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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节愤怒(1 / 1)

第一百十二节愤怒

她说的轻松,画楼听着却唏嘘。(赢话费,):。

吴夏采妩,还真是长了一颗金刚钻般的心,坚毅,美丽,高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画楼一时间反而不知应该说什么。

“……她有些本事。我家那位,虽然荒唐得厉害,对女人还是挑剔的,他的姨太太个个都是三月鲜花一样水嫩美人,像她那种声名狼藉的,居然能攀上他,倒也不易。”吴夏采妩言辞间,有感叹亦有淡淡赞许。

“我也觉得她一生算是完了……”画楼轻笑,“不成想,还有这般造化。”

“谁有造化?”白云展不知何时在她们身后。手里端着茶杯,身量高挑,眉眼fēng'liu,一身得体西装衬得气质出众。

他跟吴夏采妩打了招呼,便坐下来同她们说话。

画楼幽静的眸子有光晕浮动,目光试探望向白云展,斟酌言辞:“说陆冉呢。吴四少新娶了个姨太太,居然是陆冉……四少奶奶跟我说,陆冉有些造化。”

白云展手中茶杯一顿,险些将浅绿清香的茶汤泼出,瞠目望着画楼,又瞧向吴夏采妩。

采妩颔首:“前几日的事情。为这个,我们家老爷子又气得病了一场……”

得罪了白督军,陆冉就算再jué'sè聪慧,男人亦不敢公开收房。她倒是机灵,寻上了吴时赋。

在东南一带,吴将军的海军舰队,是白云归陆军的掣肘之力,吴家不怕白云归;在俞州。只有吴时赋那种跋扈的公子哥,才敢公开与白云归叫板,加上夺妾风波,他对白云归恨之入骨。

陆冉这等姿容的佳丽,也只有吴时赋敢消受。

吴将军却不想同白云归交恶,反对儿子纳娶陆冉,父子二rén'dà吵一架,吴将军愣是气得病倒了。

白云展有些恍惚:“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没过几日,这件事就在俞州传开了,一时间众人哗然。

吴家又成为话题中心。

吴夏采妩跟画楼说:“这几日我就不出门了,免得婆婆觉得我不够稳重,成天瞎欢喜。丈夫出了这等丑事。我还是避避嫌,装装样子……”

口吻有些幸灾乐祸。

画楼啼笑皆非。

她便又感叹:“从前觉得新时代可恶,那些新派女人没皮没脸的,跟旁人的丈夫约会看diàn'ying,甚至逼得老式正妻离婚;

。如今倒是觉得,新时代不错,新派女人能走出来,咱们这些老古董。(.赢q币,)使把劲也能走出去。要是前朝,丈夫不喜,家中姨太太成群,我又没有子嗣,简直活不成。如今,很多人家媳妇闹离婚,家宅不宁。丈夫荒唐,我就忍让。婆婆还觉得我是个顶贤惠的……哎画楼,我最近在学油画,回头我给你画一幅……”

画楼听着她的意思,心头突然一跳。

学钢琴、学英文,又学油画……

她若是有点积蓄,大约可以出国去念书的。

难不成吴夏采妩一直在打这个主意?

她娘家是山东大户,陪嫁应该丰盛;如今没有分家。她的陪嫁自然是一分不动捏在她手里。

从前她说,学习钢琴、英文是为了让丈夫不小瞧,不想输给新式女子;可她说起自己的丈夫,语气比陌生人还要冷淡三分。丈夫被人看笑话,她亦跟在一旁凑热闹。

她学这些。绝对不是为了讨好吴时赋。

那么,她一定在打出国的主意。

画楼不动声色,心中却对采妩话中暗含之意留心。

晚上白云归回来,画楼便跟他说了吴时赋娶陆冉做姨太太的事情,笑了又笑:“大约是跟督军赌气……吴将军和吴夫人气得不轻。听说吴四少这几日都不回家,天天流连在陆冉的小公馆。”

白云归听了,不置一词,心不在焉地躺下。

估计对八卦不感兴趣。

画楼潺潺然,也和衣躺下。

这几天她的月信准时而至,心情不错;白云归却有些失望。

他最近情绪特别不好,总是有参谋来官邸商量事情。肯定不是为了画楼没有怀孕而生气,大约是政治上又有异动。

他不说,画楼不问。

次日五点多,突然有电话打来,白云归穿着睡衣下楼接了电话,便匆忙出去。

而后一连好几天,书房里总有白云归的吼声,偶尔还会有摔东西的声音,整个官邸人心惶惶。

画楼却过得很淡定。

她帮慕容半岑请了家教,是个很qing'漂亮的女学生,十六、七岁,叫罗疏烟,一口英式英语很地道。

罗疏烟总是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套裙,标准的学生装,显得很年幼内敛。从来都是红色绸带绑乌黑的辫子,不着脂粉,面如冰雪白皙,眼睛似葡萄般澄澈透亮,很有灵气。

慕容半岑很满意,没过几天就罗姐姐罗姐姐这样叫着。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英文。画楼觉得罗疏烟看上去腼腆,年纪也不大,可是教书很有一手;

