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过去看时,见费海楠吐了一地,但人并没有发虚,就对费镇南他们两人说:“我看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吃点醒酒药就好了。这类药,酒店里应该是有的。”
黎立桐一直在搔头发,长吁短叹。
费镇南以一个哥哥的身份质问他:“你怎么想到和她喝酒呢?你知道她从小就是在部队里长大的,很单纯。”
“两个人谈着谈着,一时兴起,看见客房里备有酒。”黎立桐说到这,知道祸端是在谁身上了,咬牙切齿的火苗对准了始作俑者,“这个老二唯恐天下不乱。等我回去收拾他!”
墨兰已打了电话,让酒店客服把药送过来,然后扶了海楠上床给喂下药。
“今晚怎么办?”黎立桐仍在抓头发,看房间里这样的情形,他还怎么睡在这里。
“你去我们房间睡吧。我们两个今晚守在这。”费镇南还是一个好哥哥的,对他这么说。
这倒显得他一人冷漠无情了。黎立桐坐下来,打定主意:“我也在这里好了。”
墨兰听着他们的话,说:“海楠根本不是病,没必要都在这里守夜。她睡一晚基本就会好了。三少,你和黎少一块去我们那房间休息吧。我今晚一人在这里就行了。”
“不了。我来守。你们两个回自己房间去。”黎立桐这会儿方是发现他们两个都洗完澡穿了浴袍,猛然意识到大错误,站起来撵他们走。
墨兰定住了脚跟,平静地以事论事:“黎少,我懂一点专业医学,你懂吗?你能照顾费上尉吗?”
黎立桐是不懂,虽然作为指挥官学过一点战场急救医学。
费镇南看她的眼神,是知道她决意这么做了。因此他拉起黎立桐,说:“走吧。”
“老三?”黎立桐诧异着,被他拉出了房间。
在他们两人走后,墨兰拧了条温热的毛巾,帮费海楠擦拭额头的热汗。这样,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费海楠本来体格就好,没有再呕吐,渐渐进入了熟睡的状态。墨兰不再担心她,自己抱了床被子铺在沙发上,准备这样入睡。
哒哒。门响,在她准备脱下拖鞋爬上沙发时。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费镇南,静默的眼神俯瞰着她稍尖的鹅蛋脸,微暗的炫光在他的目中流闪。
“三少是担心费上尉吧?”墨兰被他这样看感到局促,勉强笑一笑说,“费上尉已经睡着了,没有什么大碍。三少尽可放心去睡。”
“你刚刚,没问是谁就开了门。”费镇南低沉的声音发出来。
墨兰一时怔:他这是责备她不够警惕吗?但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安全度可以信赖的旅馆,有这个必要吗。
费镇南拉起她的左手,在她掌心里放上了一条坠子。
墨兰仔细一看,是个哨子,表面的银光像海面的波光粼粼。
“戴着它。如果有危险,就吹响,比打电话会快很多。”费镇南特别地叮嘱。
墨兰有些哭笑不得的,自己又不是个孩子。当然,她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就勉为其难将它悬挂在了脖子上。
见她挂上了遇到危险时的呼救器,他似乎能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让她关上门。
晚上钻入被坑里头,胸前挂了一个带有他余温的东西,感觉心窝口也被什么熨着。她打皱的眉并没有舒展,总觉得他娶她不是因为简单的原因。
再说了,白烨和费君臣在那晚连夜赶回到基地的医院,察看军医从女人头部取出的异物。
“后来我们发现,女人的头顶上有一道微细的创伤,可能是由什么利器所伤,因此才会被植入异物。”军医说明现有能查明的情况。
“这么一说,这个女人是因为被植入了异物,所以发生了精神混乱,导致要跳海自杀。”白烨慢吞吞的,一点点剥蚕抽丝,提炼出精华。
“有这个可能。”费君臣站在医学角度,给予他有力的佐证。
“是什么人要促使这个女人跳海自杀?”白烨拿手摸着下巴,以为这个结论很值得推敲。
“女人的背景,你不去查吗?”费君臣扶起眼镜,问。军医的工作完成了,进一步勘查的工作就需要他们情报局的人去落实了。
白烨其实一点也没有偷懒,早就双管齐下,慢悠悠地咳一声:“一个假日从城里到小渔村放松自己的游客。没有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也通知了她在老家的家属,可能这两日能赶到这里。”
听白烨这番解释,费君臣在军医取出的那条针状异物上注目良机,似是在做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凶手似曾相识?”白烨对于他的神态若有所思的。
“很少有这样‘专业’的凶手吧?”费君臣道,“最少,一般凶手都是希望置对方于死地。结果这个人,却像是想通过这个女人得到什么结果。而且,这个人在如何‘伤人’的领域里有专业的研究。”
“所以你想,这个人的‘专业’本事与讲究‘专业’的十圣心有相似之妙。”白烨接着他的话说。
费君臣微抬眼镜丝架,嘴角眯眯的:“你究竟想问我什么?”
