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这事,在她所在的城市是不可能,但曾几何时她在瑞士的阿尔卑斯山脉旁侧滑过雪。那时自己还不大,由父母领着,胆子却小,哆哆嗦嗦不敢好好滑。想起这番又好笑又快乐的往事心情自然也好,也笑起来:“你会滑雪?”
萧宴思忖了一会儿,说:“其实不太会。但之前滑过几次。你会不会?”
季忆感慨着说:“我就滑过一次。小时候,跟着我爸妈。我胆子小,怎么也学不会,现在想起来挺可惜的。”
萧宴把她这句话理解成另一个意思:“下次我找个教练,手把手教你。”
其实季忆不喜欢他总用这种语气说话。她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从小也算是养尊处优。就算家里条件不好,她也大可用不上靠一个男人来实现自己的什么愿望。不由的语气就沉了下去:“我要是有心想学,改天自己不能找教练来么?”
萧宴顿了顿,笑了一声:“对。”
季忆觉得每次都是如此,这样下去不好,干脆把话说开:“你要追我,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我跟你说明白了,我和你以前追的那些女孩不一样。你这种方法在我这里没用。你听明白了么?”
萧宴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是。你就是你,当然跟别人都不一样。”
季忆没好气:“没什么事我睡了。”
萧宴也找不出话来说,道了晚安就挂断电话。
时间尚早,季忆当然不可能现在就睡。在网上逛了一会儿打发时间,顾青就给她来了电话约她周末一起逛街。
聊了几句又问起她和萧宴的事,季忆便把刚才的事情跟她说了。顾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刚才我在网上看到个帖子,说把妹绝招: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我怎么觉得萧宴不太会追女孩子啊?”
季忆坐在椅子上把这话反复回味了一下,再想想萧宴对她做过的事,心里猛然一动。
顾青在那边说:“哎?你还在么?”
季忆默了一默,静静的把电话挂了。
就像之前说的,她从小也没缺过什么,家庭和睦幸福,身边好友如云。唯一的缺憾恐怕就是林远。
不管顾青说她只是日久生情,是更深的友谊而不是爱情这话是不是真的。但她确确实实为林远付出了很多很多,然而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回报。若按照顾青方才的说法,追她的方式恐怕就是,给她很多很多的关心,和很多很多的爱。
她仰起头叹了口气。
手机再次响起来,季忆以为是顾青又打来,直接接起来放在耳朵边:“大姐,刚才手机没电给断掉了。”
对方笑了一声,男性的声音响起来:“久久,是我。”
是萧宴的声音。
季忆“呃”了一下有点尴尬:“刚才跟朋友打电话,以为是她又打来。”顿了顿,“怎么是你?”
萧宴的笑声再响起来:“我在飞机上,马上要去曼城。忽然很想你,觉得你应该还没睡,就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饶是方才季忆已经明白他的套路,此刻心里也不禁软了软,顿了良久说不出话来。
萧宴也默了一会儿,说:“我挂了。你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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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欢天喜地的盼着萧宴走,如今形单影只却分外孤零零。每天一个人买菜做饭,一个人在家里晃来晃去。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赤着脚踩在长毛的地毯上,寂静的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听不到。
萧宴每天都给她来电话,可是他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有一次霍三也给她打来电话问候,嬉皮笑脸的问她没有萧宴的日子是不是很轻松。
季忆叹了口气跟他说:“大哥,我以为你顶多让他走个三五天,谁知道这一下就是二十天出去了。我家都断粮了,扛大米的人都没了。我都要被逼的回家里住了。”
霍三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会舍不得他。”
这话一下子把季忆惊着了。心里一个激灵狠狠抖了一抖,不自禁的反思,难道自己真的是不经意间开始思念萧宴?
霍三捂着话筒低声跟她说:“你这样,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萧宴来了,我不跟你说了啊。”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季忆放下手机走出客厅,路过挂在墙上的黄历,闲的没事做就去看看上面写的东西。
长在红旗下的季忆自然不太信这些东西,尽管自己对古文学也很感兴趣,但终究还是个唯物主义的孩子。这黄历是萧宴挂上去的――虽然他自己也不常看。
季忆翻着黄历无所事事,眼睛却一下子定在了一个日期上。
她喝着手里的茶怔怔的想,这天,是萧宴的生日。
他给了她那么大的一个惊喜,季忆咬着嘴唇想,自己怎么也得还一还。可是,要让她带着萧宴去什么俄罗斯她是去不起的,只能另想办法了。
可是送什么好呢?
