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她!”罗婷婷下巴颌因为被捏得生痛,怒瞪的杏眼里溢出了些光亮。
安日晨推着眼镜,在她脸上仔细地看了她会儿,松开了她。
“道歉!”罗婷婷可不会就这样算了。
“对不起。”安日晨这个歉意说得爽快,接着又说,“不是你,我还真一时想不到是谁。”
“为什么你一定认定是我?”罗婷婷见自己占上风了,立马整了整衣襟,气势腾腾地怒嚷道,“还有,即使是我,她只是你表妹,我是你未婚妻,你竟然护着她来打我?!”
“我不是护着她。我只是护着个孕妇。”安日晨一脸诚实,不像是撒谎或狡辩,“我和她也说了。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曾受过挨打,历经很多艰难才生下我。所以我看不惯有人欺负孕妇。”
罗婷婷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人了,只能怔着,又不甘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败给了49。
安日晨握起她手,在她手背上烙了一吻,真意十足,道:“对不起。”
“算了。”罗婷婷适当地收回爪牙,装作冷漠清高地说,“你知道不是我干的就好。”
安日晨微微一笑,搂着她肩膀返回到酒席。
罗卫和罗铮正在闲谈杂事,见他们两人回来,罗婷婷一边脸上似有异样的绯红。罗铮心里头一个疑问,看着女儿却是满面春风地坐下来,似乎依旧沉醉在甜蜜的爱河里面。罗铮不好开口询问。
罗婷婷坐下来后,是想这事应该这样结束了,也不知道49出了什么事。当然她心里比谁都希望49出事,最好是死掉。因此被安日晨打了一巴掌,能听见49出事,她却不禁喜上眉梢。
岂料到,安日晨没有就坐,是对着罗卫说起话来:“罗先生,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出手,不然有个人可能会死。”
罗婷婷夹菜的筷子啪嗒掉了一根,怒意重新染上了美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个性格乖戾的未婚夫。
安日晨是不管她怎么生气,打的算盘比她精明不止一个级别。或许他是存有心思救墨兰,但是,这何尝不是个契机,能从罗卫口里套出另一个巨头的线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指的是谁?”罗卫听他的语气不似作假,微蹙浓眉,也就没有敷衍着答话。
“罗先生,这个人罗部长也认识,今费镇南省长的太太傅墨兰小姐。因为我的朋友和她乘坐同一趟飞机,现在听说她在飞机上出事了,性命堪忧。”安日晨当着他们两人,抛下了重型炸弹。
罗铮的脸色变得不是一丁点儿,唰一下,是变成了苍白。手指头哆嗦着,指间捏的勺子嘭当掉到桌上,又滑落到地上,啪地粉碎。
罗婷婷的心头跟着罗铮这根摔碎的汤勺,扑通,像是什么沉入了心湖。
罗卫看着侄子这个神色,眉目一肃,马上拨打电话求问事实。不会儿,立刻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安日晨所说无误。事态紧急,听说部队的救护车已经跑到了机场待命。
罗铮一直盯着罗卫,在看到罗卫面色森然时,立刻明白到这个事是没有错了。
罗卫手握电话回头一看,本想向侄子说明情况,却发现侄子的脸色不止纸白,已变成了死白。他赶紧把手放在侄子肩膀上拍一拍,安慰地说:“没有事。不要紧张。部队已经派出救援。”
“罗先生。”安日晨推住眼镜,继续进言,“我和你说实话的原因是,那些人如果要她死,只要在飞机抵达机场之前,再阻拦会儿,与她随机的那个医生即使医术再精明,也救不了她的命。不信你可以再问问。”
罗铮和罗卫同时看向安日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
事态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罗铮双手交叉,抵在了额前,心里默念起了妻子的名字:保佑我们的孩子吧。
“你为什么要帮她?”罗卫不会被他一下子就说动,他要考虑这么做接下来需要承受的后果。不是在乎他自己,而是在乎他最重要的家人。
“我是她朋友。而且,我和教授需要她。”安日晨眉目严肃,语气似是严谨,秉持如实相告的态度,“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你了,罗先生。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的,只能是另一边人马做的。毕竟,吴梓阳入狱并被判死,有她的因素在。我想帮她,可我连对方在哪里都不清楚。”
确实。罗卫清楚,要联系到巨头K,就是巨头Q都做不到。他之所以能与巨头K有交集,是因为他手中握有巨头K一直想要的某只股票。
电话举起,罗卫开始发出指令:“把我个人掌控的莫森股票,放出去。”
“总裁?”