“49的伤究竟怎样了?”白烨学他抬眼镜的动作,拿手指在鼻梁两边捏滑着,看动作像是搞笑其实是在揣摩对方的心理,“我虽然是情报局的人,但是对这事所闻信息实在太少,少得让我惊叹。只听说了,49在手术室停了两次心跳,弄得一群与她相识的官兵都掉了眼泪。”
“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费君臣轻描淡写的,欲一笔带过。
“看起来你没有和老三说过这事,她是被什么武器所伤。”白烨言语尖锐,常是一针见血的毒辣。
“他知道也没有什么用。”费君臣乃极端冷血人,不会受他两句挑拨就乱了阵脚。
“他最少得知道她可不可以激情可不可以生孩子吧?”
费君臣默了,似在严正考虑他的话。
相比之下,白烨恰是没有料到他会默然。本以为他鼓励费镇南娶她,是考量了后果的。没有想到,并不是这样简单。白烨因此真的忧心忡忡了,吐实话:“我在给他们安排的酒店客房里放了浓度高的酒。”
“你——”费君臣一丝惊异后无话可说的,拨了眼镜,转身去打电话。
嘟嘟嘟几声后,是黎立桐接了电话。
“你们在酒店喝酒了吗?”费君臣左右敲击,当然不能直接找当事人问话。
黎立桐一听这事儿,怒道:“老二坦白的是不是?他在哪里!”
费君臣将手机里黎立桐的暴怒声递给白烨,白烨背过身去装作没有听见。
“海楠喝了酒,差点拉我一块去跳楼!”黎立桐怒叫,在手机里像个老太婆喋喋不休地倾诉冤情。
费君臣“咔”挂了线,听完黎立桐的答案,就知道只有费海楠一个人中招了。
白烨在此期间,慢慢地往门口方向遁逃。
“老二。”费君臣擦擦眼镜片,戴上眼镜在他背后送一句,“你别忘了。海楠是我妹妹。”
白烨的背影哆了哆。
第二天,费镇南依照与白烨的约定向墨兰提起慈善拍卖会的事。
墨兰盘思着蕙兰或许也会参加,低低地嗯了声:“既然三少开口,去,不是不可以。”
“如果你不愿意,尽可以开口。”费镇南抿着苛刻的唇角,想她答应,又不想她答应,这心中的蹉跎非他人能想象。
听出他口吻里的斟酌,墨兰不得不多想了。这事有什么值得他犹豫的。莫非这场拍卖会真有什么秘密?如果这样,蕙兰姐……
“这样吧,你在酒店里和海楠——”费镇南始终是不想她为难的,况且这次拍卖会确实带有一定风险。
“三少,让我和你去。”墨兰打断他的话,这回目光坚定,无一丝胆怯。
看到她这样坚毅的目光,费镇南心中一紧,轻声道:“那么,你要想好,这次你陪我去,就是作为我的未婚妻出场。”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三少的求婚吗。”墨兰低下头,唇边泛起淡淡一丝笑意。都已经决定的事了,她怎么会犹豫?
