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歌目光一闪,她早已发现,胖子先前原本可以避开石头,却因为脚踝上的暗器,生生落入死亡陷阱。
不想给玉自熙察觉她懂武功,秦长歌缄口不言,那青年目光锋利如刀,自然也发现了。
“生死书虽残忍,但讲求绝对公平,”那青年不看玉自熙,“你耐不住性子,动了手,是你先毁约。”
“那又如何?”玉自熙笑,“我要确定的就是你的武功,我管什么毁约不毁约。”
“现在你得到你要的答案了,”青年漠然道:“那就别拿生死书说话,别说那许多废话。”
“放肆!”金梧怒喝。
玉自熙偏了偏头,微笑,“听见没,他说你放肆。”
“这世上没人比你更放肆。”那青年答得淡而重。
微微皱眉,玉自熙目光变幻,“你认识我?”
那青年不答。
想了想,玉自熙笑道:“你认识我也是应该,我经常路过你们那个破庙,十次倒有八次看见你被打,要不是看见次数多了,引起我奇怪,也没有今天这事。”
那青年依旧不答,只是将身子向后一仰,竟舒舒服服靠在山石上,闭目假寐了。
“放肆!”金梧再次怒喝,上步,抽刀,刀光亮起飞虹般的弧线,刷的指向那青年咽喉。
刀风拂得他额发微微颤动,那青年连眼都没睁开。
金梧哪里忍受得了这种侮辱,眼神一恶,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戳!
却有根手指,如玉般的光洁的手指,仿佛突然从空气中冒出来似的,轻轻按住他的刀。
玉自熙的手指。
他只温柔一按,宛如飞蝶落于平静水面般的轻盈翩跹姿势,点尘不惊的安静与祥和,那满溢杀气的雪亮刀锋,却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手指改按为抬,轻轻托着刀锋缓缓升起,雪白的手指衬着一泓秋水的刀锋,分不清哪个更白。
日上中天,秋日阳光明光灿烂,正正映在那薄而亮的刀面之上,光华耀射,刺得人不由闭上双目。
只是那闭目的刹那间。
突有人影翻腾而起,半空中一个风车般的急转,已身姿诡异的转到玉自熙身前,低喝:“弃!”长刀刀尖已到了他手中。
手指一抖,奇异的颤动令金梧手腕一麻,长刀脱手。
那青年手指奇妙一拨,长刀方向立转,横划过一道滚圆灿亮的圆弧,转瞬贴到他的肘下。
而他立即以肘代刀,借着长刀支撑之力,整个人连人带刀,都狠狠的向玉自熙劈过去!
刹那之间。
掠起,夺刀,转肘,攻杀。
四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人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他的泼雪刀光已经洒满天地。
金梧面色惊恐,不知为何看见长刀失手他竟如杀着临头般面色惨灰,脱手刹那,竟不顾刀光横截定会伤到手腕,赤手便夺。
血光一溅。
半只手掌飞上半空,五指在空中无力的痉挛抓握,洒落凄艳血雨。
那雪色刀光竟毫不停歇,卷着血雨腥风肉末碎骨,依旧宛如流电追光,劈向玉自熙颈项。
一切都发生在玉自熙闭目的那一刹。
等他睁开眼,刀光已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到了近前。
目光突然大亮,犹如于黑暗荒原燃起两堆炽烈的妖火,几千里外亦可追蹑得那妖艳颜色,令人向往却又心生诡怖不敢近前。
一片金红。
如华屏盛开,玉珀迤逦,满幅的耀目丽色,柔软如缎而又坚硬似铁。
玉自熙双目乍睁,宽袖已如铁墙般,华艳而又煞气四溢的横扫出去。
极其凌厉的“长空云袖”!
如天外飓风横卷而来,带来风云雷动,铁袖横扫,罡风凛冽,遍地沙土旋转卷起,犹如烟柱,直上云霄,而远在丈外的秦长歌母子,衣袂猎猎飞舞,几至不能呼吸,萧溶身轻个小,竟被那袖风扫得,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霸气而华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肠催肚烂的狠绝杀着。
玉自熙一向是这样的,如罂粟,妖红蛊惑里里孳生着致人死命的无限杀机。
秦长歌护着萧溶头脸,静听沙子噼啪打落身上的声音,看着那飘摇明灭在袖风中妄自挣扎的一线刀光,心中哀叹,那青年确实厉害,确实快,快得天下少有人及,占尽先机,然而惟因下盘重伤虚浮,功力全无,遇上外表娇柔而武功霸道的玉自熙,那还是一个死。
再快捷的刀剑,遇上沛然莫御的强大内力,都会毫无作用,如同被飓风卷起的飘摇的树枝,无力挣扎。
强横的力量面前,锋锐也失其光芒。
风卷,风起,风中有隐隐的焦臭和血腥气息,碎骨肉末被迅速挤压碾碎成无数细小飞沫,因着那强大的威势,亦扑头盖脸的落下来。
玉自熙挥到一半的铁袖,突然生生顿住。
只此一顿,形势立转。
雪亮刀锋,极善把握时机,在风歇的那一刹,如蛇般一钻,乘势而进,寒气森森,冷光耀眼的,轻轻搁在了玉自熙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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