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后续第一百二十三章姑射仙子(三)--2012-03-1613:10:14.0她刚动,那千万把小剑如跗骨之蛆一样追了过来,散落的流星雨找着了落足点,欣喜若狂,点点滴滴皆在汇聚,慢慢的汇成小溪,耀眼的光芒凝成实质的几道流星,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几股淌着星光的小溪渐有合拢之势,占尽了先机,将退路封住。林惊羽与身前布下几道护符,全力催动着斩龙剑封杀,欲一举拿下,天罗地网初具规模,不动则已,动辄风驰电掣。
神念一点点的继续往外围延伸,仿佛看不见的触手触摸着虚空,领域之内的一切洞若观火,只要有人逼近定然可以察觉,无辜后顾之忧便可放手一搏。
倒悬在头顶的斩龙剑高速旋转着,吹可断发的剑尖分外的萧寒,寒星闪烁着崭露着星光,蠢蠢欲动的真气贯穿整个剑身,斩龙的气势呼之欲出。
剑罡像水纹一般弥散,一圈圈,小小的涡旋由下至上不断壮大,龙卷风夹杂着龙吟更添威势。
气场开开合合,中心的林惊羽悠闲自若地掌控着一切,手中无剑,心中剑意无穷。
倾城一笑,花开花落几春风,停滞的雪花舞重新扬起,气游益海,身化雪花,心凌不周,仪态万千,一瞬人影不见了。
只有飘飘洒洒的洁白雪花,虚无缥缈的云气溟蒙不散,天地一片苍茫,烈阳之下积雪不化反而越积越多,寒气比之阳气不逊风骚。
汇聚的剑气忽然失去了目标,空荡荡的,无边剑意无处倾泻,一无是处,无处不在。
刚刚凝聚的支支利剑也相继散开,回到了最初的游离,凝聚的星斗复归繁星点点,在谁也看不见谁的云天斗起法来。
她空灵地撒花,纤细的身段优雅地瞬移,所过之处香风缕缕,留意不留痕,飞舞的雪花跳着天人的舞姿,纯白的素手、乳白的肌肤、白玉般的脸蛋透着光泽,完全是白色写意的天地。
雪花虽然厚重,迷蒙蒙的,远远看去就不那么纯洁了,蒙上了一层灰土的披风。
可当你入手的那瞬,才知道错的离谱,入手即化,清甜可口,忍不住想要去尝一口,暖暖的,泛着柔情的水滴。
重新攀爬的穆旦枫废了老大的劲儿,那大朵大朵的雪花并非林惊羽感受的的那般雪白清扬,灰土的气息混杂在白色的雾气中,灰蒙蒙,厚重,有人大生厌恶之心,沙尘之色如何也挥之不去,如何的好脾性也得发火。
景中景外,完全不同,大是诧异,御风御水的功夫可见一流。穆旦枫小脸煞白,眼珠儿都要跳出来,摸了一把鼻子,大义凛然道:自求多福吧,仙子姐姐看来发狠了,泥菩萨过江,谁来渡我。
姑射仙子当然听不到这嘟嘟囔囔之言了,一点点的逼近,临场布阵,潜消改变着气场,将林惊羽引到另一个方向。
散开的神念汇聚了一点,初现行迹,水汽包裹着一具娇躯,兰花指挥舞着,操纵着水线,寒冰之气大胜,极阴极寒。
林惊羽抿嘴一笑,剑随心止,
“嗖……嗖……”千万把小剑直射那团真气流转的地方,虽是一点点的悸动,当一把小剑触碰到时,忽然间异变发生了,仿佛是无边无底的黑洞,不惧利剑,吞噬吸引之力更胜一筹。
形迹模糊的变动着,居无定所,对抗之意愈发地的明显了。
“看你能吸多少剑,去!”头顶的本体之剑不动,无数的剑意散落成一把把小剑疾呼而去,流星之痕冲破天宫,直射斗牛。
她潜入林惊羽神念所能波及的圈子,如水的纹章波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林惊羽还是察觉出异样,剑意滞了一下。
弹指挥间,一滴水珠加之其中,布置的那处阵法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杀意,怒意昭之若显,不但吞噬星空的速度加快了,暴风雪骤起,冰渣子反扑过来,与流星剑痕直接匹敌。
冰雪之气反扑的速度极快,混淆了暴风雪的恣肆汇成一条粗壮的河流,将剑意星痕直接反推,逆向而行。
云天星空上,两道洪流相持不下,各逞绝技。心头那一点疑虑尽去,林惊羽不在忧虑,全力催动着太极玄清道反攻,周身的防御态势减弱,无可保留地尽释太极无极之意。
一黑一白二气注入剑意之中,力不见长,意更深邃,强横的争夺之心稍弱,只是稳稳守住,不见反向之意,看起来很弱,很弱,任由那暴风雪前行。
狂逆的推进,势头渐渐压住了剑意,可是无论如何那无法击散,猛扑了十几丈,一往无前的狂横渐有消退之意,明显的后继无力。
天上最柔弱者为风,遇到薄纸阻碍,也会因而转向,再小的缝隙也会屈身而过。
但等到累积的力量成为飓风时,则拔树倒屋,无坚不摧。否极泰来,由强转弱。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林惊羽心头忽然冒出道教经典《道德经》几句批言,意守乾坤,剑意绵绵。
虚弱若谷,不显刚强之气,稳稳地保持着弱势,亦柔亦刚,守弱之道,力不衰竭,无使其转强,则绵绵无尽。
竟一点不像对抗,倒是姑射仙子一步步引导着林惊羽领悟,游刃有余,处处透着诡异,不知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林惊羽有条不紊的调息,触摸到另一层意境,竟也忘了自己的冒犯之处,修炼起来,维持着局面,并无越轨之心了。
就在这时,姑射仙子的真身悄无声息地的潜至,虚空横移一步,手指飞花,一只白皙的手伸向那柄剑,另一只手释放着寒冰之气,如丝如缕套住了头顶之上那柄剑,虎牢之势立下三关。
剑身急剧地抖动着,对那股寒气极为反感,剑气激昂,龙吟声阵阵,愤怒的冰龙凝成龙头朝着她连连咆哮,龙息之火在冰寒之气的激发下愈发的刚正,束缚的冰丝接连断了几根。
贵为龙魂,如何受得了这等欺凌,以更加狂傲的龙息断然反击,喷出一口口火焰,冰龙之躯丝毫不受影响,冰火两重天的境界。
林惊羽神游太虚,也感受到了外敌近身,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手掌化剑,真气流淌,一掌一掌劈了出去,掌式深蕴太极玄清道之力,在四周冰雪的幻化下变作冰刃。
朝着她的肩膀、腹部招呼,**而去的兵刃遭遇龙息并未化去,反而与之相溶,又一次的冰火混合,威力一下子大增。
她反应更快,见势不妙,单手收回,转腕画符,五指灵敏无比,配合的极为默契。
一眨眼的功夫,神乎其技的勾勒出无数线条,一气呵成,最终食指缓缓落下,散乱的符咒突然活了起来,光华流转,完美的防御光圈。
顺势又布下几道冰墙,万无一失,手背与背后,单手应敌,姿势轻灵飘逸,衣袂翻飞,说不出的醉人。
夺剑之势不变,挟风雪之姿居高临下,震慑全场,纵使真龙出世亦不畏惧。
冰刃撞上了冰墙,咔嚓一声夹住了,擦出火光,嘶嘶的冰花跌落,进退两难,龙息不断的消磨着冰墙,反转之力催发冰刃前行。
哐当数声,冰墙扎满了飞来的冰刃,并未贯穿,密密麻麻的坑几乎快要连成一片了,饶是如此,冰墙并未倾倒。
两人几次交手,不分胜负,伯仲之间。斩龙剑一边支撑着林惊羽布列的防御,一面抗拒着冰寒之气的侵袭,压力倍增,起初林惊羽仗着章法精妙,略占上风,几个回合下来,败象已现。
苦苦支撑着,神念错乱,混沌不周的怡海破碎,神游太虚之相中止,额头渗出冷汗,脸色涨得通红,就连温润的鼻尖也是汗流如雨。
紧要关头,林惊羽发狠了,收起防御之势,任由冰寒之气摧残,凝聚体内为数不多的真元,疯狂地抽取丹田淤积的力量,收拢神念,自闭于心,冰刃练就的更快了。
如此情形之下,又要数十道刃芒飞去,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自发的冒烟,点点星火隐约可见。
轰的巨响,当这数十道冰刃飞来,终于冰墙破碎,飞舞的冰刃绕着她转悠,却依旧近不得身。
强劲的势头遇上了她,软绵绵的,不但准头大失,反而为其慑服,冰雪操纵之力极为恐怖。
神念最后一丝清明,大喝一声,
“万剑归宗,收!”嗖……嗖……一道道剑气回流,散落的、残破的、得其令速反,斩龙剑得到新的力量,衰微的龙吟声复又昂扬,林惊羽的脸色好转,多了几分血色,不像刚才那般吓人。
神剑绕了一个圈子,横在胸前,等待着主人的召唤。他睁开了眼睛,正面应对,一剑在手,再无所畏惧,横眉怒目,意气风发,将斩龙剑的气势完全挥发了出来。
一袭白衣,单手附后,另一只白皙的手握着一支洞箫,脚尖轻轻踮起,修长的玉腿将整个傲人的身姿展现了出来。
玉面素颜,初看与陆雪琪十分的相似,就像是一个胚子刻出来的,再细看不单是相貌极为相似,就是气质也在毫厘之间,何其相似乃尔。
一颦一笑,举止优雅,冰清玉洁,不容亵渎,绞尽了脑汁,仍然没办法否认。
毕竟是错在先,对方只是略施颜色,林惊羽也好再生事端,收起傲气,温润如玉,翩翩有礼,道:“敢问姑娘可是认识陆雪琪,实在是与一位故人太过相似,不得已造访,只盼可解心中疑虑,还望垂帘!”一边说着,间歇地咳了几声,虽未受重伤,气息已经紊乱,并不十分好受。
那女子很冷,寒霜裹面,冰雪之魂附体,与自然之象弥合,如若不是认识,还以为是一具冰雕。
活灵活现,听不见有呼吸之声,冷傲的屹立,目光深邃,眺望着远方,眼角余光憋了一眼,并未开口。
林惊羽怔了一下,狐疑起来,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听不到,出于礼貌,还是抑制着情绪,提高了嗓门,又道:“仙子,可有听到在下之言?先前冒犯,是在下鲁莽了,深感歉意,事出有因,务请怪罪。如蒙不弃,疑虑还望解答一二!”说罢,抱拳俯腰,态度谦卑有礼,不卑不亢,言语间显得有些急迫,能做到这份上了实属不易了。
姑射仙子回头,湛蓝的眸子瞅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两人虽从未碰面,不知为何她的眼神有些飘忽,轻轻扫视也不与之多做纠缠。
不知是漠视,还是回避着什么。只听她和风细雨般说道:“轻薄之徒尚可不与计较,穆旦枫那个小鬼呢?如若不是他,料想你也寻不到此处。”林惊羽哑然,碰了一个软钉子,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偏偏对方又是一个女子,动气不得。
言辞恳切,不温不火地又道:“仙子,当真三缄其口,不愿告知。”两人站的很近,平视望去。
她比林惊羽还高出半个头,仙风道骨,气韵悠长,身形飘忽,就那么屹立在哪儿,浑身说不出的风流,单单是那份气质卓而不立,亦非寻常的修道之人。
林惊羽神念小心翼翼的探查,凭住呼吸,生怕她察觉,淡淡的印记悄无声息地逡巡,一遍又一遍,毫无反应。
石沉大海,翻不起一点点浪花,就像一座不可腾跃的泰山,傲立五岳之中,不于世俗合流,我行我素,包容着天地万物。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不由得你不折服,这是境界上的差距,与其他无关。
如若平民遇见仙家之人,更多的是敬畏、卑躬、长期养成的高高在上,虽不是刻意如此,但给人的一种压迫感,不可忽视的逼视。
林惊羽笨重地喘着气,骨架零落一阵酥麻,七上八下的,脑袋有些眩晕,方才乏力的迹象显现,偏偏他又不甘心,凭着一股子劲儿非要与之对抗。
她似乎了察觉了林惊羽的窘迫,嫣然一笑,略有改观。那份骨气不管是面对任何人,依旧硬骨铮铮,与生俱来的傲气,化在骨子里,输人不输阵。
四处眺望,寻觅着什么,湛蓝色的眼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黑白相间的眼球骨碌碌的转来转去,质朴无华,无妖娆之气,无绚丽之色,可是看久了越发的迷人,愈发的深邃。
她的身段无异是很傲人的,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她的脸庞如果单纯的看五官来说,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艳之处,但是偏偏这么一张俏脸上五官组合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奇异的美感,似乎分布的比例完美到了极点。
她的眼神或许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过于犀利了一些,但是当她笑的时候,就连傲然的林惊羽都会忍不住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来。
林惊羽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一个女子,修行对他来说已是全部了,再也容不得其他的,可就是这样,她依旧很惊艳。
这个女子很美……美的质朴,美的精致,只有怜惜折服之感,丝毫生不出亵渎之心。
正当林惊羽再次追问之际,那女子仿佛发现了什么,起身几个腾挪,转眼间已在几里开外,连忙打断了片刻之念的遐想,跟着她追了上去。
云气飘渺,巨石林立,地势陡峭不平,忽而平坦如履,忽而高耸入云,分不清是在云端,还是地上,仙境袅袅,梦幻多彩,迷离失真。
一男一女,放开身影,紧张的追逐着,落下一道道残影,点缀了身边的云彩。
不,准确的说是三道身影,最前面的那人身法奇特,速度快到了极致,左右摇摆不定,若隐若现,行踪飘忽,极难锁定目标。
看身形似乎还是个孩童,所料不错的应该是惹祸的穆旦枫,远远地偷听两人交谈,被姑射仙子察觉了行迹,这才遁走,逃之夭夭。
渐渐地,林惊羽还是落下了,前面两人太快了,对地形又是十分娴熟,几十个来回,彻底无影无踪了。
他停了下来,打量着四周的景致,远处是青山绿水,白云飘渺,险峻的山峰挺秀屹立,晴朗的蓝天就像是一根带子束在腰间。
隐约间有瀑布的冲击声,水声不是很远,但一时却也找不出源头。水色定是很清澈的,飞流直下的白练落尽潭里,如此才有那般清脆悦耳的响动,叮叮咚咚,附有节奏感。
循着水榭楼台,幽篁小径,步入其中,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的奇花异木,名贵药草,亭子分布的很有讲究,三步一阁,五步一楼,中间点缀的是花圃与药园,曲曲折折的小径通向远方。
初看去并无特别之处,又行几步仿佛身处大阵之中,里面的景致又是一变,原本的小径消失了,亭阁飘渺,如堕云间,略有些眩晕感。
唯一不变的是栏杆,手扶着,才能找着些许真实感,下方是笔直的绝壁,陡峭无比,依约可见山脚下的景象。
居高临下,悬在半空中,就是林惊羽心中也生出几分寒意来,实在是太险了。
不见了姑射仙子的踪迹,十分焦急,无心分辨其他的,扶着栏杆往深处走去,晃晃悠悠的转了几个圈子,水流声不见了,突兀地消失了……这是一处深黄的建筑,泛着些许红色,温馨、典雅、古色古香,暖暖的,完全是木料的搭配,自然和谐的组合在一起。
淡雅、协调的色彩是主流,而对比强烈的色彩给人兴奋和刺激的感觉,摒弃了沉闷而中庸的调子,给人欢悦的气氛,整个建筑以大量的红色渲染,黄色、白色为辅,精巧的结合,凸显了神圣而有素雅的整体观感。
色彩亮丽,欢快而不是素雅,艳而不俗,媚而不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正在四处打量,突然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像鬼魂一样冒了出来,毫无防备的林惊羽大叫一声,还没喊出来,被穆旦枫捂住了嘴巴。
穆旦枫腼腆的一笑,贼兮兮的,小声
“嘘嘘……”示意他不要惊慌,全神戒备的端详着周围的情形。扫视了一周,似乎并无异样,这才放开林惊羽,长舒了一口气,瘫在地上,小脸通红可见先前逃命之狼狈。
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的,搂着林惊羽,大言不惭地说道:“哥哥,仙子姐姐生的国色天香吧,性情也好,就是有时真生气了,很恐怖。谁让你不听完我的话,猴急猴急的就窜了出去,连累的我四处奔命。”长嘘短叹,反倒埋怨起林惊羽来,小脸红红的,就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说谎而致。
林惊羽气得鼻子都歪了,狠狠地敲着他的脑袋瓜子,清脆响亮的声音竟是比水还凉快,哭笑不得,又重重地拍了几下肩膀,只得作罢。
一哭一笑,两人倒是十分的亲密,交情不赖。小鬼头只是呲牙咧嘴的坏笑,其乐融融,一时间忘了姑射仙子的可怕手段。
“她人呢,方才刚要言语,被你打断了。这会儿踪影全无,又上何处寻她去!”穆旦枫得意的神色霎时变得很丰富,后怕的厉害,连连惊呼,
“不找了,不找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此处烟雾缭绕,必有妖孽出世!”一脸戏谑的表情,还没来不得及转身,被林惊羽一把拽住了,牢牢地擒住,动弹不得。
“除非你告诉我,要么别想走,想来那女子不会伤害你的,男子岂可畏畏缩缩!”
