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刘和抱着奏疏觐见天子。
刘和把最近一段时间廷尉府的审理情况做了详细说明,最后说道:“经过我们反复审查,确认卫将军董承、大鸿胪士孙瑞、平准令王柔、侍中杨琦、黄门侍郎冯硕、谏议大夫梁绍等十几位大臣秘密联合虎贲、羽林军的杨密、夏育、高硕、张苞、王昌等五位将领,暗中策划兵变,准备谋杀长公主和大将军。”
“这怎么可能?”天子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叫道,“这绝不可能。”
“陛下,董承过去是叛逆牛辅的部下,杨密、夏育等人都是叛逆李?、郭汜的部下,他们和北疆军有仇,时刻担心大将军要借机杀他们,所以他们想杀大将军,很正常啊。”刘和跪奏道,“过去,司徒王允大人和士孙瑞等大臣曾密谋数年,最后终于说服皇甫嵩、吕布等大人联手诛杀了董卓。今天,士孙瑞、王柔等大臣再次密谋诛杀长公主和大将军,夺取权柄,有什么不可能?陛下,你要知道,士孙瑞干这事,可算是熟门熟路,成功的把握非常大。这次如果不是被我们碰巧发现了,长公主和大将军的性命可能就没了。”
“姐姐答应朕的,说要放了他们,不再追究了,她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要欺骗朕?”天子愤怒地叫道,“她为什么要诬陷别人?难道她非要把朕身边的人全部杀了,她才心满意足,才会罢手吗?”
“陛下,陛下……”刘和连连磕头,“陛下,你错怪长公主了,这是两回事啊。经过陛下的说明,长公主已经知道阳安长公主和伏完老大人是好心办错了事,所以她也不再追究伏家的罪责了,她也允许陛下和皇后在一起了。臣现在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是卫将军董承、大鸿胪士孙瑞等大臣密谋诛杀长公主和大将军的事。陛下不要把两件事混为一谈嘛。”
“刘爱卿,你以为朕是白痴啊?”天子挥动着双手,激动地吼道,“她就想把朕身边的人都杀了,你以为朕不知道?朕身边的人都死了,大将军就能轻轻松松地主掌权柄了。她上当了,上了大将军的当,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朕的家人,你为什么不帮朕,反而要帮外人?”
刘和苦笑,“陛下,当年董卓杀了多少大臣?李?和郭汜又杀了多少大臣?今日朝堂上的大臣,臣还认识几个?董卓、李?这些叛逆诛杀大臣的时候,陛下为什么不反对?长公主今天不过才杀十几个大臣,陛下就反对成这样。为什么?陛下想过为什么吗?”
“刘爱卿,董卓、李?都是叛逆,朕被他们挟持,朕自己都性命难保,哪里还有能力保护那些大臣?”天子瞪着一双小眼问道,“爱卿的意思,是说朕的姐姐也是叛逆了?”
“陛下,既然长公主不是叛逆,大将军又远在三千多里外的大漠,那这朝堂还有谁是叛逆?”
“没有叛逆,这朝堂上就没有叛逆。”天子气晕了,大声叫道。
“既然陛下说没有叛逆,那这参予谋反的大臣应该判罚何罪?”
“他们没有罪,没有人谋反,这朝堂上根本就没有谋反。”
刘和望着神色狞狰的天子,绝望地叹了一口气,“陛下,那就赐臣一道圣旨吧,让臣饮鸠自杀好了。大家都不是叛逆,这谋反之罪肯定是臣造出来的了,那臣只有死了。”
“你敢威胁朕?”天子拿起案几上的竹简,对准刘和就砸了过去,“朕杀了你。”
竹简劈头盖脸地砸到刘和脸上,刘和不躲不让,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柱。
“臣哪里还有活路?杀了臣好了。”刘和咧咧嘴,笑得比苦还难看。
“你……”天子气苦,一屁股坐到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陛下,谋反的事证据确凿,陛下就是不承认也不行。难道陛下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没有谋反吗?”刘和闭着眼睛,一个人张着嘴说个不停,“陛下如果能把这些人果断杀了,不但可以建立自己的威信,也能因此得到长公主的信任和大将军的忠诚。另外,陛下还可以就此和长公主恢复过去的亲密关系,把长公主紧紧地拉到自己身边。朝堂上,大将军在陛下和长公主的联手制约下,他还能象董卓一样为所欲为吗?”
