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毕露,司令夫人,五度言情
“我本来以为总参至少打个九十分。”看到奉书恬打出的六十七这个分数,六六等人有些懵。
与454的人不同,大众评审团员们见到林凉请来的评委才打出一个刚及格的分数,讶异,惊叹,嘘呼:挺公平的嘛。
公平不公平,刚刚林凉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外科生们在心里给林凉打的分数,可都是远远高过两个评委。如果说老师苛刻的话,奉书恬那个分数算得上很苛刻了,相比之下,周紫东的43分可以说是刁难了。
不过,老师打分和考生自己打分向来准则不同。既然一个打了及格一个打了不及格,有必要让两个评委把各自的打分细则公布出来,由公众定夺。
“周老师请。”奉书恬抢在了前面开这句口。
周紫东把打分表翻转过来。见到一块板子上列出了近百条的细则,众人先是吓一跳:这当老师的认真成这样,貌似又不是刁难。
“嗯。嗯。”胡老头摸摸下巴的胡茬,仔细地在周紫东的打分牌上扫几眼,没有出声。
能对评委的打分提出意见的,按照规定只有另一个评委。于是454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奉书恬怎么扳回这个局面。费君臣不像部下一个个紧张地盯着画面,应说,当看到那个67分,他已经知道奉书恬胜券在握了。这个师弟,果然是很可靠。嘴角轻轻一扬,与手术室内除了面罩的奉书恬互对上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从口袋里拔出的铅笔笔尖,奉书恬像是小孩子画圈圈一样,悠悠地在周紫东的打分细则上打出了一连串的X。他画的愈轻飘愈悠闲,周紫东的脸色愈是黑了几分,嘴唇几乎是怒气地抖动起来:“奉总参,你能否向众人解释你的看法?”
众人看着奉书恬默默地画XX,也是一头雾水。
胡老头的指头抓在了胡茬上:“嗯,嗯。”好像只会说“嗯”这个字。
奉书恬顾自全画完了,恬静的微笑未变,向的是胡老头、手术中的助刀王子玉以及手术护士:“你们看看,我画X的部分,是不是与你们看到的事实不符合。”
胡老头白眉一耸,似乎有点不甘情愿,然没有做声否认。
王子玉和手术护士经提醒后,凑近去把那画X的打分细则一条条看清楚了,都惊奇地哎了声:“是耶。周老师是不是看错了?”
别看这些扣分每条只有半分一分多,但是加起来的总和绝对不少。于是周紫东想鱼目混珠的诡计反而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这些判定错误的细则去掉后,加回的总分高达八十六分。
形势突然倒转,大众评审团的人本来都是考生,最讨厌周紫东这种无中生有专门挑刺的老师,纷纷私下咒道:
“这老师不厚道,不知道半分一分对于考生都是生命。”
“这种故意拖考生后腿的老师该下地狱。”
周紫东绷着脸,但没有马上认输,保持住风度等奉书恬也亮出他的打分细则。只要揪出奉书恬的错,或许他能重新博得大众评审团考生们的心,反败为胜。
接到胡老头两声催促的“咳咳”,奉书恬灵巧地将自己的打分牌一转,扣分细则不像周紫东的繁缛,一共十条,外加一条加分细则。
这张打分表没有给454的人惊喜,相反,把所有人包括454的人都震了一震,直震到了心底里去了。周紫东那张打分标准最多只能算是耍了点小阴谋,奉书恬这张打分表才真正叫做——苛、刻!