“我要救我家人!”罗卫对部下的解释言简意赅,“钱再多也没有命重要。”
那天那一刻的华尔街股市,突然之间有多疯狂,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由于罗卫抛出的莫森金股,达到了一亿的价值。接下来,又不知道谁,突然接着抛出了两亿的莫森金股。
三亿莫森金股抛出到市面后十分钟,罗卫接到了久别的来电。
“Mr。罗,祭司对你突然抛售股票的行为感到不解,让我打电话来求问。”对方的声音经过了伪装,是用电脑合成的音线,要反追踪对方的线索基本是不可能的。
罗卫并不想找到对方与对方交战。他只要对方放过他的家人。
“告诉祭司,我手中还有莫森金股,如果我把其余的全部抛出来,莫森就完蛋了。我可以把这些股票全部转让给祭司,但是他必须放过我的一位朋友——傅墨兰。”
“如果祭司不答应呢?那女人可是杀了祭司的人!”对方不会立马让步。
“祭司想清楚了。莫森一完,会有什么后果。”罗卫的声音里透着比杀气寒上十倍的气息。别人动手就是杀一个人而已,他罗卫随时一个动手,可以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过了约一分钟,对方答:“好吧。祭司说,看在Mr。罗这么慷慨的面子上,暂且可以放过她一次。但她会不会就此死掉,祭司不敢保证。祭司祝愿她能有好运。”
听完对方这番带有笑意的话,罗卫颓坐在椅子上,大力地吸口气。他心里明白,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大限度了。接下来,墨兰是死是活,真得看运气了。
罗婷婷一直紧张地看着罗铮。在这一刻她不敢任性,不敢耍脾气,更不敢插嘴插手。安日晨之前的警告是一回事,主要是罗铮这样剧烈的反应是她从未见过的。某种惧怕在她心里头快速地滋长,她脑子里便是浮出:莫非,他已经知道真相了。他知道谁才是他的女儿了,所以对49关心到这个地步?
“爸。”她伸出的手刚触到罗铮的袖口。
罗铮忽地避开,又忽地站起,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出酒店。
罗婷婷大惊失色,跳起来,追逐他的身影:“爸!爸!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罗铮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当着女儿赶来的面前关上了车门,打火。
“爸!爸!”罗婷婷失态地尖叫着,捶打紧闭的车门。
罗铮不听不闻,目不见她,踩下油门。
奔驰擦过罗婷婷的衣袖,出了酒店。
罗婷婷跪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罗铮远去的车影,一颗泪珠滚落在地上浸透了心肠:现在是连他,都要把她抛弃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付出这么多,49还是能把她想要的一切都夺走?!
——《司令夫人》——
飞机上,费镇南与机长通上了话,表明身份后,要求:“机长,如果飞机在降落机场前有任何阻碍,请随时与我说明。我会全力协助你去除所有阻碍。”
“我明白了。费省长。”机长听是他的妻子重病,表示理解和全面配合。
愈临近机场,果然出现问题了。
“机场指挥中心发出指示要求我们不能准时降落。说是跑道出现问题,无法调度。”
他们所害怕的事发生了,对方在用尽一切办法拖延飞机到达机场的时间。费镇南立马拨了电话给自己安置在省政府里面的私人工作小组。在此之前,他已经要求小组人员全部候命。
“你们到达机场没有?”
“司令,在你来电的时候,已经马上派人同救护车一起过去了。”
“控制机场指挥中心,查明原因后马上清楚障碍。”
“司令,在我们的人抵达机场后,已经有人上去机场指挥中心。机长接到的消息是在一分钟前。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在做这项工作,五分钟后可以解除障碍,请机长依照原先计划,按时降落机场。”
嗡嗡嗡——
机翼划着巨大的风声,急速靠近机场,放下起落架。空姐过来要求费镇南回座位绑上安全带。费镇南却是急着跑向了贵宾舱。
在飞机降落的剧烈震荡中,他冲到了贵宾舱门口,看见了奉书恬把听诊器的听头摘下了耳孔,向他摇了摇头,然后开始马不停蹄地给病人做心脏按压。
费镇南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双手扶住妻子的头,指头摸过妻子闭上的眼皮。
由于飞机是紧急降落,振荡比一般情况要强烈。
病人是用绑带先固定在了飞机的地面上。给病人做急救的人,却是没有办法束带的。
协助的空姐已经没有办法支撑住,只好靠着机壁拉住某样支撑物,尽可能维持身体不要滑落,向他们两人喊着:“飞机急降会发生剧烈的震荡,你们必须先坐下来,不然会受伤的!”
奉书恬是没有办法,如果一旦停止按压,哪怕只有一分钟,病人都可能发生无可救药的变化。他便是向费镇南低声道:“三少,你去坐一边。”
“我帮你!”费镇南有了舍弟费君臣的相告,十分清楚现在是什么境况,怎么可能把妻儿在这生死关头上抛下。
飞机起落架触及地面,嘭!一个最大幅度的颠簸,使得全机人员都感受到全身上下的震动。
费镇南一手拉住机壁上的扶手,一手拉住了奉书恬,避免了奉书恬因为这个颠簸滑出去离开了病人身边。也因此,他承受的是几乎要把自己身体撕裂成两半的拉力。
咔!
