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一开始,不管是局部的战斗,还是冲突都主要集中在辽西和黑龙江地区,但是随着日军对双城的攻击开始,很快整个东北都不太平了起来,哈大线东从吉林一直往南到安(安东)奉(沈阳)铁路都有抵抗行动出现,日军原来占领的小县城,几十人甚至是十几人几人把手的据点,全都遭到了不明武装的攻击,哈大线东边,塞北军正规军突然行动了起来,大军开进了哈大铁路,对铁路枢纽四平街进行了包围,但是围而不打。北方的长春,南方的沈阳两个哈大线上的最大城市也受到了威胁。
除此之外,塞北军大规模调动,往库伦调动了二十多万军队,其中十万人又进入了满洲里,似乎有从此进入东北的趋势。在大凌河的部队也开始活动,虽然没有渡河,但是明显的加强了防御,也有空军出现,让一直在轰炸锦州的日本航空部队不得不停止了行动。索伦街的部队倒是没有行动,但是这里现在完全就是塞北进入东北的第一军的物资集散地,一多半的军资都是由这里中转。
在东北日军一时间面对了巨大的压力,日本这个民族有个特点,他们不喜欢内部消化压力,受伤后从来不会独自舔舐伤口,就像他们地震后,第一个想法是要占领中国的土地移民一样,当他们承受了巨大压力后,感到危急甚至感到委屈,但是没有选择撤兵,反而是对双城发动了最为凌厉的攻势。
一时间双城告急。
这已经是战事的第三日了,双城这个小城早已经没有了模样,好在城里的百姓早就疏散到了哈尔滨。
“师长,前面有情况!”
参谋长走进了已经搬进了地下的指挥部中,现在整个双城几乎都成了废墟,当日军第一天就基本上打残了塞北军的炮兵部队,而从其他地方调集火炮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时代的火车速度,即使是全力行事,从塞北到哈尔滨每个十天半月的也没可能到。显然梁镜斋必须得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跟日军在作战几天。
“什么情况?”
“有点特殊???”参谋长说完,梁镜斋眉头深皱,他打算自己亲自上去看看。
此时日军已经停止了炮击,按照这几天的规律,是他们发起步兵冲击的时候。
梁镜斋走出了指挥部,现在指挥部距离最前线已经只有两百多米了,跟前线阵地连接的都是坑道,这是在城里百姓的帮助下,修筑的,安全系数是可以保证的。
顺着坑道到了前沿阵地,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一队队穿着东北军制服的军队,正在猫着腰慢慢的往这边挪动,他们身上的军装让塞北军士兵非常顾忌。
“怎么办?上面有交代,不能跟东北军发生冲突啊,可是这些东北军――”
参谋长欲言又止,显然他想说的是这些东北军做了汉奸。
“什么东北军,这些明显是日军吗!”梁镜斋肯定的说道。
“日军?哦,没错是日军,他们穿着东北军的军装想要偷袭我们。”
“恩,事实就是这样,你知道怎么写战报了吧。”
“放心吧交给我了。”
不多时,装扮成东北军的日军就摸到阵地前方了,一直放不开手脚的塞北军士兵,在被告知那是日军后,各种火力瞬间全开,对方死伤惨重,不到一个照面,很多人枪都没敢开,果断的转身退后了。
“想跑,门都没有!”
这时候边缘阵地上有一个锯齿状的突出,这本是一个弹坑,现在被改造成了一个突出阵位,一个趴在这里的战士冷哼一声。在瞄准镜中对准了其中他盯了半天的一个目标,那是一个穿着军官服装,一直坠在冲锋部队的尾端的士兵。
冷静的扣动了扳机,那个军官应声而倒,战士满意的在腰间的刀鞘上用刺刀狠狠的划上了一个痕迹。这军刀是他上次在小树立狙击战中缴获的,是一把好刀,幸好刀的主人已经去见天照大神了,否则看到此时如此作践他的宝刀刀鞘不得心疼死。这刀他比伺候自己老婆都要卖力,每天精心擦拭三遍是必修课。
划完后,战士数了数刻痕的数量,已经十七道了,这是小树林一战后在这里创造的记录。
收起了刺刀,然后还习惯性的拔了拔缴获的刀,这刀上有一个菊花纹,开始当地有一个商人想买他的刀,但是他的队长告诉他菊花可是日本皇室的标志,于是他果断的拒绝了。但是他不怎么相信,这丫怎么是皇室的标志,不会是假的吧,皇室不是龙吗,啥时候变成了菊花了,捅菊花倒是差不多。不知道那个被他和队长一起打死的叫做黑石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有皇室的刀。
“回来规避!喇良。”
队长的声音从战士的身后传来,他骂了一句‘该死的飞机’后,只能从连通的战壕中猫腰跑到了后面的坑道,然后躲了进去。
在东北军装的伪军一拨攻击失败后,日本人的大炮先是肆虐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飞机轰炸后还嚣张俯冲扫射了几圈,才张扬而去。
飞机之后又是日军,他们的素质可比东北军强多了,趁着火力压制的空挡,已经抵近到了阵地前,当飞机俯冲过后,他们距离最近的阵地只有几十米了,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上去了。前面连续的三道阵地都是这么被攻陷的,对于攻占近在咫尺的双城日本人从不怀疑。
但是回答他们信心的是机枪和迫击炮等轻重武器,塞北军的阵地都是以一个个机枪为中心构筑的,一挺重机枪或者两挺轻机枪,搭配一门迫击炮,十几个步兵,就构成一个个火力点。仿佛一个个锯齿一样,十分锋利,日军就这么被这锯齿延伸出去的锋芒放到在地,但是继续冲锋死战不退,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
整体形势还不错,日军的损失比塞北军这边要大,可是总有那么几处阵地存在危急,这些阵地要么是在火炮空袭中破损较重,要么本身就是构筑的有问题,不合理给日军抓住了机会。但是进攻方猛攻,防守方也是一步不退,死守反复拉锯下,日军最后终于退去了。
惨烈的一天后过去了,梁镜斋的心情依然沉重,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守不守得住,信心这种东西往往是跟实力成正比的。要是他手里有第一军那样的士兵,同时火力充足,他根本不会有这种担心。但是风云际会,条件决定了就是要他这只新师担负了这样的任务,不能上也要上啊。
好在只有两天了,只要顶过了这两天,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了。
但是伤亡让他十分揪心,短短三天损伤超过了三千,三分之一的军力耗损,当然也有好的方面,打退了数次日军的攻击后,这群新兵已经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完成了蜕变,不仅是技战术更是心理。但是他也已经注意到,士兵在沉静稳重的同时,有的人变得沉默寡言,而有的则满口怨气,他们抱怨塞北军不该来东北拼命了,东北是东北军的东北,不是塞北军的东北,犯不着为了张学良的家当牺牲塞北军士兵的生命。
任由这种情绪的滋长,恐怕会发生哗变,但是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处理,他是个新兵师,还没有来得及配置心理工作人员,也就是那些宣传队之类的文艺兵,而他自己从来都不擅长这些,只能一次次的去视察基层,鼓励他们安慰他们,效果有但是越来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