。总是用对话练习英文,比照本宣科要好得多。

白云展瞧着罗疏烟举止温雅,素淡如荷,跟画楼qing'模样倒是有几分相似,总是爱用炙热又肆无忌惮的目光追随她,弄得好几次罗疏烟红了脸,手足无措。

“你不要打她的主意!”画楼严词告诫他。

白云展微愣,继而哈哈大笑:“我凭什么不能打她的主意?我觉得她很可爱,很特别……”

“你能娶她吗?”画楼声音微定,说话也轻柔几分。

他则无所谓耸耸肩:“有何不可?只要她愿意……”

后来,他也干脆缠着罗疏烟学英文。相处久了,罗疏烟慢慢发觉,白云展看她的时候。眸子总是炙烫,又恍惚游离,好似只是从她身上,看到旁人的影子。

看着是她,心中所念的,却并不是她。

也许他心中有那么一个人,远不得,近不得。爱不得,恨不得,连目光里的炙热亦要隐藏,所以才在她身上表现出来。

罗疏烟冰雪聪慧,看得明白了。亦不再窘迫,倒也落落大方,教着一大一小两位少爷英文,颇有良师派头。

画楼见他们没有闹得过分,亦不想多管。

转眼便是正月底,天气渐暖。官邸前那一排排木棉树,虬枝梢头又火焰般花苞,似血色丝绸轻拢。

等红火木棉盛开。定会烈烈妖娆,似燃烧的爱情般炙热。

白云归却一日比一日暴躁。

他早出晚归,有时甚至歇在外面,回到家亦是神情疲惫。

亦不跟画楼亲热。

这样的他,似一头愤怒的狮子,随时可能将身边的人吞噬。

白云展与白云灵、卢薇儿躲得远远的。

李争鸿走后,画楼身边无人可用。易副官只是忠于白云归,履行保护画楼的责任。不与画楼亲近。她想知道白云归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求助于李方景。

给李方景打电话,那头接电话是个老管家,声音和蔼:“我家六少去香港了……”

上次宴会他匆忙离去,说家里的生意出了事。

难不成真的出了大事?

“那六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画楼又问。

那管家摇头:“这个就不知了,小姐是哪位,回头让六少打给你……”

画楼微愣。这才听出这管家是应付李方景那些红粉知己的口吻来回答她的。

挂了电话,画楼沉思片刻。李方景不在俞州是真的,去了哪里却不一定……

是去帮白云归办事?

思量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管家便道:“吴家四少奶奶来了……”

吴时赋纳了陆冉为姨太太;

。吴夏采妩躲了一段日子没有出门。今日换了新huáng'sè绣锦簇芙蓉花旗袍,比迎春花尚且艳丽三分。踩着杏huáng'sè高跟鞋,姿态婀娜,步步生辉。

眉眼依旧明亮轻快。

她也不跟画楼客气,坐在沙发上,捧着女佣端过来的茶喝了几口,就开始抱怨:“我们家今年怕是撞邪了……我家那口子的事情还没有消停,三哥又出事了,真是心烦……”

画楼见她不停说烦,眼梢却毫无愁色,好似事不关己的淡然,便抿唇微笑,漫不经心问她到底怎么了。

“丢了差事!”吴夏采妩声音云淡风轻,却有些不屑,“老三托父亲的关系,在银行做事。说最近银行裁员,他的饭碗就丢了……”

画楼有些吃惊。

吴将军在俞州什么身份?就连白云归亦要给他三分面子,什么人连吴三少爷亦敢炒了?

“什么银行啊?”画楼问道。

“李家的银行……”采妩睃了画楼一眼,笑容有些尴尬。

李方景如今替白云归做事,李家银行就等于白云归的银行。

就是说,白云归炒了吴三少爷,怪不得吴夏采妩神色尴尬,大致是来说情的。

画楼正要开口,吴夏采妩便迎面道:“画楼,你可别误会我!我虽然是内宅妇人,不懂经济上的事情,也是念过几天书的。李家六少是东南六省官银总号的总经理,他的银行,不就是官银号分行?就算俞州所有的银行都混不下去了,也轮不到官银号裁员。我想着,大致是老三真的犯了事,督军容不下他吧?我在家里,三嫂哭哭啼啼,非要逼着我来说说……我是出来躲事,可不是来求情的。你就算跟督军说了,三哥回去上班了,我也不见你的情。”

画楼却后背一凛。

她又想起过年前遇到的那个法国人和那个华人女子,他们出手大方……

吴夏采妩说对了一点:李方景的银行就算官银号的分行,全俞州银行裁员,也轮不到官银号裁员。

如果官银号裁员……

绝对不是为了个人私怨。

那就是金融出了大问题,官银号要倒闭!

怪不得最近白云归这般暴躁愤怒。

金融出了问题,整个经济即将要瘫痪,整个俞州又要动荡不安。

画楼倏然站起来,脸色肃穆:“采妩,我要出门一趟……你别多心,我有点急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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