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回鸠杀魏王
“告诉长孙大人,他们的心思朕知道了。三天后,朕自然会给他们一个答复的。”卢照辞忽然面色冰冷,冷冷的对秦九道说道:“你去传旨凉王卢照应,命他接掌左翊卫大军,护卫京师,三日之内,长安城许进不许出。传旨太仓,维持长安城内物价稳定,百姓们的必须用品不得有半点遗漏之处。传命太子,坐镇武学,传命蜀王,坐镇太学,没有朕的亲笔手谕,任何人都不得动用一兵一卒,违令者诛九族。”一个个充满着血腥的字眼从卢照辞的口中飞了出来,落入秦九道的耳中,吓的秦九道面如土色,闹嗲低的更低。他知道卢照辞决心已定,不但要毒杀卢承泰,更要对关中世家进行血洗,命令凉王坐镇长安城,就是防备这些世家们狗急跳墙,或者是偷偷的逃出长安城的。
“还有,传旨文武百官,朕准备祈祷上苍神灵,要斋戒三日,各文武百官也都回到各自的府邸,也和朕一起斋戒,也不用上朝了,三日后,太庙中见驾。”卢照辞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他此刻声音低沉,情绪也不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奴臣这就去办。”秦九道面色一变,赶紧说道,自己更是不敢怠慢,赶紧出了大殿,在外面传旨却是不提。
“这个长孙无忌倒是聪明的很。”卢照辞待秦九道出去之后,才摇了摇头,长孙无忌的打算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之处,若是放在任何帝王身上,这种事情都会借着机会下楼,可惜的是,他碰到的是卢照辞,在卢照辞的心里,可是直到,历史上的那些王朝为什么最后都会被灭亡的原因,不在乎这些皇帝多么的英明,也不在乎这些臣子们是多么的优秀,最主要的是,皇帝能不能带头遵守朝廷的法律,这才是最重要的。皇权总是凌驾于朝堂法律之上,到了后来,皇帝所说的话,也就是朝廷的法律了。
卢照辞之所以忍痛诛杀卢承泰,并不是他心狠,更不是他没有人性,他也是没有办法而已,若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为了自己的儿子,就算是皇帝,他也要斗上一斗,可惜他是一个天子,而且是自己开创了一个江山的天子,更多的不是在考虑自己如何如何,而是要考虑天下当如何如何。一旦自己赦免了卢承泰之后,会给天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会给大唐江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才是卢照辞最担心的事情。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是牺牲卢承泰,来换取一个威慑,一个对后世君主的威慑。就算是皇子,犯下了过错,也是要处罚的,轻则受贬,重则丧命。可以说,卢承泰是一个倒霉的人,在争夺太子的位置上,他败给了卢承烈,最后还因为此事而丢掉了姓名。可是谁让他有一个卢照辞这样的父亲呢?而且这个人的灵魂是来自后世。对历史的发展是那样的熟悉。虽然不可能改编朝代的更替,可是却能延缓朝代的更替。
“陛下让我们回去?”朱雀门前,秦九道笑呵呵的将圣旨传下,也不等众人,就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而行,很快就消失在长孙无忌等人的眼前。而长孙无忌却还在想着秦九道刚才所说的出话一样。
怎么眼前的局势与自己所猜测的不一样呢?按照道理,这个时候,天子应该很高兴才是,因为自己上前给了一个台阶让他下了。只要他趁机走下来,就算不想免除魏王的罪行,最起码也就不用承担杀子的罪名了,可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居然不接招?或者说,天子已经想出了更好的办法了?长孙无忌想了想,很快还是摇了摇头,因为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来,不但能够保住自家小子的性命,还能将关中世家一网打尽,使他元气大伤。
“辅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三日后在太庙相见?难道陛下已经决定要斩杀魏王卢承泰了吗?”韦挺有些紧张的说道。此事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不紧张。
“不知道。”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只能回答了韦挺三个字。
“应该不会吧!”王珪显然也不能确定,谁让卢照辞说在太庙召见群臣呢?太庙是什么地方,那是祭祀祖先的地方,当年册封太子,就会派出文武重臣,诸如岑文本和李靖二人,携带诏书前往太庙,祭祀先祖,宣告天下。后来废掉章怀太子的时候,更是卢照辞亲自前往太庙,宣读废太子诏书的。太庙那是处理皇室家事的地方。难道他想在哪里处置魏王卢承泰不成?王珪还是摇了摇头。因为将心比心,最起码王珪是不会将自己的儿子亲手杀死的,而且还是在众人送上下台的梯子的时候,更是不会如此了。