“仙子姐姐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底细,有些事我也说不准,你还是亲自去问石一寒吧。听说北极冰原惊现佛骨舍利,所料不错的话爹爹应该是派她前去,哎,可惜死活不让我出山,那我就要弄个天翻地覆。”林惊羽听得十分真切,口吐珠玑,妙语连珠,追问道:“姑射仙子便是石一寒吗?佛骨舍利?你爹爹便是蓬莱仙岛的岛主?”穆旦枫一时口快,不想被林惊羽逮了个正着,立刻老僧入定,不问世事,眯着眼睛,神游九天了。
“你……你……石一寒……”林惊羽阴笑一声,故作惶恐,结结巴巴的。
“哪里,哪里?快走……”奔出还没几步,发觉不对,才知道了上了林惊羽的当,一脸死灰,被点中了死穴。
“既然你这样想知道,告诉你无妨,我爹爹便是蓬莱仙岛的岛主,穆丹琳是我的姐姐,石一寒我也并不怕他,他又不是阎罗之道的玉刹。”穆旦枫底气十足地嚷道,却不知姑射仙子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在他背后……
第一百二十五章冰原(一)
“仙凡之心是人总会有的,长生不死便是神界铸就的寂寞,龙飞行云,风舞流水,天作之合,岂可错失良机!”穆旦枫绘声绘色,振振有词,极富深情的说道,依旧没有察觉背后的危险。
姑射仙子不笑不怒,翩然而立,衣袂飘飘,不露风情,却处处妖娆。风寒之寒更多的是伤身,她娴静的立在那里,看似不经意,深深地给人一种来自灵魂的孤单。
比之风雪之寒更冷,无可抗拒,仿佛冰雪就是她自己。微微探了探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林惊羽的身上。
林惊羽亦是如此,双目如炬,耳聪似神。漫不经心的听着穆旦枫口若悬河,更多的精力放在姑射仙子的身上,不曾疏忽过一点。
穆旦枫自顾自的地大放厥词,越说越有劲儿,搁在往日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不知道的是,两人此刻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对方,反倒是他,成了不可或缺的铺垫。
姑射仙子不动则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数则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
一切皆在神的凝视之下,林惊羽的举止无法勘破她,可是她神念一旦有所活动,便能感受到一点她的思绪。
正好契合了
“遁去的一”的境界。
“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而万变不离其宗,数由一始,亦从一终。”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术家一向视之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时用着五十茎,演数之法,必除其一,却不知天地之理,尽在这两句之中。
林惊羽木然,眼前之人根本无从琢磨,无法跨越的一座大山,显山不露水,无从提起。
穆旦枫侃侃而谈,当他慢下来时,终于发现了林惊羽的不对劲之处,目光聚集之点正是在他的背后,霎时,不好的念头浮上心间,颤颤巍巍的扭过头去,脸色煞白,白日见鬼了,一跳三丈高,拔腿就逃。
如离弦之箭,速度达到巅峰状态,提气凝神,与石一寒贴身而过时,意外地停了下来,她身上流露的不知是神意,还是禅意,幽深莫测。
超越了
“静”的极致!奔出一里地的他,复归大殿,沉闷地看着两人对视,滴不进去一滴水,只在一旁
“虎视眈眈”。姑射仙子
“灵魂传音”,对着林惊羽道:“阁下所说的陆雪琪不曾相见,却相知。一切皆在轮回之中,以力正道,斩三尸正道,功德正道。严守内相、恬淡外相。时机未到,多说无益!”林惊羽仍不肯干休,欲说什么,却苦于无法开口。
那女子洞若观火,宛若神明,动与静皆是一种风情,表面澄静,内里汹涌,破冰之势,绵绵不断。
再次传音:“青云门乱而不灭,与君有莫大的干系。陆雪琪自有本身劫,旁人干预不得。心魔既生,应该趁机剪除。弑师虽非本愿,与他人确是解脱,不应有憾!”说罢,最后又道:“东海自有契机,君莫失!愿与君再有相见之日……”林惊羽疑虑重重,陷入了更深的疑团之中,意已决,倒也不好强求了。
姑射仙子朝着穆旦枫走去,不缓不急,轻盈洒脱,显得兴致不赖,林惊羽忽然间感觉又都恢复了。
意犹未尽,当知不可为,还是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青云门的事?”石一寒没有回应,权当是耳旁风了,不做过多的纠缠,行云流水,去不留声。
一步步的走来,穆旦枫连忙装作笑脸,一副童心烂漫的样子,眼神虽有些惶恐却也没有躲闪
“仙凡之心是人总会有的,长生不死便是神界铸就的寂寞,龙飞行云,风舞流水,天作之合,岂可错失良机!”穆旦枫绘声绘色,振振有词,极富深情的说道,依旧没有察觉背后的危险。
姑射仙子不笑不怒,翩然而立,衣袂飘飘,不露风情,却处处妖娆。风寒之寒更多的是伤身,她娴静的立在那里,看似不经意,深深地给人一种来自灵魂的孤单。
比之风雪之寒更冷,无可抗拒,仿佛冰雪就是她自己。微微探了探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林惊羽的身上。
林惊羽亦是如此,双目如炬,耳聪似神。漫不经心的听着穆旦枫口若悬河,更多的精力放在姑射仙子的身上,不曾疏忽过一点。
穆旦枫自顾自的地大放厥词,越说越有劲儿,搁在往日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不知道的是,两人此刻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对方,反倒是他,成了不可或缺的铺垫。
姑射仙子不动则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数则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
一切皆在神的凝视之下,林惊羽的举止无法勘破她,可是她神念一旦有所活动,便能感受到一点她的思绪。
正好契合了
“遁去的一”的境界。
“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而万变不离其宗,数由一始,亦从一终。”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术家一向视之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时用着五十茎,演数之法,必除其一,却不知天地之理,尽在这两句之中。
林惊羽木然,眼前之人根本无从琢磨,无法跨越的一座大山,显山不露水,无从提起。
穆旦枫侃侃而谈,当他慢下来时,终于发现了林惊羽的不对劲之处,目光聚集之点正是在他的背后,霎时,不好的念头浮上心间,颤颤巍巍的扭过头去,脸色煞白,白日见鬼了,一跳三丈高,拔腿就逃。
如离弦之箭,速度达到巅峰状态,提气凝神,与石一寒贴身而过时,意外地停了下来,她身上流露的不知是神意,还是禅意,幽深莫测。
超越了
“静”的极致!奔出一里地的他,复归大殿,沉闷地看着两人对视,滴不进去一滴水,只在一旁
“虎视眈眈”。姑射仙子
“灵魂传音”,对着林惊羽道:“阁下所说的陆雪琪不曾相见,却相知。一切皆在轮回之中,以力正道,斩三尸正道,功德正道。严守内相、恬淡外相。时机未到,多说无益!”林惊羽仍不肯干休,欲说什么,却苦于无法开口。
那女子洞若观火,宛若神明,动与静皆是一种风情,表面澄静,内里汹涌,破冰之势,绵绵不断。
再次传音:“青云门乱而不灭,与君有莫大的干系。陆雪琪自有本身劫,旁人干预不得。心魔既生,应该趁机剪除。弑师虽非本愿,与他人确是解脱,不应有憾!”说罢,最后又道:“东海自有契机,君莫失!愿与君再有相见之日……”林惊羽疑虑重重,陷入了更深的疑团之中,意已决,倒也不好强求了。
姑射仙子朝着穆旦枫走去,不缓不急,轻盈洒脱,显得兴致不赖,林惊羽忽然间感觉又都恢复了。
意犹未尽,当知不可为,还是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青云门的事?”石一寒没有回应,权当是耳旁风了,不做过多的纠缠,行云流水,去不留声。
一步步的走来,穆旦枫连忙装作笑脸,一副童心烂漫的样子,眼神虽有些惶恐却也没有躲闪
“仙凡之心是人总会有的,长生不死便是神界铸就的寂寞,龙飞行云,风舞流水,天作之合,岂可错失良机!”穆旦枫绘声绘色,振振有词,极富深情的说道,依旧没有察觉背后的危险。
姑射仙子不笑不怒,翩然而立,衣袂飘飘,不露风情,却处处妖娆。风寒之寒更多的是伤身,她娴静的立在那里,看似不经意,深深地给人一种来自灵魂的孤单。
比之风雪之寒更冷,无可抗拒,仿佛冰雪就是她自己。微微探了探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林惊羽的身上。
林惊羽亦是如此,双目如炬,耳聪似神。漫不经心的听着穆旦枫口若悬河,更多的精力放在姑射仙子的身上,不曾疏忽过一点。
穆旦枫自顾自的地大放厥词,越说越有劲儿,搁在往日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不知道的是,两人此刻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对方,反倒是他,成了不可或缺的铺垫。
姑射仙子不动则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数则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
一切皆在神的凝视之下,林惊羽的举止无法勘破她,可是她神念一旦有所活动,便能感受到一点她的思绪。
正好契合了
“遁去的一”的境界。
“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而万变不离其宗,数由一始,亦从一终。”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术家一向视之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时用着五十茎,演数之法,必除其一,却不知天地之理,尽在这两句之中。
林惊羽木然,眼前之人根本无从琢磨,无法跨越的一座大山,显山不露水,无从提起。
穆旦枫侃侃而谈,当他慢下来时,终于发现了林惊羽的不对劲之处,目光聚集之点正是在他的背后,霎时,不好的念头浮上心间,颤颤巍巍的扭过头去,脸色煞白,白日见鬼了,一跳三丈高,拔腿就逃。
如离弦之箭,速度达到巅峰状态,提气凝神,与石一寒贴身而过时,意外地停了下来,她身上流露的不知是神意,还是禅意,幽深莫测。
超越了
“静”的极致!奔出一里地的他,复归大殿,沉闷地看着两人对视,滴不进去一滴水,只在一旁
“虎视眈眈”。姑射仙子
“灵魂传音”,对着林惊羽道:“阁下所说的陆雪琪不曾相见,却相知。一切皆在轮回之中,以力正道,斩三尸正道,功德正道。严守内相、恬淡外相。时机未到,多说无益!”林惊羽仍不肯干休,欲说什么,却苦于无法开口。
那女子洞若观火,宛若神明,动与静皆是一种风情,表面澄静,内里汹涌,破冰之势,绵绵不断。
再次传音:“青云门乱而不灭,与君有莫大的干系。陆雪琪自有本身劫,旁人干预不得。心魔既生,应该趁机剪除。弑师虽非本愿,与他人确是解脱,不应有憾!”说罢,最后又道:“东海自有契机,君莫失!愿与君再有相见之日……”林惊羽疑虑重重,陷入了更深的疑团之中,意已决,倒也不好强求了。
姑射仙子朝着穆旦枫走去,不缓不急,轻盈洒脱,显得兴致不赖,林惊羽忽然间感觉又都恢复了。
意犹未尽,当知不可为,还是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青云门的事?”石一寒没有回应,权当是耳旁风了,不做过多的纠缠,行云流水,去不留声。
一步步的走来,穆旦枫连忙装作笑脸,一副童心烂漫的样子,眼神虽有些惶恐却也没有躲闪
第一百二十六章冰原(二)那女子洞若观火,宛若神明,动与静皆是一种风情,表面澄静,内里汹涌,破冰之势,绵绵不断。
再次传音:“青云门乱而不灭,与君有莫大的干系。陆雪琪自有本身劫,旁人干预不得。心魔既生,应该趁机剪除。弑师虽非本愿,与他人确是解脱,不应有憾!”说罢,最后又道:“东海自有契机,君莫失!愿与君再有相见之日……”林惊羽疑虑重重,陷入了更深的疑团之中,意已决,倒也不好强求了。
姑射仙子朝着穆旦枫走去,不缓不急,轻盈洒脱,显得兴致不赖,林惊羽忽然间感觉又都恢复了。
意犹未尽,当知不可为,还是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青云门的事?”石一寒没有回应,权当是耳旁风了,不做过多的纠缠,行云流水,去不留声。
一步步的走来,穆旦枫连忙装作笑脸,一副童心烂漫的样子,眼神虽有些惶恐却也没有躲闪,大有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气概。
她幽幽地说道:“岛主既不让你外出,自有他有的理由,这么顽劣当心穆丹琳让你吃苦头。切不可再闹了,勤加修行,与他为伴倒也不错。我已收到岛主的传音,这便要去了。贵客临门,焉能不到。周一仙果然是你……”穆旦枫呆住了,眼珠子转也不转了,傻乎乎的愣着就是不说话,安静的出奇,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鬼头,走了……”还没来不得转身,穆旦枫死死地抱着她,扑了个满怀,血泪纵横,竟是哭的十分感伤。
悲悲切切,抽噎的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语,一颗心跳动的很是厉害。
“姐姐,当真会骗人眼泪,妖精一样的人儿,我还以为你要……要……”
“要……冰封我……就是想你了吗?还不能来看看你!呜呜……”姑射仙子这次真是开颜一笑,当真比那出水芙蓉还要娇艳,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温柔可亲,仪态万千,不落俗尘。
“姐姐,别走了好吗?爹爹定是料到我会来找你,这才难为与你。”穆旦枫不依不舍,说什么也不让她走,哭哭笑笑的,情绪很是不稳,看得出并非矫揉造作,刻意为之。
她心头一热,还是毅然决然地推开了穆旦枫,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叮嘱了一声,御风遁去……支支吾吾的嘟囔了几声,讪讪作罢,意兴阑珊,无精打采的完全不像平日的他。
林惊羽确定姑射仙子已离去,一阵迷惘,就像带走了什么,空空的,无所事事。
与穆旦枫并排坐在一起,一个看天,一个观地,神色静穆,乱七八糟的想着杂事。
过了一会儿,林惊羽有些伤感地道:“我也便要离去了,东海茫茫,又该往何处而去,人生飘渺,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她说的对,你还是回去吧!”没想到穆旦枫断然拒绝,倔强的愤然而道:“爹爹执意如此,偏偏不能遂了他的意。呵呵,小弟索性也无事,不如就陪你走一遭如何。想必你也是来此修行悟道的吧!”林惊羽一愣,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法,喜形于色,却也有担忧,有你此行便不会单调了,不知是福是祸呢?
略微揣度了一息,朗声道:“既如此也好,歇息片刻便启程吧!”穆旦枫脸色古怪,怯弱地问道:“呵呵,你是怕我惹事吧。大可不必如此,小弟怎么拖累你呢!杞人忧天,多想无益!”林惊羽没说话,分明是不信:正是有你,才会祸事连连。
可提及修行一事,却是额外的大有助益,想想也就作罢了。
“嗯?我们去琉璃岛吧,碧螺老人炼丹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在蓬莱可是首屈一指的。如能吞服金丹,修为一日千里如旋风。那可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仙丹啊……”穆旦枫眼冒金光,神采熠熠,大是向往,贪婪的模样被林惊羽看得真真切切,见怪不怪了。
暗自替他祈福,可别盗丹,让人家逮个现成。
“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点石成金,那只不过是邪魔外道的方术而已。”林惊羽从容地说道。
“哎,你如此想也没错。点石成金那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又称金丹术、黄白术。炼丹家认为,人的肉体可以借助于某种神奇的药物而获得永生。我要告诉你,此非丹道!传世的便有两种,一种是炼丹药,认为人吃了会益寿延年,甚至会长生不老,羽化升仙。炼丹药的是道士,从万千灵药毒砂中提炼丹砂,金液还丹!还有一种便是炼丹头,炼丹头的就不是道士了,出家人求道不求财,会去炼丹药?炼丹头的是俗家人,叫做丹客。丹客仅仅只是学了丹道的皮毛,点石成金,次为方术,不足道哉!”穆旦枫只是叹息了数声,自顾自的接着又道:“雌黄千年化为雄黄,雄黄千年后化为黄金,此为自然衍化之理。黄金和玉虽都是不朽不坏的,能由金和玉中提出精华来给人吃,于是就有‘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的荒谬念头。金丹之道夺天地造化之功为我功,所谓:千年之气,一日而足,山泽之宝,七日而成。修真之道,金丹之道也;金丹之道,造化之道也;造化之道,阴阳之道也。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相合,方能生育。”说着说着,故意咳了咳,提高嗓门,道:“金丹之道,惟采取先天真一之气也。先天之气,无形无象,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乃自虚无中来者。圣人以实而形虚,以有而形无。实而有者,真阴真阳;虚而无者,二八初弦之气。初弦之气即先天气,此气非阴阳交感,不能有象。若欲修金丹大道,舍此阴阳,别无他术矣。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调和阴阳之道,尽於此矣。”林惊羽惊骇,一条崭新的修行之道就这么横在他的眼前,随口而出,没有波澜壮阔,劫后余生,来之不易的辛酸。
就那么平平淡淡,信手拾取。此刻的穆旦枫宛如老道士讲经一般,纵横六和,振振有词,大有可为。
穆旦枫注意到了林惊羽的蓦然变色,只是神秘兮兮的一笑作罢,也不多做详解,只待他慢慢领悟。
依然我故地长篇大论:“女之阴阳,尘世之阴阳也;日月之阴阳,天地之阴阳也;二候四候,一时之阴阳也。凡此皆非金丹之阴阳。金丹阴阳,以我家为阴,以他家为阳;我为离,他为坎;离中一阴为真阴,坎中一阳为真阳。取坎填离,是以真阴求真阳,以真阳济真阴也。且阴阳又有内外之别,或以内之阴阳而助外,或以外之阴阳而济内。阳动而阴随,阴感而阳应,阴中用阳,阳中用阴,或借阴以全阳,或用阳以制阴,内外合道,金丹自虚无中结就,取而服之,长生不死。”穆旦枫说罢,雀跃地跳了起来,只将林惊羽丢在原地,不理不睬。
独自奔到栏杆处,一跃而起,金鸡独立,飘飘欲仙,说不出的灵动,极目远眺,痴痴地迎风而舞。
双臂尽开,身子微微后倾,成一条流动的弧线,尽情尽意地沉醉在风中。
翩翩欲飞,跃跃欲试,遗世而独立,仙风道骨今谁有。林惊羽囫囵吞枣,只觉得这金丹之道奥深无比,一时间难以参透,也不强求,只默默记在心间。
唏嘘一声,蓬莱仙岛果然是底蕴深厚,此行定然不会寂寞了。三言两语之间,对穆旦枫大为改观,虽是嬉闹懒散,却不乏仙根,若是潜心修行,日后定是无可限量。
正在感慨,发现那惊险的一幕,吓了一跳,栏杆下方是万丈悬岩,任谁第一眼望去,都会生出畏惧之心,谁会如此大胆。
再细细端详,只见他身子后倾的幅度很大,双臂尽开,只是脚尖触地,整个人悬在空中。
不对,准确的说漂浮,身轻如燕,不着力,自由地停在虚空之上,弱水鸿毛不浮,如此便能踏水而行吗?
上善若水?……太多的惊讶,太多的疑惑,充斥着他的胸膛,沉甸甸的,心还是可以填满的。
他大步流星,踏歌而行,漫步于天际,与穆旦枫一同迎风而立,感受着自然之道,任由风掠过,任云烟聚聚散散,沧海桑田,镜花水月,逍遥而行。
良久,穆旦枫突兀地道:“可愿与我一同去碧螺岛,拜访碧螺老人,如能得之一二,受用无穷。呵呵,你想想看,若是青云门数百人修为即将突破,几百颗仙丹服下,那得造就多少上清境高手,再者造出几个太清境的也不是不可能。金液还丹虽是凶险,不过修行怎堪一帆风顺,顺为凡,逆为仙。”林惊羽当然不会全盘吸纳,笑不露齿,干咳了两声,算是应允了。
穆旦枫嬉皮笑脸的做了个鬼脸,道:“就料想到你不信我的,如此,小弟便先行了。我们比比脚力如何?”还不待林惊羽答应,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悬崖,御风而行,鲲鹏展翅,云游沧海去了。
“顺为凡,逆为仙!金丹之道,如此甚好!”想也不想,跟着穆旦枫一起跃下,御剑而行,追了上去……两人逗留了几个时辰才离开,却说姑射仙子几个瞬息之间,差不多游遍半个蓬莱仙岛,神行万里,只让人嗔目结舌。
终于在东海之滨几里处,遇上了周一仙与林东瑞。三人刚刚见面,就冒出火星子,如是夙世之仇一般,针锋相对,极尽刻薄之言。
姑射仙子冷傲地斜视着周一仙,冷冷道:“想不到百年之后,故人还能得见,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回报,天道公与不公?”周一仙鹤发童颜,满面春风,笑呵呵地道:“冰雪之魂,亦如当年一般冷傲。我看得透生死,却看不穿轮回!”
“呵呵,看穿生死,这些年你可放下周行云之死?当年若不是你,鬼王岂能觅得伏龙鼎。若不是你,乾坤轮回盘岂会出世?大衍之数,轮回之理岂是半仙之人可求的!”石一寒像是疯了一般,言辞犀利,劈头盖脸一顿奚落,完全变了一个人。
提起周行云,周一仙哑然,再也笑不出来,芒刺在背,须发尽白,一脸死灰。
林东瑞见周一仙十分难堪,连忙劝解道:“都这么多年了,何必呢。同为天下苍生,应当同舟共济。此番我二人,却是有事而来。”
“好一个天下为公,那因他之故亡故的芸芸苍生又与何人说理去。一己之力,欲犯天道。三眼灵猴化形,也是你二人的杰作吧?你可知道因此之故谷主已然命我前去北极冰原。”两人总算明白,姑射仙子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这一惊之下,也顾不得颜面,破口大骂,齐声喝止。
“去不得,穆天行他疯了吗?这老东西!”石一寒笑的邪异,捶头顿足,举止轻浮,疾风暴雨般笑道:“原来你二人,也是知道厉害的。生生地将一个女子,逼上了绝路。”周一仙惘然,进退维谷,扪心自问:难道这些年我都做错了吗?
青云门是时候放开了,萧逸才,田灵儿,林惊羽,陆雪琪……如此翘楚之辈当不负师兄遗志。
当她说到陆雪琪时,在无法抬头直视姑射仙子,希望她们二人不会遇上,如若……姑射仙子冷傲地斜视着周一仙,冷冷道:“想不到百年之后,故人还能得见,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回报,天道公与不公?”周一仙鹤发童颜,满面春风,笑呵呵地道:“冰雪之魂,亦如当年一般冷傲。我看得透生死,却看不穿轮回!”
“呵呵,看穿生死,这些年你可放下周行云之死?当年若不是你,鬼王岂能觅得伏龙鼎。若不是你,乾坤轮回盘岂会出世?大衍之数,轮回之理岂是半仙之人可求的!”石一寒像是疯了一般,言辞犀利,劈头盖脸一顿奚落,完全变了一个人。
提起周行云,周一仙哑然,再也笑不出来,芒刺在背,须发尽白,一脸死灰。
林东瑞见周一仙十分难堪,连忙劝解道:“都这么多年了,何必呢。同为天下苍生,应当同舟共济。此番我二人,却是有事而来。”
“好一个天下为公,那因他之故亡故的芸芸苍生又与何人说理去。一己之力,欲犯天道。三眼灵猴化形,也是你二人的杰作吧?你可知道因此之故谷主已然命我前去北极冰原。”两人总算明白,姑射仙子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这一惊之下,也顾不得颜面,破口大骂,齐声喝止。
“去不得,穆天行他疯了吗?这老东西!”石一寒笑的邪异,捶头顿足,举止轻浮,疾风暴雨般笑道:“原来你二人,也是知道厉害的。生生地将一个女子,逼上了绝路。”周一仙惘然,进退维谷,扪心自问:难道这些年我都做错了吗?
青云门是时候放开了,萧逸才,田灵儿,林惊羽,陆雪琪……如此翘楚之辈当不负师兄遗志。
当她说到陆雪琪时,在无法抬头直视姑射仙子,希望她们二人不会遇上,如若……
第一百二十七章冰原(三)周一仙没敢再往下想,难道我错了吗?为了青云门始终未曾放任不理,每当危机时刻总想着略尽绵薄之力。
对错与否,的确已将姑射仙子推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无言以对,此种局面又该说什么呢?
一切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原本和颜悦色的老脸越发的沧桑,皱纹一道道舒展,稀稀疏疏的布满下巴,额头上也爬满岁月的痕迹,先前精气神充盈的他,这一会儿的功夫仿佛就老了许多。
林东瑞看着老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与行脚僧人等人多大隐于市,为世道为公之心并未沉寂,此番出山也是想积些功德,欲为天下做几件事。
姑射仙子的处境了然于心,斟酌了一番言辞,开诚布公地道:“成若无我二人,莫不是就不会在相见了吗?穆天行岂会不知道此中的厉害,怕是另有转机也未可知,仙子也不必过于焦虑。”姑射仙子淡漠地
“哼”了一声,转身便欲离去,来去无踪,不着痕迹,二人更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仙子莫急,岛主可是让你代为引荐的?那个……那个路途不是很熟悉……”石一寒心里一动,想笑却打住了,冰雪之颜初融,阴阳怪气地道:“觐见岛主之后,便会启程,若是跟得上的话,那就一起吧……”言毕,奔逸绝尘,急若星火,一抹烟不见人影了。
两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老半天回不神来,一把年纪了还被戏弄了。
刚要出言斥责时,风声一紧,不见人影,只空空抛下一言:“林惊羽现今正与此处修行,倘若有缘的话,或许还能见上一面。佛骨舍利之事岛主已命我等几人处置,如无他事无需再见,两位前辈莫不是还欲背后述说小女子的不是吧?”林东瑞摇了摇神色飘忽的周一仙,啐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周兄无愧于心便罢,青云小辈是否见上一见?法修香火断绝,当真便是青云的罪人了!”半仙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悠悠吐出一朵云彩,气息平稳,字正腔圆地道:“一切看机缘吧,走吧,你我二人凭着老脸难道还找不到吗!”石一寒戏弄了二人一番,抑郁之色稍解,振腕叹息,细若游丝,如泣如诉,万种情怀何以解,凄凄切切复铮铮。
蓦然间,心口一疼,某种神秘的印记昭显,牵动着灵魂一阵歇斯底里的抽搐,来的无声无息,痛入骨髓。
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强忍着落地,东歪西扭的趔趄着走进一片碎石堆,后背贴在那坚硬的大石,勉强着直起腰,双手如爪来回在坚石上划拉,琐碎的石末钻进指甲里,渗出些许殷红的血迹。
浑身冷缩,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锥心之痛似乎欲将她致死,霸道而又无所适从,无法企及的梦靥袭来……玉石之音,娓娓动听,
“轮回,这便开始了吗?……”北极冰原,神羽村落。四周是一层层雪狼好似大海奔腾不停的波涛,一座座山丘犹如晶莹剔透的龙宫宝典,一条条雪墙像是翩跹起舞的银龙。
皑皑白雪,凄凄冷霜,这一个小村落坐落于墨绿色的冰河之上,潺潺流动的暗流抑扬顿挫,奏出一曲无琴之乐。
薄薄的一层冰几乎是透明的,轻轻敲击即碎,近处是白色的冰雪之丘,再远一点白色中夹杂着蓝色,最远处是湛蓝湛蓝的高山。
一切皆是冰雪的杰作,线条柔美,恰似一条流动着的弧线,遥远而又神秘的地方,纯洁而又冷静的天地,令人心生向往;充满诱惑和挑战的冰川大野,令人梦绕魂牵。
绚丽多姿的五色光晕和亦幻亦真的海市蜃楼,令人叹为观止。何等超卓的大美,不亲临其境,岂可耳闻言传。
最过醒目的是驻地中间的那座冰峰,拔地而起,孤傲的屹立,白净无暇,水灵灵的质感,隐约有水流声从下而上涌动,大异寻常之景。
此峰正是土生土长的冰原之人心目中的
“圣山”,关于其来源的传说种种,莫不是流传着神话色彩。圣山附近居住的是部落里的长者和冰原尊贵的客人,冰原之人好客待人极为热忱,陆雪琪、青颜、凤儿三人一行自与殷月、白翎归来,便一直在此处逗留。
时值冰原最寒冷的季节,寒气入体非死即伤,若不修行族内特有的法诀,很难抵御冰雪寒气。
除了圣山保护下的驻地,他处虽是冰雪覆盖,却是陷阱重重,若是不慎跌若冰窟,九死一生,暗河转眼间便冲得不知所踪。
冰盖之上的玄冰虽是薄薄一层,比之九天玄铁也毫不孙色,其质异常坚硬。
暗河流遍整个冰原之地,分流通向九幽与归墟,之所以被称为
“被众神遗弃的角落”,恶劣的环境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因素。通常这个时节就是本地人也很少外出,龟缩不动。
陆雪琪几次意欲离开,白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盛情难却不得已只好再次逗留。
转眼间,冰雪开始消融来年即至,时间过得很快,对陆雪琪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这日,正在冰屋里打坐,运功抵御着寒气,突然,莫名的咒印隐现,蠢蠢欲动的阴火自丹田窜起,一路猛扑,烈火一直往上灌,一股脑的冲进益海之中。
突如其来的邪火横冲直闯,无法无天,异常诡异,陆雪琪痛苦地的呻吟了一声。
羊脂般的肌肤蒙上了淡淡的血雾,周围的一片天地湿气很重,温度骤然降低,一抹邪异的血气游荡在脸庞之上,不受控制。
正一点点的失去意识,手脚冰冷,渐渐地衣衫开始结冰了,些许亮晶晶的冰渣子晶莹地倒挂,玉藕有几处冰裂,淌出凝滞的血珠来。
最费解的是那团火,以凝聚的寒气也无法中和,反而愈发的失控。额头处,那若隐若现的咒印突然清晰,酷似月牙儿的血印鲜艳夺目,红得发紫,十分诡异,这一点殷红点缀在白玉之中,人儿更可人,只是说不出的古怪。
神识虽不十分清醒,抵御之力一波接着一波与那邪火对抗着,血雾越积越多,自其中又冒出细白的雾气来,云烟氤氲,仙音袅袅,将陆雪琪整个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殷红的月牙儿新一轮的异变,血色之气慢慢地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蓝色,月牙儿消融在那蓝波之中,恰似一方水灵灵的幽泉映着白月。
融解开来的月色,在潭底重构出一副图案,既像是剑又像刀,水纹如何波动,丝毫不影响那团阴暗之处。
最初的一声呻吟靡靡之音,这时的低沉击玉敲金,铿锵有力,直透灵魂,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着她。
雾气浓烈的开始从体外向内渗透,这一来犹如一锅煮沸的水突然一块冰跌入,沸腾的更厉害了。
顺畅的经络之中小小的冰粒出现,不分地界的凝聚,自身的抵御之力薄弱地如同一张碎纸,随时有决堤的危险。
“啊啊……”锥心之痛再也无法忍受,歇斯底里的闷吼了出来。空旷的驻地,稍有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众人的耳目,这一生凄厉的惨叫惊动了许多人。
与陆雪琪紧挨着的一座冰屋住的是白翎,稍远一点的是同来的凤儿、青颜,冰雪天少有走动。
最先惊醒的白翎闻声而来,推门而进,一股深寒的阴气扑面而来,瞬间少些的肌肤冰裂,寒气从脚底直往上窜。
陆雪琪整个身子完全看不见了,湿重的白色雾气透着血腥味,初遇这样的异象惊慌失措。
咬着牙关,闪身躲避,无孔不钻的冰寒挥之不去,饶是久居冰原的她也从没感受过这般的酷寒,冷不防之下无从抵御。
连连退了几步,直到门口处稍稍好受了些,赶忙呼出几口热气暖了暖手。
就在这时,凤儿、青颜、殷月也闻声赶到。PS:上次提到
“斩三尸证道”,这里稍稍注解一下。注释一:什么叫守庚申?答:道教认为人身中有三尸神,每到庚申之日,即上天报告人的过失。
三尸分为上尸名彭倨,中尸名彭质,下尸名彭矫,所以也叫三彭。也有称为玄灵的。
也有称为青姑、白姑、血姑的。道教为了除去三尸神,采取了许多办法。
一种是去欲。所谓「欲生则三尸生,欲灭则三尸灭」。一种是服符诵咒,一种是厌胜,一种是服药,一种是服气,流行最广的是守庚申。
所谓守庚申是在每月的庚申日,彻夜不眠,阻止三尸上天报告,或者斩却三尸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冰原(四)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凤儿、青颜俱是一颤,寒气逼人,冰天雪窖的,透骨奇寒。
陆雪琪三尺之内俨然是禁地了,雪虐风饕,寒气凌厉如刀锋,犀利无比,凛冽可断发。
天寒地坼,大有生人勿近之力,青颜勉强能抗衡冰寒之气,修为稍弱的凤儿就抵不住了,躲在青颜的背后,探出一个脑袋,眼睛眯成一道缝偷看着,乖巧可人,活泼好动。
殷月站在几人的最前面,徘徊悱恻,观察着情形,试着又靠近了一步,骨冷还能消受,几人修为的强弱一目了然。
青颜率先开口,中气十足,穿云裂石。
“殷月,你待如何?照此情形,应该不是外力的缘故,莫非是自身的劫数。那也不该是这般,此等极寒之气就是修道之人也抵不住。”凤儿银铃般的轻笑,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瞅来望去的,拉着他的衣角不离不舍的,一双慧眼眨也不眨的邪锋直盯着殷月。
又不时拽拽白翎,尽是添乱。殷月闭住气,放慢了呼吸的节奏,缓缓地道:“所料不错的话的确是自身的缘由引起的,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若不及早阻止,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的寒气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如非亲身所见,难以置信。”白翎欲言又止的,刚要上前,殷月回头逼视了一下,毅然决然的,很是霸道,分明是在警告她不得上前。
“羽哥哥,那你小心。我等着你!”她燕语莺声地说道,甜美的一笑,余音绕梁,金石丝竹般的让人沉醉。
凤儿古灵精怪的问道:“为什么是羽哥哥,不是小月、殷兄呢?有什么秘密吗,快点说吧。等我查出来了,可饶不得你!”说罢虎视眈眈的,做了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气鼓鼓的,小嘴翘的老高。
白翎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并不介意,冲着青颜说道:“以‘星降术’定可治愈她,只是还需引动凤凰之火,如此双管齐下必然见效,如何唤醒凤凰之火才是关键所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等她醒过来了再说。”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风寒料峭,凝水成冰。青颜眼观八方,耳听四路,虎目铮铮,一双铁掌握得紧紧地,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听着白翎耳畔细语,并不急于应允,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他的身影并不十分魁梧,也不十分雄壮,此刻傲然独自一人面临萧寒,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可见风骨。
沉吟了片刻,他半跪下,虔诚的对着虚天九叩九拜,凝水为冰造就了一把寒光之刃,平举在额前,口中念念有词,吟诵着古巫祝祭之曲,神秘庄严的仪式一点点的举行。
礼毕,飞快的划破手掌,汩汩热血倾洒,顿时魔焰跳跃,寒风骤起,吹的几人不由得退了一步。
时间的流逝变慢了,他可以分辨出风一寸一寸的慢慢滑过他的肌肤,水一滴一滴的从倾倒的罐子里流出来,青鸟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翅膀飞走,血液缓慢的流过心脏,肌骨一点一点的收缩和扩张。
凤儿惊讶地发觉殷月功力大增,招式精妙无比,周围的空间扭曲了,直的东西会向左弯曲,竖的向右弯曲,神像似动非动,世界似变未变,从未有有的全新体验。
饶是青颜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此等异象,惊讶的都忘了自己,看到本来不存在的人和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听到有人在说话,野兽在咆哮,神明的启示吗?