六六望着这张打分表直摸住了心口,连叹:“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队里考试,从来不让总参当考官。”
杨科擦擦额头的汗涔涔:“如果是考试,他会给我直接打个不及格吧。”
费君臣指尖点着桌面,对于这一个个一直以为奉书恬是队里最好人最没脾气的部下们,借机提点两句:“当然,不然,他不会被专门调来我们部队当兼职了。”
手术室里,胡老头面对奉书恬的这张评分表,一震之后自然地心服口服了:“奉总参,您是火眼金睛,我们都没有看出的地方你都看出来了。”
“您老心服了,可是周老师没有表示意见呢。”奉书恬笑一笑,这一笑固然还是儒雅的书生气息,可是因为有了这张评分表,每个人都觉得他的笑像阵阴风,可畏至极。
周紫东是个聪明人,到了这份上,是谁都看得出这个人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如果自己再不识相,等于自取其辱了。但是,他是从心底里记住了奉书恬这个人。
默然形同于默认了。见到这个结果,林艺璇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暗自离开了办公室。
到此,林凉拿了个及格的67分,没有拿到周紫东的86分。
只要过了及格线,能拿到证书,林凉管它有多少分,哪怕是一百分她都不稀罕。为此,等众人散后,她赶紧走过去向奉书恬表示谢意:“谢谢你,没有把我打到了不及格。”因此她看也看得出来,以奉书恬的苛刻,其实她这场考试从他手中只能拿个零分是绰绰有余的事。
奉书恬把铅笔插回口袋,怎会放过代替费君臣和部队把住佳人的好机会,道:“嫂子,既然你想答恩,多少考虑一下我们部队吧。”
“我都说了,你们部队不是不好,只是对于我来说不适合。”林凉再三强调,避免与这个可怕的玉面书生硬碰硬。
“可是,我们都觉得你很适合我们部队。这就好像嫂子与我们政委之间的感情一样,一开始也不是说不适合吗,但现在不是相处下来了吗?”奉书恬如讲禅大师融和贯通地说。
一想到老公当初的拐骗,林凉说什么都不上当了,说:“我那是被骗上了贼船,有了一次,怎么可能再上当?”说完她眉毛再一撇,面对这个可怕的男人也不惧怕,一阵见血地说:“夫妻之间的感情,你能懂得多少?你还没结婚吧?”
奉书恬在此刻终于理解为什么费君臣被老婆治得死死的了,于是他抓了抓衣领,决定把最棘手的问题抛回给当事人,自己置身事外才是454的处世之道:“嫂子,既然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接着大迈步溜了。
林凉对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勾:就知道,老公的部队里尽是这种极品。
当晚,林凉趁热打铁,术后立马杀到了胡老头家里,说什么都不能让胡老头有歇气的机会反悔。
胡志修两只手死死地捂住学校早已发下来的外科毕业证书和两张学位证书,对着学生狠瞪:“告诉我,你的带教老师是谁?”
切。这老头子,都输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愿意承认?
“师傅,愿赌服输。你不要做这种三岁小孩赖皮的事情,被师母看见多不好。”林凉嘴角一撇,对着在门外竖耳倾听的胡太太。
胡志修在老婆面前是要维持形象的,不然不会把门锁紧了,才和学生进行这场谈判。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不给你!”胡老头赖皮了,老脸红成了火焰山,与学生死扛。
和小孩子闹腾最麻烦,不然她不会屡次栽在这老头手心里了,一到关键时刻,老头就会耍这招。
“我说了,你必须给我。”林凉指指桌子中间两人伸手都抓不到的那块空地,“证书扔到这里来,这才公平。”
“有你的。”胡老头见学生松了口风,啪啪啪三张证书抛了过去,吹胡子,“你不能拿其他人搪塞我,不然被我知道——”
“行啦,磨磨蹭蹭的,我有你这般磨叽吗?说就说呗。”林凉最烦,自己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别人在耳旁磨叽几句,她反而不想做了。
学生这点耐性胡老头还是懂的,没有再磨叽下去,问:“是谁?”
“费君臣。”直接抬出老公的大名,反正没有人知道他是她老公,说出来若无其事的。
胡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你说谁,哪个费君臣?”
“还会有哪个费君臣,454那个政委。”林凉白白眼,就知道老公的大名抛出来,一般人也不会相信。如果哪天抛出老公是她的老公,这老头会不会中风?