第二天她就拉着顾青去逛街。由于昨天霍三的透露,季忆知道萧宴不久后就会回来了。礼物还是先选好比较妥当。
顾青给了她很多建议,什么袖扣啊领带啊,手表啊香水啊,全部都被季忆一一否决。先不说这些东西到底送什么样式的合适,单是别出心裁这一条就已经不符合。
两个人在商场上上下下逛了大半天都一无斩获。季忆垂头丧气的揉着腰:“我最讨厌给别人送礼物了。”
顾青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指着一家店里的某一处跟她说:“哎呀,那手链漂亮。”
季忆顺着她的指头望过去,金光闪闪的店铺名字,英国古老的一个品牌,任何一件小首饰就够她吃个大半年的。但展柜里那条手链……
季忆拉着顾青往里走:“走,去看看。”
侍应殷勤的为她们拉开大门,季忆走到展柜前注视那条躺在黑色天鹅绒上面的手链。那是一条由四颗祖母绿宝石组成的链子,白金串着钻石簇拥在祖母绿的周围,每一颗宝石都足有三克拉的大小。
这是一串几乎绝世的手链,雍容的像是将天下所有的绿色都沉在里面。店员走来在季忆的身旁轻声说:“这是出产于哥伦比亚的祖母绿,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几乎毫无瑕疵。这串手链刚刚从英国运抵,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会在中国停留一个月。”
季忆隔着玻璃看着它,跟顾青说:“先不说买不买得起,我也不能买这个送给萧宴啊。我让他转手送谁去啊?他妈?还是他女朋友?”
顾青信誓旦旦的想了想,说:“也对。”
季忆无语,拉着她往外走,一壁道:“你别整这些没用的,快帮我再看看别的地方。”
店员上前一步对她说:“小姐买东西送朋友吗?”
季忆明知道这店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自己恐怕都买不起,闻言还是只得点点头。店员殷勤的对她半弯着身子:“不如我为您推荐几款?适合送人的。小姐是送男性吗?”说着就把季忆带了回去。
她从柜子里接连拿出许多物件来,都是方才被季忆否决了的东西:袖扣、领带夹、耳钉……
季忆百无聊赖,却又不好直接站起来走,正支支吾吾的敷衍着,一抬头,在上方的水晶玻璃后面看到了一个小圆球。
应当是水晶的材质,小小的一个球,里面放着一朵红色的花朵。
季忆觉得新鲜,伸手指了指它:“那个是什么?”
店员取出来递给她看:“这是我们新上市的花语系列,限量版的,每种花只有一颗。外面是薄薄的一层水晶,里面的这一朵是真花,真空设计,加过防腐处理。只要不打碎,花朵可以维持至少九年。”
季忆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把玩,这东西小巧精致,关键是也挺新奇。她看着里头的花觉得没见过,问店员说:“这是什么花?”
店员答她:“这是洛神花。”顿了顿补了一句,“这是我们店里最后一颗了。我们店是亚洲旗舰店,也不过只有三颗而已。木棉和康乃馨都已经被买走了。”
季忆很喜欢这个小东西,无奈囊中羞涩,只得先问她:“这东西多少钱啊?”
店员回头看了看标签,说:“四千九百九十九元。”
季忆瞬间无语,转头看了看顾青,对方同样是很无语。季忆想起来顾青那句经典的话,周围有银行,你怎么不去抢?
她默默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台面上。虽然这东西非常符合她的心意,可是五千块大洋只为了这么个破球,着实不太值得。
而且既然是洛神花――季忆蓦地想起来许洛,这东西送给许洛更合适吧?
她把东西放回去,想找个借口走。正纠结着,身后一个人冒出头来,对她笑着:“季小姐。”
季忆看了看他,分外尴尬,张了张嘴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人倒是会打圆场,立刻对她说:“季小姐贵人多忘事,我是这里的经理,之前季小姐曾和萧总一起来过。”
季忆再把脑海里的往事翻了个遍,这才想起来曾几何时,两个人到超市买菜,曾经在这店里晃过一圈。当时他俩没买东西,是以季忆并不记得。
经理看了看台面上的水晶球,对她说:“季小姐喜欢?这个是我们的限量版,自己收着赏心悦目,送朋友也非常拿得出手。送父母朋友或恋人都是很好的。”
季忆含糊了一句:“嗯,是啊,挺好看的。”
话说到这份上,经理看着萧宴的份上自然得留住季忆这个大客户,立即说:“我给季小姐打个员工折扣,”他在计算器上按了一堆数字,拿给季忆看。然而他精于世故,自然不可能去问季忆这价钱满不满意,而是换了个话题说,“很久没有见到萧总了。季小姐若是见了,替我问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