位申国国君无法,只得亲自出马。谁知,梼杌一见着他就乖顺了,还对他俯首称臣。此事流传开来之后,梼杌在申国便不再是凶兽,反而被尊为了皇家专用的神兽,寻常百姓沾都沾不得……你是说余家和申国皇室中人有勾结?”
李洛不语。那日那地道之中,那鬼面男子的面具他觉得眼有些熟,回宫就画下来,派人去查。他久经打探,才查到梼杌与申国皇室的关系。不想护国公游历各国,早就听闻了这些故事。宁文泽一听梼杌之名,便想到了申国皇室。没想到宁文泽从小就不爱读正书,总爱收集那些闲书、字画,还真是有些用处的。如今竟这般博闻强记,早知道直接拿画来问他就好了……他看了宁文泽一眼,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苏尚彤,想到了那日她在地道中无助的样子,又想到了她方才瞧不见他焦急寻找的样子,心中一暖,嘴角缓缓勾起。
见他只笑不答,宁文泽又问了一句:“可是那余长舒不过才升了户部侍郎,怎么这么快就被申国皇室瞧上了?难不成康亲王他……”说到最后,宁文泽的声音已经压得不能再低了。
李洛忙道:“苏相府上有个申国送来的舞姬。她与余氏,与那鬼面人都有关联。”
李洛差不多知道苏尚彤对宁文泽是怎样的说辞。他在宫里已经听母妃说起苏尚彤禀报父王的话,联想起她前些日子跟他说过的所谓“上一世”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她为何要冒着欺君的罪名说这个谎来嫁祸余家。不过……严格说来,也不算是嫁祸。他们在地道中的时候,确实听那带着梼杌面具的男子说了一句“姓余的妇人”,想来余家与他们也并不是那么清白。
忽然,门口有人轻轻的敲门。宁文泽使了个眼色,李洛赶紧寻了个地方藏身,他自己也躺回床上装睡。
只听外面那人低声唤道:“表哥,你醒了么?”
宁文泽听是苏尚彤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赶紧起来开门,将她拉进来:“你怎么在这儿?”抽空看了她一眼过后,又接着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尚彤头发将将擦干,只堪堪用簪子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在头顶,其余的头发尽数披着,加之她刚跳进了那冰凉的湖水里,面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叫人心疼的很。可她笑眯眯地看向宁文泽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表哥,我没事。我来找你,是来求你帮个忙的。”说着对宁文泽耳语了几句。
宁文泽苦笑:“表妹,你这可是在为难我!隔壁那个还没醒呢,我怎么好回去?”
苏尚彤想了想,闷闷的点头,就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