胡老头风中凌乱了,却还能理出一点自我解释的逻辑来:“没想到他们为了拉拢你进454,居然出了这么一个狠招。”
好像老公当时教自己,或许是有一点儿这个心思吧。林凉点点头,默认了胡志修的观点。接着跳起来趴到桌上,伸手捞住三张证书入兜里。心里哎一声,总算可以松口大气了,不枉近来牺牲色相勾引老公亲身师教。
在她要出门前,胡志修回了神。忽然在她背后唤道:“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听师傅口气甚是严肃,林凉回了头,先对老头眨眨眼:不能后悔。
可胡志修不是与她继续胡缠这事,而是突然正儿八经地问:“我听你那个堂妹说,周紫东老师以前是你未婚夫,此事是真是假?”
林柯怡这么说,是想报答她吧。可惜多管闲事了。林凉啧一声,道:“师傅,这是我私事,师傅关心我,我做徒儿的谢了。”
所以,林柯怡的话没有假。胡志修看着学生潇洒地走出了大门,忽然颓废在了座椅里:真是自己看错人了吗?
出到门外,今晚道恭喜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几个死党,还有其它一些平常都不交集的考生们。其实大家除了恭喜她过关以外,更多的是想打探她和454是什么关系。毕竟,能请到奉书恬当评委,这个关系肯定不会浅。好在,林凉呵呵呵笑着都把这个难题丢回给胡老头了,谁让胡老头那么刁钻,请了周紫东使出阴计。
不无意外,在众人之后,绝对不会忘了向她邀功的有弟弟和老公。
“小玉。看在你这个今晚的表现上,我决定赦免你两万朵玫瑰的惩罚。”林凉大度地说。
今晚被姐姐挨了打,还能得到这个赦免状,王子玉已经感激地泪流鼻涕了。
弟弟这边好应付,老公那张厚脸皮比较难以对付。
看见老公明目张胆地打了电话过来邀功,林凉接起后,坦荡一笑:“费政委,你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我都替你那帮部下为你心疼呢。”
费君臣素知道老婆有特异功能,一接电话都能洞察出他背后站了一群人窃听。
“咳咳。”清了两声嗓子后,费君臣得为老婆与自己出马的奉书恬一个交代才是,说,“大家都关心你,想为你庆功。”
“哎呦,师兄们这般热忱,想请我吃饭?”
老婆这句话,费君臣直接拿着手机放给众人听。众人一听,如被一枪射来惊飞的鸟雀,哗地散了。林凉这个一餐几万块的饭,谁能请得起。费君臣就算了,自家老婆。众人散开后,没有怨林凉,都在心里道自家首长的小心眼。林凉这话,明摆着是费君臣勾出来的。
费君臣使出了这个诡计后,果真四周清净了不少,可以自由地与老婆两人甜言蜜语了。
“大家说,庆功这事,等你进了454,一块庆贺,那才是大功。”在增加夫妻感情时,费君臣自认是个负责任的好首长,还是不忘提提当初拐老婆的目标。
“费政委,这话谦虚了。进你们454不是大功,是大大功。”
老婆又来一句高帽戴,费君臣倏地先噤声。
林凉感觉得到老公背后应该湿了一层汗,不厚道地笑了笑:“怎么,你们454不是自称为全军最有钱的部队吗?”
“那是相对而言。”费君臣拿起相对论,给自己一向高调的部队降降温。因为太高的靶子对于老婆这种善于秒杀高靶的人来说太危险了,很容易一枪遭毙。紧接,为了能让老婆进自己部队,费君臣灵机一动,怎么会没有想到让自己部队在老婆面前真正变三无吧,道:“其实,我们部队蛮艰苦的,真的!”
“全军伙食费最低?”
“是。上次你都看见了,你两个师兄点了一堆炒河粉,的确是平常吃不起。”
林凉撇撇眉:“费政委,你现在又来装三无,太迟了点。”
“我真的没有装。我和我部队都没有装。”费君臣说到这再来一句擅长的发誓,“我可以向党和中央发誓。”
“得了吧,你!”林凉眼见这么晚了,懒得与老公嘴贫了,道,“说吧,想要什么奖赏。要我请你吃饭吗?”