寒星陨落,星星放着光辉从天上坠落下来,落进他的胸膛里。白翎处之泰然,如履平地,不动声色的祭拜着降临的神明。
比之寒气更冷的此刻的氛围,还是白翎的一言打破了死寂,轻言轻语道:“此便是冰原星辰武者修炼的‘星降术’,我们深信灵魂深处是纯净的,是和星辰相互感应的,但是,俗世的杂念、欲念会蒙蔽一个人的心灵,心思分散在各种各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让人达不到明镜止水的境界,只有忘却俗世的生活,达到忘我的境界时,才能够返回自己纯净的灵魂,与星辰相互感应,在这个时候,人和星辰就会合一,星辰就会降临到人们的身上。”青颜沉吟了片刻,依旧不解,又道:“两位平常并不静坐、参禅、内省,反而是登山、跋涉、辛勤的劳作,这也是在修炼吗?”和颜悦色的笑了几声,投去赞许的目光,应声而道:“本族的天性并不适合静坐、参禅、内省等等僧人们常用的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单纯和宁静。学会体验单纯的情义,体验那些毫无保留的爱,无所顾忌的恨,纯粹的狂喜和愤怒、悲伤和欢乐,纯真而忠实于自己的内心情感。肉体和神念是相克的,灵魂上的神秘体验往往出现在肉体最疲惫的时刻,在这种情况下,肉体放松了对灵魂的控制,灵魂才可以与星辰沟通。”一边说着,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忽然变得很羞涩,耳根红了一下,瞬即恢复正常,并未躲闪,喃喃自语。
“自幼我与羽哥哥就开始了训练,在本部落萨满的指导下三五成群的战斗,登山,跋涉或者劳作直到精疲力竭,天生有着和神灵沟通的天赋,在神秘体验中,和星辰沟通的能力会得到提高。其后修练之法可以意会而不可言传,也无明确的路径,更多的取决于天赋,这些都限制了星降术的流传。”白翎虽这般细细的解说,青颜仍是不得其法,讪讪而笑。
“冰原号称被众神遗弃的角落,何以还要祭祀神灵呢?莫不是大大的谬误?”突然风更大了,刮得几人站立不稳,青颜的注意力全放在观察殷月的举动上,随口回答。
只见他用淌血的手指在地上划着奇怪的线条,将陆雪琪围在了当中。风在一瞬间凝固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那来自天空的力量。
众人抬头望着天,有数点光芒次序的闪耀着,在短短的片刻间刺透了阳光。
“这个画的有点像星图。”不曾开口的凤儿突兀地说道,对占卜有一定了解,所以发出了疑问。
旁观的人虽多,但大家都屏气凝神,凤儿的话语虽轻,也已落入了两人的耳中。
凤儿机锋不断,神秘兮兮的念叨:“北斗主死,南斗主升。北斗七连南斗六,画的便是南斗吧?可是星降术似乎不用借助阵法……”
“是星降术没错。白天星辰之力微弱,所以有时要借助星图来引导。”她简单的答道。
“算是法术的一种吧,”看着殷月专心地画图,白翎似乎没有打算多说,咳嗽了一下解释道:“不同的是我们是从自然界中提取力量,而星降术的力量直接来自天上的星辰。天上群星的运转对应着世间万物的变化,所以不同的星辰也代表着不同的力量——地、水、火、风,凶、吉、祸、福……只要知道如何运用,就可以通过组合这些力量来达到不同的目的。”
“这么复杂啊,”凤儿撇了撇嘴,然后抬起了头,
“说起来……这大白天的哪有星星。”
“白天当然看不见……但被掩盖的只是他们的光芒,其实他们始终都在那里。”白翎嘴里回答着问题,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忙碌的那个身影。
少女仰起了头来,她清澈的双眼可以洞悉群星的奥秘,但却无法看透地上龙飞凤舞的图案。
星降术虽不同于寻常法术,但也要求施术者心无杂念,少女感受到的一举一动对自己静心实在没有什么帮助。
寒气应该已经触及到了肺腑,之前更曾因此受创,她的手似乎还能感受到躯体虚弱而无助的颤抖。
力量在地面上汇集,顺着画好的轨迹流淌……
第一百二十九章幻境勾勒的线条快速的交合、融汇,光阴、空间扭曲了,镜面翻转,一阵耀眼的光芒从地上飞了起来,一条接着一条的铜镜纹章都被激活了。
整个画面射出一道流光,飞上九天,这一团小小的星图遁入浩瀚的星海之中。
神秘的音符在画面中唱响,流动的画面汇成一曲亘古的曲瑶,以无法理解的韵章渲染,活物在那声音的昭示下血脉扩张,静的、死的仿佛获得了另一种生命。
光线穿透了屋子,厚厚的冰墙并不足以抵挡微弱晦暗的线条,薄若金纸,清晰地可以看见天地外的景致。
置身于满天星海之中,浩瀚银河飞驰在耳畔,远处地平线上泛着蓝白色的微光,微弱的光芒中升起了阴影。
孤零零荒神的碎影在光芒中沉默地立着,十方之所擎立着巨大的幡。他的气息无处不在,让人无法分辨是否切实地存在,曲瑶中仿佛他魁梧得有如巨神,披挂着满是棘刺的金甲,像是从古代的壁画中走出来。
虽然只是个虚影,但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帝王般的俯视。
慢慢的近了,声音依旧在浩瀚的星海中飘着,伴着低声呜咽的什么乐器,像是笛子,可是笛子的声音却没有那么低沉,像是笙笳,可是笙茄又没有那么雄浑。
青颜用心去听那曲瑶,却发觉一切自己都听不懂,可是偏偏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在哪里听过这种古玄的歌,仿佛从很古老的时代就一直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月光忽然投了下来,他抬头,看见黑云中裂开了口子,一轮圆满的月正悬在天空。
沿着那道裂缝,整片整片的黑云裂开消散,星空也展现出来,满天都是清光。
周围浩瀚无边的冰原上,每座冰丘上都反射着星月的冷光。浩瀚无边的冰原……他生在这片冰原上,却是第一次觉得冰原那么浩翰,令他不由得不敬畏。
白翎从衣裙上拔下一根翎羽嗅了一下,拨开眼前游弋的星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北方。
她的目光恢复了锐利,还是冰原之人的锋芒。地面上的南斗六星图栩栩如生,有了生命一般,亮晶晶的,点缀在混沌晦暗的群星图中,分外的耀眼。
晶莹彻透的星光源源不断地顺着殷月指印流入陆雪琪体内,那些环绕在四周的血雾集聚地收缩,力图守住自己的阵脚,遮盖的密密实实的,不容外力介入。
虽是如此,依然未能阻止星光的摄入,瀚海阑干,群星璀璨,小小的血雾如何能与虚天抗衡。
随着星光摄入的速度越来越快,殷实稠密的血雾亮白了,依约看见中间盘腿而坐的陆雪琪。
她的脸色凄白,手脚冰冷,只有着微弱的气息,整个人完全被冰封了,光阴停滞在异变发生的那一刻。
世人言: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此刻的南斗六星大放异彩,虚无缥缈的云云九天之上,那勺柄指向西北方,勺子的柄把部分比之北斗七星少了一颗星,形状看上去几乎是一模一样,星图略小了一些就是了。
晦暗的星海之中柄勺如同佛光普照一样,晕红了整个星图,那方寸之地绽放出来的光芒如此强盛,仿佛淤积千百年的星云能量在这一刻爆发了。
南斗六星图在殷月手势的引导下,勺柄慢慢地偏到正北方向,六颗星粗略看去是在一条直线上了,宛如一块晶莹剔透发光的玉,光彩夺人。
六星连成一线,光刃哧哧的直透封堵在陆雪琪体表那一层寒冰之气。水月洞天,冰晶寒射,一泓铭文若隐若现,虽是薄薄的一层寒气,却异常顽固,与光刃相持不下。
一退一进,反复的牵扯,光芒已经不能用耀眼来形容了,爆炸性的极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殷月沉闷地吐了一口浊气,伸了伸弯弓一般的腰杆,失血之后脸色红光满面,胳膊青筋暴起,血脉扩张,充满了雄浑的力量。
感觉变得迟钝了,冻伤都不觉得疼痛,也不会感觉到疲惫,幻觉中己的身体变得更强壮,更敏捷。
就在这个时候,几人发现本来已经非常疲惫的殷月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身体剩余的全部力量都发挥出来。
肌肤滚出金色的血液,如佛光一般镀遍全身,突然他做出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两手、两膝和头一起着地,匍匐在大地之上。
原本构筑的南斗六星图放大了,陆雪琪整个躺在星图之中,与天上的星图遥相呼应,天上地下无限的再次被拉进……突变之下,他的气势乍变,如果说先前是仙人的姿态,此刻却是实实在在的神帝之威,凤儿最先抵不住,被轰了出去。
青颜一步步的倒退,被逼到门口了,如若不是手把冰墙,早也被气劲掀翻了。
只有白翎退了半步,满目的狂热,那是优秀的星辰武士才能触碰的
“逐日体验”。星辰的力量使得武士的臂力、体力、速度、灵活甚至思维的速度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增强;这种情况是最常见的,长久以来在部落流传的神话说,当战士吸收星辰的力量到了极点,身体就会发生变化,兽化为本族的星兽,但这个传说也记载,兽化的战士们在失掉星辰的力量之后,身体无法还原。
这样的异变对青颜来说,无异是噩梦,他的知觉被提升至极致,仿佛面前是碧水寒潭的水面,平滑如镜,镜子里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他,水面晃了一下,那个人在对他笑。
是的,那个他在笑,此时的青颜却无法动弹了。假作真时真亦假,镜子的人控制了他的知觉,本体在碧水寒潭里畅快的游弋,碧水荡漾,金光摇曳,快活地与同类追逐嬉戏。
如此的虚无缥缈,他想把目光从镜子里挪开,可是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的视线根本就是落在镜子背后,镜子里面是一片水波在荡漾,里面那张面孔是如此的熟悉,一丝一丝的皱纹和秃光的头,花白的眉毛下一对带着诡笑的眼睛。
恐惧当头笼罩下来,他抛下了镜子看着周围,可是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不在碧水寒潭里,他在冰屋内!一切全部都错了,他头痛欲裂。他冲出了冰屋。
他看不见东边雄伟的彤云大山,也看不见周围的冰雕和其他的冰屋,总是围绕冰屋的绿水也没有。
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平如水面的冰原和满天的星月。他喘着粗气奔跑了几步,可是没有用,什么都没有。
他猛地一回头,圣山也没有了。只有一面明亮的镜子,躺在冰原上,反映着漫天的星光。
那个人从镜子中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对着天空张开双臂。风吹起他白色的长袍,他胸前配着冰原祭祀才有的双头鹰古铭文星坠,他对着天空祈祷。
他才是碧水寒潭化形的金鱼精,青颜。他在行一个古老的礼仪,对着星空发出了呼喊。
星光明亮起来,它们的光变得火热炽烈,颜色转为耀眼的蓝白。周围热得像是被沸水围裹着,青颜全身的毛孔都紧紧地收缩起来。
他颤巍巍地看着天空,耀眼的光仿佛瞬间就把他的眼睛完全烧毁了,可是他偏偏能清楚地看见那些世间所没有的光芒,顶天立地的巨大武士满身是光明的火业,他们在天空背后挥舞着,每一击都足以击碎天穹,天空因为他们的搏斗而开裂焚烧。
漫天的光明流了下来,像是惩罚之火的大雨。每一滴雨落在青颜的身上,都燃烧着他的身体,把他化为一团火。
天压得越来越低,大地都在溶化了。那个镜子中站起来的人,如今青颜也相信他是真正的碧水寒潭的青颜。
他向着东南西北各走了十步,光芒的脚印步成了神圣的烙印,在熔岩般的大地上发出最炽烈的白光。
他忽然成为青色的影子成千上万倍地膨胀起来,猛地转身,青颜才发现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殷月。
殷月把手按在青颜的头顶,
“你可要我救你于毁灭么?”青颜就要跪了下去,他的膝盖已经软了,完全被那种威严压服了。
那不是帝王的威严,那是神的威严!他咬牙,也许他的牙已经不在了,被火焰烧毁了,他不知道。
牙上传来了感觉,他还有牙,还有嘴。
“无方……无方之境……”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咆哮起来,
“这是幻境!”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汗一次排了出去,他整个人像是崩溃一般背摔倒下。
有人扶住了他。他还是在冰寒之气大声的屋内,双手死死扣紧冰墙里,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的水镜。
白领就立在他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清醒之前,白翎分明在拼命地摇晃着他,可是他却全然没有感觉。
“无方……”青颜喘息着,
“那是无方之境!”
“不愧是碧水寒潭化形的玄兽!”白翎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祭祀心幻之术‘无方之境’。你看穿了,殷月的幻术也就失败了。”百灵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翎羽。
“无方之境本身虽然是个幻术,但是它映出的,却是每个人的本心,你心中最恐惧的事情会在镜中映出来。”
“青颜恐惧的是什么呢?”青颜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没有想到,这个世上居然有人可以操纵麻痹人五官六感、完全陷人于虚无的无上幻术。这是可怕的力量!”白翎摇头:“我们是星辰的掌控者。虽然你刚才看穿了幻术的本相,但是如果他不终止施术,你能够自己从幻术中解脱出来么?”青颜沉思了一刻,摇头:“我虽然看穿了,可是解脱不出来,他那时候可以在幻境中杀了我。我还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即使看穿了,也还是被他的力量控制,我可以感觉到,是他自己解开了幻术。”
“世上无论什么幻术,只要被看穿了,或是被迷惑的人心智超过施术的人,立刻会自己崩溃,这是不变的术理,但是你看穿了,却解不开祭祀的幻术,这是因为当时加在你身上的,是两个重叠起来的幻境,青颜只看穿了一个。”青颜正身站稳,往旁边挪了挪,静静地凝视着白翎和施术的殷月。
白翎忽然举起了手臂,对着天空低低地喝了一声。一切的极光忽然都消失,头顶还是浩瀚无边的星海。
青颜惊讶地站起来四顾,冰屋、南斗六星图、躺着的陆雪琪都在。可是殷月身上那种帝王般的威严此时不见了,他们只是维持着原样而已。
看着青颜满脸的惊慌,几近崩溃。白翎深深地鞠躬行礼:“其实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走进了祭祀的幻境。星辰的力量使得我们大致已料到里面的情形,‘星降术’是我族的秘术,岂可轻易展现在外人的面前。进屋之前已布下幻境,你如今看到的接近傍晚的真实的星象,可事实上外面还是晴空万里,烈阳高照。为了配合施术,才布下的幻境。你说的对,最伟大的幻术不是封闭一个人的五官六感,而是封闭整个世界的五官六感,也许这样,你才能感觉到真实的存在。”青颜轻轻咽了一口唾液,这才感觉浑身的汗凉了,粘在身上冰得他一哆嗦。
陆雪琪痛苦的又一声呻吟,真真切切,比之先前更有力了一些。这时,星光已冲破了体表的那层寒冰之气的封锁,穿透肌肤,改造着紊乱的经络,心头出现了一团淡淡的黑气,萦绕不去。
不可名状的神秘咒印牢牢把持着灵台那一丝清明,死守着最后的阵地。
南斗六星的生气已抒发的淋漓尽致了,每一处经络都被改造,星光闪闪的银河星象这时变得暗淡无光了,死星谷玄诧异地的亮堂了。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了欢愉的笑容,可笑容就此僵在了脸上。
他的左臂忽然地干瘪下去,肌肤迅速地发白而后发灰,皱缩起来,最后紧紧地裹在骨头上。
青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一棵树的枯死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左臂变成了一具蒙着皮的枯骨,他深陷的眼眶里,两颗失去生机的眼珠默默地对着天空。
地上的南斗六星延伸出一道线来,那枯骨的左臂掉落骨灰,这时哪怕是轻轻地的抖一下,都会散架,彻底地化为齑粉。
可就是那些骨灰重新的汇聚,死星的晦暗中和六颗星的生机,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谷玄亮堂了一点点,那六颗星却黯淡了许多,仅有的光亮已不足以照亮大地了。
南斗六星幻化成北斗七星,生与死的转换,虚实相生,绘就的星图脱离了施术者最后一次变迁。
陆雪琪睁开了,惘然地看着一切,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玄之又玄,捂着心尖,凄楚地道:“姑射仙子,为什么会是她?”
第一百三十章弃剑陆雪琪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稀奇古怪,几人稀里糊涂的,满是询问的意味,凄切地看着她。
运气通畅了一遍,几个周天以后,身子不那么冷了,些许水寒之气排出,她的脸色好了一点,琼鼻上散落着少许水汽,素手不经意抹了一下,确实有那么点冷,第一次有了这个看似很荒唐的念头。
“谢谢!”看见那枯死的左臂,孤言寡语的她说了一句,身子微微弯下,鞠了半个躬。
“陆姑娘,见外了,既来此做客,理当如此。”殷月翩翩有礼地回敬,那行将枯骨的左臂跟着身子一动,真是不由得心惊,哪怕打个折都会碎为齑粉。
有惊无险,松了一口气,凝视了一瞬,复又开口道:“每逢有族人身子复苏,族内都会举行篝火祝祭,陆姑娘来了也有些时日了,还不曾款待贵客,恰逢时机,如此可好?”陆雪琪心中说不出的烦闷,无从说起,阴雨连绵,缠绵悱恻,仰着头看着寂寥的苍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鼻子一酸,眼睛不经意间泛上迷离的色彩,神情凄楚,茕茕孑立,羸弱的让人心疼。
兴许是大病初愈,身子单薄的弱不禁风,形只影单,分外的冷萧。
“那就这样了。白翎我们去准备一下,青颜兄稍后一起过来吧!”殷月大包大揽,便做了决定,陆雪琪沉默着,不言不语。
深邃的目光似乎要将青天看穿,连通仙凡之隔,盼青鸟传信,茫茫九天可见他的笑颜?
声声凄厉,可是你掩泪的灰烬,情愁为谁而筑?