是,如果她正式作为自己的妻子,今后因为他的工作要面对的,那么也应该从这场拍卖会正式开始。费镇南这一想,眉头紧瑟,无法舒展的沉重压在他心口上,久久不能呼上一口顺畅的气。费君臣虽然与他说,权势能保障她一定的安全,但是,权势与危机又是同时并存的。何况,他即将走马上任的岗位,名头光鲜,只有深知内幕的人,才知道他这是临危受命,身负重任。今早,军总部专程给他打了个电话,称调任状已经下来了。全军这次共有六名军队高级干部借调任地方,配合地方这次联合打击行动。他是这六名干部中的重中之重,责任最重。
于是,他又想到那晚,他在她的葬仪结束后,爬上山,与省委书记共同俯视雨中的尘嚣。茫茫的雨雾中,一切景象模糊不清。省委书记语重心长与他说:镇南啊,咱这里比部队打仗复杂多了。
他嗯了声:那是,部队打仗,首长下令,军令如山,任务就是任务,一切都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完成不了,责任落到谁头上就谁头上。说到底是,部队里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都是军人,军令在那里,谁敢放肆。
省委书记听着他精辟的分析,点头赞同:所以这次我跟老爷子要了你过来,是因你这人沉稳,稳得住大局。相信,即使不是在部队里,在地方上,你也有魄力能镇得住场面。万一有一天我突然倒了的话,还有你撑着。
省委容书记,算是与他们费家交情甚深的人。他私底下都称呼对方一声“容叔”。如今听容叔说这么一番话,费镇南心头一道酸痛,马上严峻了神色答:部队派我来,就是为容书记护驾的。如果容书记有一天会倒的话,除非我费镇南先倒下!
那天他回来时,全身湿透,陆大妈以为他只是因为爬山淋雨,实际上是,他如果来回坐车,怎么可能淋雨?半路上,他和省委书记的车遭到狙击了。子弹打爆了两个轮胎,他护着容书记下车后徒步下山,中途,还有个同志负伤。当然,这些事都是不能对外泄露的。
狙击手留下的弹壳由他负责送到了白烨那里,因为现今地方上形势复杂,容书记说还是军队可靠一点。白烨凭两颗子弹的弹壳,断定与十圣心有关。奇怪的是,这次的狙击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优秀,比49那一次逊色多了。
吃完早餐,望表,约是十点钟了。
白烨派人送来了他们要出席拍卖会的礼服,并附上四张拍卖会门票。于是墨兰这一天都在酒店帮他们几个调试礼服。
海楠今早酒醒之后,一见黎立桐就闹个大脸红,百分百的无脸见人。偏偏今晚的拍卖会,她要与黎立桐一块出席。墨兰帮她继续修改昨晚试穿的晚礼服,听她不到一秒钟叹一次气,不禁说:“今晚穿得这么漂漂亮亮出席宴会,可不许叹气了。”
费海楠回头望着她,两眼泪汪汪,表情别提有多郁闷了。她心里其实恨不得一枪将昨晚上的自己给毙了,也好过在黎立桐面前出大丑。
墨兰张口:“别,别哭——”
两名男士这时候敲了门,走进来看她们准备的情况。
费海楠抬头一看,见自个的三哥和黎立桐都换上了正式的西装,打了领带,啊的一声低呼站了起来。自个的三哥当然是帅气,黑西装银领带,一身王者风范。黎立桐换了身白西装看起来比较像花花公子,两个小酒窝配上狭长眉尾往上挑的眼,尽带诱惑,保准能在宴会上迷死一批女人。费海楠的心头嘭嘭嘭,开始后悔要不要一块出席宴会了。她害怕看见有女人缠住黎立桐时,自己会吃醋,然后又郁闷死自己。
墨兰秉着化妆师的责任,上前,帮他们两人的领带重新束打。或许在费海楠眼里他们的衣装不错,在她挑剔的眼中,两个则都是连条领带都不能好好打的大老粗。况且,男人出席这样的宴会,按理也得上些淡妆的。这是为了在聚光灯下不会让脸变得一片惨白。一个人人手不足,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定两个人,墨兰让费海楠帮手给黎立桐的脸上粉。