“都不用。”费君臣弱弱地应着。
“你谦虚吧,你!你虚伪吧,你!真的不要?”
费君臣得计地一勾笑:“你只要答应我,不故意在考试里面被刷,就行了。”
“哎。”林凉深深地一叹气,“费政委,你对于我的自信从哪里来的?我不故意,说不定也会被刷。像你今天给我派来的考官,若不是他故意放水,我早已下及格线了。”
“我今天派的那个考官就算了。老实说,他在我们队里从不做考官的,因为如果他打分,我们队里没有一个及格线以上的。”
林凉一愣一惊:亏老公把这话说出来,还能沾沾自喜的。
“所以不需要把我们部队想成了火狱,我们部队其实很近人情的。”费君臣抓住机会,再三诱拐老婆。
“费政委,偶尔我觉得您这人,还真的挺笨的。”林凉其实比谁都想把老公的脑袋掰开来看一看,一边天才一边蠢才,肯定是的,“你们不让那个考官当你们队里考官,就是近人情了。这是什么逻辑?你得想想,被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你们那个怪物集中营里,更高一层的怪物比比皆是。然后,在没有人监控之下,这些怪物互相厮杀起来。”
“停停停!”费君臣急忙叫停,停住老婆那个可怕的思维方向,“我们部队很有爱,绝不会发生同类厮杀的现象。”
“都是食草类恐龙,不是食肉类恐龙?”
“绝对不是!你看我本人就知道了。”费君臣再牺牲一下自己,“你看我对你是多好的脾气。”
林凉扬扬调子:“不见得吧。你们都能把某些人先提前抽档了,可见你们的目光也不咋样。”
原来老婆对于他们部队有眼无珠把林艺璇提前抽档这事还耿耿于怀。费君臣清声嗓子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即使没有你这个事,是454不要的人,在最终考核里都会原形毕露的。”
林凉微挑起了眉尖,是被挑发起兴趣了:“费政委,你意思是——”
“实际上,你想故意被刷,还真的挺难的。”
那晚说到最后,老实说,老公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果断地吸引住了她的全副精力。可惜,老公不再透密了,无论她再如何引诱。其实,她还有最后一招,把老公弄到床上拷问——不过,想想,暂时未到这个程度。
这几天,周紫东和林艺璇倒是安分了些。林柯怡恢复得挺快的,固然听说了是她主刀不是王子玉主刀,但是,王子玉有亲自上台,也心满意足了。林凉那天帮林柯怡换完药后,这个大嘴巴的小堂妹向她透露小道消息:“我看,她是被逼到尽头了,才慌不择策了。”
的确,林艺璇近来使出的招数,不像以前的长年累积,有些急躁,才会落败。
林柯怡接下来说:“林凉,爷爷奶奶要下来看你,但拉不下面子,需要个借口。所以好像是需要装作给林艺璇庆贺的借口。”
原来如此。林凉恍悟后,心里反而安实了。敌人愈急躁,对自己愈有利,但是,敌方两人似乎知道反省了,按兵不动,想来是要在最终一战中全力一搏。
“她不是普通的好狗运。”林艺璇一手折断了盆栽上的枝叶,语气坚定地向手机里的另一个人说话,“爸,你恐怕得过来一趟。”
“你明天考试?”林薄辛需要考虑能否挤出时间,“知道你们考试的评委是谁吗?”