“陛下,你需要的是大汉社稷,不是董贵妃,更不是卫将军董承和一帮无权无势的长安旧臣。”刘和睁开眼睛,看看低头不语的天子,小声问道,“臣的话,陛下听明白了吗?”
天子朝他无力地挥了挥手,黯然长叹。
晋阳龙泉,长公主府。
长公主一边打开刘和的奏疏,一边关心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臣骑马摔了一跤。”刘和一脸晦气地说道。
“是不是太累了?”长公主注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事处理完了,你好好歇一段时间。”
刘和躬身拜谢,心里却惶恐不安。他不知道长公主看完这道奏章后,会是什么反应。
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冷,蛾眉越皱越深,刘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长公主看完最后一个字,然后抬起头,怒气冲天地盯着刘和,突然,她一把抓起竹简,狠狠地甩向了空中。
“哗啦……”竹简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刘和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背心顿时冰凉,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以为我是白痴?”长公主冷声说道,“你忙了二十多天,最后就给了我这么个结果?阳安长公主是不是找到了你?伏家给了你多少钱?王、杨、马、许、崔五家给了你多少宅院田地?关在廷尉府大牢里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殿下,臣已经尽力了。”
“你审了几个人,重刑拷打了几个人。你以为我不知道?”长公主一拳砸到案几上,手指刘和,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希望长安的事在晋阳重演?你是不是希望社稷败亡?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欺骗我。”
“殿下,臣冤枉……”
“董卓是怎么死的?李?、郭汜是如何被杀的?这些人已经承认要谋杀大将军了。你还在这里替他们隐瞒,你居心何在?”
“殿下,殿下……”刘和急忙辩解,“不能逼得太急,要慢慢来,要慢慢来。陛下还小,你把他逼急了,什么事都有可能。”
“难道他还要亲手杀我不成?”长公主用力推开案几,一跃而起,“我现在就去晋阳问问他,看他敢不敢杀我。”
“殿下,殿下……”刘和急了,翻身爬起来,一把拽住了长公主的手臂,“你把他逼死了,对北疆有什么好处?对中兴大业有什么好处?”
“他会死?他会想死?”长公主嗤之以鼻,“他要杀我,你忘记了?”
“殿下,陛下亲口说的,他说他活着没意思,他觉得生不如死。”刘和松开长公主的手,躬身奏道,“殿下,请听臣一句话,给陛下一段时间。陛下刚刚到晋阳,一切才开始,不能急啊。”
“给我重新审,想杀大将军的绝不止这几个。”长公主停下脚步,怒声说道,“一定要给我杀得干干净净,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刘和连连点头,躬身退出。
刘和回到晋阳,一筹莫展。
鲜于辅、李玮、荀攸先后来问,刘和无言以对。
“羽行,我给你害死了,我给你害死了。”刘和指着鲜于辅,咬牙切齿,“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饶你。”
“你还没死。”鲜于辅哭丧着脸说道,“看样子,这事除了大将军,没人能处理了。”
“大将军有消息传回来吗?”荀攸问道。
“有,大漠上的事很麻烦,大将军年底前能赶回来就不错了。”鲜于辅叹道,“刘豹、刘冥带着匈奴人离开大漠后,步度更趁机联合柯比熊,突然攻击北部鲜卑,杀了塞曼。”
刘和、李玮、荀攸无不震骇。
“现在呢?”
“大将军赶到大漠后,步度更自知不敌,率部撤向了大漠深处,游弋于落日原、居狼胥山一带。”鲜于辅接着说道,“大将军在信中说,他首先要把柯比熊劝服,孤立步度更,然后再率军北上击杀鲜卑叛军。”
“这么说,十月底之前,大将军如果不能彻底击败步度更,年底他就回不来了。”李玮长叹道。
刘和绝望地大叫一声,举起拳头在案几上一个劲地砸了四五下,“混蛋,混蛋,都是混蛋。”
“晋阳的事他有回复吗?”荀攸又问道。
鲜于辅摇摇头,“大将军在大漠上行踪不定,晋阳的急报他未必能及时收到。就算他及时收到了,我们也要到八月底才能看到他的回复。”
“那就等到八月底吧。”刘和挥手说道,“这事先拖着。”
“这事长公主天天催,怎么拖?”
