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琉玥把这些前情后事都弄清楚后,虽然恨尹老太太无情无义,——她为宫里的大孙女儿为整个柱国公府打算无可厚非,但不该这样欺负孔琉玥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尤其还是在收了孔家那么多财物的前提下。
但却更恨前身不知自爱不知好好为自己打算,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她打一开始便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么,被辜负被出卖甚至落到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下场,便也只能怪她自己!
不过,孔琉玥倒是没想过要为“自己”报仇,或是讨回一个公道什么的,对于孤儿何田田来讲,在哪里生活不是生活?二十几年的孤儿生涯,早已练就了她随遇而安,在哪里都能生存下去的本领,因此不管是柱国公府,还是未来的永定侯府,对她来讲根本没什么区别。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打探夏若淳的消息!
可是,要打探夏若淳的消息,谈何容易?
首先,夏若淳有没有来这个时空?只有夏若淳也来了,她才有可能找到她,否则,她连理论上能找到她的可能都不存在!
其次,就算是夏若淳也来了这个时空,她要找到她,也依然是困难重重。
孔琉玥还是何田田时,爱在网上看一些yy的穿越架空什么的,每当看到那些作者们写古代的闺秀们如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她虽然会觉得夸张,但最大的感受,还是庆幸她生在现代。
不过现在,她已经知道那些作者们不但没有夸张,反而对她们笔下的女主们有多宽容了。
据谢嬷嬷说来,她从七岁入柱国公府,到如今十六岁,也就是整整九年时间,除了十二岁那年曾随尹老太太去城里的慈源寺上过一次香之外,便再没离过尹府府门一步,更准确一点说,是连尹府的大门都没到过,活动范围只局限在二门以内。
像电视里那样,带上丫环女扮男装偷溜出去逛街是不可能的。
孔琉玥有次曾有意无意叹气:“真想去瞧瞧外面的世界啊!”话音还没落,已被谢嬷嬷一脸惊恐的打断,“姑娘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让人听见传了出去,会坏了姑娘清誉的!”然后又是好一通叨唠。
她方知道尹府的每一层门都有人把守,里面的人要出去,必须要由执事大丫鬟或是执事媳妇子带着方能出去。当然,也可以一层层的贿赂他们,问题是事后势必会被他们当成新闻到处传说,甚至演变出各种各样不堪的版本,到时什么闺誉清誉都完了,别说嫁人,不逼你以死明志就是好的了!
要出门,必须有正当理由,譬如走亲戚串人家,或是去庙里烧香还愿,虽然这也只是从一个牢笼,被转移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尹府的女眷们也出门,只是几乎每次都以孔琉玥‘身体羸弱,很该在家里好生歇着’为由,从不带她而已!
知道自己短期内要亲自出去打探夏若淳的消息是不可能了,孔琉玥因此恹了好些天,还是这几天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若真想找到夏若淳,首要的条件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至于在找到她之前一命呜呼之后,她才渐渐好了起来。
她相信只要夏若淳来了这里,她就一定能找到她!
“姑娘,发髻已经梳好了,您看好不好?”
忽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孔琉玥的沉思,她蓦地回过神来,就发现蓝琴正一手拿着一把靶镜,在她身后左照右晃着,以便能让她看清楚整个发髻的效果。
孔琉玥就着她手里的镜子打量了一番,方点头道:“很好。”
蓝琴便又请问:“姑娘今儿个戴什么首饰?”说着打开首饰匣子的第一层,满匣子流光溢彩的首饰,便映入了孔琉玥的眼帘。
说实话,根据孔琉玥这两个月以来的亲身经历,单从物质上来说,尹府是绝对没有亏待过她的,就譬如尹府其他三位姑娘屋里都是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再有四个小丫鬟,四个嬷嬷;惟独她屋里有三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六个小丫鬟,不过,她屋里只得谢嬷嬷一个嬷嬷。
再来就是吃穿方面,她虽然不知道别的姑娘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她吃的却绝对堪称丰富,每顿饭都是八个例菜;衣服也是好几箱子,首饰更是数不胜数,光簪子就有什么事事如意簪、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仁风普扇簪、天保磬宜簪、卿云拥福簪、绿雪含芳簪、万年吉庆簪……等等,装了满满的一匣子,更不要说其他首饰了。
孔琉玥明白,越是门阀世家,就越看重名声,柱国公府自诩书香门第,她又是其名义上的外孙女儿,孤苦无依投奔了来的,哪怕这里的人心里再不喜欢她,面子情儿却是一定做到了的,——不然之前的孔琉玥也不敢凭空妄想能嫁给尹淮安了。
所以,这对看惯了现代社会冷漠人际关系的孔琉玥来说,尹家对她前身所做的,其实也不算太过分。
可是谢嬷嬷却对此很不以为然,说光是她们主仆日常吃穿用度能花几个钱?她那些首饰头面又能值几个钱?当初尹鹃交托给大老爷,也就是现任尹府当家人柱国伯尹鹏的那些银票地契,才真真是值钱呢,只可惜她们一多半是拿不回来了!