费海楠的手又哆嗦了,拿着粉扑在黎立桐左脸上打一下,又在他右脸上扑一下,感觉这样近距离望着他俊逸的脸廓,头晕脚轻,没有办法正常心跳。黎立桐想到费镇南昨晚上责备他带她喝酒的话,心里对她是生了些愧疚,因此努力忍受着她折磨的上粉动作。
墨兰往旁边小望一眼,见他们两人安静中间流淌的气氛似乎不错,便不由地会心一笑。费镇南将她的手腕一捉,使得她回了头,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舍妹的事。”
她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境。或许,是从费海楠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吧。所以,有一点的不忍于心,希望费海楠的恋情能顺利地开花结果。低下头,她慢慢地帮他整理两只衬衣袖口,再慢慢帮他拉平西装袖口里的皱褶。她的动作相当轻巧,让他几乎可以误以为她必是做过这样的动作很多次。实际上,她和吴梓阳真的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这样的事,她从没有帮吴梓阳做过。
费镇南在她帮自己打领带时,双手抬起了她的鹅蛋脸,眸中一片炙热的绯色:“今晚你在我身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个三少请放心。”既做得了他的妻,她自然懂得安分守己。妻子的角色与一般角色最大的区别,在于要懂得内敛,一切计划筹谋都好,都要于无形之中。
在出发之前,他又特别地将手指撩了撩挂在她衣服里的哨坠。
一切,不言而喻。
出发是一部车,普通的东风铁雪龙。车子来到了K城的港口。一艘乳白色的游轮停歇在港口边上。船体侧边漆有英文字母和中文字样“玛丽安号”,据闻是美国华裔老板贡献出来的船。出席拍卖会的宾客陆陆续续来到,各种世界名车像是争锋斗艳一样聚集在港口。一时间,登船的入口花团锦簇,人声沸鼎。
然而,这样盛大的场面在K市一般老百姓都是不知道的。媒体,一律也被拒绝在外。保安的警戒线一直扩展到停车场外的千米外远。
墨兰他们来到的时候,吉普军车在前面开路,前头两束雪亮的车灯一打,加上绿色的军服,气势便是非同一般。结果,这辆在全场中价格最低的东风铁雪龙一到场,所有名车,哪怕是排名第一的法拉利,兰博基尼,迈巴赫,通通都得给它让路。
铁雪龙直接是停在游轮的登船入口。四周围观的宾客,被船员隔开,离铁雪龙必须在五十米开外。
墨兰跟随费镇南下车时,遇到的就是这样前所未有过的大场面。她轻轻地在心底里面吸口气。费镇南把手臂交给她,贴着她发顶悄声:“紧张吗?”她把手挽在了他的臂上,向四面八方的人展开一个嘴角的弧度,堪称完美的得体。因此他放心了,带着她开始往前面走。
刚走了几步,左边忽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卢裕华,你不得好死!”紧接一只红色高跟鞋从警戒线外扔了过来。鞋子根本近不了墨兰的身,费镇南的警卫徒手握住抛来的高跟鞋,同时两名保安已经迅速将对方捉拿。
“等等。她是我女伴,只是为我说话。”楚雪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是对保安说,而是直接走向费镇南的方向,楚楚可怜地哀求,“三少,请您网开一面,我闺蜜不是有意的。”
又是这只喜欢绕来绕去的苍蝇。墨兰微微地头胀,是厌烦。费镇南比她更厌烦,于是更是亲密地将手搂住她的秀肩,连摆个头去看楚雪虹都嫌烦,不看。
警卫挡在了楚雪虹面前,楚雪虹离他们两个有三十米远,只得垫着脚尖用尽全力地喊:“三少,你不能这么做!”
她这句模棱两可带了暧昧的话当众嘶喊,听在周围宾客的耳朵里,当然会生疑问。但费镇南是什么人,能容得了她这样诋毁生造谣言吗?一个俨然秘书级的男人走到费镇南身边。墨兰能听见费镇南向对方下达指令:“给楚氏的人传话。如果今晚我再见到楚家五小姐出现,楚氏在K城的地皮,政府会统一回收!”