“怎么拖?我遇刺受伤,没人处理了,这事不就拖下来了。”刘和瞪着鲜于辅说道,“马上派个人,在路上行刺我。”
鲜于辅三人目瞪口呆。
八月初,刘和遇刺,重伤不起,晋阳谋反一案被迫再度搁置。
八月中,汉北郡太守田豫书告朝廷,大将军已经率部北上,深入大漠西部的燕然山追击步度更。由于大军行踪飘忽不定,无法把朝廷急报送到大将军手上。
八月下,太仆赵岐带着太傅马日?的灵柩返回晋阳。随同而来的还有北海相孔融和孔融的忘年之交平原人祢衡。孔融被田楷打败了,逃到了琅琊郡,准备到徐州避难。途中恰好遇上赵岐,于是伪装成赵岐的随从,辗转到了河北。
太傅马日?的葬礼非常隆重。长公主亲自扶灵到墓园,天子也派人吊慰。
太仆赵岐的归来,极大地安慰了心力交瘁的长公主,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晋阳朝廷的危机。
九月初,在赵岐的劝解和举荐下,长公主重新任命了一批公卿大臣,并奏请天子御批。
凡被牵连进晋阳谋反案的公卿大臣一律免职,等候判决。
转拜赵岐为大司徒。
转拜刘和为大司空。
转拜荀攸为太常、盖勋为太仆、张邈为廷尉、郭蕴为大鸿胪、令狐邵为少府、许劭为宗正、孔融为将作大匠。(许劭出使荆、益未归,暂由宗正丞金尚代领其职。)
转拜张范为尚书令,朱穆、田畴为尚书左右仆射,陈宫、刘翊、司马朗、邢?、谢明、唐放为六曹尚书。
转拜司马防为御史中丞,臧洪、陈好为治书御史。(司马防出使荆、益未归,暂由臧洪代领其职。)
朝廷各府缺少的掾属,立即由邯郸大学堂的祭酒郑玄、晋阳大学堂的祭酒王剪举荐,即刻上任。
到九月中,晋阳朝廷逐渐恢复正常运作。
朝廷稳下来后,长公主开始把所有精力投到了晋阳谋反案上。
长公主命令大司空刘和、太常荀攸、廷尉张邈、尚书左仆射朱穆、代御史中丞臧洪、司隶校尉吕布六位大臣同堂审理,务求早日审结此案。
此时,晋阳发生的事情已经陆续传到各地。河北诸郡有些人心惶惶了,而关东袁绍、兖州曹操、青州田楷、徐州刘备等各地州郡大吏也纷纷派遣使臣赶到晋阳打探消息。
尤为严重的是,晋阳朝廷的大臣们经过多次合议后,竟然向天子和长公主提交了修改刑律的奏议。
这一举动,顿时激怒了长公主。
大臣们认为大汉律在某些方面过于严酷,制约和束缚了中兴大业的推动,应该本着“隆礼重法,约法省刑”的宗旨,大力修改名目繁多而严密苛酷的刑拜,极力推行“春秋决狱”。
《春秋》是孔子晚年修订的一部编年史,是社会大动荡时期的产物,是为稳定固有的君臣、父子、夫妇之道,挽救礼崩乐坏,维护尊尊、亲亲,男女有别的礼制而作的。
本朝孝武皇帝“独尊儒术”,儒学士子开始步入朝堂,并逐渐以儒家思想修正本朝的立法思想,全面引“礼”入“律”,儒家学说便通过各种途经渗透了律法。当“经义”与“律法”产生冲突时,当审判疑难案件时,官吏们便以儒家思想和儒家经典为指导,特别是用《春秋》作为分析案情、认定犯罪的根据,解释和适用法律。“经义”和“律法”由此开始走向融合。这就是所谓的“春秋决狱”,又称“引经断狱”。
春秋决狱最基本的原则是“原心定罪”。
《春秋》特别强调礼的作用和规范,重视支配行为的动机是否符合礼的道德准则,强调“礼禁于未然之前”,也就是说,你的行为只要符合春秋中的“微言大义”,即所谓的“志善”,即使是违法,也可以从轻处罚。相反,如果犯罪人主观动机严重违反了儒家倡导的“忠”、“孝”精神,即使没有造成严重危害后果,也要认定为犯罪,并予以严惩。
春秋决狱还有一个重要原则,便是“亲亲”,“尊尊”。
“亲亲得相首匿”是指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不认为是犯罪,反之要定罪,这是本朝用儒家学说补充律法的一个重要依据。