“不管是不是,我们也要做好准备。”长孙无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卢照辞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淡淡的说道:“既然天子说要斋戒三日,三日之后,在太庙中祭祀神灵,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是要斋戒三日了。走吧,走吧!”长孙无忌脸上阴晴不定,虽然他不知道卢照辞到底是想干什么吗,但是心中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证实他。一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只能是领着众人离开了朱雀门,给长安城的百姓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天子真的有这么大的魄力吗?要诛杀自己的儿子吗?这个怀疑不光是在长孙无忌哪里,就是正在向长安城进发的许敬宗也是感到一丝怀疑。他望着身边的一辆朱紫马车上,双目中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来。就算魏王不死,恐怕日后也再不会像如今这样的风光了,甚至可以说,以后太子登基称帝,一想起这种事情来,魏王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就是许敬宗也不好说。
“许大人,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长安?”马车内,卢承泰懒洋洋的说道。显然根本不担心自己以后的命运,再怎么样,自己也是天子的儿子,更重要的是,自己所犯的并不是谋反的罪名,想来天子是不会将自己如何的。顶多以后不待见而已,只要自己老实一点,以后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回殿下的话,旁晚可以到达长安了。”许敬宗恭恭敬敬的说道。他老奸巨猾,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神色来。
“许阁老,这次你办成了大案,日后在父皇面前,也算是露了一回脸了。”卢承泰扫了许敬宗一眼,言语之中,也不知道是讥讽,或者是满是诚意。
许敬宗却摇了摇头,他不看好卢承泰的未来,若是卢照辞对卢承泰有所处置的话,或者说是准备严惩卢承泰的时候,圣旨上早就明言,岂会如此麻烦,在圣旨上并没有说出任何处罚的决定,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卢照辞又准备不按常理出牌了。眼前的这位皇子是生还是死都成个问题。如此一来,他许敬宗是立下了大功劳,可是若不是他许敬宗,也许案情不会到眼下这种地步。卢照辞岂会对他许敬宗好到哪里去。一想到这里,许敬宗不由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宣德殿大学士,弄不好就是成了大唐在位最短的宣德殿大学士了。
“殿下,老臣听说,长安城内许多文武大臣都在保你性命呢?”许敬宗轻轻的说道:“就是连长孙无忌等关中世家也在活动。”
“这个长孙胖子,若不是他,孤岂会变成如此模样。”卢承泰闻言面色一变,大声的怒吼道。说的也是,若不是长孙无忌准备对付关东世家,最后将卢承泰牵扯进来,或许这个卢承泰这个时候还活的好好的,他能继续当他的太子,哪里会如此模样,虽然是马车运进京师,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坐牢,日后的前程是什么样子,他卢承泰还不知道。一想到这里,就将所有的怒火都朝长孙无忌头上堆了过去。
“不过,他也好不了哪里去。”卢承泰忽然哈哈狂笑,说道:“他之所以要保孤的性命,恐怕就是为了他关中世家吧!关中世家同气连枝,孤就不相信,他韦挺干的事情,长孙无忌会不知道,就没有牵扯进去,恐怕也是陷入其中,不能出来,所以才借着保我的机会,让父皇不杀我。如此也不好诛杀韦氏吧!哼哼!他却是理解错误了,父皇办事岂会看别人的眼色,岂会需要别人给的梯子。看着吧!孤是父皇的儿子,岂会杀我。长孙无忌这么做不但没有任何效果,还会引起父皇的怒火。这个家伙阴险着呢!”
一边的许敬宗心中暗叹,皇家的子嗣果真是不一样,自己只是随便一说,他就能将里面的一切说的清清楚楚,只是他还是想错了。无论长孙无忌会不会这么做,你卢承泰的结果都已经定下来了,那就是死。一般圣明的天子也许会重重的处罚你这个而已,可是开国之君恐怕就不好对付了,而像卢照辞这样的,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更是不会这样对待你了。魏王的性命可是要小心了。
“阁老,前面有人拦住大军去路,说要见阁老。”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亲兵飞奔过来,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方令牌。
许敬宗见了面色一变,赶紧说道:“快领我去。”说着也不理卢承泰,就打马而走。
片刻之后,许敬宗就看见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站在大道中间,不是内宫太监总管秦九道又是何人。
“秦公公。”
“阁老,带着魏王,跟着来吧!”秦九道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正在前面等着呢!”说着抬头向远处望了过去。许敬宗顺着眼睛望去,却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上,凉亭中正站立着一个伟岸的身躯,不是当今天子卢照辞是何人。
“哎!陛下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上午了。”秦九道深深的叹了口气。
“陛下难道真的?”尽管许敬宗早就有了准备,但是此刻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这人猜到是一回事,可是要是做到又是一回事。显然许敬宗被卢照辞的行动惊吓到了。
“快去带魏王吧!”秦九道神情黯然,摆了摆手,说道:“日后魏王这个名字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出来了。阁老,您也好自为之。若是可以的,就颐养天年吧!”
