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个惊雷打下来,季忆翻了个白眼把房子里的光线全都翻没了。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右脚着地却无法使力,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摔的七荤八素的爬起来,感觉胳膊肘疼的不行。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季忆缩在地上战战兢兢往外看了一眼,往常灯火通明的小区像被一张无形的黑网笼罩,好像是停电了。
闪电自天空上劈下来,像张牙舞爪的蛇吐着信子,季忆捂着耳朵靠在床边,伸手把被子扯下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冷汗慢慢流出来,头痛欲裂。她哆哆嗦嗦的把手机拿过来,打电话给许洛,没有人听。打给顾青,直接关机。打给珊珊,那丫头估计在夜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她扯着嗓子跟她说:“我听不到!等我回家了再打给你!”
季忆气的把手机扔到地板上。
最倒霉的事情不过如此,季忆偎在床和床头柜隔出来的小角落,屁股底下是床边的长毛小地毯。一切都该是暖暖的,她的冷汗却一直往下流。窗外的雨声混着雷声不断的响起来,她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没了。伸手死死抓着睡裙,结果撕拉一声,裙子给她扯裂了。
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季忆觉得有点欢喜,结果发现自己全身脱力,根本就站不起来。敲门声没过多久就结束了,一切重新陷入沉寂。
过了至少两个小时,停电还没有结束,大雨也还在下。敲门声又响起来,敲了两声,响起来小保姆的声音:“啊,萧先生!小忆说你去出差呢,刚回来?我想小忆刚搬过来可能没蜡烛,想给她送几根蜡。结果没人应。”
顿了顿,萧宴说:“可能不在家。”说着响起来掏钥匙的声音。
小保姆说:“不会吧,我吃完饭出来倒垃圾的时候还看到她了呢。这么大雨,她脚又不好,不应该大晚上跑出门啊?”
季忆朦朦胧胧听着他们说话,其实自己早就已经迷糊了,耳朵里一直在耳鸣,听了半天其实脑子也转不过来。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砰”的一声砸在墙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萧宴一把拉开她的房门冲进来,在黑暗里看了半天才发现缩在地上的季忆,蹲下来把她裹在头上的被子扒拉下去。
小保姆点了两根蜡烛站在门边,“啊”了一声。
季忆披头散发的坐在角落,颤巍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就着烛光觉得萧宴面色森寒。顿了一会儿,扑到他怀里就开始哭。
她真的有点吓坏了。
萧宴挥了挥手让小保姆走,他的手臂慢慢揽住她,说:“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怕……我突然有急事出差,我不该这个时候走的。”
季忆哭的很失态,整个人有点虚脱。萧宴把她抱到床上,出去给她倒水。她听到他在外面打电话,低沉的声音隐含怒气:“怎么会停电……立刻给我修好!”
然后他端着一杯水回来,季忆喝了两口,甜的几乎发苦。
萧宴坐在床边:“葡萄糖。你刚才有点虚脱了。”
季忆慢慢把水喝完。外面的大雨还在继续,闷雷滚滚,但是房间里终于多了一个人,她感觉好受很多很多,躺在被子里看到萧宴脱下来搁在一边的西装,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完全哭花了,汗颜的说:“对不起……刚才我……”
萧宴打断她:“没事。还难受么?”
季忆默默的摇了摇头。
萧宴说:“我有点急事出差,没来得及跟你说。其实也没想到会走这么久,让你一个人在家里。”
季忆摇头说:“没事没事。你工作重要么,不用跟我说的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四个字被她咽回去,没好意思说出来。
脑袋顶传来噪音,然后一瞬间,灯、电视、空调、电脑……所有的电器开始重新运作。四周一下子光明,萧宴过去吹灭了蜡烛。
季忆心想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昏天暗地的等了俩小时没等来电,萧宴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她记得,萧宴好像不是电力公司的啊。
一瞬间郁闷的要死。
萧宴说:“明天你好像拆石膏吧?”
季忆这段时间宅的都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皱着眉头算了算日子,好像果然是明天。萧宴居然比她还记得。于是说:“啊,好像是。我都忘了。”
萧宴想了想,说:“明天可能还会下雨,我送你过去吧。”
季忆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明天让我那哥哥送我就行了。你明天不上班么?你忙你的,不麻烦你了。”
萧宴笑了笑,说的话却是斩钉截铁不容拒绝:“我陪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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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洛不知去哪鬼混,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回电话。顾青要实习上班自然不能指望,珊珊凌晨五点才回家,更是不能指望。季忆洗漱完晃晃悠悠走出去,看到萧宴坐在露台上看书。
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才七点半。
她是因为昨晚被萧宴早早勒令睡觉这才起的早,他风尘仆仆回来,居然也起的这么早真是奇了怪了。
他听到季忆脚步声回过头来:“这么早。睡的好么?”