但本朝律法又规定,对于谋反、谋大逆、谋叛及其它某些重罪,直接侵犯皇权,或严重破坏社稷安全的,规定亲属有义务告发、作证。所谓“君亲无将,将而诛焉”便是指臣对君,子对父不能冒犯、忤逆、甚至作乱,即使只有犯上作乱的想法而没有真正付诸行动,也是大逆不道的犯罪,即使是皇亲国戚触犯这条原则,也要依法处置。
大臣们此时推出修改刑律的奏议,其目的非常简单,利用春秋决狱的优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次晋阳谋反案经过长时间的审理后,最后认定其主要诛杀对象是大将军。如此一来,所牵涉此事案犯的范围将大大缩小,适用刑罚也将大大减轻。
晋阳谋反案的起因是天子要嫁长公主,意图夺回权柄,确实没有谋反一事。这一点包括北疆众多文武大臣心里都有数,这纯粹就是一个冤案,然而,长公主铁了心要铲除所有可能危害到大将军安全,危害到河北稳定的所有不利因素。所以这场冤案被扩大化了。
大臣们认为,现在长公主的目的已经达到。河北很多重臣和几乎所有长安旧臣都被赶出了朝堂,所有可能危害到大将军安全,危害到河北稳定的不利因素都已不存在了,再血腥杀戮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大臣们从维护天子威仪,稳定晋阳朝廷和稳定河北士人,避免河北局势走向恶化这个角度出发,选择了一条稳妥之计。
但是,长公主的反应大大出乎大臣们的预料。
长公主请出了晋阳大学堂祭酒王剪先生在朝堂上公开讲授王符先生的《潜夫论》。又以八百里快骑请到邯郸大学堂祭酒郑玄先生讲授荀子“隆礼重法”的精义。
九月下,长公主在朝堂上公开宣称,大汉刑律的确要改,但不是“隆礼”,而是“重法”,春秋决狱不是要极力推行,而是要逐渐废弃,要“依法治国”。
“无法何以立国?”长公主大声质问众臣,“弑君要灭九族,诛杀朝廷重臣反而无罪,这也叫刑律?大将军不是忠臣,那袁绍是不是忠臣?你们说谁是忠臣,谁就是忠臣,那还要律法干什么?你们一张嘴就可以治国?既然你们的嘴可以决定谁忠谁奸,那大汉为什么会陷入败亡的深渊?谁能告诉我答案?”
九月底,长公主断然下令,以谋叛罪诛杀董承、士孙瑞、王柔、杨琦、冯硕、杨密等二十八位涉案大臣。董贵妃被下诏赐死。
同日,大司空刘和等六位大臣赶到龙泉覆命,并呈奏赦免人员,其中包括国戚伏完,原大司徒张温等河北大吏,淳于嘉、赵温、贾诩、钟繇、张绣等长安旧臣,王、马、崔等家族其它涉案人员。
长公主断然拒绝,“给我再查,此事如果在十月底不能全部查清,你们六个去廷尉府大牢待着,不要再来见我。”
从九月上晋阳新的公卿大臣上任,到十月上这段时间内,阳安长公主几乎跑遍了晋阳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数次自降身份到龙泉拜访大将军的夫人小雨,恳请她出面劝劝长平长公主,饶了她伏家老小。但小雨不敢说,她从被大将军接到军营的那一刻起,她就牢记大将军的嘱咐,从不干涉任何一件政事,这次也不例外。
天子出面了,他亲自召集公卿大臣,当着众臣的面痛哭流涕,哀求大臣们救救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伏家一旦陷入此案,皇后肯定保不住。
大臣们在赵岐的代领下,一起赶到龙泉劝谏,但长公主事先得到消息,命令张燕带着一万大军把龙泉团团围住,谁都进不去。
赵岐无奈,连番派出八百里快骑急报大将军。现在,只有大将军能救皇后了。
十月中,长公主听说此案还没有进展,勃然大怒,立即召见麴义、杨凤。长公主下令恢复麴义左将军职,命令他和杨凤会同六位大臣,共同主持审理此案。
麴义跑到廷尉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伏德一顿暴打,伏德自知事关妹妹的性命,死活不肯开口。麴义火了,“给我砍下一条腿。”腿一砍,伏德什么都认了,连带把吕布都招了。
