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冲破云层飞入高空,季忆歪着头问萧宴:“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带我去别的地方啊?”
萧宴合上手里的报纸看着她:“那天你不是说,人一生中应当至少要有两次冲动,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恋。后一个我可能不能给你,只能尽我所能让你体会其中一个。”
季忆一时语塞。
这话确实出自她口。有一天在网上看到,心里觉得很感慨,于是晚饭时就跟萧宴提了一句。到底也不过是无心之语,却不想他居然一直记在心上,在这个日子送给她。
季忆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谢谢。这个礼物,我会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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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丽江已是下午,两个人着实是轻装简行,什么行李都没有。到了古城,先去找客栈。虽不是旺季,可客栈大多客满,唯有几家空出了一间空房,两个人也不能住。
终于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客栈找到了一家,女孩子带他们看房间:“这是我们最后一间房了,是个套间。里面一间是卧室,外面也是,连着客厅,都是双人床。这个一般是一家人过来的时候住的,是我们的豪华套间。”
“其实现在不是旺季,但是最近是看雪山最好的时间,所以来的客人也不算少。地段好的客栈基本都住满了,如果一定要分开两间房,可能只能到外围的客栈去了。”
这也是无所谓的。本来他们在家里也就是分开两间卧室同住一个屋檐,只不过现在是出了她的卧室就是萧宴的卧室,略微有一点不太方便。
萧宴说:“要么就这间吧,我一个大男人,倒也不怕不方便。”
这样的话季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两人订了一晚,暂且住下。
定好了住处,季忆跟萧宴说:“我得出去买点东西,我什么都没带。那个……女生还是,需要用到的东西挺多的。”
萧宴打开自己的包,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隐形眼镜液、洗面乳、护肤霜、手机充电器……”他抬头看着季忆,“你护肤品太多了,我之前看你用过这个,就带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
季忆无语了半晌:“……你是不是谋划多时?怎么想的这么周全。”
萧宴带她往外走:“走,我们去逛逛。”
丽江是一个常被别人神话了的地方,去到那里才知道并不是这样。季忆环顾四周摇着头感叹:“人工痕迹太重了,本来应该是个古朴清丽的小古镇,天然去雕饰。”
但话虽如此,这样的地方还是让长期生活在都市的人有着新奇的感觉。无处不在的溪水,八个角的小古楼,凹凸不平的石头路面,沾一点水就滑的让人站不稳。
街道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店,季忆逛的很愉快,买了许多银镯子,木质的雕刻精美的发簪,绣着丝线的小披肩,甚至还有一把二十八股的油纸伞。
萧宴一直跟在她身边陪着,时而季忆拿不定主意,他便帮忙一起选。不知是哪一家店里放着轻缓的音乐,清清淡淡弥漫在整条街上,季忆走出店门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冲着萧宴笑起来:“这地方真好。”
把买来的东西放回房间,两个人去解决晚饭。吃的是著名的腊排骨,配着几道菜,都是正宗的云南口味。
东西是正宗的,但季忆不太吃得惯,一餐饭也没吃什么东西,只是竹筒的米饭吃的欢快。细小的竹筒包着细长的一管米饭,蒸的糯糯的,入口即化。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和竹子的清香,让人吃的流连忘返。
饭后已是星辰漫天,两个人散着步往回走,天上飘着细小的雨丝,淋不湿衣服,却在头发上裹了一层水珠。路过一家酒吧的时候,季忆回头看到里面有歌手席地而坐,拨弄着吉他弦自弹自唱。
唱的不知是什么曲子,甚至没有什么歌词。只是淡淡的呢喃,一句一句,像是情人间的低语。配着简单的旋律,让人几乎舍不得挪动脚步。
萧宴站在她身旁陪着她。
季忆听着听着,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湿润。她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然而这一刻突然而来的感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缘何而起。
一曲毕,季忆闭了闭眼,听到萧宴跟她说:“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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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两人即需退房,季忆虽然来时很不情愿,可以到了这个时候,却发现自己并不想走,对这个地方都有点恋恋不舍的起来。
这种情绪瞒不过自己,同样也瞒不过萧宴。季忆站在院中捧着一团绣球花,怔怔的有些出神,直到萧宴走到她身边:“想多住几天?”