“小凡……你可好吗?……”琼鼻低哼了一声,盈盈泪云浮于眼前,欲诉相思难解语。
“陆姑娘可是无恙了?少思少想,清心寡欲,未尝不可。”殷月、白翎走后,就只剩下青颜一人,虽然她无可言表,以玄兽敏锐的心思仍能察觉其中的落寞。
无从劝进,斟酌了一番言辞,情真意切的说道。衣衫凉透了心,冷飕飕的贴着肌肤,一阵冰凉惊心的清醒。
她哆嗦了几下,揣度道:姑射仙子你到底是谁?那一刻,命运仿佛是连在一起的,一体相承,与另一个不知名的她暂短的纠葛,互相影响着。
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无声无息地弥留着,不知起名亦不知其所在,突然跳出来搅乱了一切。
任谁都会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当你去追寻时,无影无踪,那种灵犀相通的快感,再无无从想起。
可就是那一瞬,有落叶归根之感,实实在在的站在大地上。凤凰得天地天地交合之气,涅盘而生,其火纯阳,正是一切阴寒之气的克星。
沉睡的凤凰之灵在吸足了阴气之后,突然苏醒,小生命极是不喜欢周围萧瑟的氛围,鼓起腮吸食着残留的浊气,鲸吸鹤饮,一鼓作气,连下七城,将陆雪琪体内的真气全部吸干了。
这才满意地打滚儿,雀跃地舞动,唧唧的鸣叫,很是亢奋。玄奥的铭文出现在陆雪琪的脑海,小家伙似乎想说些什么,一连串的铭文层数不穷,又各不相同,很是杂乱。
唧唧之声回荡的更加清晰,可就是杳无回音。突然站立不稳,腹中空空,竟是一丝力道也没有了,踉跄了几下,华丽的瘫倒。
青颜的心突地一下纠结在一起,看见陆雪琪如醉酒一般,踉踉跄跄的,手扶着冰面半蹲下。
“陆姑娘你真的没事了吧,赶快调息!”陆雪琪摇了摇头,脸色并不是很难看,反而轻松了许多,只是虚脱,试着掉转力道平衡,干涸的水井居然一滴水都没有了,大骇。
有些羞赧,目光游离,偏过头去,背对着他。看到她的窘迫,青颜知趣的退了出去。
“祝祭无需多做准备,我在门口等你!”唧唧喳喳的乳音含混不清,陆雪琪并不十分通彻,试着与其沟通,古怪正是出在这里。
小凤凰突然苏醒,始料不及,过分地抽取了肌体的能量。嚷了一会儿,有些乏困,又忽然安静了许多,秀口一吐,精纯的玄火汩汩而下,向着奇经八脉辐射,以更加雄浑恣肆的火流反哺,淌过的经络再次被洗刷,坚实、稳固。
连连吐火,小家伙疲惫不堪,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益海中杂乱奔腾的乱流,唰的一下平复了,胀痛感消失了,尘埃落定。
体内过分膨胀的力道又作起怪来,不受约束,东突西闯的。万马奔腾,江涛不息,叠起了云烟。
调息了半大个时辰,一切又复归平静,修为再次精进。来得及去的也快,不知道何时再苏醒,反哺之力惠及百穴,先前的抽取却是十分的惊险,力竭而亡,化为红粉枯骨并非戏言。
神清气爽,烦躁之念再无逗留,灵台清明,归于冥冥之间。天铘蓝色的锋芒展露着寒气,与冰墙的湛蓝之色亲密的相容,凤鸣九霄,古剑埋魂。
细细地擦拭了一番,剑身亮丽了些许,滑如水镜,荡漾着那份愁容,怨悔之情不露言表。
剑身中一个不和谐的身影穿了出来,一方朱雀印翻天而现,背后是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幽幽地惋惜,欲诉前言难开口,纵使黑纱遮着,水汪汪的眼神依约可见。
不用分辨,定是朱雀圣使无异。进退维谷,前尘渺茫。身为人女,杀父之仇怎可忘之脑后,两情相悦,岂非大大的不孝。
冷笑一声,田不易原来也是亡与天铘,纵使他开怀不弃,拿起剑的那瞬间,田不易的音容笑貌依依在兮。
“你可是喜欢我们老七?”那梦靥的声音让她赧颜,又觉甘甜,浅笑中热血倾洒在剑尖,她的手在抖,影像模糊了……陆雪琪脑海之中嗡的一声,只觉得脸上更是火烫一片,她向田不易看去,只见田不易目光炯炯,正注视着她。
在那目光注视之下,陆雪琪竟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猛然坐直了身体,深深吸气之后,正眼看着田不易,朗声、清脆、干净地说道:‘是!
’这一声犹如断冰切雪,清脆悦耳,更无半分的迟疑反覆,一如她眼中清亮的目光,不曾有丝毫杂质。
“老七?”,呵呵,你可还是张小凡?这一声扪心自问,那么单薄,落在剑上不起波澜,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离不弃的凝视,复又艰难的移开,辗转反复又来回,在也不像当初那么干脆,一带丝毫杂质。
饱满湿润的泪云再也托不起泪花,清凉的滴落到嘴边,涩涩的,难以下咽……草庙村的最后一幕,舍她而去,那一切的一切,沉重的拿不起,不甘吗?
剑脱手而去,只抓住半截剑穗………………
“我一辈子,也还不了了……一辈子,也还不了了……”陆雪琪的唇,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掠过了田不易的脸庞,有谁知道,就在这同样一个晚上,这个人也曾经微笑着和她说话,对她许下过诺言,让她在曾经的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的微光。
那一剑,那一个伤口……伤了的人,却又何止一个!………当鬼厉漆黑的身影凸显,咽喉被剑所指,窒息、夺命只在一瞬之间,那道剑痕刻在地上,也深深地刻在心里,流血与修复日夜折磨着她,遗忘吧,还等什么?
……梦靥如实地吞没了月色,小轩窗,孤影独徘徊,推窗望月,月光如水,剑重千钧,远山似黛。
朱雀印反转到另一面,祖师祠堂一个枯瘦的老人挥着扫把,细腻地清扫着落叶,行云流水,意境天成,没有一片叶子乱飞,道之印记无所不在。
数十年竟不知其父,陌路错开,一次又一次的可能如那镜花水月,永远从水底捞不起玉盘……为什么永不相见?
为什么偏偏又让我知道?……暗流潺潺流动,没有人回答她,水蓝色荡漾在洪波里,剑锋的影子歪曲的折射进水底,冰魄流光……恶毒的咒诅,她知道这是她的劫数,毒药畅快地流进喉咙,一饮而尽,欢快的、狰狞的、凄楚的颜色变了又变,她笑了……黑纱女子掀起了面罩,泪眼盈盈,心痛地看着,寂寥的身影比黑夜的冷霜更让人心寒,欲拒欲进,那双伸向她的手凝在了半空,稀稀疏疏的风雨倾洒在天边,打湿了黑纱,泪与雨水已不可分了。
她没能踏出一步,背后的刃芒欣快的叫喊,模糊了……为什么要逼我?
一掌落下,重重地击在了剑上,弹了弹,绯红的血色飘洒在水里,华丽的一道口子肆虐地张开了大口,吞噬了碎了的残影。
活着便是要生生受罪的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荒神许久,掌中的剑痕起了血笳,新进的血花嗅着凝住的殷红,摇曳生风,冷风吹进心窝里……
“走吧”陆雪琪出门,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句,费尽了最后的力气,脸色平常如昔,走的很慢,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她前进,那怕下一刻倾倒于地,她不曾迟疑,坚韧的向前……冷,心凉,亮晶晶,不带一点温情,冰天雪地之寒也未让他惧怕,那女子又发生了什么?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咀嚼了几遍,咕噜一声咽了下去,追了她落寞的残影而去……鼓声喧天,腰铃低转,一堆一堆的篝火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洒落在冰面上,水蓝色、火光交相辉映,汇成一条流动的大江。
此时,铃、鼓大作,节奏骤紧,奏出神秘、空幻,使人神情迷离的氛围和非人间的情境。
神灵附体,萨满进入颠狂状。似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强烈情绪在萨满心中跃动并统摄整个身心,一股汹涌的心潮迫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天界升腾……并非萨满一个人独享,伴着鼓、铃、歌、舞爆发出来。
腰铃的加入,金属撞击的声音与震耳欲聋的鼓声配合,给萨满增添了莫大的勇气和无比的力量。
陆雪琪从人群里走过,人们热情洋溢,质朴无洁,推着她往火堆中心而去,孩童天真无邪,那张望的脸蛋书写着童趣,女儿家落落大方,扭动着身子跟着萨满起舞,一张张笑脸飞进她的益海,老的、少的、中年的都那么尽情尽兴的笑着,她的心在沉沦……青颜跟在后面,只照看着四周,根本无暇顾及凤儿了,至真至情的人们倒也无顾虑,索性任她玩乐去了。
挤了半天,才来到火堆的中心,殷月与白翎着了盛装,男子俊朗英武,女儿家酡颜轻笑,硕长的玄兽尾羽熠熠生辉,绚丽的色彩多人心魂,仿佛远古的巨人打着火把在追逐野兽,萨满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腰铃摇的更急了,鼓声如雷,震慑着四方。
紧闭双目却极富表情的面庞不断变化,这些几乎千篇一律的乐章,究竟有什么不同?
在鼓声中载歌载舞、倒背如流,当青颜试图去记起那些铭文时,竟茫然不知所措,镇定荡然无存。
白翎热情的招呼陆雪琪、青颜坐下,火红的火苗扑哧扑哧作响,下面是薄薄一层玄冰,火钻不透冰层,水纹跳不出冰层,冰火就在这种奇异的境地各自书放着精魄。
青颜忍不住好奇,往白翎跟前移了移,悄悄地问道:“这是什么木质,大冷天的还能燃起火苗?”白翎抿着樱桃小口,柔情似水,也不羞涩,靠近他,银铃般的笑了笑,甜甜地道:“这是铜钱树的木料,高约八九丈,叶子长扁圆形,其果实生得十分别致,有两个弯月形的膜翅相互连结,中央包围着种子,远远望去,树上仿佛吊着一串串的铜钱,风一吹,哗哗作响,因此而得名。”陆雪琪不知所踪的迷失了,那粗狂无节奏的乐章摄人心魄,一切的苦,一切的笑,都随着大鼓、腰铃妖冶,将心底无所保留的展现在神的面前。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可报天,那么贪婪,那么执着又为何?圣山附近没有一堆篝火,可是那流淌的火焰又从何而来,整个冰山俨然已成了
“火山”,源源不断的火光往那里汇聚,永不熄灭的焰苗熠熠跳跃,湛蓝的水汽被莫名的力量从冰底推了上来。
沸腾不息的焰火与流淌着生命气机的水纹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那火,炙热、滚烫、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纵横六和;那水,鲜活,清凉,荡漾着重生的气息,虹贯九衍。
生与死,合而为一。殷月似乎洞察了陆雪琪的念想,稳如泰山,满目狂热,款款而道:“族人们相信,雪山的最高峰是连结天和地的纽带,勇敢战死的灵魂,会踏着雪山升到天上,盘古会接纳他们,让他们成为星辰,祖先们,族人们,子孙们,都会踏着这条路,重新成为盘古的一部分。那些战场上的懦夫、心怀恶意的、背离正直的堕落战士们,他们的灵魂会被荒神俘获,成为他的奴仆。”陆雪琪眼内多了一丝生的气机,心思灵敏,恭谨地问道:“信仰盘古创世大神,为何神又会遗弃冰原呢?”殷月脸色阴沉,忽然间换个一个人似地,很冷,甚至有了很强的恨意,冷笑了几声。
白翎更是动了杀机,毫不掩饰愤懑,满脸寒霜,手掌摊开,星空就像是藏在手心似地,跳了出来,离天那么近,抬头可见……青颜屏住了呼吸,暗自提气,不知陆雪琪究竟错在哪里,引得二人大为反感,生怕这兄妹俩突然动了不轨之心,人心悱恻,不可不防。
“好了,白翎。陆姑娘总归是贵客,不可造次。她怎么知道族人的忌讳。”这一声落下,天突然开阔了,星斗依旧远远地挂在天边。
殷月虔诚地对着圣山,拜了拜,这才开口道来。天地未生之混沌时,墟神以大力开天地,而阻荒神悖乱之行。
墟神以生,荒神以死,墟神以精神兴万物,荒神以混沌湮天下。墟神主动,荒神主静。
故墟神为生,荒神为死。墟神和荒神一直在不停争斗,谁在争斗中落败,就会陷入两万年的昏睡。
四万年前,荒神战胜了墟神,于是整个世界空洞一片,所有的生命都被消灭,没有光,也没有暗,没有
“有”,也没有
“没有”,直到墟神醒来,转生成为巨人盘古。盘古举起双臂,于是有了无穷的力量,他和荒神搏斗了两千次,每次都不分胜负,最后,盘古变成一只巨兽,一口把荒神吞进肚里,于是,荒神变成了大地,盘古变成了天空,盘古的心脏变成了众星之首——太阳,双肺变成了月亮和影月,肝脏变成了郁非,脾脏变成了填阖,胃变成了印池……盘古的每一滴鲜血都变成了天上的一颗小星,星星运动的轨迹就是盘古的脉络。
盘古在吞噬了大地之后,创造了各个种族来镇压荒神,为了这些种族能够存活,他又创造了各种动物和植物,期望生命的种子永远延续下去,只要大地上还有生命,生命之气就能镇压住荒神,让他不会醒来。
因此,东陆大地上将会布满生命两万年,直到有一天,荒神醒来,消灭一切。
等殷月讲完这段开天辟地的神话,陆雪琪、青颜双双呆住了,满面惊愕。
青颜哆嗦着吐出一串断断续续的话语,
“你们疯了吗?……供奉……的……居然是……荒神……怎么敢……敢……”白翎嘟囔了一言,直接打断了青颜的梦呓之词,
“族人大多供奉的是荒神,而真正的萨满(星辰祭祀)是不信神的,我们是一群没有信仰的人……”天道,一也。
一者,阶于道,几于神,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其离凡尘,远众人,非吾辈不往来,乃可置身物外而控宇内,混乱之治可成矣。
行吾道者,必处身黑暗,夫处明者,不见暗之一物,而处暗者,察明之秋毫。
噫!吾道如剑,以刃割物则利,以手握刃则伤,切切。莫忘本心,遵从本心,历练精神,星辰与月,光芒永在。
第一百三十二章蛮荒圣殿(一)外界因为佛骨舍利之事暗流涌动,北极冰原却是平淡如常,暴风眼中的宁静聚拢着一切的变数,事态朝着预定的轨迹推进……在通往蛮荒圣殿的路上,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畅快。
对于佛骨舍利一说,置若罔闻,浑然不在意。
“瓶儿姐姐,你可曾到过蛮荒圣殿?”小环忽然道。谐趣的挤眉弄眼的,很是乖张,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鬼厉,回头望着金瓶儿。
金瓶儿走走看看,漫不经心,欣赏着四周的景致。毫无疑问这是异域的另一处神秘之地,充满了生机,虽然是沙丘漫漫,其中不乏绿洲,暗流淙淙,灌木杂生,寒暑交替,别有另一番景致。
风一吹,黄沙流舞,遮天蔽日的,绿洲仿佛定神珠一般,将居无定所的沙丘挽留。
点点绿意恰到好处的点缀,不至于过分单调,也不繁峙。相比阴森荒凉的魔窟,此处种种已是仙境了,空旷、高远、自由自在,身心舒坦,很久没这么松弛了,是很久很久了……不知何故小环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样,天真浪漫,恬淡青涩,兴许是预知到了什么,又或者自己找对了应有的位置,总之她变了,恢复了当初的那份甜美。
丫头身上有了另一种奥义,听不懂看不透了,她找回了自己,你可寻觅到了你的归宿?
“呵呵,蛮荒圣殿岂是任何人可以祭奠的,已故的玉阳子师叔怕是也没去过,宗主你说是吧?”机锋一转,旧事重提,生硬地应了一言,颇有挑衅的意蕴,仿佛在强调着什么。
果不其然,鬼厉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斜视了一眼,恨意突生,锋利的刃芒贴着那俏生生的脸颊划过,一双无形的力道扼住了白皙的颈脖,沉闷的压迫感骤然逼来。
魔焰滋长,熊熊烈火窜了起来,腾起十几丈,晦暗的空间绿光闪烁,正一点点的往下陷落,黝黑粗重的铁锁横贯幽冥空间,金瓶儿晃晃悠悠的站在铁锁之上,四处躲闪着烈焰。
刀尖上舞动,与荒神照面,没有惶恐,更多的是享受。
“宗主莫不是不记得那一战了,玉阳子师叔他老人家泉下有灵,岂不心寒。你我三人合力送行,世上又有几人能有此福缘,宗主真是薄情寡义!”不退反进,怯生生的勾起旧事,很是唯美的勾勒那伤痕累累的往昔,弥合的疮疤又被豁开一个口子。
鬼厉重重地哼了一声,狠狠地跺了一下地,转身朝着金瓶儿走来。没有在忍让,反应很强烈。
小环楞在当场,这二人又是怎么了,若非一日不针锋相对,便不肯甘休吗!
真是冤家,谁的心思也猜不中,索性置之不理,隔岸观火。
“你欲何为?”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冷冷地问道,没有一点人情味。
“呵呵,宗主是在吓唬小女子吗。初遇之时,血公子锋芒正盛,杀伐决断毫不留情,何等的快意。几时优柔寡断了?十年,那是怎样的十年?真是很想知道。哎,别这么看着我,玉阳子师叔只不过先行一步罢了,我合欢派不是也覆灭在你手吗,魔教之人死得其所,何尝不是最好的归宿。”
“你小心了!”鬼厉淡淡地抛下一言,亦不多做纠缠,厉声惊喝道。金瓶儿切身感受着他的忿恨,无所顾忌,没完没了,笑脸相迎,弱弱地又道:“那十年对碧瑶小姐只是悔恨、愧疚吗?若是如此,大可不必去九幽,今昔的因他日的果,你可想好了?”言辞虽是细语柔声,轻飘飘的,声声入耳,仍难逃不过几人的法眼,小白也竖起了耳朵。
第一百三十三章蛮荒圣殿(二)鬼厉没有吭声,头也不回地的离去,心如磐石,大步流星,没有一丝的迟疑。
金瓶儿从头至尾只是笑闹,鬼厉的反应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亦不羞恼,亦不做作,有几分窃喜,又有几分赧颜。
小环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的唏嘘了几声,精灵古怪的眼神瞄了几人一眼,心领神会,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安静地跟在鬼厉后边继续前行。
小白舀起溪边的清水洗了把脸,慵懒地伸展了身子,冷玲玲的水花轻轻飘洒,宛若出水芙蓉美艳不可方物,自在的梳洗了一番,待几人走过,悠悠地摘下一片叶子,吹奏着清夜的曲子,撩起心海的涟漪,声音缠绵悱恻、悦耳清新。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只不过是蛮荒之行一点波折,只不过后面几天再没意外,越是靠近蛮荒圣殿,鬼厉很沉闷,压抑地透不过气来,明明知道此行是最后的历程,将众人安置好便可义无反顾地前去九幽。
初闻惊喜,心中十分的畅快,一块淤积的心病终得解脱,重逢的日子盼不得就在隔夜之后,失去之后方懂得珍惜,再遇有太多太多的话语说不完。
就是想着可再遇,也是暗自欣喜,轻松自若地如鸟儿一般自由翱翔。眼看着将至,有一种无名的情绪充斥着胸膛,很累很无力,不可抒发的辎重严重地削弱着精神头,表面平淡如常,内力已是空虚,苍白,风吹即倒。
三日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蛮荒圣殿,桥对面一座塔林模样的尖塔,看着只有区区四层,实在是很不起眼,颜色偏向深黄,不知是年代久远,还是风雨洗礼之后褪色了,有些陈旧,破破烂烂的,甚至微微有些倾斜,摇摇欲坠。
可偏偏就是这样,坐落在对面无比的和谐,生出几分妙趣,生机勃勃,点缀在绿水黄沙之中的一颗珍珠,水无它不活,地无它不重。
景色一路走来,并无太大的异同,仿佛此处的绿水更幽了,比不得桃花朵朵开雾气氤氲的飘渺仙境,又不是晨钟暮鼓佛音空寂的寺院,如此清幽恬淡的妙地寄予了自在逍遥。
耳畔清水之音潺潺,拂去心尘,水边绿藻飞扬,激荡群山,对岸谐趣漫漫,沁人心鼻。
好一块福地,宝地!
“圣使,对面可就是蛮荒圣殿吗?”鬼厉隐隐的已然猜到,止不住疑虑,仍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青龙一切都看在心里,精明地的一笑,摇了摇扇子,悠闲地踱步,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宗主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圣殿屹立千百年不倒,自有玄机!”隔岸观火,青龙的神情变得虔诚凝重,身朝东方拜了拜,继而退到鬼厉身后,郑重其事地道:“宗主,请!”鬼厉仿佛没有听见,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几女的神情各不相同,小白故地重游,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有勾起了某些遗落的记忆残片,盈盈于怀,欲说还休梦已阑。
小环则是满眼的惊奇,瞻前顾后,东张西望的,博览群山苍翠,近看水上浮桥,远眺绿水绕弯,心情显得极好,一路上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不时在鬼厉身边说些跟周一仙游历江湖之事,鬼厉大多是沉闷不语,有时也忍俊不禁,干咳了几声。
再也没有出格过,不曾展露那脆弱的一面,让人感受不到一点不自在,反而时而也插嘴,那份和谐烂漫的亲情任谁也不会拒之门外。
“如此景致,要想入魔难上艰难,不似空桑山那么远绝人世,不发疯才怪呢?”突然吓了一跳,道出了玄机。
心里扑腾一跳,
“道长,你可不要……”金瓶儿耳熟而详,有关蛮荒圣殿的传言更是分外上心,魔教老一辈的怪物可都是侍奉过圣殿的,据闻这圣殿又分内外两层,内殿向来由创建之初的四大圣使的后裔守护,只有通过圣殿考核的翘楚之辈可才进入。
无异能进入内殿无一不是魔教英杰,也成了一道界限分明的分水岭,容不得别人嫌三说四的,圣殿的机关也恰巧藏于内殿之中。
对于普通子弟来说,能进入外殿,已是莫大的荣幸,内殿则是重中之重。
因此之故,金瓶儿先前才说玉阳子也没进过圣殿。此刻,那传说中的圣地近在咫尺,就是她也忍不住心神摇曳,喃喃自语:“那可就是嘛?”燕回等人先前虽到过外殿,此番重临更是满目狂热,一干人庄严、谨慎,憋足了劲儿,心痒痒地,奉鬼厉如同神明,令行禁止,发自心底的臣服,是以也是分外的激动。
浩浩荡荡地队伍停在桥边,严整、干练、经历了血雨腥风,圣教的精华尽在于此,而那个男子木然地站在桥头,谁也不曾有怨言。
鬼厉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的神情一一收至眼底,平息了一下,有力地说道:“圣使,带路吧!”青龙一马当先,拂袖而去,踏上了凌驾在河流之上的浮桥,走的很是稳重,步履节奏有力,那浮桥竟是没有一丝的晃动。
可见力道拿捏的火候很是到位!鬼厉第二个、小白、小环、金瓶儿等相继过桥,那浮桥依旧很沉稳,水声虽不是激浊荡漾,惊涛拍岸那么雄壮,却只有一股气势,轻缓赋予谐趣淙淙流向,跳跃着唱出美妙的音符,后浪赶着前浪,涌动着,川流不息。
遇暗礁撑起亮丽的水花,匍匐着越过去,水向两边分流,露出中间的障碍。
无滔滔大江的崩腾不息,雪浪凌空,无小溪的清脆悦耳,缓缓清唱,自在地流向,时有暗流蠢蠢欲动,更多的是古井不波,埋着头。
在桥中间再望蛮荒圣殿,只觉得那矮矮的几层破烂塔林附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第一百三十四章蛮荒圣殿(三)待众人都上了桥,桥身开始晃悠,摇摆的劲头突然生猛了起来,左右晃荡,这一步步的前行,复又开始上下颠簸。
宛如一条腾云驾雾的苍龙,在云气里潜伏。原本这一条小径忽然成了亡命之旅,这时缓缓流行的河流也跟着发力,飘渺间白练当空,激流猛进,从高处冲下来一方洪水,劈头盖脸的扑来,大水漫过,整座浮桥风雨摇荡,岌岌可危。
已有数名鬼王宗弟子被卷了进去,眼看着就要到桥尾了,突生奇变,谁也不曾预料。
桥下水流依旧是波澜不惊,溪流清浅,不曾有一丝的变化。桥上、桥下大不相同,一切自然是阵法的古怪。
考究过路人的心肠,此是蛮荒圣殿第一层机关。说话间,那洪流来得更猛了,霍地一声将另一边的浮桥冲垮,半截桥身已经摊在水里了,数人手把手的在水里翻腾,水天一线,生死只在中间颠。
青龙仿佛先前早已遭遇,并无太多的惊讶,挺身径直前行。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鬼厉则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只见数十人都被洪流冲散了,一个水漂打出去,就不见了人影。
腾起的白浪有数丈高,绝壁断崖飞流水,这冲击力可想而知,真真切切的水流声、鸟声做不得假,明明是平喘的溪流,为何突然发力。
来不及多想,鬼厉跳下浮桥,运足了力道,一挥而就,太极图逆水而上,截断白练,将飞流挡了回去。
瞬息之间双手如锁链,铮铮地顺着溪水延伸,那些溺水的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有的则永沉江底了,再也不曾探出头来。虽是兢兢战战的,仍是吃了不小的亏,倘若蛮荒圣殿没有几分依仗,岂不人人可察,还有何称雄的资本。
四周眺望,却不见了小环、小白、金瓶儿等几人的身影,只有青龙如同一盏佛灯,照亮着前方的路径。
双臂轮圆了,灌满力道,攀附的众人借此余力也纷纷跃上。说时迟那时快,被鬼厉挡回去的飞流再次扑下,这次的势头有些骇人了,加上前面的反冲之力天地之力挥发的淋漓尽致。
双头蛇盘在一起,吞云吐雾,呵出的一口口龙息冲在最前面,水借火势,来者不善。
鬼厉挣扎了一下,仍不见几人的身影,不得已脱身飞起,回到桥面。众人踏上了桥面,各自遇上了不同的幻象。
一连串的幻象交织在一起,影响着全局的变动。能设下如此之多、牵连甚广的幻阵,道行先天而成,后天的大阵不可能有如此境界。
青龙第一个踏上了对岸的陆地,那幻象裂开了一个小口子,鬼厉紧随其后,又越了出来,那些跟随鬼厉的也出来了,桥依旧是桥,不曾有丝毫晃动。
清点了一番,大多数人不见了踪迹,桥面上空空如也。人去了哪里?青龙附耳密语:“此乃幻象,非得自己走出来不可,前方仍有谜团,说不准又会遇见。宗主,切莫在意。还是继续前行,不可久留,迟则生变!”鬼厉顿了一下,点点头,不在惘然。
过了河,前方的景致与先前在河对岸看到的又不一样。不知是什么名贵的树种,开出娇艳的花儿,稀稀疏疏的分布在两旁,高约一丈有余,恰好挡住了视线,底下依约可见亮光。
地面上的矮小的药草,绿叶青青,花红绿柳,十分宜人,如此佳境心旷神怡,心胸自然开阔。
曲曲折折的树下小径,隐约可见那四层不高不矮的塔林,圆圆的尖塔直刺天穹,仿佛与世界的脊梁相通。
依旧是青龙带路,继续前行。跨出第一步,不察地形徒然陡峭,待潜行了数步,众人都感觉到异样之处,分明是平坦的小路,这会儿走上的却似乎是另外一条路了,一条通天之路,一节节天梯通向天宫,一步步越来越陡峭,有凉风生于耳畔,呼呼作响。
那每一脚不是踏在地上,而是漫步于虚空,数不清的阶梯不断往上延伸,没完没了。
步凌虚空,与风同行,虚无的尽头那是一方漆黑一片的空洞。天梯脱落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又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又是幻象吗?