季忆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很好啊。昨晚好像后半夜雨就停了?对门的小孩也好久没被抱出来哭了。”
萧宴笑笑:“嗯。跟他们家说了一下。”
季忆惊讶的看着他,萧宴也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微敛了眉奇怪的问:“不是你说孩子吵醒你好几次么?”
季忆说:“啊,是啊。你不是没听到吗?什么时候跟他家说的啊?哎呀这不太好吧……”
“没事。”萧宴又低头去看书,“出差走的那天早上正好见到她家先生,就跟他说了一下。”
季忆坐在椅子上想,怪不得之前他不在的那段时间自己也没再听到小孩哭。其实大半夜突然被小孩的哭声惊醒,想想还是挺吓人的。房子里没有萧宴,她估计还是得被瘆的睡不着觉,毕竟萧宴是个男的,有阳气。
萧宴起身把书扣在椅子上:“吃早饭吧?你别动了,我给你端过来。”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季忆转头看到他椅子上那本书,是她昨天翻了一半的。看他分页的样子,好像是快看完了。
迎着早晨的阳光吃早饭无疑是享受,特别是经过大雨的洗礼,城市里的空气难得一见的好闻。季忆咬着面包问萧宴:“你怎么会看言情?”
萧宴看了看旁边的书,张嘴正要说话,门铃响了。
是许洛。
许洛看到萧宴有点意外,季忆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跟他说过萧宴搬过来的事呢。许洛举了举手里的车钥匙:“送你去医院?”
季忆裹着一口面包含糊不清的说:“大哥,你昨天死哪里去了啊?我都快死了,你也不接电话。你知道昨晚的雨有多吓人么!”
许洛皱起眉头:“你有病啊?下个雨而已,又不会把你给淹了。孟婆你会游泳的。”
萧宴正好倒了茶过来,闻声随口说了一句:“久久怕打雷。”
许洛一下子语塞,季忆怕打雷的事他是知道的,此番却搞得好像萧宴跟她更熟一样,于是愈发没好气:“吃完了没?我送你去医院。”
季忆咬着面包正要跟萧宴说那正好,他却先一步开口:“我送她吧。你今天不上课吗?”
许洛说:“没课。你今天不上班吗?”
萧宴笑了笑:“刚出差回来,今天不上班。你回学校吧,我顺便带她出去转一转。她憋家里好几天了,好不容易今天天气好。”
许洛咬着牙说:“我带她转也一样。她还要回家取点东西。”
季忆条件反射就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啊?”问完她就后悔了。果然许洛的脸色更差,死死瞪了她一眼,让季忆觉得越发对不起他。不过转念一想,这死孩子从来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绝对的非奸即盗不是善类,自己可得悠着点。
许洛终于没说什么就走了。
季忆拍掉手上的面包渣,换了件衣服,由萧宴扶着下了楼。
他没动用那辆惊世骇俗的迈巴赫,亲自开了一辆相对“低调”的卡宴。季忆坐在副驾上没话找话:“你车挺多的啊。”
萧宴“哦”了一声笑了笑:“朋友的车。你不是不喜欢迈巴赫么?”
这次换她语塞了。
拆了石膏发现脚腕已经不肿了,季忆轻轻动了动,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想想觉得两年前许洛脱臼的时候足足养了半年才算好全,自己这恢复能力也太小强了。不禁疑惑:“医生,我这脱臼,这就算好了么?”
医生抬起头来:“脱臼?哦你这不是脱臼,崴的比较严重而已,扭伤。”
季忆“啊?”了一声:“那为什么还要打石膏啊?”
医生看了看萧宴:“萧先生说要打,他怕你平时不小心动到。其实一般我们是不打的,不过病人家属要求,打上石膏也可以。”
季忆再次无语了。
医生站起来跟萧宴说:“基本上恢复的很好,但是还是要注意。可以热敷,但是不要做剧烈运动。两个星期之后再来复查一次吧。”
季忆挥了挥手:“医生,我才是病人啊。”
这下医生都笑了。
萧宴跟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走过来仔仔细细的端详季忆的脚腕半天,冒出来一句:“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