这事和吕布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当年诛杀董卓的六个主要人物王允、士孙瑞、黄琬、皇甫嵩、杨瓒、吕布就剩下吕布没死了,而士孙瑞又是此次晋阳谋反案的关键人物。所以吕布肯定是怀疑对象了。
麴义怎么问,伏德怎么答,就差没有说吕布要砍下长公主和大将军的脑袋了。吕布当场被抓了进去。吕布也没反抗,戴上刑具就走进了大牢。途中看到杨彪,杨彪抱头痛哭,“都死了。当年杀董卓的都死了,天啊,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吕布摇头笑笑,“人杀多了,总有报应的。”
杨凤觉得既然把吕布抓了,那吕布的手下也一个不能放过。
“都给我抓。”麴义一声令下,魏续、成廉、侯成、宋宪、李封等人全部被抓了进来,除了张辽在外带兵逃过这一灾,吕布的其它手下一个都没逃掉。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失控了。
魏续等人一看这架势,知道死定了,麴义和杨凤摆明了要置自己于死地。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我们死了,你河北也休想安稳。他们马上把矛头对准了冀州的官吏。太原太守崔琰、雁门太守刘恭、晋阳令李历,其它诸如崔林、甄俨、张岐、季雍等冀州大吏一锅端了。
冀州官吏大为震怒,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张邈、臧洪、陈宫、刘翊、张超、吴资、张楷等兖州官吏,又是一锅端。
麴义、杨凤大为高兴,急报长公主。六位主审大臣中有三人都是叛逆,当然没有进展了。我们已经基本上搞定,此案很快将水落石出。
兖州官吏把北疆大吏恨之入骨,这纯粹就是铲除异己的血腥屠杀。他们立即把矛头对准了令狐邵、卫觊、郭蕴、唐放等原北疆大吏。
三天之内,朝廷上的大臣几乎被一扫而光。
朝廷立即瘫痪。
赵岐、鲜于辅、徐荣、李玮等大臣冲进廷尉府,把麴义、杨凤一顿臭骂。麴义、杨凤这才感觉大事不妙,但为时已晚。
赵岐、刘和奏请天子,立即急报大将军,否则一切都迟了。
十月底,长公主下旨,立即诛杀首恶,决不姑息。
阳安长公主伤心欲绝,最后一次驱车赶到龙泉。她不是来求情的,她是来拜祭高祖、世祖庙的,她决心和伏完一起死去。
小雨听说阳安长公主来了,赶忙到营外迎接,并一直陪着她。阳安长公主拜祭完了,支开了小雨,悬梁自尽。小雨感觉不对,马上又返回了祭堂,救下了阳安长公主。
当她带着昏迷不醒的阳安长公主回到大营时,吕布的夫人小月也来了,她哭求小雨救救吕布。
小雨实在忍不住了,她冲进长公主府,苦苦哀求。
长公主听说阳安长公主要在宗庙自缢,心中痛苦万分。
刘和发疯一般冲进了长公主府,“殿下,陛下为救皇后,抢饮毒鸠,皇后与其争夺,陛下一不小心,摔倒于殿台之下……”
长公主顿时眼冒金星,如遭雷击。
十月底,大漠,稽落山。
大将军李弘击败步度更,得胜而回。
田豫以最快的速度迎上了李弘,“大将军,晋阳大乱……”说完把十几封急报一起递了上去。
“严重吗?”李弘拿着马鞭冲身后的司马懿挥了挥手,示意他接过去看看。
“很严重。”田豫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接到的消息还是九月中的,听说大司徒、大司空都被抓起来了,朝廷已经瘫痪了。”
李弘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向司马懿。
“大将军,快回去,否则人要杀光了。”司马懿举起最新的一封急报,“朝廷半数以上的大臣都被抓进了廷尉府。”
李弘骇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