“到现在仍不清不楚的。我们有考虑过是病人。但好像又不是。”林艺璇对于454的人,总觉得是好像琢磨透了,又是捉不透。比如那个温温和和给林凉当评委的奉书恬,她就是硬看不出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她前所未有的心虚,哪怕自己是先被454挑中了提档。
“没关系。既然454自己都坚称不会是自己人当评委,所以,我会向所有有可能当你评委的人员先打点好关系。”林薄辛给女儿信心,“你尽管去考。那些人再想怎么样,也离不开官场定律的。”
有了父亲这句话撑腰,林艺璇总算能安点心搁下电话。对于周紫东,她真是一点都不指望了。出阴招,没有她阴,难成大器,于是,看他再三打来的电话,干脆全部屏蔽掉。
周紫东见她始终未接电话,心里边一种不安的预感逐渐弥漫开来。望着外面浓厚的夜色,他忽然回忆不清了,究竟第一天他进林家时,那个扶他起来的温柔的林家大小姐林艺璇,还在不在自己眼前?
终于迎来了454征兵考试最终淘汰赛的那天。
那一夜,为了配合454的这次考试,这家医院专门在晚上七点整之后腾出了所有的手术间,并且不接任何急诊手术病人,需要手术的急诊病人全部转到它家医院。可以说,准备十分充分。
这些考生所负责的手术病人,预计,每个手术的最长时间都不会超过三个钟头,也就是说,如果考生顺利,整场考试结束应该会在晚上十二点之前。
林凉和谭美丽护送3组病人李阿姨进入手术间,在门口,遇到了护送父亲方书山到手术室的方玉莹。
看见林凉,方玉莹点了点头,甚至说了一句:“我父亲拜托您了。”
于是谭美丽私下问林凉:“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不要你的。”
林凉推测,肯定是方玉莹向自己老公证实了什么,所以对她没有敌意了。不过,方玉莹这会儿反倒把父亲委托给她,莫非是洞察到她和林艺璇之间的矛盾。如果真是这样,担心林艺璇会因此对她父亲使坏,林凉觉得对此事多少是该负起一点责任。
在走廊里找到了弟弟,趁别人不注意,直接把弟弟拉到了角落里交代:“小玉,你务必小心点病人的麻醉。”
王子玉听姐姐把这个事都提在口头上了,可见事情严重,俊脸严肃地说:“她做麻醉的时候,我会看着。我跟你那么久,普通的麻醉,都看得懂。她想在我的手术中做手脚,没有那么容易。”
“那姐姐再提醒你两句。”林凉知道弟弟是外科天才,但对于麻醉学毕竟不精通,这会儿给弟弟做一个急救的恶补,“她如果动手脚,一是麻醉的椎管,这个你得留意她是打针的位置。二是配药,这个至关重要。我想,有监控器盯着,有明文规定给病人注射的每个药都需要给监控考官过目,她应该不敢随便配药,所以是剂量问题。”
“剂量?”
“是。你要防止她稀释过量,引起病人痛楚,这样会影响你们的手术进度。”林凉说到这,又打了个眉头,“其实她这么做,对你们组的成绩没有好处。”
王子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道:“姐,或许她这些伎俩会针对你呢?”