墨兰的心尖儿一颤一颤的。倒不是由于楚家五小姐今后会怎样,怎样也不关她事。而是费镇南这话,变相地标明了金钱在他眼中如粪土。那是,所有商人想在本国发财,靠的也是政府的政策。如果与政府对抗,政府随时都可以拿你开刀,安个罪名让你永远发不了财易如反掌。商人与官员一比,果然低的不是一个等级。因此,就像傅蕙兰本身财产不少,嫁到了市长秘书长家里,也只能算是高攀不是低嫁。
很快的,费镇南这话一传过去,楚文东就出现了,把自己的妹妹一拉,向费镇南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费镇南同样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完全的不屑。
墨兰靠在费镇南怀里,在这个时候终于醒悟到了自己倚靠的是座大山,一座能令人皆畏的大山。因此自己之前对他的想法多少是肤浅了。
登上游轮,五光十色,拍卖会主席与船长亲自迎接。
费镇南没有与他们握手,只是以礼貌的语言说:“我尚未正式到省政府报告。今晚来,也只是受到了主席的邀请,在到任前察看民情。众位把我当为一个宾客接待,就可以了。”
这就是政府官员常用的措辞,像是把自己贬低,靠近民生。其实是再不过分的一个下马威。他费镇南今天,就是在到任前先借这个机会露个相,告诉众人,今后这里的地头是谁在做主。所以,今夜来到的宾客,都是国内外在本省有或是即将进行投资的商业名流。除了商人,各界受邀的知名宾客也不在少数。在来到的官员中,无疑费镇南的地位是最高的。
墨兰挂在费镇南的手臂上,见四五十岁个子精瘦显得一派猴子相的拍卖会主席,在听了费镇南的话后尽是赔笑,连多说一句都不敢。俨然,对方也是早已打听过费镇南的脾气。知道费镇南是从部队出身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听你绕圈圈。
“哎,费司令,这位小姐是——”主席把手一拍,其实早在费镇南到场时就把目标瞄准了墨兰,而绝不会直接先撞费镇南枪口上。
“我太太卢女士。”费镇南依照之前与墨兰说好的,这次是要把她也带出场。
“两位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主席眯笑的猴子脸,对于墨兰露出了一脸馋相。
墨兰亲身到达了这个官场里,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经历的商场相比眼前的局势,绝对是小儿科。这个主席肯定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绝对调查过费镇南知道费镇南还没有结婚。所以费镇南一说她是太太,就明白奉承的机遇到了。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不向着费镇南,而是向着她,明摆着这奉承讨好的路得对着费镇南的太太而不能直接撞费镇南这座冰山。因此,猴子脸主席要问的是:费太太,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婚礼物呢?我绝对会帮你准备好让你心满意足的。
“这个,要看三少的安排。主席你知道,三少日理万机,我要做好贤内助,当然得全看三少的意思了。”墨兰看过几本官场太太的书,照本宣科,先演习一遍。她的眉,往上轻轻飞扬,眸光十色,身体紧贴着费镇南,完全允诺了对费镇南的交代,做一个懂得收敛的貌似只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好太太。
“哦。这样啊。”猴子脸主席见此并没有多大沮丧,稀薄的眉毛一飞。官场这种仗他打得多了,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一般情况下一回战是绝对打不下来的,哪怕是面对墨兰这种来历不明的新手,经常是要十几二十回的攻坚战。因而他一边带他们俩往前走,一边紧追不舍追问婚贴的发放问题:“三少,卢女士,如果两位的婚贴到了,务必告知我们商会一声。三少的婚礼,我们是不可缺的。”
甲板上的一道风吹来,耳朵上的水珠坠子铃铛响。墨兰眯眼望着海平面,黑色的,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澜。今夜似乎是个无风的夜晚。在这个时候,啷当当,清脆的音色,给这个像是杂俗的宴会带来了一股美妙的不可思议的风。
Aida!Aida!
沸鼎的人声从千米外的地方传来。
不知在哪里得到消息的天皇巨星粉丝群,围集在了警戒线。
Aida的车,倒是挺低调的,美国汽车市场最便宜的产品2008chevroletaveo,底价1。3万美元。保安拉开门时,让更多的警卫人员出去截住层层潮涌的粉丝群。