随意挑了一支比目点翠金钗递给蓝琴,待她给自己插好后,孔琉玥站起身来,慢慢往外间走去。吃早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可不打算误了饭点,要知道养好身体的第一步,就要养成健康规律的饮食起居习惯。
去到外间,就见当中黑漆雕花的圆桌前,白书与珊瑚已经在侍立着了,桌上则摆了七八样用五寸青花边白瓷盘盛着的小菜并四五样主食,其中一碗碧莹莹的碧梗粥,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孔琉玥坐下,捡了几个水晶蒸饺,就着小菜和粥慢慢吃毕,漱了口,命谢嬷嬷白书蓝琴珊瑚几个就着剩下的东西将就吃些后,——不是有意摆主子架子,而是主子吃的东西,明显比奴才们吃的好得多,而且那些东西她大多没动过。——便慢慢走到布置成了书房的西次间,随意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在手,一边看着,一边走动,权当是行食了。
看了一回子,孔琉玥觉得眼睛有些涩,身体也有些乏,倒并不是她看不惯竖排的书,她在现代是学中医的,当然早就接触过竖体书。她觉得乏,究其原因,还是这具身体太弱了,看来,她还需要再加强锻炼啊!
放下手中的书,孔琉玥缓缓走到窗前,推开了一扇窗屉,霎时满目的素裹银装,天上却仍搓绵扯絮一般。
此情此境,即便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已然见过几次了,孔琉玥却依然觉得眼前一亮,禁不住将头略微伸出窗外,闭上眼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哎呀,姑娘,您这是在作什么?”只是还未等到孔琉玥将吸进去的那口气吐出来,身后已响起了谢嬷嬷略显夸张的声音,说着便一阵风似的卷到她身边,将她拉进屋里,又将窗屉合上了,才板着脸数落道:“好容易这几日身上好些了,又不爱惜自个儿了,偏今年天气怪,如今都二月底交三月了,还下雪,天寒地冻的,您也该小心些,大清早的在窗前站着,冻坏了可怎么样呢?……哎呀,这小手冰凉得……白书,白书,把姑娘的手炉拿过来。”
孔琉玥被她数落得有些不耐,却并不觉得厌烦,因为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我才刚站到窗前,嬷嬷你就进来了,想冻坏都没机会不是?再说了,哪里就至于那般金贵了?”
谢嬷嬷还是没好脸子:“您呀,就是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病了一场,还是跟先一样!”
孔琉玥偏头笑了一下,撒娇道:“人家也是因为这些日子都关在家里,连房门都不曾出过,闷得狠了嘛,好嬷嬷,你就别说了,至多我下次再不这样就是了。”知道谢嬷嬷吃她这一套。
果然谢嬷嬷一听,脸色立刻软化了许多,语气里也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怜惜,“我也知道姑娘这些日子闷得狠了,偏又没个可以说话儿的人……要不,姑娘写两篇字,以前姑娘烦心时,不是最爱写字解闷的?我这就让蓝琴进来给你研墨?”
让她写字?孔琉玥一听,暗道一声“不好”,前身写的字她见过,她虽然不是很懂书法,却也知道那字功底不浅,远非她那只练过几年基本书法所写出来的字可比拟一二的,因此这两个月以来,她都有意无意避着不拿笔不写字,现在谢嬷嬷却建议她‘写字解闷’,岂不是要露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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