“多谢秦公公提醒。”许敬宗面色一白,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说道:“老夫一生都是以宣德殿大学士为目标,如今当了几个月的大学士,位列一品,也足以笑傲此生了,不错,不错。待老臣这就去请魏王殿下。”说着朝秦九道拱了拱手,匆忙而走。
不错,既然卢照辞准备毒杀魏王,他这个案件的主审之人又老是出现在卢照辞身边,让卢照辞情何以堪。所以秦九道才会建议许敬宗辞官归隐,否则的话,日后就会有性命之忧。
“殿下,随老臣下车吧!”马车前,许敬宗深深得吸了口气,使自己的神情变的和平常一样,但是声音中还是有一丝颤抖。
“阁老,这又不是晌午打尖,又不是日落,为何在这里下车?”卢承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扫了扫四周一眼,好奇的对许敬宗问道。
“殿下不要说话,跟着老臣走吧!”许敬宗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走去。卢承泰心中好奇,不敢怠慢,也紧随其后。一干御林军却抛弃在大道上。
“阁老,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远离了官道。”望山跑死马。虽然那小山看上去很尽,但是许敬宗还是走了一阵,距离官道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卢承泰就感觉到不对了,忍不住问道。
“殿下,快走吧!”许敬宗摆了摆手说道。
“许敬宗,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将孤带来干什么?”卢承泰闻言面色一变,忍不住指着许敬宗说道。脸上也露出担心之色来。
“殿下,老奴拜见殿下。”就在这个时候,山脚处人影一转,面白无须,不是秦九道又是何人。
“秦公公,你怎么在这里了?”卢承泰惊讶的问道。双目却是朝周围看了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周围,居然隐隐约约的有无数人埋伏在其中,又好像是在保护着什么。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脸上现出惊讶之色,还有一丝惶恐。
“殿下,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过了片刻,那秦九道果真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秦九道抬头望了身后的一座山峰一眼。卢承泰顺眼望了过去,果见一个身影立在其上,虽然隔的比较远,他还是认出了那个身影正是自己的父亲卢照辞,正站在山顶的一个小亭子里望着自己。
“走吧!殿下。”秦九道在心里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卢承泰,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卢照辞此刻的心情。眼前的这位魏王很聪明,若是生在平常人家,以后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可惜的是,谁让他生在帝王之家呢!在帝王之家,有才能未必是一件幸事。比如那个蜀王,也是有才能的人,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宁愿上战场拼命,更是在脸上留下连疤痕,这样总算是没有引起太子殿下的猜忌,而且对他是信赖有加。可是眼前的魏王呢?虽然有才能,可是却不知道收敛,如此才会被太子惦记上了,虽然现在太子是不会说什么,而且在卢照辞准备鸠杀卢承泰的时候,还召集宗室求情,在秦九道看来,因为他现在仅仅是太子,而不是天子,谁知道他成了天子之后,会怎么样对待昔日的敌人呢?
“秦公公,父皇此来?”卢承泰这个时候心里有些畏惧了。他不知道卢照辞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而且还是从长安赶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尽管这里也是在官道附近,可是相比较长安城的那个巍峨的宫殿来,这个地方就算是荒郊野外了,荒郊野岭了。心中不由的露出一丝担心来。
“老奴只是一个下人,哪里知道陛下的心思。殿下,还是快点走吧!”秦九道哪里敢将卢照辞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恐怕到时候,卢承泰连小山都不敢上了。
“公公先请。”卢承泰赶紧说道。对于这些人,他倒是客气的很,不会因为对方是一个太监而有丝毫的怠慢,这也是他为什么能迷惑那么多人的原因,众人都知道魏王殿下是一个礼贤下士的主。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呢?
“殿下,等会见到陛下之后,你就好生表现吧!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能说,该说话的,一句话也不能少。”秦九道见状,心中不忍,忍不住提醒道。卢承泰面色一愣,但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个,脸色只是变的更加的沉重,他从秦九道的言语中感觉到一丝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