是骨头断裂脱臼的声音。
“三少!”奉书恬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抬头,两目严肃地看着他,要他立马放手!
“给她继续做!”费镇南与向他赤目相对,斥道,“你别忘了你是医生,你现在只要救你眼下的病人!”
奉书恬咬了咬牙,继续埋下头,马不停蹄地做心脏按压。
在旁边的空姐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以前在飞机上做急救她见过的不会少,但是,在飞机不稳的时候都是急救人员停下急救,先求自保。从没有过这样的,哪怕自己没命了也要救人。而且,他们居然做到了!
飞机在机场稳住后,待命的急救人员马上登上了云梯。
费君臣带着人上机,急速来到贵宾舱。看见奉书恬在给病人做心脏按压了,他眸色一紧,大步过去,问:“什么情况?”
奉书恬已是满头大汗,答道:“应该停了有五到八分钟左右。”
费君臣走到他身边,取代他位置,继续做心脏按压。
奉书恬开始把后续人员带来的急救箱打开,取出针药,准备给病人注射。在看见六六也来了后,说:“六六,这里你先不用帮忙。赶紧帮忙三少处理手。三少手骨断了。”
所有人听到他这话一怔。
六六反应过来,走到费镇南耷拉的左臂旁边,道:“三少,让我看一下情况。”
“没事。”费镇南两眼一动不动地盯在妻子的脸上,不敢挪动半分。
“什么没事?”费君臣抬一抬头,朝他教训,“你以为你老婆醒来后看见你断了手,会很高兴吗?”
费镇南清楚舍弟的脾气,于是不得不红了眼眶对他说:“让我在这里,等到她心跳回来再下去不成吗?你非要我悬着颗心在下面等得发疯吗!”
费君臣眉目森冷,听到他这个哀求的话,也是纹丝不动的表情。六六见着有些怕,求助地看向奉书恬。
“政委,只是处理手可以在这里的。”奉书恬收到六六的眼神,心里也是不忍,向费君臣建议。
“你们别违反了原则。”费君臣不冷不热的声音从苛刻的唇里面蹦出来,“他的手骨必须去医院先拍上照片。我们这里急救不知到几时,才能把病人抬下飞机。如果骨头错位不及时纠正,会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他残废了还能当军人吗?!”
知道费君臣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错。奉书恬和六六都默然了。
六六示意两个跟来的兵,要他们强硬把费镇南带下飞机。
“君臣!”费镇南有点着火了,怒道,“我即使不做军人了,也要保护我老婆孩子的!”
费君臣头也不抬,压根不与他顶嘴,只对着部下喝声:“你们干什么吃的!”
两个首长都发飙了。
六六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必须以自家的首长为准,于是向费镇南做最后的规劝:“三少。你再不遵循命令,我们只能给你用针了。”
“你们敢!”费镇南红着眼,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如果谁敢把他拉离这里,他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然而,贵宾舱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比他更大声,并且更有力的女高音:“怎么不敢!”
费镇南听见这个沧桑有力的女将声音,周身一僵,抬起脸,看见了曼青与他一样眼红地立在了舱门口。
“你下去!你这个混蛋孙子,马上给我下去!你奶奶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这里撑着呢。”曼青如巍巍的青山屹立不倒,炯炯的目光直看得孙子桀骜不驯的头耷拉了下来,“你如果是个军人,现在马上给我听令,下去!”
奶奶都发话了,费镇南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机舱门,最后一步实在迈不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监护仪发出了“滴答滴答”清脆平和的响声。
“心跳回来了。”
听见机舱内奉书恬这句有意提高了音量的通告,费镇南浑身一个松懈,差点儿软倒。六六等人赶紧把他扶住,搀扶下飞机。
——《司令夫人》——
罗卫知道罗铮冲了出去,一时真的有些怕侄子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他打电话给罗铮,罗铮一直没有接听。
接着,罗婷婷从外面跑了回来,开始冲着他质问:“叔公,你是不是和我爸说了什么?”
罗卫不想和她多说一句,她本来就不是罗铮的女儿,回来认罗铮都不知道怀有什么目的。但是,看在罗铮的面子上,他才向来与她和颜悦色的说话。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看来,罗铮似乎与她起了不小的矛盾。
“叔公!”罗婷婷见他起身也要走,拉住了他袖口,“你不能这样!你是在害我爸!”
“你才是在害他。”罗卫怒吐出这一句,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罗婷婷脸蛋一白,明白了:父亲什么都知道了。或许,之前就都知道了说不定。
罗卫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她和安日晨:“你们在做出什么之前,最好考虑一下后果。”
------题外话------
对不起,今天晚更了。我来那个了…。啊啊啊,痛得要死,今天是第一天…。但是放心,熬着也不会断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