皱眉一紧,开始小跑,发力向前奔去,云气越来越多,湿气也重了很多,不管不顾追逐着那片空洞而去。
奔跑了不知多久,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了,前方还是虚无,混沌不清,无穷尽,天神布下的迷宫,像是要将登天者困死在阵中。
虽然是幻象,不知破解之法依然不可破。鬼厉聚齐全身的力道,冲拳破道,一拳挥出,如流星一般逝去,流逝的光年尽在道之印记下。
轰隆一声,那一拳砸在那道虚空之门上,空洞颤栗,颤颤巍巍的开始摇晃,内里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
虚实相生,那一拳的余威播散开来,门塌了,一黑一白二气从中溢出,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另一个空洞。
逸散出来的黑白二气,顺着阶梯淌下,说也也怪,天宫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那登天之路似乎真可连通仙凡之隔。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几个身影,婆娑不清,依约是女子的身影。鬼厉心中一动,莫不是小环她们几个?
话说当时几女遇上了另一番幻境,直接被传送到这里来了,阵中虚虚实实的,天地风雷水火齐全,几女穿过阵中乱石,绕了几个弯子,这才出了幻阵。
继续前行,却不曾料想赶在鬼厉、青龙的前面了。
“姐姐,你说小凡哥哥他们一行赶在我们前面了吗?”金瓶儿脸色煞白,方才的陷阱险些真的将她吸走了,若不是有鬼王宗弟子垫底,可真就困在其中了。
“嗯?”小白应了一声,不知是对谁吭声的,突然回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姐姐?”小环不满地哼了一声,撅着嘴,直跺脚。偏偏是对离她最近的小白很不感冒,不予理睬。
金瓶儿灿然地
“嗯”了一声,便又不言语了。三女连同身后数十人密密麻麻的行进在林中小径,绕来晃去的,时有巨石从天而降,又或有明火、阴火继而连三的喷吐,再者云气一时三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冰雪交加,雨雪连天,松软湿滑的小径泥泞不堪,如沼泽一般极难行进。
一路实在走的很不顺,有时方寸之地半天走不出去。显然是同一条路,却是两番境地,谁也看不见谁,各自困在自己的领域内。
一帐之隔,却是天涯海角。鬼厉冲了上去,想要一把拽住那节阶梯,可怎么呼喊,杳无应允。
几人还是走开了……停滞了一会儿,青龙赶了上来。
“呵呵,宗主可是迷茫了,这幻阵自然是虚虚实实的,谁也说不准。若是一味的空虚,怕是人们就不会陷得那么深了。前方自有出路,只要有人走出去,这幻阵就破了。先前过桥那是第一重考究,能来此又没变困阵为杀阵,已是意外之喜。”青龙如同年老者一样,和颜悦色的解说,不骄不躁,疏解着鬼厉的疑云。
沉默了一路的霍尔安昭,突然接上青龙的话茬,圆润的声音道:“阵中有阵,一脉相承,变化万重,不离其中。”也不待几人的反应,做了一个手势,平推而出,触地而发,那通向天宫的路扭曲了,一节节阶梯落了下来,她风情万种的一笑,率先跳了下去。
身无双飞翼,却有玲珑心。青龙脸色微变,这女子如此胆色,竟是不逊于男子,认定了便义无反顾,伸长了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心提到嗓子眼了,以此种方法破阵的,还是第一次。
空中翻滚了几圈,有惊无险地着地,众人还在惊诧,却不曾发现自己也落地了,待回过头来,霍尔安昭已经走远了,这样一来,反而是她在前方探路了。
接下来的路程平平坦坦的,再无其他响动。一盏茶的功夫,鬼厉这一行人也来到了出口位置。
刚刚踏出,小环一声欣喜万分的叫唤,引得众人发笑,她羞得无地自容,躲到金瓶儿身后去了。
燕回细细清点了一下人数,仍有数十人不见了踪迹。前方已是蛮荒圣殿,喘息的功夫便到,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身材矮小的玄武,煞气腾腾的**从塔林中走了出来,结伴而行,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和谐明媚的春色在花草中绽放,天幕撑得很高,朵朵白云散落在虚空,蔚蓝色的丝带束在云彩的中间,明亮的阳光投下自己的影子,暖洋洋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蛮荒圣殿(四)故人重逢,青龙古拙的青铜色脸颊抽了一下,眼前迷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手脚麻木,身子微微地颤栗,显得有些激动。
喉咙里一股暖流如火般灼烧,心潮澎湃,抑制不住的欣喜充斥着胸膛,身如双飞燕却飞不走,心已飘向那边。
几人数十年不见,没想到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玄武身材矮小,手里把玩着
“玄龟玉蝶”,瘦小精明的眼珠子转个不停,一身祭祀的龟纹长袍,有沧桑感,精神头不减,看着青龙也是格外的高兴。
**则是大大咧咧的,粗犷的大笑,腰间不知缠绕的是麻木,还是破烂的布条,穿着一番南疆人的装束,又有北方人的剽悍,加上自身的不羁,桀骜不驯,杀气腾腾的。
几步走来,**二话不说,一把搂过青龙,紧紧地相拥,重重地拍了几下,大声嚷道:“数十年不见,不想青龙兄还是风采依旧,半死不活的一副书生气!”青龙讶然,玄武显得很是尴尬,小白妖娆地一笑,小环泛起了白眼,小声咕囔着什么,众人一愣一愣的,**的问候真是很不一般,刚一开口便镇住了全场。
**好不容易松开了青龙,玄武才得闲与青龙匆匆一会,诚挚地握了握手,不约而同地互道:“这些年还好吗?”继而都是呵呵一笑,大快人心,难得的欢愉,引得众人也是轻松了很多,心情大好。
只有鬼厉一个人愁眉苦脸的,瞟着圣殿的出口再也有任何人影闪现,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胀痛的难受,一股郁闷之气憋在腹中挥之不去,很是烦躁,坐卧不宁。
“朱雀圣使呢?”鬼厉挪了几步,焦急的来回走动,鼻息声戛然而止,脱口而出。
**挽起袖口,怒气冲冲的,光着膀子,冲着鬼厉大喊大叫,
“亏你与碧瑶小姐一同唤她‘幽姨’,你如何气她的,几百年从没见她如此失魂落魄,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玄武脸色一阴,胡子外撇,蛹动了几下,出言喝止,
“**,怎如此急躁,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有事且商量,怎可对宗主出言不逊呢?”**没有吱声,拂袖而去,杀人一般的精芒收束,摇落了一夜的清辉。
青龙连忙打圆场,笑着道:“宗主无须在意,**历来都是急性子,言语耿直。朱雀纵有不快,也是一时看不开,大事为重!”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又道:“玄武,带路吧,蛮荒圣殿第二层或有开启的契机!”玄武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小眼睛眯成一条线,脸色红润,心头一阵亢奋,故作镇定,圣殿第二层要开启了吗?
“宗主,这边请!”玄武侧身让开一条道来,微微躬腰,神态突然比之先前恭敬了许多,这般细腻的变化鬼厉如何看不出来。
玩味的看着玄武,也不吭声,玄武一直弓着腰,也没有起身,两人就这么奇异的僵着。
半响,鬼厉哼了一声,抬脚离去,只让青龙莫名其妙……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蛮荒圣殿进发,小白冲着青龙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一晃而过,青龙郁闷至极,这都怎么了?
鬼厉一只脚踏进蛮荒圣殿,只觉得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内里别有洞天,壶中日月,掌中乾坤。
四根柱子撑起一片偌大的空间,天穹放佛落在这根子似地,满天星斗便是这大殿的顶层。
四角分布着青龙、**、玄武、朱雀的图案,中间则是三垣星象,那帝皇星域暗淡无光,反而不如天街繁华,市集热热闹闹的,灯火通明,一片璀璨的星光。
比之外面矮小不起眼的外观,内里太过丰腴了。当他另一只脚也垮了进来时,这天地间只剩他一人了,柱子轰然变高,伫立在天地之间,切切实实的撑起了天,与四象三垣星图缝合的天衣无缝。
走进那柱子一看,奇怪的鸟兽纹、耳纹、鱼纹、目纹爬满柱子,凶猛庄严,结构严谨,散乱的纹章以口纹最多,那是一张巨大的口,想要吞下一切似地,神念顺着这些纹章游走。
突然,他明白了,饕餮,那是饕餮纹。只有这等凶兽才有那么可怕的大口。
柱子很粗,恐怕数十个人也不能合围,抬头仰望,越往上越粗,反而是这小小的底部显得单薄了,大违常理。
又行几步,另一根柱子上刻得是凤凰的图案,极好辨认,形态各异,五颜六色,色彩鲜明。
鸑鷟,鵷雏,鵔鸃,鹔鹴,翳鸟,帝江,青凤,依稀可见,妙哉,在乎似与不似之间。
伸手去摸了摸,那纹章仿佛是流动的,将人代至一个百鸟齐鸣的乐土,千奇百怪的凤鸣和谐的融汇在一起,其中一个声音很是特别。
就好像是在见过的一般,呼之欲出,到底是什么呢?搜肠刮肚,上下轮回而求索,手指触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地方,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所有影像消失了,只有一个黄色的玄鸟闯进鬼厉的心田,黄鸟,是它。
两根柱子俱是鬼厉先前一一见过的四大神兽之二,侧目一扫而过,果不其然,夔牛、烛龙的纹章镶嵌在其他两根柱子上,四大神兽一一聚齐。
周围一片神秘的气氛,四根柱子哗啦啦的旋转,来回变换,渐渐地分不清谁是谁非了。
如同一个落寞的过客,察言观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江水滔滔,不能断其流,亦不能阻其归,任凭江浪拍打着海崖。
见证着一切的一切,无能为力。压抑的悲愤在他的胸膛升华,无可名状的悲愤燃起了熊熊烈火,自身那一点点情绪在如此氛围下,不屑一提,恨天不能,冤地不堪,捣碎混乱的一切,重建……鬼厉神使鬼差的走向星象的中央,天上四大神兽,地上四大神兽,竞相飞舞,移形换位,千姿百态,千变万化,飞快的游离在鬼厉身边。
飞天飞绕在上空,有的脚踏彩云,徐徐降落;有的昂首挥臂,腾空而上;各种声音咆哮在山林、海岸、九幽之下,云天之上,一呼百应。
三垣之象,在地为明堂,正是鬼厉站立的位置。冥冥之中,蛮荒圣殿的第二层开启的契机已昭显……当然这一切,只在鬼厉的眼内,其他人看到的确实另外一种景象。
大堂很宽敞,类似于苗家远古的山寨,悬浮在地势险要之处,类似于鸟巢,千万条细线织成一张网,整个是个大圆盘,一间一间的小房子坐落在这圆盘之上,上下相承,一体相连,完美和谐,不分彼此,也体现了苗疆互爱互亲,亲如兄弟姐妹的传统。
古老、质朴、充满了巫的气息,真不敢想象内力竟是如此的典雅、宽敞,小屋子也分布的很有特色,似乎有意隐去东西南北的方位,切合佛家十方的法相,天上地下尽在这方寸之地,又有道家天人合一之感。
带给诸人太多的震撼,待一一回过神来,便看见鬼厉虔诚的膜拜着,神色静穆、庄严,将人引入浩瀚的星空。
玄武将诸人的神色一一收之眼底,在霍尔安昭、小环的身边来来回回逡巡了好几遍,高深莫测,看不透。
与此同时,小环、霍尔安昭也在打量着玄武。除了青龙圣使以外,其他诸圣使仅仅只是听闻,初次见面互相叫起劲儿来。
玄武悠闲地把玩着玄龟玉蝶,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精神矍铄,当分别与小环、霍尔安昭对视时,玉蝶捻转的十分慢,枯枝一般的手指行将断裂。
小环的眼内满是一片魔焰,九幽之火噗噗的作响,不时有
“噼啪……噼啪”的声音,火焰进一步外延,呼呼的风声一啸千里。霍尔安昭陷入了一种混沌无序的混乱,如神般垂怜万物,空洞的眼神里无边无际的阴云,没有光,没有声音,欲将一切重新归为混沌,破碎虚空。
虽是气势之争,玄武依旧压力不小,那九幽之火来去无踪,专往人身脆弱之处招呼,无孔不入。
另一片混沌,如神的昭示一般,令其晕晕欲睡,神识陷入混乱。一动一静,两种境界全部附加在玄武身上,毕其功于一役。
当的一声,玄武手中的玄龟玉蝶脱落,这一声声响也惊醒了周围的人,青龙最先反应过来,关切地问道:“玄武怎么回事?”看了看小环,有些尴尬,也没吭气,当目光最后锁定在霍尔安昭身上时,眼神温柔了许多,仿佛明白了什么,热情地介绍着蛮荒圣殿的一些传说,领着她往那边去了。
小环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也走到金瓶儿身边去了,只落下了玄武,精神力就在一瞬间被两个女子抽取的也剩不了多少了,萎靡不振,半死不活的,在加上矮小的身材,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的人了。
趁着众人小声地议论着什么,玄武飞快的捡起玄龟玉蝶,身手相当的敏捷,只见那泛着光泽的龟壳表面出现了几道细细的裂纹,卦象含混不清,颠三倒四的,看了看不是十分的明白,暗暗铭记于心。
“咳咳……”故意提高了声音,装腔作势的吭了几声。只见四个青年男子突然出现在空中,拉着长长的彩色布条滑下,伴随着悉悉索索的鸟兽声叽叽咕咕的传来。
诸人都抬头仰望时,才发觉那布条空空荡荡的,不知系在何处,这四人完全是隐藏在暗处的,直到玄武出声,才现身。
玄武恢复了些许的精神,扭着身子想着大殿中央走去,那四人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后面,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
“诸位,便由这四位侍从带领大家先去安歇吧,切记,不可随意走动!”撂下这话,径直朝鬼厉走去。
其他弟子得令,纷纷散去,只有小环、小白、金瓶儿等寥寥几人四处打量着,完全没听见玄武的叮嘱。
小灰那是闲得住的主,抓耳挠腮,上窜下跳,动手动脚的在拆大殿了,全无半点收敛的劲头,毛毛躁躁的,更别说虔诚的膜拜之心。
玄武还没走到鬼厉身边,眼前就黑了,差一点晕厥,暴跳如雷。原来小灰折腾了一番,发现了什么,想要闯进去,却被拦在外面了,使出蛮力真的在砸门了。
“宗主,那谁……谁……怎敢如此无礼?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气得胡子交杂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还没说完,一个瞬移,挡在那门的正面,小灰又是一拳抡下,这回是砸在了铁板之上,嗡嗡隆隆的回响震得头晕目眩的,巨大的反弹力道将小灰弹了出去,流星划过天际,撞进鬼厉的怀中。
嬉皮笑脸的,只是傻笑,知道做错了事也不辩驳,露出一个头,冷冷地瞪着玄武。
“宗主,此人如此亵渎圣殿,请宗主严惩不贷,老朽是在看不下去了!”玄武的小眼睛瞪得老大,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短短时日比之先前在鬼王宗更苍老了许多,身形更显矮小了。
不复先前的淡然,很是气恼。
“喂,老头,你龟壳很硬啊,玄武圣使便是天衣无缝的防御之力著称的吗?”站稳了身子,小灰吼了一句。
盯着那
“玄龟玉蝶”,忽然叽叽咕咕的又道:“这是占卜用的乌龟壳吗?竹签、铜钱、蓍草有所耳闻,六爻占卜,梅花易数,抽签算命,一般的江湖术士都精于此道。”玄武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涌上的血气一个劲儿的往下压,已处于暴走的边缘,若不是鬼厉在一旁,早将猴子生吞活剥了。
生平最得意的占卜之术,被讥讽为连一般的江湖术士都不堪,法器
“玄龟玉蝶”更是沦为乌龟壳,全无半点庄重,轻佻,嬉闹。鬼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回神念,看着玄武怒发冲冠的样子,愣了小灰一眼,郑重其事地道:“好了,小灰。此是蛮荒圣殿,不可造次!”小灰点头哈腰的对着玄武拜了拜,一脸的不屑,任谁都看得出来。
做了做样子,躲在鬼厉不吭声了。玄武怒气不消,就像着了火一般,眉毛、鼻子、耳朵挤在一起,全无半点好脸色。
“圣使,难道不想说点别的吗?”
“宗主,请随我来,内殿在这边。有关乾坤轮回盘等事宜,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雀圣使稍后再去相见也不迟!”说着,举起玄龟玉蝶对着西北边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屋子,左手画符,口中念叨着什么,神秘的铭文一圈圈的播散,映在面前的法器之上,射出一道金光。
穿透了屋子,钻墙而过,一条金光大道从虚无处裂开,内里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几人身影一闪,消失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蛮荒圣殿(五)几人走进里面,地域与外面的差不多,只是空间小了很多,塔林密布,一个个独立的格局,整体布局还是圆形的,如一座座散落的明灯。
屋子更接近塔林就是了,氛围与外面的大致一样。玄武带着鬼厉七扭八拐的,来自己的修炼之地,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没什么特别的,一张木床,几个石凳子,简简单单的。
先前小灰还跟着的,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道窜哪里去了。玄武招呼鬼厉坐下,自己也盘腿坐下,开门见山地道:“先前有所隐瞒,宗主莫要怪罪,只是时机未到,说不得!”鬼厉有些不耐烦,起身看着外面,背对着玄武,唏嘘着,仿佛在找寻着什么。
玄武显得很有耐性,苦口婆心的,井井有条地接着道:“九幽之事宗主想必已经知晓,种种端倪尚当不得真,一切的根源就在蛮荒圣殿。传说诸神合力铸就四件法器,分别镇守与各层宝塔。乾在天,坤在地,皇天后土,日月星辰,溶于一炉,一切尽在轮回。此为人间界。蛮荒圣殿第二层,即是冥界,称之魔界、妖界未尝不可,这是一片死亡、毁灭、阴冷的空间,唯有开天神器玄火鉴才能镇住此界的魂灵。只有参透乾坤轮回盘,才能找到第二层开启的界点。乾坤轮回盘与玄火鉴俱是逆天神器,不悟阵道者,无法开启。”
“能否开启第二层与我不相干,朱雀圣使何在?”鬼厉冷漠地哼了一声,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已经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了。
“难道复活碧瑶小姐也没有兴致吗?不通幽冥者何以入幽冥,莫非以为纵身跃入满月井便可入九幽吗?”
“任凭修罗自幻月洞杀出,覆灭青云门也无动于衷吗?”
“修罗之浦月神泉虽比不上幽冥血海,却也是天下少有的绝地。不可不防,利弊只在转瞬之间!”老成持重的玄武突然换了一副脸庞,轻蔑地讥笑,连下三剂猛药,口齿凌厉,咄咄相逼,得理不饶人。
鬼厉刚刚跨出几步,大吃一惊,如遇雷击,浑身一阵酥麻。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再也难以移动分毫。
怔了一刻,转身回来,对着玄武九扣九拜,收起轻慢之心,恭谨地道:“请圣使指点迷津!”神态慈祥地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这才神怡气静地开口道:“阵法也不仅仅是用来杀戮的,阵法还有很多的作用,比如可以疗伤、修行,甚至可以作到起死回生的功效。阵道如修道,一切随缘,一切顺其自然,不可过于执着。因阵法而走火入魔,阵法的反噬之力就会直接伤害灵识,甚至可以将一个人的灵识完全抹灭。即使灵识受到伤害,那修复的难度也是性当的大。因阵法而走火入魔比修道走火入魔更危险,因为修炼阵法走火入魔往往是灵识第一个受到伤害,灵识一灭,即表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鬼厉的怀中似乾坤袋一般,摸了摸,同时拿出乾坤轮回盘、玄火鉴、天书第六卷:阵道卷。
齐齐地摆放在玄武面前,等着其示下。老头满意地笑了笑,一副
“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绘声绘声地道:“看来你悟道已有时日,道家言: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佛曰:通一道,而齐万道,此道即天道也,感悟天道可以预知到一些事情的发展轨迹,因为所有的事物究其根本必有同一,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亦如功德证道,自古以来便是佛道两家的最终法则,以无上功德感化世人,感化苍生,做尽善事以求功德,功德圆满之境将成就圣人之道。”他细心的听着,字字铭记于心,面有狐疑之色,玄武一切收之眼底,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
从天道传承来讲,它强调四个字,叫
“道、法、术、器”。
“以道御术”,道是境界,术是技巧,悟道比炼智更高一筹。
“道”是天道,修道最终之境,乃天之大道也,故为天道。不分巫、佛、道、魔。
“法”却是人定的,就是说你该怎么跟着
“天道”去做,人乃万物之灵,参透些天地造化,以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借助各般秘宝法器之力,模拟天道悟出各种修行法门。
佛法、道法、巫法只是小家之分,
“法”也有善恶之分。
“术”是指具体释放的技巧。
“器”是指各种天才异宝。这中间,把握这三个
“易”——
“变易”、
“不易”、
“简易”,所谓变易,就是事物永远在不停地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变化。
所谓不易,就是变中有不变。所谓简易,就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要简便易行。
巫法更加接近天道,重
“道”,法成则无往而不利。魔道则是遵循
“简易”之理,剑走偏锋,与
“术”修炼有成,易速成。道家重
“器”,如同当今的青云门一般,剑修多于法修,偏偏遗弃了成就甚高的法修,只得皮毛。
佛家与自身修为有成,遵循
“不易”之理,反而在
“法”的体悟上远远走在前面。
“以圣使所言,这乾坤轮回盘便是天道推演之象吗?唯有以阵道之术,才能启动。又如同日出日落,朝暮之间,正阳之气时弱时强,响午时分正阳之气达到巅峰,借助玄火鉴便可随时将正阳之气提升至巅峰,逆天而行。此便是器之道吗?”鬼厉斟酌了一番言辞,循着玄武之言推演,水到渠成,说出这番话语来。
“不错,不错,不错……”玄武笑颜绽开,连说了三个
“不错”,对鬼厉十分推崇。
“乾坤轮回盘正是推演天道的,悟透先天阵法方才能启动。先天阵法是没有阵眼的,只能通过推演天道的变化来推算出它的变化规律,有一点的偏差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想要破除除非你能瞬间将整个大阵都摧毁掉,否则无论你如何的破坏都无法停止先天阵法的运转。它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在某个地方的环境非常巧合的符合了某个阵法而形成的大阵,一般来说先天阵法都分为暗阵和明阵两种。暗阵非常多,因为先天阵法要运转起来的条件非常的苛刻,有很多地方大体上符合某个阵法的要求,却在一些细节上有些偏差,导致的阵法无法运行。一般来说找到一个暗阵已经是非常的幸运的了,阵法高手依托暗阵来完善出来的后天阵法,威力上要比完全由人来布置的后天阵法强上不知多少。”说到此处,玄武有意地的停滞了一下,提高嗓门:“青云山的护山大阵便是由暗阵改建而成的,威力恐怕就算是仙人之中也很少有能破开的呢!呵呵,你定是想问既如此,为何诛仙剑阵偏偏又会毁之一旦呢,此乃劫数。方今邪道大盛,正道不兴。青云门的衰落,便是神州浩土动荡的开始。气数如此,非人力可以逆转。你在细看这乾坤轮回盘,正是先天明阵的缩影。如此道行,非神力无以如此。明阵之所以更加了不起,那是因为在某个地方的环境和细微条件完全符合某一阵法的要求而形成并运转起来的大阵,是最完美的阵法。不过明阵的等级一般来说都比较低,因为越是低级的阵法要求的条件就越少,像那些可以诛神灭魔的大阵条件就相当的苛刻了,连有意布置都不一定能布成,更不要说自然形成了。”
“诛仙剑阵已毁,敢问圣使可有补救之法?”