雪佛龙的门咔打开,身着禁色黑袍的Aida从车门里走出来,对着门外高呼自己名字的粉丝们,举起了一只手。粉丝们因他的骤然现身,忽然地哑了声,过于激动的情绪已经使得有人有晕眩的倾向。众目的朝拜,使得Aida宛如天神一般。即使他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只是像个普通人那样站着。何况他那身宛如传教士的黑袍,是那么的不起眼。可是,纵使如此,当他把举起的右手放到了胸前,优雅地弯下腰,让黑缎的长发垂落下来。一个默默无言鞠躬的动作,犹如贵族一般的气质,天神一般的胸度,粉丝们忽然间就泪流满面,有些人甚至跪了下来。
在听到响彻天际的喧闹声时候,墨兰便是把视线往那里眺望。过远了,只能模糊见着一件飘逸的黑袍,却是十分的醒目。与她同登上甲板的费海楠,若不是因黎立桐在身边,听见有人喊Aida的时候便要热血沸腾地冲出去讨签名。
“今晚,我们有幸邀请到了世界著名歌星Aida来到我们的拍卖会。”主席见女士们都往Aida的方向注目,不免有丝洋洋得意地介绍,“Aida可以说在当今世界歌坛上的事业是如日中天,没有人能与他相比。”
“把这样的人带到这里,不怕他的粉丝作乱吗?”黎立桐看见身边的费海楠一片心思都往天皇巨星那里跑了,不禁阴阳怪气地问。
“da对粉丝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主席这一说,那边大门的方向,在Aida鞠完这个躬后,出人意料的,所有粉丝如潮退一般迅速地退散了开去。大门口的喧哗仿若昙花一现,Aida又像是个普通人坐上了雪佛兰,很快在人群里头销声匿迹一样。
这样的天皇巨星亲眼所见,墨兰想,当真是路米那个小鬼无法相比的气度。幸好路米没有来,不然得被打击到抬不起头来了。
结果,她错了,路米今晚也来了。这个事金没能来得及告诉她,是由于路米是忽然前来的,秘密到达的。
走下舷梯,抵达游轮底舱的拍卖会现场,看见路米的助理小安在餐台边叉蛋糕,墨兰一刻有种恍惚的做梦感。
“啊?裕华姐?”小安看到她时,也是从嘴角上掉下几片蛋糕屑的惊愕。
墨兰很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是,不需问,自己也能从拍卖会上呈列的物品快速判断出缘由。原来,路米和Aida会出席,是因为今晚拍卖会上的商品有一部分是知名歌星捐赠出来的私人物品。
小安见到她和一个英挺不凡的男人在一起,有护卫跟着,聪明地不敢上前与她接触。
墨兰这时跟随费镇南在名流中间周旋,脚底踩的八公分高跟鞋,走在这个有点儿摇晃的船上,不觉渐渐吃力。眼见前头的几个人,恰是傅家的人。傅鸿烈端着美酒,搂着爱妾,在人群中开怀大笑。虽然在珠宝店董事长选举落马,却使得他近来有所收敛,不敢动作。现在能到这个拍卖会上来大显身手,自然不会显得有多失意。她的二伯三伯也出席在现场中,与傅鸿烈一样的走马观望,频频想出手讨回先前的失手。她心头感到一紧的是,终于望到了傅蕙兰。
多日没见,她在傅家最亲近的姐姐傅蕙兰,依然有些憔悴的模样,立在春风得意的肖庆生身边。
费镇南从她的目光能注意到她望的人是谁,手便从她肩头滑落,扶住了她的腰肢,嘴唇轻轻贴着她的鬓发说:“扶你到旁边坐会儿好吗?”
听出了他似乎也想休息一下的意思,墨兰便如小鸟依人样整个偎靠在他怀里。
“不好意思。我太太可能是第一次上船,有点儿晕船。”费镇南把酒杯向众人举一下,便落到旁边服务生端着的银盘上。
接下来有船员领着,带他们两人来到船上一间宾客休息室。
走在舷板上,能感受到这艘游轮其实很大。甲板上有三层船楼,除了底舱的拍卖会现场,有宴会厅,宾客房,餐厅等娱乐设施。
进入休息室后,费镇南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嘴唇从她的额头顺着落到了她的颈窝里,两手在她腰肢上扶着。船员看他们这个样子,像是要亲昵,马上都退出去并关上门。
“三少。”她被他这样零碎地在颈脖间啃咬着,能感到浑身团起火热。
“再配合一下,有监视器看着。”他啃到她青嫩的耳垂,用口含住,舌尖缓慢地挑弄她敏感的神经。
她的身体软塌塌的,假势要卧倒在了沙发上。他拦腰将她抱起,手伸入她的裙子里头,沿着她修长的腿往上抚摸。这时候,监视器呜一转,移开了。
墨兰抱住他的脖颈,轻轻地喘息,意图发出更糜烂的呻吟。其实底下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抱着她,是进到了浴室里。咔关上了浴室的门。紧接,放水,哗啦啦大开的水声与弥漫的水雾,显得景象更似春景了。
实际上的情况是,费镇南脱掉了西装,从西装一个隐秘的内口里取出了几颗药丸子。