季忆摇了摇头:“算了。你还要上班,我也要准备实习了。”
萧宴笑起来:“没事,你如果想多玩几天,我就多陪你几天。这地方我也有点舍不得。”
季忆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那个……这次来的仓促,什么都没准备。要是想好好玩的话,下次好好准备一下嘛。”
她说着这话,心里却想:下次?再没有下次了。
萧宴想了想,没有强求她。只是问:“那下一次,你要跟我好好多玩几天。”
季忆点着头说:“嗯嗯,一定一定。”心里想着,哪里还有下次,下次一定要提前拒绝掉。好在一个人一年也只有一次生日,下一次最起码得是一年以后。
萧宴叹了口气:“原本想着你会很喜欢,特意没有买往返的机票。原来还是没有惊喜到你,这么急着要回去。”
这话说的季忆万般的不好意思,其实这份礼物她很喜欢,只不过对送礼的人很尴尬而已。因此赶紧说:“不不不,你不要多想啊。我就是……就是……”顿了顿,说,“就是女孩子其实出行很麻烦的,你懂吧……”
萧宴顿了一瞬,眼光不自禁的瞟了一眼季忆的下腹,恍然道:“啊……这样。”
季忆顿时窘迫的脸都红了:“……不是……”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误会倒也算是个解释,于是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不好意思啊。”
萧宴也有点尴尬了,低声说了句:“是我不好意思。”
两个人不好意思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店员走过来对他们说:“您两位订的去机场的车到了,现在走吗?”
季忆回过神来:“啊……对。”
虽然来时没什么东西,走的时候却着实有些大包小包。然而坐在车上望着古城在身后慢慢远去,确然很不舍得。这种不舍得的情绪在到达机场时被无限放大,大到几乎铺天盖地的袭卷在季忆的心头。
她从来都不是理智的人,然而此刻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坚定而理智的情绪来,定定的走到机场内,站在柜台前对里面的人说:“两张机票,去浅川。”
确认了个人信息,小姐开始出票。季忆心里其实有两个小人在天人交战,然而不论他们谁说服了谁,季忆仍然巍然不动的屹立在那里。
萧宴走过来,最后一次试图劝说:“这地方挺好的,要不再多留两天吧。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明后两天之后就是周末,咱们周日再回去也不耽误。”
季忆想了想,又想了想,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向他偏倒,一寸一寸的偏过去,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张了张口,心里其实就已经败了,说:“那要不……”
尖锐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季忆接起来,惊讶道:“妈妈?你们回来了?……啊,呃,我那个,在学校呢……啊?现、现在回家啊?……我,得等会儿,那个,晚上吧。晚上我回家吃饭……那好吧,我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连萧宴都无语了。出去旅行的父母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季忆想要留下来的时候回来了。
可是这样一来,季忆也不能再多留,两个人只得按原定计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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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放下东西,季忆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回家去看爸妈。打开门来见到萧宴头发湿漉漉的站在冰箱前,这才想起自己晚上回家吃饭,萧宴可能会没饭吃。
于是问:“啊,我给忘了,要不我给你弄点东西再走。反正也不急。”
萧宴笑起来:“不用。你现在走?”季忆点点头,萧宴续道,“那我送你吧,顺便出去找点东西吃。”
季忆想了想,说:“我家旁边有一家鄂菜的餐厅,不大,但是做的特别地道。要不你去吃点?我陪你吃一些。”
萧宴皱着眉头望她:“你陪我吃一些,回家还能吃得下么?”
季忆摆摆手:“少吃一点么。那家餐厅的菜真的非常好吃,我想吃鱼面。”顿了顿,眼睛都放光了,“唉呀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好想吃,你去不去?”
她向来对吃的东西不怎么上心,萧宴难得见到她这般馋的样子,也勾起馋虫来:“好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