“呵呵,会布置最顶级的仙阵的人不一定能布置出最简单的先天明阵来,但能布置出最简单的先天明阵的人,绝对可以轻松的布置出任何一个顶级仙阵。境界上的差距并不能用阵法的等级来弥补。这就好像是后天境界的真气无论你运用的多么纯熟也只能依靠你的指引来运行,而先天境界的真气就算你不去指引也一样都会自然的运行。”鬼厉拿起古卷,复又翻了翻,终于明白古卷所言。
后天阵法和先天阵法之间的差距就好像在后天境界和先天境界之间的差距一样的。
后天阵法是模拟先天阵法来布置出来的,可以说只是一个主体,但细节上根本就没有,所以才用一个阵眼来代替那些细节维持阵法的运转。
后天阵法的特点就是阵眼,布阵的时候将材料按照需要放置在特定的位置上,然后激活阵眼阵法才能运转,否则的话阵法就是死物。
破阵的时候只要破坏了阵眼就可以让整个大阵都停止运转了。玄武一席话说罢,鬼厉茅塞顿开,先前种种疑虑十去九空,心中清朗一片。
第一百三十七章蛮荒圣殿(六)(不好意思,昨晚七点突然停电了,以为过会儿就来了,没想到今天下午时分才来的。
先就这一章吧!写就写了,没写就没写,绝对不找其他理由,相信我!
!!)两人的谈话总算是在和谐宽松的环境下进行的,鬼厉并没有什么怨言,或者任何抵触情绪,在玄武开诚布公之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细节,老头儿果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副拿架子的气势也荡然无存了,很健谈、热诚的老者。之前之所以有所不满,也是玄武有所隐瞒,颇有点倚老卖老的架势,一番交谈化为无形。
“阵法达到一定境界,只需布阵之人布下阵法,阵法将自己吸取天地之灵气,自行发动,并且不需外力维持,阵法将永远的运转下去,除非靠外力破阵。阵道的玄妙并不是那么的简单,一切的对错还得靠自己去探索。”玄武很是满意地说出了最后一番叮嘱,志得意满,平生快意莫过于此。
鬼厉沉默着,不苟言笑,神情平缓,淡然处之,疑窦重重,此刻顾虑进去,并未彻底轻松下来,如何开启蛮荒圣殿第二层就显得很急迫了。
旧愁方去,新忧又来,连一口气都来不及缓。玄武站起身子来,来回走动,起初还走走停停的,间歇期间还蹲着,慢慢地步子更急促了,或是又想起了新的什么事,忧虑不决。
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子,似乎有了抉择,复又恢复了本色,声音还是有些激动,道:“开启蛮荒圣殿恐又有新的灾祸,宗主难道不觉得妖族的势力太单薄了一些,六道之中以畜生道数量最多,试问除了南疆之地,他处就没有妖族的存在吗?舍利子已现,修罗、九幽蠢蠢欲动,此时破开幽冥的封印,岂不是为虎作伥,暗助他们吗?圣教立于世间终究是担待着几分的!”
“圣使欲要如何?几时世间的存亡尽在我手了?”鬼厉梦呓一般的从牙缝间吐出一句,大是不屑,反诘之词透着凉嗖嗖的风。
不等玄武再言,又道:“圣殿不开启难道诸多事宜就停止了吗?”玄武哑然无声,没有想到鬼厉反应如此激烈,苍老的脸颊渗出几滴冷汗,愁云满面,半天反应不上来,隔了半响,才低声道:“是老朽失言了,世事如云,只争朝夕。”
“出门左转,最后一间竹屋,便是朱雀所在!”鬼厉刚刚出去,玄武拿出那玄龟玉蝶,细细地擦拭,玉蝶表面一层混沌不清的咒印,掐指拨算,心里念叨着什么,只是他听不见了……出门那灰暗的天穹升起了几分,鬼厉心如汤煮,一颗平静的心忽然躁动起来,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厉害,得知朱雀人犹在圣殿,此番前去又该说些什么?
又能说些什么?未出门以前攒动不安,此刻越临近,无可抒发的压抑欲将人窒息,空气浓重的都能渗出水来。
糊里糊涂的拐了几个弯儿,这是一片枯黄落叶聚集之地,参天古木下虬枝枯荣,稀稀零零的枯叶零零散散的挂在枝头,风一吹就落些,仿佛永远也落不尽。
周围其他古树的残叶也飘散到这里,厚厚的一堆只需一点火苗,便可燃尽。
屋子上、台阶下也落着厚厚的叶子,鬼厉又走进了几步,停在台阶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进退维谷。
踩下去不那么垫脚,可就是这短短的几步,再也难进分毫,像一座大山隔在中间,不是空间的距离,无法跨越的禁地。
站了很久,心情愈发地沉重,始终未能有一丝力道,抬起脚跨过去。万千心绪,乱如麻,凉气渗到脚底,热气涌上喉咙,一阵热一阵冷,原本仿佛没有什么,只是在此,突然地淤积,一点点的陷落,歇斯底里地爆发了。
屋子静悄悄地,不知人是否还在屋内,这时,传来一声低转的咳嗽声,有气无力地,仿佛只剩下半条命,哀婉地道:“玄武,可是你吗?”心凉了大半截,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玄武,可是有什么事吗?”说话间,那女子推开了房门,神情萎靡不振,面纱只遮住少半边脸,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浑浊的眼线曳下两道墨痕,单薄的身子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着,未曾倾倒。
四目相对,像是炸了锅一般,喷起的白烟将两人最后的一层遮挡也掀翻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那黑纱应声而落,忘了去拾起,忘了那个可怕的梦靥,只是此刻近在眼前,手忙脚乱,躲闪不及。
“你……你……怎么……”支支吾吾的不知想说什么,还是惊慌之后的口不择言,一句完整的话语都没说出来,转身欲逃,下意识地退回屋里,房门半掩。
匆忙中,鬼厉不知何处窜出来的一股子劲儿,从腹中喷发,夺口而出,隔着牙关憋了出来,
“幽姨……”那女子凄楚的眼神一闪念间浮起淡淡地温柔,转瞬即逝,两人隔门相望,谁也说不出话来,腹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一说便是错。
如不是亲眼所见,鬼厉如何也不敢相信,短短数月的劲头,那雷厉风行、遇事极有主见的人,变成了这副凄凄惨惨、生机全无的沧桑,岁月的痕迹布满全身,精气神全无,如不是整日以泪洗面,也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这些碎人心肠的词一个个的涌现。
“活着也是罪恶吗?”冷不防地心头有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仍有种种情怀让他割舍不下,只怕如此去了,连孤魂野鬼也做不得,活着总归是有希望大,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数十年年后的月明,可如当初一般皎洁、温暖,月色清冷,肝肠寸断。
良久,终究还是鬼厉率先开口,
“圣殿第二层一旦开启,便动身前往满月井,再无阻碍了!”朱雀依旧没有开口,甚至连动也不曾动一下,僵在原地,也不言语。
让鬼厉无所适从,不知所谓,自言自语地随意了说道。
“此去前程未卜,身后之事也无可担忧,就是……”鬼厉像一个孩子似的,开怀诉说着心中所想,漫无目的地说了几句,言不对词,也觉无趣。
煎熬了一番,重重地又道了一言。
“幽姨,一切……保重!”
“你能不能不去九幽?”就在鬼厉懵懂之机,一声惊雷平地起,如豺狼猛虎吓得他眼眶欲裂,一颗心差点崩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日见鬼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他这般想到。碧瑶是朱雀一手带大的,疼爱之心无可比拟,适逢出事后,朱雀更是尽心尽力关切着他,鬼王宗之内除了朱雀更无一人可算亲近之人。
每次外出归来,自然是要去那间石室的,苦乐酸甜以畅胸怀,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珍贵,多年来一直是他守护的乐土,有此纵使燃尽十万天魔的血,也断然不会入魔的。
无法想象醒来之后,化身成魔如何面对,多少次关头一次次将之从疯狂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崩塌的石室,像是要了他的命根子一般,幸最后一丝希望不曾泯灭,一直为此活着,多么想亲口告诉她,满月口里看到的人,是你啊……一直坚守的,突然有人告诉他,你放弃吧,更何况是最亲近之人。
第一感觉自然而然地是听差了,以为是幻觉。找不出有任何理由!
“你能不能别去九幽?”那挖心的剑锋再次丝毫不差地刺进鬼厉的胸膛,一击致命,连躲闪的机会都没。
“哈……哈……哈哈……”鬼厉像是疯了,捶胸顿足,乐不可支,眼角有泪轻轻滑落。
不起大落,一时间疯疯癫癫的,做出各种莫名其妙的动作。嗓子塞亚的吼道,像是听到了弥天大谎一样,声音凄厉,言辞锋利。
“你让我放弃,你居然让我放弃!”朱雀说不上来吃惊,算不得很意外,看着鬼厉发狂的样子,淡淡地又道:“你若是怀着愧疚之心,大可不必如此。你想过没有,碧瑶复活后雪琪怎么办?她怎么办啊,我亏欠她良多,如果连这点事也不能为她做,一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何况你也是喜欢她的,纵有点滴误会,日后自会烟消云散的。”从头凉到脚,披头散发,嘴边磕破了,些许血迹更显得狰狞、邪异,喉咙烈火焚烧,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天依旧是那般,灰蒙蒙的,离得很近又很远。大地苍茫,却也藏不住一个人的悲伤。
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独自面对着这一切。他疯了,如何能不疯,万万没有想到朱雀会说这样的话。
也许很久以前,他就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将心底的痛无所保留的释放。
“别人能说这样的话,可幽姨你是看在眼里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任浊泪纵横,无所顾忌的从牙缝挤出一个个字,一边嚷着一边抽咽,话也多了起来。
“感激吗?十年不够,二十年呢?终归有个期限,可这是一辈子的债,你让我如何心安理得的不管不顾。她在等我,我知道的!她不曾放弃,你让我如何能够不去想?”朱雀一阵心焦如裂,看着鬼厉疯癫的模样,眼睛一花,清凉的泪花顺着脸颊淌下,新痕旧痕混杂在一起,模糊了容颜,难以描绘的落寞,也疯了,幽幽地诉说着:“你若负了雪琪,幽姨以后就别喊了。何况瑶儿她已经……已经……你就忍心雪琪一直等下去吗?”
“呵呵,你们都在逼我,很好,很好!”鬼厉几近绝望,猩红的眸子泛着血色,全身猎猎生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冷的吓人,冷了心,凉了肺腑,身处寒冰地狱。
那一座冰封的绿裳,容颜未曾改变,双手紧紧地摆放在胸前,安详地躺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挥之不去,萦绕在鬓边,安详地闭着眼睛。
仿佛在对着鬼厉笑,亦如多年以前在孤单的时候不离不弃,温柔地靠在身边。
身子多了一丝温暖,脑子也灵快了许多,缓缓地低头看着朱雀,扪心自问何尝不明白她的处境,一边是沉睡未醒的亲人,一边是多年不曾相见的女儿,孰重孰轻,又岂是说的清的。
陆雪琪如何能相认,一旦认了,岂不是坐视了杀父的罪名,身亲健在,如不相认,有岂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眼看着女儿就在眼前,如同陌路的过客,生生地将心裂成一片片,泣不成声,心底里千万个都想着相认的那一刻,可铁定的噩梦又如何能够醒转?
上天仿佛跟众人开了一个玩笑,将一个个的人逼疯,引进一场无法破解的死局,漠然地看着他们受苦。
朱雀狠下心来,嘴边动了动,又想说什么,看到鬼厉那副乖张的模样,话到舌尖,无可喷发,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头,清醒了一下。
“既然小环鬼道之术了得,何必复活他?”鬼厉闻风色变,双风灌耳,激灵地扑捉着一切,只听她口气一变,逮住话茬,追问道:“谁?”朱雀从灵魂间挤出那个名字,眼睛这才眨了一下,鼻子吸了吸,幸福地答道:“万剑一!”
“你不懂的!”这次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忧虑,眼神清澈,没有一点杂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下,大声地对着朱雀说道。
朱雀焦头烂额,心乱如麻,很是生气,无力地笑着,明明两个人互相喜欢,这唯一的困扰一去,为什么还不能再一起。
她不明白隔在两人中间的又岂是这一桩事。很多无可名状的知觉,没有理由可讲,由不得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会忽然窜出来。
肆意地玩弄着局中的每个人,不管不顾,只图痛快。一个声音在鬼厉的灵魂间唱响,回荡在脑海心间,
“她要的是张小凡,可是没有碧瑶,如何回得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蛮荒圣殿(七)朱雀心碎了,她不明白,或者她不想明白,连番的激烈言辞之下,鬼厉的神情已有些不自在了,歇斯底里地抽噎着,至少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出声了。
看着那幅心痛的样子,如何能够不动情,只是她不能。心里明明碎成一片,却得强忍着装作漠不关心。
“希望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他日若是负了雪琪,我定不饶你!”冷冷地撇下这句话,哐镗一声闭上了门,背靠着门板一直往下滑,支持她的那股力量再也扶不住身子。
“雪琪,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都是为娘的害了你!”那流不尽的泪珠,淅淅沥沥的如六月的雨,连绵不断,阴沉的天幕落在山脊的背上,任暴雨倾盆,泥沙乱横,哭不出声来。
隔着一道门,两人一明一暗,各自梳理着散乱的心绪,雨水落满了湖,不是梅雨连天的日子,天穹却一直阴着,彤云密布,阴霾遮着光线一点也穿不透,平添了几分凉意。
鬼厉站了一会儿,平静了许多,昂首阔步,每一脚踩的都很踏实,铿锵有力,漫步在时光的星河里,待走到房门前,止住了。
仅仅是一墙之隔,却各是深谷,墙内唏嘘,背靠着无声地的哭泣,生怕传出一点声音,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墙外屏息静听,心神摇曳,心有千千结,欲说还休,万种情怀又与何人说。
他终归是没能推开那扇门,彷徨无措的左顾右盼,逗留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跌跌荡荡地一路乱闯,鬼厉也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的,心里乱糟糟的,很想一个人静一静,暴虐的快感不受控制地的兴奋起来,那一刻,往日不敢想的诸多事宜一一闪过,整个人处于暴走的边缘。
很久了,没这么乱过,只因她亡命天涯,想要毁灭一切的可怕念头,恶魔附身,种种邪念诱使他走上一条不归路,很惶恐,有很亢奋……世界崩塌了,耳边不是嘈杂的滔滔江水,那是一汪死水,死的沉寂,没有声音没有光,满腔怨愤无处抒发,自己若不疯,还能如何?
出了内殿径直往外面而去,依约是金瓶儿的身影,复杂地瞄了一眼,几个转身腾挪躲了过去,待金瓶儿路过,这才风驰电掣地奔了出去。
苍茫大漠,滚滚黄沙,风卷沙丘复又还原,倒是那点点绿水就像定身咒一样,将流动的砂砾固定下来。
中气不顺,鬼厉挥掌凌厉,快似闪电,无所顾忌地乱打一气,拳如剑罡,掌似飞羽,不多时,一座座沙丘被鬼厉夷为平地,继而凹了进去,飞舞的流沙如流星雨一般飘飘洒洒地落下。
周身各处猎猎生风,方圆一里地狂风漫漫,一股能量不小的风旋凭空地的出现,初时不觉,顷刻之后,那些被扬起的尘沙复又还原。
如此景致更觉气闷,远观八方,只见一条溪流缓缓流去,平躺在沙漠之中,附近点点斑斑的灌木丛,还有一些矮小的草株,就是这一点绿整个死地变得有生机了。
悉心地感受着那水流的流动,汩汩的、清脆的、奔放的,各种美妙的声音丝丝缕缕地沁润着心田,聆听了大半个时辰。
鬼厉缓缓打开双臂,掌心向上,成山扇面状,那山那水那云仿佛都落在了掌间,掌风很轻,但一切尽在身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指挥去,溪流倒转,噗噗的水流声从地而起,飞了起来,浮现在空中,力道控制的极好极秒,没有一滴水落下,穿梭的水流在鬼厉的指挥下,从西往东,绕着圈子盘旋上升。
带动着风沙也随之飘扬,水与土在其控制下,互不干扰,五行之中水土相合,即是生命的终极奥义。
意外中,鬼厉触摸到了一点巫法的痕迹,尚是懵懂期间,未可知。虽接触到了种种秘法,与外人看来,鬼厉的道行深不可知,偏偏他无心这些,如不是救人心切,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推着,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鬼厉纵横恣肆的搅动黄沙之际,金瓶儿如影随形地跟来了,稍稍打量一番,其中原委也料到十之八九,看着这个棱角分明、一脸怒气的男子,只觉心中酸酸的,某根弦被触动了。
“九幽之行,小灰、小环自然是少不了的,那只狐狸精兴许也会去,单单是本姑娘去不得,气煞人也!”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拥有狐狸般的智慧,蛇的毒辣,端端是个狠角色。
就不知道小白听到
“狐狸精”又会作何感想。想着想着,也觉得气闷,心肠硬下来,又想戏弄一番。
“呵呵,宗主这是干嘛?发这么大的火,这可是破了这方圆的风水,莫要吓着小女子我了!”鬼厉邪火稍平,渐入佳境,偏偏是这个关头,冷不防这一盆凉水泼来,哗啦一声,水失去了控制,应声而落,淋了个落汤鸡,沙子紧随其后,灰蒙蒙水淋淋的,两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金瓶儿气得鼻子都歪了,女子家原本爱干净,这又是水又是沙土的,七荤八素的,那一身衣裳早没了一块干净的地儿,额头、眉毛、发丝上尽是些灰尘,土里土气的,面目全非,叫她如何能不生气。
七窍生烟,蹙眉皱起,一副杀人的样子。这样一来,道是两人同甘共苦了,谁也怪不得谁。
鬼厉初闻很是烦躁,只觉这女子有几分生厌,如蛇一般狡诈,总是在最虚弱地时候冷不防的盯上,避无可避。
待看到那幅凄惨的模样,不觉地又十分好笑。曾几何时,忘了自己在找回了应有的位置,这额外地打断不偏不移地将鬼厉从密境中带了出来。
是好是坏,暂且不论。很想笑,这种傻傻地的念头一时间充斥在益海,脸色虽然是板着,可那幅动作,却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作死啊你,戏弄本姑娘不成,还敢讥讽!”
第一百三十九章蛮荒圣殿(八)金瓶儿颐指气使地笑骂道。眼见鬼厉似笑非笑的模样有多气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冒出来一股邪气,较起真来了。
被她这么一声冷喝,鬼厉也觉得怪怪的,这一瓢凉水可谓是火候拿捏的十分紧俏,清醒了好多,立马板着脸,不敢去看金瓶儿那双灵动的眼睛。
“当真是一个疯子,大半夜的跑这里来,莫非这黄土流沙还藏着什么机密不成,一马平川,视野开阔,看星星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咯咯,是在等我吗?”金瓶儿漫无边际的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有一遭没一遭的,莺声燕语听上去虽有点厌倦,电光火石间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动听,泡沫聚散的很快,可怕的念头瞬间又被鬼厉压下。
不得不说,金瓶儿的到来让他有些不自在,这女子仿佛能看穿人心似地,在她面前无可遁匿,鬼厉隐隐地有些怕她。
独自一人走上沙丘的顶部,屈身坐了下来,双手抱膝,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安静,很自然。
她也很知趣的闭嘴了,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婆娑了一番,朝着鬼厉所在之处走去,优雅、清闲的身影在这滚滚黄沙之上别有一番滋味,她是那种时候任何地方都不会被埋没的女子,妖媚的小脸挂着一幅迷死人的笑容,也安静地坐在鬼厉旁边。
鬼厉微微挪了挪身子,拉开了一些距离,金瓶儿笑的很开心,故意地往跟前靠了靠,他的窘迫看得真真切切,比吃了蜜还甜。
这一次,谁也没再动了,都不说话。沙丘顶部虽不是十分高俊,四周倒也没有高大的障碍,平平坦坦的,细细的沙子落在一件丝质的百叶裙上,风掀衣领抖抖,这些流沙轻柔地舞动,一波一波的抖动,流动的纱线如水纹一般波浪前进。
大漠黄沙,这一对身影就如天仙一般,珠联璧合,遗世而独立。坐了一会儿,鬼厉也不吭声,收敛着呼吸,埋着头,很深,看上去那么孤单,难得静下来细细捋捋错综纷乱的心绪。
“呆子,说话啊,可是要去九幽了吗?撒下的烂摊子你就一声不吭的丢给我了,还真是不客气。”鬼厉汗颜的吸了一下鼻子,既惊讶也有几分腼腆,尚在忧虑不决的事,这女子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很轻,但是很温暖,
“就拜托你了!”
“呵呵,就这样就想打发一个魔女吗,可真是如意算盘。”
“其实,你很好!”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事先也无预兆,不知道到底是谁不对路了。
金瓶儿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很快地恢复了本色,蜻蜓点水般的靠在鬼厉的肩膀上,鬼厉敏锐的神经如何厉害,方要挪开,只听她小声地抽咽,一行行湿漉漉的清泪渗透了衣衫,有点凉。
无所适从,怎么都不是,就在鬼厉心里七上八下时,那女子却早已坐正了,甜甜地笑着,口齿伶俐,追问道:“是吗?很好,那你喜欢吗?”
“额……”那女子如谪仙一般,大胆却不失娇柔之美,也无羞涩,充满灵气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水汪汪的,蓝色的流星雨落满了湖。
抿着嘴一乐,前尘往事尽逝流水,惬意地看着鬼厉,打眼间便又转过头去,匆匆一会,寄予了太多……幸好那女子适可而止,没有在难为鬼厉了,两人静悄悄地坐在一起,景色虽不是十分诱人,却也别有一种温柔。
当夕阳西下时,沙丘上只剩下鬼厉一人了,金瓶儿却不知往何处去了。
回到蛮荒圣殿,有意无意地转了转,仍不见人影。倒是小环气鼓鼓的,气势汹汹,看见鬼厉张牙舞爪的前来问罪,
“瓶儿姐姐怎么了?刚才回来哭的跟泪人一样,你……你做了什么?”小丫头一副凶悍的模样,已经落实了鬼厉的斑斑罪状,大义凛然,居高临下的呵斥,虽然有点外强内干,确实是动了肝火。
言辞还算和善,态度十分的坚决。鬼厉默不作声地向前走了两步,小环的眼神冒火了,邪火、异火、鬼火红彤彤一片,幸好他止住了脚步,低声问道:“她还好吧?”
“好不好,你岂会不知道,还来问我,如若姐姐有什么事,你休想我再帮你!”撂下这几句,负气而去,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花容凋零的走远了。
将鬼厉丢在哪里,如此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鬼厉掉头追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追逐,小环年纪虽小,天资卓越,功力见长,几个匪夷所思的腾挪身法,一眨眼就不见人了,消失的无影无踪,鬼道葬身养魂之法果然有独到之处。
飘飘荡荡地转悠,不知为何阴差阳错的又来到了大殿中央,那个明堂位置所在,天色已晚,月近中天,时间总是不知不觉间从指缝间流走,蹉跎了岁月,虚度了年华。
月色千百年来不曾改变,只是观月的人不知流逝了多少,月本无愁,人来填醉。
硕大圆脸的月挂在中天,正一点点的爬升,光泽也越来越白皙,比之十五的也差不了多少。
光线透过圆形的结构折射进来,万千灯火汇聚在一处,明堂所在之处竟是光彩夺目,耀得人眼花缭乱。
四根柱子上的四大神兽的虚影映在地上,随着月亮的爬上,不断变换着位置、模样。
每隔一会儿,都要移位,有规律的昭示着什么。头顶之上的天穹图案并未消停,也变换着行迹,虚天之上横着一面镜子,将星空之象完全无缺地缩小倒映下来,漂浮在半空。
此刻,鬼厉所在的位置就像漏斗中间的瓶颈,不偏不倚地卡在了细颈的咽喉处,地上、天上的虚影在这个层面上是不动的,可以全面地看着影像变动的所有痕迹。
黄沙滚滚,风来复合,古道漫漫,人却无迹。满天星斗,人的本命星辰又是那一颗呢?