墨兰一直看着他动作,聪慧地不马上问问题。
费镇南开始对她吩咐:“如果出了什么事,马上从右边舷梯坐上急救小艇。这艘船,在拍卖会进行期间,是要一直在海上航行的。我们的人,在那里设了一条逃生线。”
“三少,这几颗药是?”墨兰注目他掌心中几颗神态各异的药丸子。
“君臣给我的。止血,或是突然的中毒,可以缓解一下,拖到有人来救援。”费镇南将宝贵的药丸子全数搁到她掌心里头。应说,他本来也不想和她说这些事。如果拍卖会顺利,并且不像他们所想的有黑幕的话,他先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庸人自扰令她无谓的担心。
“三少,你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下的这个决定?”墨兰一下便可以猜出,在他们来之前,可能他们也只是预想着有事,但没有料到真的会有事。转变肯定是有契机,这个契机就是个出乎的事或者人。
费镇南脑子里哗地闪过白烨的话:虽然,我是说她出场是为了引诱Aida现身,实际上我的安排是,借这个机会让Aida与她见上一面,看是否能探知九年前她与Aida发生了什么事。那么Aida来还是不来,如果来,有可能Aida知道她想见她,从你出席拍卖会的动作而推知她来。也有可能Aida纯粹不知道她要来,来这里只是为了与某人做交易。我们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做交易的人。
目标你锁定了哪几个人?当时他问白烨。
白烨当时的眸色复杂,一如他如今的眸光暗如海涌。费镇南轻轻地将额头贴紧了她额头,缓慢地道:“裕华,这个人,你认得。”
“我认得?”墨兰惊疑。
“是。所以,今晚你无论如何,不能接近这个人。”费镇南说着这话,紧握她的双手,“我知道这对于你或许有些困难。况且,我看见今晚你姐姐也陪他一块出现了。”
墨兰的呼吸稍稍地促了起来:是肖庆生吗?
他闻着她紊乱的吸气声,像是要给她安稳一样,忽然咬下了她的唇瓣。麻麻的啃咬,令她几乎要将他一推。因她心头正气急呢,很想找到肖庆生揍一顿。他纠结着她的唇瓣,直到感觉她紧握的拳头松开了来,才放开了她。接着打开浴室的门先走了出去。
她坐在浴室里,听着他在外头跟船员说:我的太太在里面休息,先不要惊扰,除非她有需要。
一时,她有些担心他放了她后一人行事。起身追出去时,却听他的脚步声已经离去。这时靠在门边,能听见一些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是三少耶。刚刚陪他太太在房间里休息。”
“人家快要结婚了,亲密是当然的。”
“算了吧。那个女人,听说是个艺人经纪人,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人家三少。不然,咱堂堂三少,要担任省长的大官,怎么可能娶一个艺人经纪人当省长太太?”
“也是,如果是当红歌星影星,或许还有的说。却是个艺人的跟屁虫,要貌没有貌,要钱没有钱,身世背景更别提了。如果是好人家的闺女,怎么可能当一个艺人经纪人?”
几个女人说到这,更放肆嗤嗤嗤地笑不拢嘴。
就有这些八婆女人,得不到就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墨兰门咔的一开,走出去,对准那几个窃笑的女人,嘴角浅勾一笑:“不知各位是哪一家的姐妹。三少今天带我来,就是为了认识多一点的朋友。既然这几位姐妹都提到我和三少了,我当然要和三少说明了,有几位姐妹对我和三少的情况十分了解。或许这对于几位姐妹的家里也有些帮助。就如楚家五小姐让女友扔鞋子为博三少同情,三少体谅五小姐心思给楚氏传了些话,五小姐心怀感激之下,今晚也不能登船了。”
“你——”几个女人衣装鲜艳,听完她这番话一个个露出与端庄衣饰截然不同的凶狠表情,“别以为你攀上了富贵就想变凤凰——”
墨兰撩一下左耳的耳环,仿佛没有听见她们在叫什么,咬着小嘴唇继续苦恼地说:“哎呀。主席刚刚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结婚礼物。我想来想去,让主席太破费也不好。不然这样吧,如果几位姐妹因为口头身体不适,需要下船,我可以让主席命令人用小艇接送姐妹们上岸。一方面我能为姐妹们做了事感到高兴,主席能助人为乐也肯定高兴。”
几个女人都只是商人的女儿。拍卖会主席那个猴子脸,虽然样貌不怎样,可也是个响当当的商会主席。既然商会主席都承认了墨兰是费镇南身边的地位,她们再敢说下去,绝对要自取其辱了。然而,要她们这样几句话就甘心认输,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