“总之,你小心一点。不要因为她影响你自己。”林凉拍拍弟弟肩膀,走开。
回到自己的手术室,谭美丽不大放心,始终守在病人身边等她回来,才敢走开。
林凉开始配药。在这时候,不速之客果然不请自来了。
林艺璇翩翩来到。谭美丽自然不客气:“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和我以前的病人打个招呼。按理说,林凉医师也应该礼尚往来吧。”林艺璇施施然道。
林凉和谭美丽没有开嘴,李阿姨先说话了:“林凉,我看你和原先那个病人家属挺好的,不然,你过去安慰病人两句。”
李阿姨是听到了刚才在手术室门口方玉莹说的话,通情达理做出的提议。
林凉向谭美丽使个了眼色后,走到了方书山的手术室。
方书山侧躺着,等待麻醉师给自己打局麻药。林凉作为一个麻醉师,对于方书山的手术,其实并不赞成局麻,可惜方玉莹当时被林艺璇搞得鬼迷心窍了,连提出的手术方式和理由都没有仔细看。但是,没想到方书山是认真看了。见林凉过来,方书山和蔼地笑着,并作出歉意:“小女对林医师你多有冒犯,我这个做父亲先替小女道个歉。”
“方先生,方小姐只是性情爽快有话直说,是病人家属都会担心病人。”林凉随口说一句并安慰病人,不大想和方书山讨论方玉莹的问题。她左右瞅了瞅,是在观察林艺璇大致会准备什么麻醉药物,同时不能让方书山留意到。结果,林艺璇准备了什么东西她没有留意到,反倒是发现了立在旁边的监控考官的眼神。对那个默默无声只露出眼睛的陌生考官不经意对上一眼,林凉直觉到的是:老公的人,比她还在意林艺璇的一举一动。
心头打了个问号后,她折回到3组手术室。究竟这次考试的评委是谁,貌似一直笼罩在云雾之中,到了已经现在开考的时刻了,都没有一点迹象。回来时,林艺璇走出去了。谭美丽摸一下鼻子,表态:这人真阴奸,不知来干嘛,说几句话走人了。
即使有谭美丽监视着,林凉始终不放心。把原先配好的药给扔了,重新配备。这样一来,只得重新开方让护士下去急诊取药上来。
一切准备妥当后,进行考试的六台手术全部开始。
谭美丽不比自己的弟弟王子玉,紧张多了。林凉一直注意着病人的血压脉搏等体征,这时候还真的顾不上故意不故意在考试中被刷掉。
战战兢兢,在过了两个钟头后,手术结束。然而,没有考官允许,是不准把病人送走的。林凉让病人清醒,开始与病人聊天。整个3组的组员都留在手术室里,陪伴病人。不知觉中,考官在什么时候出去的,谁也不知道。
“要我们在这里等多久?”有考生些微地不耐烦了,望起钟表,“是不是评委坐的飞机迟了,还没到啊。”
“耐心等。”谭美丽干脆搬了张椅子陪林凉挨病人床头坐着,顺便偷偷打个哈欠。她是主刀,最辛苦,做完一场手术等于跑完了五千米的越野,十分疲倦。
林凉不以为手术结束就是结束,说不定术后病人的情况才是真正的考核,一心一意注意起病人的术后情况。
因此,当手术室内忽然响起了红色警报时,所有人都被惊得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火灾吗?!”
“恐怖袭击?”
“什么恐怖袭击?这里是医院,市中心!”
各种议论,夹杂着不安与恐惧,充斥整个手术间。
“镇静下来!这应该只是考试的一部分!”谭美丽指挥大局,站在了凳子上对其他人说。
确实是考试,不过这个考试比他们想象中可怕多了,简直是准备让他们全部先下一次地狱。
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是林凉,扯下口罩,大吸两口气:“糟糕!没有氧气了。这个房间的氧气在被抽走!”
随着林凉的这句话,其他人纷纷都感受到了缺氧的症状。呼吸急促,紫绀,烦躁,意识幻想。有人跑到了门口那里开始砸门。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考试,但是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理智丧失是一般人都会产生的反应。
在这个完全有意密封并抽走了氧气的手术室里,唯一有氧供应的,只剩下给病人输送氧气的那条管道。
眼见有个组员在砸不开门后,向病人这边冲了过来。
林凉凭着最后一口气从后面把那个组员扑倒在地上,谭美丽过来帮忙压着那人的手。见着那人还想挣扎,林凉忍不住大怒:“别傻了!这是454那帮人想看的结果,你想让他们瞧不起你吗——”
费君臣在最终考核监控室内看着每个监视屏幕,听到了媳妇有意对着镜头的那句怒吼,也只是轻轻地拿指尖抹了抹眉处。
在这个相当于指挥所的监控室内,除了454的人,还有受邀来旁观的军校领导们。454的人,一个个都纹风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监视屏幕里面每个考生临死前的挣扎。那些军校领导们,则都大半已被吓得面色苍白。周紫东也在受邀之列,他双目紧锁着1组和3组的监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