猜不透,悟不出,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斑驳多彩。掏出乾坤轮回盘,在月色下细细的端详。
密密麻麻的小格子,密切地凑在一起,成圆盘状排列,五行八卦虽不是精通,略知一二。
这些小块儿单看还有些明悟,凑在一起,显得斑驳陆离,色彩、图案变换的有模有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些飘渺的虚影比之这白玉盘,小巫见大巫了,影像变换的虽有些门道,短时间也很难摸到玄机。
索性毕其功于一役,在这圆盘循着踪迹,看了有一会儿,突然有了一丝模糊的想法,随着月色的明暗,东南西北四角那些玉质的格子,起起伏伏的,起承转换间依约映出远古图腾的焰火,有龙鸣翔空,有龟蛇相交,凤凰的各个形态最为精细。
从星火燎原之势起,一点点的铺张,火焰升腾,终极的凤凰涅盘,遥远的上古洪荒世界被无限地拉进,虽是神念的接触,依旧能感受到大荒世界的凶险重重。
玉块明亮之际,昭显的是天上的四大神兽,低头徘徊时,果不其然是人间的四大神兽,这圣殿第一层的神兽之影终于一一在圆盘上找着。
繁复的星盘当真是比星空还要浩瀚,看了一会儿,只觉头疼欲裂。轮回?
真有前世之说吗?那流传世间的三生石可纪传着三生,拨弦重现昔日的佛音。
遐想了片刻,鬼厉倔强地又将目光重新汇聚在这星盘之上,思索着其中的端倪。
冥界,那会是怎样的呢?头脑中并无明确的印记,道听途说的有些许,究竟开启第二层的机关在哪里,一遍遍的扪心自问。
幸好此时并无太多的人观察到鬼厉的情形,要么非得大吃一惊,他的身子歪歪曲曲的被拧成一条波动的线,歪七裂八的,像丝线一般柔软。
被折叠、扭曲,也许下一刻绷紧的弦就会崩裂,只是这一切鬼厉毫不知情。
看了又看,依旧毫无端倪可查。突发奇想的试着以佛、道、魔各家***流试探着,太极玄清道在鬼厉的运转下,完满地以阴阳鱼形态游走,一黑一白二气相离相合,或明或暗地在星盘上出现,那些零碎的小格子,哗啦哗啦的转动。
山川、大河、鹰翔、狼顾、各种奇花异草一一的映现,仿佛就是活的一般,以神的形态观察着这些,越过田野,跨过高山,逡巡良久,亲身感受着生命的气息。
托着星盘的手,如创世神鬼的脚一般,撑起了一片天地,天地万物飞禽走兽尽在其中,可总是少了点,不完整,星象戛然而止,任凭鬼厉驱使力道,一切都是死寂的,完整不同的感受,截然相反的感触。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鬼厉呐喊,只是苍茫的深沉,没有人回答他……叹了一口气,暗暗将佛道**使了出来,晨钟暮鼓,悠悠佛音,群山竞秀,寺院深邃,有经殿诵经的声音,有僧人酣睡的雷鸣声,万籁俱静,剑锋从短处飞来。
和谐相映成趣,鬼厉沉浸在这样美妙的境地之中,一时快活无比,忘了置身何处,忘了所求为何,一切皆在佛的凝视下。
星盘噼里啪啦的转动,速度极快,内外的玉块绕着圈流动,一圈圈、一层层,数不清的圈子开始流动,各个圈子快慢不一,井井有条,繁复却不凌乱,整个圆盘都在颤抖,山河日月,东升西落,沧海变作桑田,转瞬间,景致又换了一番,轮回似乎真的重启了,巨大的轮转动着,光华荏苒,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九万里苍穹,谁人与共?就在星盘流转的极为通畅时,意外地戛然而止,鬼厉突然醒了过来,痴痴地望着,面面相觑,几乎是哪一闪念间,那道虚无的印记就带着他进去了,知觉告诉他那就是进入圣殿的封印。
反而是魔道诡异之术并无太多的回响,星盘很少反应,差别很明确,极好分辨。
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探出头来,无数的念头分分合合,疯狂地搅动了一池碧水,鬼厉的头像是要炸了一般,恨不得柱子上,灵魂漩涡若隐若现,想要吞噬他。
“啊啊啊……啊啊啊……”他疯狂的吼叫,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白森森的牙齿咬住嘴唇,那一点血迹似乎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屋子里霍尔安昭盘腿而坐,灵魂出窍,正在修习巫道**,突然,数不清的虚影在她身边出现,徘徊不去,莫名的吼叫,似乎正在苦苦追寻着什么,那形神欲裂的模样让人看了心寒。
她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道灵魂,灵犀一指,口道:巫法,破!鬼厉恍然间如得到了至宝,哈哈大笑,也跟着念道:巫法,破!
一道光将之吸了进去,星盘这次是真的轮转了,轰轰隆隆的,数不清的圈子跳跃着,一字落下,满盘皆活,他的身影也被吸了进去……地上的神兽图案与天上的神兽图案反转,轮回启,冥界开……九州风雷动,蛮荒圣殿第二层开启了……
第一章镜像(一)鬼厉踏进了一片黑暗的空间,烈风阵阵,冷入骨髓,衣衫咔嚓一声应声而碎,冻裂的布条丝丝缕缕地挂在肩上,勉强遮体。
迎面扑来水漉漉的湿气,漆黑的周围依约有些亮光,如此粗略可见地貌,此处风景秀丽,山峦上密布着翠柏苍松,野花茂草。
极目远望,四面全是郁郁葱葱的青山,只见千山万壑,重峦叠嶂,青松似海,云雾阵阵。
又行三四步,突然那山那水变了,山更近了变成了绝壁,上有点点黑斑;那水由近而远,浪涛奔袭的声音更响亮了。
峭壁之间,镌石成穴,万龛千窟。碎自人力,疑是神功。身不由己的想要靠近去膜拜,那些黑点也清晰了前来,鬼厉眼眶欲裂,那是石棺,横在岩缝之间,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摇摇欲坠。
有的更靠内一些,露出点滴端倪。它们错落有致,上面是悬崖,下面就是滔滔大河,看上去蔚为壮观。
大河两岸的岩棺,要么三五穴一群,要么连成一片,那一群群岩棺组成的图画,犹如一部延伸的画卷,无不蕴藏着远古苗民的神秘色彩。
鬼厉的魂魄几乎快要出窍了,神念被那神秘诡异的悬棺吸取,魂不守舍的。
明明只是区区几具棺椁,纵横六和,朝天膜拜,单单是这峭壁绝崖,线条刚硬,极具气势,能凌空虚度者,远非一般人可比拟。
隐隐约约有魔道霸绝凌天的意蕴,似佛手欲将一切盖在掌下,又如魔刃将藐视者拦腰斩断,虽不动但如欲越雷池半步,千山万壑顷刻便可将之变作齑粉,不可逼视,更别说有胆量御空飞行了。
魂灵被吸了过去,终于看到了悬棺,远远望去,它们就像点缀在山崖间的木桥,略显稀稀落落。
想要靠近,脚下奔腾而过的江水,似在告诉你以一种尊重的态度去接近。
终于到了接近悬棺的地方,抬头望去,一条条黑色悬棺,横七竖八,却极其有气势地悬挂在峭壁之上。
入口处的”九盏灯
“,因传说三根横木上共放有九盏”长命灯
“而得名,它前有点将台;右有石船。形如斧砍的石灰岩绝壁上,分布了二十四具悬棺、六十二幅岩画。悬棺神奇绝妙,俯瞰万众;悬棺的崖壁上有许多红色岩画,辐射的范围极广,内容丰富,牵马放牧,祭祀神明、舞蹈等等。虽然构图简练,线条粗犷,却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不可预知的疑云。远古苗民崇尚”死不落土
“的观念,与后世大相径庭。传说人死后尸体不能沾地气,否则魂灵不能升天,而将死者的棺椁挂在绝壁上,可以使肉身悬空,灵魂就可以任意地上天入地,获取神力。悬棺饱经千年岁月而不朽,正是因为尸身得到了神灵的庇护,所以千年棺木便神奇地保存了下来。鬼厉虽然不知那岩画、石船、点将台有何寓意,心中却念想很多,无可诉说。它是一种狂欢,一种释放。在它的怀抱里神人交融,时空飞腾,于是,它让人走进神话、走进寓言,坐着那石船摆渡在三涂河上。它是一种仪式、一种超越教义的巫教。理义已被美的火焰蒸馏,剩下了仪式应有的玄秘、洁净和高超。只要知闻它的人,都会以一生来投奔这种仪式,接受它的洗礼和熏陶。有几具棺椁破碎了,裸露出白生生的骨骼,透过缝隙大约可见内里的布置,麻布、骨制的饰品、奇形怪状的利器。年代久远的已无法辨认,通过骨架下的颜色鲜艳的粉末,依稀可知生前必是装束的很精美。根据小白所说,苗人是简陋,不喜繁峙的,在人体自身进行装饰,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祭祀,装饰形式是具有象征性和神秘性的,颜色的使用往往鲜艳而强烈,隐喻着生命、生死、血液等深层含义。某种巫道的印记在他的心中开始生根发芽,沉睡于魂灵的传承一点点的苏醒,神念从棺椁移开,注视着岩洞之内的壁画。一副有着道家色彩的画像吸引了他,其左上端云气缭绕,中有一人,身披羽毛;右上端有一龙,昂头相向。画中央有戴三山冠的佩剑人和白发之老翁,作神仙与墓主言谈状。壁画黑仙人佩剑、羽衣、须发、云气等形象朴茂高古,线条古朴随意,一看便是道教壁画的先声。早期道家的显着特色道巫混杂,以巫法主其内、道法主其外,具有深厚的上古巫道承传。道家的方术与巫术也是一脉相通的,祈禳、禁咒、符篆、斋醮都直接承袭了古代的巫术活动。在交融过程中,沾染了强烈的巫风色彩。他再次印证了巫法是一切道法的根源,随后的几幅壁画也是如此,单单辨认很难究竟是佛、道、魔,撇下成见,如以巫术的念想去印证,一切疑云尽释。并非着重一家之言,而是将一切的源头引向了:巫!果不其然稍后的几幅壁画亦是如此,那是一副飞天的图案。不长翅膀,不生羽毛,借助云彩而不依靠云彩,而是凭借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凌空翱翔。千姿百态,千变万化。正是”天龙八部
“其二护法,脱胎与上古巫道,佛经中飞天的是乾闼婆和紧那罗。乾闼婆是在佛国里散发香气的,为佛献花、供宝,栖身于花丛,飞翔于天宫。紧那罗的任务是在佛国里奏乐、歌舞,但不能飞翔于云霄。后来,乾闼婆和紧那罗相混合,男女不分,职能不分,合为一体,变为飞天。在岩洞的末端是两尊塑像,一位斜结璎珞,右手抬起,左手下垂,头微向右倾,上身有些左倾,腰下又向右突,动作协调,既保持平衡,又显露出女性化的优美身段。一位脸庞、肢体的肌肉圆润,施以粉彩,肤色白净,表情随和温存。虽然眉宇间仍点了一颗红痔,却仿壁画更像生活中的真人。衣褶线条流利,色彩艳丽绚烂,配置协调,身材修长,比例恰当,使人觉得这是一尊有生命力的观音像。就不知道与幽明圣母的石像又有何牵连?看的鬼厉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疑窦重重,就在这时,突然一股神念将魂灵打回了原形,他终于从悬棺退了回来。隔了好一会儿,神念才与魂灵复合,重新冷静下来,恢复了常态。再次抬头望去,悬棺依旧在,水声、树木似乎从未存在过,绝壁周围多了一丝黑气,雾气氤氲,将黑色的棺椁包裹在其中,神秘兮兮的。鬼厉再次踏步向内走去,一步步的靠近,可绝壁悬棺越来越远了,水声渐渐地又传来了,叮叮咚咚的,水线击打在岩石之上,悠扬清越的回音传唱在水帘洞内。声音传来的很有节奏,一点点的远去,水线击打在水中的岩石之上,一部分回响沉入了水底,一部分向着洞内回传,遇到阻碍反弹了回来。空气越来越冷,前行的阻力越来越大,不是行走在地面上,而是踏着光阴的缩影一点点的回溯,杂七杂八的幻象重叠着风风火火扑了过来,那是一团涌动着的魔气。气势汹汹,黑烟渺渺,背后似乎连通着另一个世界。强忍着风浪前行,几次都被吹了回来,天魔的幻影乱飞,香风袅袅,蝉衣玉带,雪白的肌肤映出一点绯红,修长的玉腿乱舞,酒池肉林,一派靡靡之音。反弹琵琶,魔音阵阵,声音似战鼓一般密集,震得人头疼欲裂。恍然间,鬼厉祭出了玄火鉴,飞进魔气之中,黑雾中噼里啪啦的,很是激烈,魔气的形状忽然膨胀,忽又冷缩,反反复复地终于被一团亮光冲开。一团熊熊烈火在黑雾中撑起了一片天,幻化出一面镜子来,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玄火鉴的背面。淅淅沥沥的水线如雨帘一般落下,水帘洞的洞门恰如一面镜子,从中依约可见一座祭坛的模样石台,紧紧地靠在墙边,无人问津。中央位置是把倒立的巨大的石剑,剑身两侧有很多小孔,黝黑的铁链从中穿过,数不清的铁锁密密麻麻地拴在石剑上,与地面上的锁环勾连,摇曳生风。石剑周围散布着一把把铁剑,形状小了很多,极有规律的分布,这似乎是一个剑池,或者本身就是一个上古的祭台。若是此刻曾书书在此,必然能一眼认出,此像便是轩辕剑之中曾昭示的虚影,如出一辙。镜面晃动了一下,出现了几个人影,一个身材婀娜体态修长的红衣女子,另外几个看身形分明是中年男子,披头散发一撇剑眉,厚厚的唇,腰中系着一根白色的玉带,青色的长袍曳地,初看有点像祭祀的模样,可是背后背负着一柄剑,很不搭配。几人窃窃私语,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一些只言片语。”东方问心,难道这锁魔塔的秘密,我们便不能相问吗?
别以为有所依仗,这东方世家便由你一人说了算!
“
第二章镜像(二)说话的正是那几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盛气凌人,指手画脚地对着红衣女子吼着,虽然极力压制着,仍可看出其对此大为不满。
那名被唤作”东方问心
“的红衣女子,羞然一笑,亦不动容,神色淡然,游刃有余,对着几个男子款款而道:”同为东方世家的一份子,叔伯们自然是有权知晓,但有些秘辛还是适可而止,免得引火烧身落得身死魂灭!
“看着几人色厉内荏的模样,心头不为不屑,嘴上却依旧礼敬有加,”呵呵,当然小女子初掌权柄,还得依赖诸位,若有不是,叔伯们尽可指教。
“几人唏嘘了一阵子,不软不硬地碰了一个钉子,吵吵闹闹地,一时自己便先乱作了一团,难成气候。其中一人卓尔不群,如一把未开锋的剑一般,很不起眼,腹有气华,细看定然非池中之物。直接绕开,上前几步,沉稳地道:”幌子自然任你说,不是所有人都是废物,若想我们安心,如何开启锁魔塔便请如实相告!
“东方问天如此一说,其余众人显然都是他口中所说的”废物
“,一干人等脸色很难看,只是怒目圆睁,嘀嘀咕咕几句,并未发作,有所忌惮。这样一来,毫无疑问地东方问天便是这几人的主心骨,红衣女子看得很真切。她不见有所动作,从容不迫地道:”传说谁能唤醒剑中沉睡的剑灵,古剑崩塌,这锁魔塔第一层便会开启,塔中被镇压的妖孽便可重见天日。
几位若有兴致,试试也无妨!
“轻轻一挥手,便又将疑云抛了回来,不急不躁,意兴阑珊地看着诸人。列人俱是永镇古塔的家族之人,时日久远,难免有所懈怠,眼见当下风谲云诡,跃跃欲试,皆有出世之心。堵不如疏,索性就由众人闹将一番。东方问天当仁不让,两指并在一起,口中喝令,”出鞘!
“背后一柄长剑,应声而出,如灵蛇一般狡诈,饶了几个弯子,朝着那柄巨大的石剑撞去。”呲呲……
“灵蛇吐信,在巨大的剑身上划下一道剑痕,顺着纹路下滑,蹭下不少剑花。初次试探,只使出几成功力,心中有些猜测,掉转方向,那长剑再次飞了过去,或高或低的下劈,或砍或削,花样繁多,绽放出不少火花,看得人眼花缭乱,不明其中的虚实。石剑虽有些震动,可未曾伤及根本,更别说引动剑灵,倒是剑池中的其他剑,嗡嗡隆隆地响了一阵子。如此仍不见动静,激起了东方问天的霸气,只见他双指如剑,左右互搏,灵巧地指挥着长剑攻击,绕着剑池转了几圈,突然剑尖向下,纹丝不动地伫立。东方问心眉梢一挑,见有异样,也格外地上心了,诸人的精力都集中在那剑尖之上,果然,微弱地变化开始映现,从剑尖释放出一点寒气,飘飘忽忽的变换着模样,剑身略有些颤抖,剑池之中其他剑虎虎生风,一片清越的啸声。气场变了,剑气似乎正一点点的向剑尖汇聚,冷不防”铮
“的一声,从下往上,剑身裂为两半,变作两把剑,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大是诡异。一柄软绵绵的,薄如纸张,像布条一样,很是灵活,寒光闪闪。另一柄正气激荡,刚正不阿,剑身如玄铁一般乌黑发亮,热浪袭人。东方问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指点江山,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志得意满,华丽地唏嘘了几声,”去!
“霎时,风云乍变,那柄软剑缠绕着另一柄剑上,阴阳交会,剑池中的其他受不住压制,嗖嗖地纷纷地跃起,浮在半空,只有少数的几把剑纹丝不动。两指画了一个圈子,那股剑流顺势也跟着旋转,巨剑受此围堵,锁环响动的很是厉害,与锁链相撞,一阵巨响。松缓地锁链拉的很近,未知的力量正从剑中苏醒,铁链有些受不住刺激,个别锁环崩开了,渐渐地东方问天脸色发白,情形有些失控了……剑池之中巨剑真的起了反应,就是置身事外地东方问心也看出不对劲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兴起,难道巨剑真的会崩塌吗?先前的从容不在,满脸的不可思议,掌心冒着冷汗……这一幕在鬼厉眼中一闪而过,镜子划过一道细纹,镜像转换到南疆十万大山,一片雾蒙蒙的阴云笼罩在上空,呆滞的空气聚而不散,树林中间漂浮着色彩鲜艳的毒气,有绿的,有暗红的,更多还是黑气,下面是很重的瘴气,殷实的几近乎实体化,人一旦踏进去,就像是坠入了水中。密不透风,深入其中若是不辨方向,下场只有窒息而死。这是一座神魔的猎场,迷雾重重,未知的迷惘藏于其中,顷刻之间便是一堆白骨,可惜的是人成了妖兽的猎物。与先前的十万大山相比,更加凶险重重,引而不发,安静地诡异。鬼厉的神识破开层层迷雾,清晰地观察着一切,逐步向前推进,越往里面行进,腥风刺的脸发疼,那翻腾着的血雾正从海上刮来,湿漉漉的,这绝对不是雾露,沾上一点肌肤立刻化作黄水,毒性异常的猛烈。一切的根源似乎都在那深处……虽隔着一面镜子,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身临其境。晃晃悠悠的涉水而行,身子骨浸泡在血水之中,低矮的一点的石山成了海底的山崖,只有稍高的巨岩才露出冰山一角。参天的古木浸泡在水中,也不见枯荣,剥开树皮,吓了一跳,淌出来的也是鲜血。尚有几片未曾衰败的枯叶,也滴落着血浆,十分恐怖。明明感觉是平缓的陆地,却如海上漂流一般,不由自主地被潮水拥着前行,转身艰难,漂流了一阵子,忽然间从西北方刮来一阵旋风,恶臭的味道几欲让人作呕。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惨不忍睹的残肢断臂,混杂的毛发,有的很清晰的是妖物的肝脏。红白之物层出不穷,不知妖兽之间发生了争斗还是从别处漂来的。眯着眼睛,捂住鼻子,沉入水中,还未潜下去太深,又被冲了上来。那深水之中血浪滚滚,鱼虾不兴、鸟虫不至,天地戾气全都聚在了此处,正是幽冥血海。如触电了一般,鬼厉的毛发竖了起来,血液中腾起火苗,热血沸腾,压制不住的亢奋,强烈的欲念轮番冲击着灵智,患得患失的泡沫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淹没了心田。血液逆行,精神气被某种狂热裹住,只想杀戮,念着刀锋舔血的甘甜,冷漠地斩下一颗颗头颅,立身于尸海的顶端,剑下尽是挣扎的无头的尸体,场面血腥之际,可怕的影像一层叠着一层,没完没了,更是无法无天。无数的身影钻进他的身子里,与之争夺躯体的控制权,眼中的清明正一点点的褪去,一个洪荒血魔破开肚脐,撕扯着肠子,极其残忍。从未有过如此可怕的念头,更无法接受的是,血魔将内心最珍贵的那一点暴晒在烈日之下,一脚一脚的踩踏。那冰床上熟睡的绿赏女子,也未能逃过厄运,几个模样丑陋的邪魔外道围在冰床吼叫,跳跃着难以理解的献祭舞蹈。随着舞动的越来越激烈,突然一个花脸头上长疮的妖人跳上了床,开始撕扯衣裙,咔嚓一声,腰带连着布片被扯了下来。那一声亘古未曾有过的噩梦,他愤怒的无以叠加,明知无法控制自己的神念,想也不想抡起利剑双手握住朝着小腹刺去,剑身入体只进去一半儿,另一半儿被血魔擒住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数不清看不真切的无数魔影,鬼哭狼嚎地围着他,他只想杀死自己,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将之一一斩杀,方能消心头之恨。剑每进一寸,魔反身又扯出来几分,一进一退,反复拉锯,身子不听使唤,偏偏神智无比地清晰,痛楚传遍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反抗欲烈,魔愈猖狂,此消彼长,没有一点胜算,鬼厉毅然决然地被逼到死角,不忍回眸再看那绿赏,催动能控制的精元:自爆!顾不得恶魔蚕食他的躯体,只想杀死那些亵渎仙子的丑陋魔人,哪怕入魔,哪怕形神俱灭,不死不快!疯狂地扑过去,尽管他动不了,还是做出了扑杀的动作……轰得一声,脑际一片空白,魔消失了,只剩下耳畔呼啸的猎猎风响,他依旧在幽冥血海之中,浑身湿透了,酸痛,软绵绵的,此刻回想,错,错的离谱,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幽冥血海,恶魔的号角,神的禁区!!!不知是如何离开的,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在镇魔古洞的前面了,坍塌的雕像只留下半截,奇迹不在,只有断壁残桓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地面上琐碎的泥块,星星点点,历经雨水洗礼,却也不曾流走。他叹息了一声,正要起脚走过,”嗷嗷……嗷嗷……
“一头黑色的龙从古洞中奔了出来,残影如飞,快似闪电,震得大地都在颤栗,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完全不像是龙吟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口龙息便喷了出来,剧烈的灼痛感刺得一阵酥麻。鬼厉阴笑了几声,任由那恶龙荼毒,也不挣扎,正在兴头上,顷刻失去了目标,那双邪恶的双眼疑惑地看了四周,嗅了几下,一无所获便径直离去……一缕神念系在恶龙身上,跟着它进入了镇魔古洞,洞内多处有坍塌,也亏的是恶龙一路巧妙的躲闪,身形矫健,来去自如。趁着眼下的时刻,仔细观察着恶龙,一身闪光的黑色龙鳞,龙尾与额头处有几处很显眼的白斑,龙角并不十分的成熟,只是凸了一个疙瘩,腾跃的很快,看不到脚,却肯定不是在涌动着爬行。这还是一头未成年的龙,与图腾中的圣物相似点很多,难道神州浩土别处就没有龙影吗?为何偏偏只在南疆出没,巫妖,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辛。一路上有暗藏着许多双眼睛,却没有一个敢吱声的,龙威果然是霸道,走的很是顺顺当当的,绕来绕去,兜了几个圈子,最终恶龙停了下来。这是洞里最深处了,稍稍偏左的一个洞穴,地面上很热,沸腾的岩浆在地上涌动,不时有气孔冒出红烟,嗤嗤地喷气,恶龙趴下去呼噜呼噜的打瞌睡,不动了……不见巫妖,他有些失望,从里面退了出来,找寻着踪迹。没了恶龙,各种吵杂的魔音开始肆意妄为,”修罗场
“这个字眼从魂灵中蹦了出来,脚下咯吱咯吱的,不知是兽骨、还是人骨,黏糊糊的,似乎连着血肉,是活的,而且还是新鲜的。头皮麻了,很冷,来自灵魂的深寒,比之九幽十八狱还要可怖。”咳……咳咳……嗷呜……
“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循着声音而去,在曾经的那个古洞,八荒玄火法阵神乎其神的运转着,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黑影满目狂热地操纵着火焰,阵中一个苗人痛苦地挣扎着,鼻子上、手心、脚心都拴着铁链,大腿、胳膊已经血肉模糊了,新生的白骨挣开肌肤,一茬一茬的快速生长。那人正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脊背、头部的青筋暴起,异常的清晰,有不少也已经露在外边,又粗又黑的毛发开始填充血肉模糊的地方。似人又似野兽的吼叫再次响起,鬼厉怔住了,满目疮痍,咬紧了牙关嗑出两个字来:兽化!他怎么敢啊?……巫妖阴森地冷笑,不是很满意,变换了一下手型,那人发出了一声纯正的野兽吼叫,手臂已经裂变成一对双翼,粉嫩的肉膜异常的娇艳,血浆顺着纹路滴落。与之相对的是大腿生出黑乎乎的粗毛,矫健有力,后蹬之力蹭灭不少火焰。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一点像人的地方,也许黑溜溜的眼睛无神地睁着,麻木不仁。说是迟那时快,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在那**化成功的一瞬间,无情地砍去了头颅,淌出的热血喷洒在旁边的妖兽的白骨之上,诡异地事情再次发生,那骨头仿佛有生命一般,吸允着热血,畅快淋漓的咆哮……鬼厉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落寞地离去,一阵疯狂的笑声回荡在镇魔古洞,”娘娘,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你等着,我定会复活你的,一定要……
“回应地只有身边那头白骨妖兽,吐着厚重的气息,不知在为谁叹息……镜面剧烈的晃动,水帘洞内的温泉开始冒泡,汩汩的响,嘶嘶地低鸣,难辨是妖兽的吼叫,还是泉水喜悦的唱腔……镜面碎了,影像模糊了,里面的那柄倒置的巨剑轰然倒塌……
第三章镜像(三)剑池之中的其他剑纷纷夭折,顷刻之间剑影乱飞,激荡的剑气一股股的乱撞,聚集的鱼群突然散开了,朝着四面八方逃窜,纵横交错,纷乱不堪。
不多时,脚下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了,不是剑痕就是落下的尘土,当第一道剑气冲破塔林,一切不可逆转了。
”唰唰……
“凌厉的刀芒**而去,霎时塔林满目疮痍,不堪重负了,手在抖,心也在抖,大地在晃悠,通的几声一边脊梁塌了下来,大殿顷刻间便会倾覆。东方问心已经失去了那份从容淡定,满脸的不可思议,痴呆地张着嘴,连动都动不了了。就在刚才,还说说笑笑的,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实在在发生了,东方问天的世故老成起了大作用,惊醒过来,大喝一声,扯着她便向外边奔去。前脚刚出大殿,轰轰隆隆的巨响接连而至,一阵浑浊的狼烟扬尘而去,厉啸声、啼哭声、哀怨声,尖锐的嚎叫,各种鬼哭狼嚎骇人听闻的声音闻风而至,听之让人头疼欲裂,抱头鼠窜。数不清的精魂一一逃窜,被封印了千百年刚得自由,如何能不疯癫,见人便咬,疯狂地吸食人的精元。东方问心等人挥剑自保,功力尚浅者来不及抵御就被吸成干尸,只落下一堆白骨渣子,死状凄惨。一场无妄之灾席卷整个东方世家,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无巧不成双,封魔塔的巨剑刚刚倾覆,幽冥血海的浪云更加凶猛了,突然跃上了另一个巅峰,十万大山十万兵,兽魂、亡灵、山魅在这一刻都复活了,汹涌澎湃的血浪漫过山头,漫过天边,百鬼夜行,群魔乱舞,妖域的空间尽开。晴朗的天空忽然彤云密布,天神点兵,瑶台行令,数千里的云彩你追我赶的,追逐着往此处云集。天网收缩,裹着漫天的星斗,宛若萤火虫一样在雨夜里躲避暴风雨。南疆忽然漆黑一片,天塌了,瓢盆大雨倾洒而下,山崩地裂,俯仰间山落谷成,沧海浮云又化桑田。这一夜,疯狂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山腰、山下的民居不经意间就被血气吞噬,周身开始发生一些奇异的变化,五族奉祭的神像纷纷碎裂。南疆最南端的赤水从谷底一跃而起,势头凶猛,一路北上,当所有人清晨苏醒脚下已是一片汪洋,再也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洪水蔓延,尘封地底的妖兽崭露头角,古怪的树木破土而出,幽冥的细枝末梢将触角伸向处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天翻地覆伤春色。就是焚香谷也未能幸免,豢养的动物纷纷猝死,有的发狂被谷中弟子围攻而死,可怖的是血雨,仿佛真是人血,腥腥的,又甜甜的。抬头摸一把脸,也吓的胆裂,粘糊糊的血浆,一片血的海洋。血红血红的血色,十分地狰狞,某种神秘的禁制搐动,压抑晦涩的腔调回荡在颅内,死神的召唤,恶魔的凝视,有一双眼睛无处不在。声音抽干了人的精气,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了一般,越是挣扎越是难受,有不少人受不住摧残,拔刀自刎。雨水滴落在刀刃上,溅起水花,死状恐怖……昆仑神域,沧海。弱水、洛水同时起雾,虚无缥缈的水汽很重,争先恐后地向着沧海云集,悠悠水殇,湖心之中一朵白色的花儿铮铮发光,说是花其实仅仅还只是花骨朵。白色纯净的神光越来越亮,照耀着四方。不知是什么刺激着,花儿底下的水沸腾了,煮的咕嘟咕嘟的,新生的热气与白烟交杂在一块儿,花骨朵开始散开第一片叶子。光泽比玉石还要亮堂,那叶子贪婪地吸收着水汽,越长越大,刹那间完成了荣枯。第一片叶子脱落,第二片叶子亦如先前一般散开,只是光彩更亮丽了,七色的神光照彻沧海每一处角落。花开花落,一片又一片的叶子脱落,花儿终于开始凋零,走过最灿烂的季节,释放着最后的玄机。此花正是白色曼陀罗,神界难得的奇花,又名天使的号角,灵魂献祭,把自己负载于一片花叶上,以抵达神谕的玄机。开在弱水之畔,是昆仑山的奇花,得天地精华,万物灵气,吸纳日月之精华万年孕育而出,属性土。白色而神圣,由神界的七色鹿守护。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意月缨,南窗照、轩辕末夏三女不约而同地朝着沧海飞来,强烈的预感召唤着,风风火火的奔赴而来。几个转瞬之间,三女同一时间出现,无暇相顾,齐齐地盯着那朵奇异的花儿。突然,一股看不见的黑气侵袭,花瓣儿受不住起火了,黑色的妖异之火急速地吞噬,七色的光芒有一道被遮住了,蔓延的速度极快。当几女回过神来,只剩下最后一篇叶子,异常的白亮,如水般透明。”两位怎么看,如不是异常邪恶的存在,这曼陀罗花也不会预示?
“南窗照语调很沉闷,幽幽道。意月缨整理了一下仪容,偷偷地看了轩辕末夏一眼,这才开口道:”先前有关佛骨舍利之事并未太在意,现在看来大大的不妙,这出世的第一块佛骨一定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红袖阁会派常君前往!昆仑圣地向来同气连枝,这次也不例外,是吧?
“说罢,有意无意地看着南窗照,倒是冷落了轩辕末夏,透着古怪。轩辕末夏听到”常君
“那个名字,浅浅一笑,惜字如金,淡淡道:”蒋灵!
“”呵呵,既然两位都派出门内最杰出的弟子,那我墨衡斋自然也不会惜才,就由石一琳带队吧!
“最先开口的南窗照最终这般说道。PS:我错了,抱歉,月底最后几天补欠下的!!!
第四章镜像(四)”蒋灵修行虽高,心性单纯,率真质朴,处事难免欠周,如此也好!
“”常君这孩子性子太烈,嫉恶如仇,有时剑走偏锋,缺乏大将风度,南窗照姑且让你一次!
“轩辕末夏与意月缨各自品评自家弟子,有些嫉妒地瞥了南窗照,如先前所料,二女并没有反对,默认了。南窗照脸色不动容,心里暗自得意却也是有的,墨者风范,大智大仁,有如此出色的传人,三家暗斗无异略占上风。听到两人如此说,好生自在,笑脸相迎,彬彬有礼,整了整衣襟,道:”承蒙不弃,再次携手,一琳我会多嘱咐她的!
“轩辕末夏狐疑不定,揣度道:先前早有佛骨舍利的传闻,两家听之不闻,此番反应如此强烈,当真紧急到了如此地步吗?怕是另有玄机,本宫且看看你还有何后招。倒是意月缨表现的唯唯诺诺的,不露锋芒,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三个人各怀鬼胎,匆匆一会,各自离去,前往北极冰原夺宝的又多了一股力量……镜中影像昭示的种种,鬼厉一一记在心底,虽不能尽解,隐隐约约也猜道了几分。这时,明亮的镜面忽然颤抖起来,从镜子的边缘有一团黑气由外向内侵蚀着亮光,玄火鉴本是开天神器感受何等灵敏,立刻聚集余火奋起抗争。阴鸷的邪气桀骜不驯,不受约束,东突西闯,试图破开火焰的防御圈,两股气旋激烈的角逐,温华如玉的镜面波浪激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修罗,浦月神泉。那一方黑色的泉水密密实实的,不知其有多深,潭底有何机关,水面常年无动静,风吹不动雷打不倒,永远是一副常态。可是,夜晚时分突然起风了,吓了雯雯一跳,眼看四周无人,捂着脸从指缝间窥探,果不其然先前看到的并非虚像。这传说中的神秘之泉正在发生某些变化,心性沉稳,眼观如此不敢马虎,顾不得惊恐手忙脚乱地去寻人了……浦月神泉亦是被后羿射落的十二个月亮其中之一,落在修罗界化作一汪神奇的泉水,功效不详,也是神州浩土仅有的几处绝地之一,与欲海有何关联就不得而知了。平日的禁地少有人来,为了躲开秦无炎不得已孤身犯险,藏匿在这里。话说两人之间也是难舍难分,短短数日,犹如百年,彼此钟情,缘定三生。却不料一次被离洛撞见,棒打鸳鸯,彼此有所顾忌,近日来几乎再无碰面的机会。离洛本是第七安土王离戈之女,刁蛮成性,作威作福惯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谁人敢不听其差遣。偏偏遇上了秦无炎,一见倾心,情根深种,为了讨他喜欢,凶蛮的性情倒也改了不少。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梦,事有凑巧,秦无炎却喜欢上了离洛的侍女雯雯,这一下子雯雯非常难堪。一边是从小服侍,一起长大的主子,一边是互有爱慕的男子,舍弃谁都不是。最终避身浦月神泉,谁也不见,众人一阵好找,皆不见其踪影。秦无炎好生后悔,不该相逼太紧,此番失踪,度日如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倘若再次相见,哪怕无言语,无缘再聚,只要彼此有意,终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离洛一时激愤,对雯雯一番羞辱斥责,事后也多有余悸,亲如姐妹却走到今日这般田地,又是痛惜,又是后怕。怨气早消,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七上八下的,也差人四处需找,牵挂不已。两人都不曾想到雯雯是藏匿于修罗禁地,轮回按照预定的轨迹有条不紊地倒流,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日后的秦无炎。漫揾英雄泪,却逢红颜骨。秦无炎白净近乎苍白的脸色挂着寒意,既有冷眼之心,又有懊悔之意,神情冷漠,部署着人力,细细思索究竟是哪里不对。连日来,修罗之地几乎翻个遍,却一点线索都没,如何能不着急。”难道是浦月神泉?
“心有灵犀,雯雯正往回赶,秦无炎突然想到还有禁地尚未搜寻。唤过身边的几人,小声吩咐着,”快去禀报安土王,顺便也去邀请修罗王罗茜、勇武王婆雅,浦月神泉有异,速来!
!迟则生变,后果难料!
“众人得令哪敢迟疑,迅速离去,按秦无炎嘱咐行事。秦无炎邪异的眼神精芒外放,冷哼几声,一抹烟扬尘而去,不顾禁令决然独闯,这一番禀报还算是有所交代,哄乱中定力不减。雯雯这一路奔行的速度也不差,极尽能力的驰骋,总归是弱女子,凡人之躯,又无修行修罗**,性情坚韧,却渐渐地慢了下来。艰难地竞走,脚踝崴了一下,颤颤巍巍的走着。脚底起泡,这一脚一脚落下,如在枕垫之上行走,剜心地痛。眼泪不争气地跟着起哄,又想起往日种种,分外地伤心。”无炎哥哥,你在哪里?
小姐,你还怪我吗?
“说着说着,赌气不走了,蹲在地上,抱头直哭。情绪起伏很大,梨花带雨,驿路盛开。”当真不走了吗?
离洛小姐,可是待会儿就到。好生小心着!
“”啊,小姐要来了,我……我……
“梦呓一般,嘴里不知道嘟嚷着什么,说也奇怪,立刻止住了哭声。小手一抹泪,连忙整理着衣衫,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低着头。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难道是刚才听错了,可是分明是有人说话的。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影子出现在眼前,没有呼吸,也不说话。秦无炎轻轻地伸出手指,顺着她的鼻梁往下一刮,蜻蜓点水,一阵酥麻,痒痒地。”无炎哥哥,真的是你吗?
“她忽然抬起头来,一双湛蓝的眸子透着寒魄,好一块璞玉,声音比黄莺鸣唱还要好听。许你一世欢颜,负我千行伤泪,但若不识,只若初见……
第五章镜像(五)秦无炎有些动容,平静地的心弦绷得很紧,幽幽地回响,耳根不受控制地抽动。
轻声清韵地”嗯
“了一声,眼内尽是柔情,展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两人痴痴地望了一眼,雯雯满心痛惜,泪眼盈盈,很是委屈,迎头撞进他的怀里,哭哭啼啼的。心头小鹿乱撞,眼泪不争气地稀里哗啦的横流,赢弱的身子也跟着抽搐,神情很是激动。他什么话也没说,任其歇斯底里地哭了一会儿,待其止住了哭声,这才轻柔地抹去眼角的泪痕。又轻轻地刮了一下琼鼻,戏谑地笑了笑。有些痒微微动了一下,雯雯正想躲开,秦无炎霸道地搂住她的小蛮腰,这次是切切实实地撞了个满怀。贴得很紧,一双莲藕般白净的小手搭在他的心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听的真真切切,粗重的呼吸声略有些紊乱,喉结涌动着。更害羞了,精致的耳坠一片透红,加之脸颊的绯红,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缠绵了片刻,挣扎了一下,还是躲开了。这一番见面总算告一段落,突然,雯雯记起自己是来报信的,如何还敢多留,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害怕,说话颤抖着。”无炎哥哥,那个泉水有动静了,我……我……正想……赶回去报信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了……你
“。秦无炎故弄玄虚地做出一副惊骇的表情,眼睛一眯,追问道:”神泉异动确实不可忽视,可是……可是我已经派人通知三位首领前来。
呵呵,那个……
“听到前半句雯雯更是担忧了,可后面的半截怎么听都不是味,反应过来**道:”讨厌,无炎又欺负我了!
“”等会儿他们就来了,你且带路,一探究竟!
“也不等雯雯应声,抱起她向着浦月神泉奔去,又是一阵**,远远地抛在后面……半响之后,两人最先来到了泉水的边沿,那黑幽幽的一池水波说不出来的沉重,看不见人影,亦无波动,一方死寂的水域。可是凝望久了,神智不明,仿佛潭底有魔神的咒印,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亲近,共赴黄泉。连忙收回神念,不敢再去探查。反倒是雯雯不修魔功,泉水对其似乎毫无反应,站在秦无炎的前面,离得更近一些。”无炎,泉水起泡了,看见没?
有白烟冒起,池水咕咚咕咚地响!
“”你在看吗?那白烟升起有一丈多高,不动了!呼呼,这水像是还在升温,就不知道潭底到底有什么?
“大呼小叫地说个不停,毫不畏惧,灵动的眸子咕噜咕噜地转动,盯着起起伏伏的水面。”是吗?
“听着雯雯唧唧喳喳的诉说,秦无炎压住住心中的臆想,意守清幽,吃力地又向泉边靠了靠,轰得一下,强劲地刺痛传遍全身。阴风骤起,凶魂恶鬼不知死活地围了上来,或大怒骂骂咧咧的,或哭哭啼啼的,又有道行不低的游魂滋扰,情形不一,一副尸家重地的氛围。邪气凌空,冷嗖嗖的,一团黑气中藏着一座墓碑,傲然伫立,周围静悄悄地,更阴森了些。大千世界,千变万化皆天机,唯有那方墓碑不变,秦无炎一眼便看出此碑正是这片空间的轴心。慢慢地走进,模模糊糊可见石碑空无一字,也无坟头隆起,只是空空留了一个碑。阴气入体,慎得慌,一边运功调息,一边向前移动,碑上虽无一字,可依旧能感受到那份孤傲、悲愤、不甘。历经数千年魂灵不得安息,怨气不散,造出这片奇异的空间。遇佛杀佛,逢神灭神,敢与天地比肩,兴许只是一无名真魔,但这份胆略不输却。起了共鸣,秦无炎感同身受,义愤填膺,能亲眼一睹其风采,何尝不是乐事。身子不动,神念一点点的汇聚到石碑跟前。这时,雯雯又稀奇古怪地念叨着。”怎么,你看不到吗?
“疑惑地鼓着嘴,嘟囔了一句,一双眼睛并未从水面移开,生怕错过了什么。远处几个声音越来越近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听便是第六勇武王婆雅,除了他别人别人没有那么大的嗓门。”秦无炎要是敢戏弄我婆雅,定叫他不得安生。
离戈到时别怪兄弟不讲情面,修罗禁地岂是随便之处!
“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也适时传来,嗲声嗲气的,初闻定以为是年方十八的小家碧玉,却不知此正是第三修罗王罗茜。光听着声音就心驰神往了,能如此魅惑人心,也只有她了。”婆雅,难道你不大声吼叫,便不会说话了吗?
离兄,不用理会他!秦无炎可当真是你的心腹爱将,呵呵,你可得让你的小女看牢了!
“插科打诨,呵斥婆雅又调笑着离洛,爱憎分明,聪明人自然一眼能看出来与勇武王很不对路。离戈听着二王吵吵闹闹的,不动声色,两不相帮,洁身自好,朗声道:”呵呵,无炎是难得的后起之秀,本王自然会重用,至于小女就看两人的机缘,勉强不得!
“婆雅不温不火地瞪了罗茜一眼,冷哼一声,怒火难平,粗鲁地骂道:”罗茜还以为自家是青涩懵懂的小姑娘嘛?
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未必吃你这一套,这点小伎俩本王不屑一顾!
“说到此处,声音忽然一变,郑重其事地接着说道:”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勇武王何必话中有话呢,看来也并非蠢货。道不同不相为谋,巧言令色鲜矣仁!
“两人争锋相对,不肯相让,各有心计,离戈笑而不语,从容地道:”两位且消消火,马上就到圣地了,如此吵吵闹闹的有失体统!
请吧!
“当仁不让,走到前面,颇有风度地引领。身后二人对了一眼,电光火石间,不知道将对方杀死多少次了,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宫羲恭谨地帮着罗茜弹去披风的灰尘,半弓着腰献上,她身形灵敏地披上,一阵香风散逸,千娇百媚,说不出的妖娆。说话间,又行数十步,这一行人总算到了终点,浦月神泉。只见泉边,一男一女形态各异,女的娇小动人,男的伟岸雄武,一前一后站立着,背对着众人。离洛眼尖手快,正要招呼秦无炎,这才发现原来身边那女子正是失踪多日的雯雯,一心牵挂瞬间化作满腔怒火,咬牙切齿的。不管不顾地,蛮横不讲理,就想冲上去搅局,看见两人浓情蜜意地,十分的委屈。奔出几步,张牙舞爪的叫嚣,”雯雯,居然躲在这里,亏得我四处找你,死丫头,回头看我如何……
“话说到半截,一股力道撞了上来,将之轰了出去,婆雅大手一挥,一臂揽住了那纤细的腰。”看我如何收拾你……
“脸色一红,不胜娇羞,这句说得细不可闻,几乎是鼻音哼出来的,倒像是对着婆雅说得,气氛有些旖旎。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热忱地相望,强烈的男子气息冲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小鹿乱撞,连忙收神,嗲道:”还不放开我,像……像什么样子……
“挣扎着跑开,躲在安土王的背后,奶声奶气地撒娇:”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无炎他那样对我,您可不能再偏袒了!
爹,你有没有在听女儿说话?
“”别瞎闹,刚才没事吧,怎如此鲁莽呢。无炎堂堂男儿岂会为情所累,你让爹爹说你什么好!
“”爹……爹……你不疼女儿,除了无炎还有男子能入我的法眼。我不管,谁敢跟我抢,我就要她死!
“离戈叹了叹气,从她的双手之中弹出胳膊来,疼爱地摸了摸头,没再说什么。这时,雯雯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摇了摇秦无炎,可他就是没有动静。不得已也不敢多逗留,崴着脚跑了过来,怯弱地对着离洛道:”小姐,我……我跟无炎真的没什么,你别误会!
本来是我发觉神泉异状,想回来报信的,谁知道半路不小心扭伤了脚,正好遇上他,所以就……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深深地印了下去,指纹清晰可见,”所以你就跟他卿卿我我,不顾自己身份了,你眼中还有我吗?
“雯雯捂着脸,只一个劲儿的哭,也不敢高声言语,有些后怕地道:”小姐,我怎么敢,都是婢女的错。
你别生气了,好吗?
“离洛颐指气使地还想说什么,遇上罗茜凶狠的目光,激灵了一下,乖乖地闭嘴,安静了下来。观察了一阵子,婆雅昂首阔步向池边走去,魁梧的身子就像泰山一般,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每一脚踩下去震得地动山摇。一步步的前行,走得很踏实,离池边还有七八步的距离,忽然压力倍增,一股先天之气不怒自威,凡人的姿态却是天神之力。胆敢越雷池半步,五雷轰顶,形神俱灭,强横的震慑力深深地注入心底。勇者无惧,破军为王,那肯受这份委屈,全身气机打开,肌肤镀上一层光泽,蛮不讲理地又大大的跨出一步。马不停蹄,抬脚迈出半截,一道天雷自九天劈下,诡秘难防的阴火也从脚底往上窜。哈哈大笑,顶风前行,根本不予理会,蛮横地挡开天雷,雷火穿过五脏六腑植入地底,肌肤未曾有半点损伤。阴火一声不吭绕开天雷余威,滋扰着经络的运行,跗骨之蛆,顺着经脉流走全身。如千万种毒虫在啃食骨头,奇痒难耐,不少地方一块紫一块青的,青筋暴起,挥之不去,寻之无形,端的是饶人清静。有一个声音回荡在心底,震慑着试图靠近泉边的所有人,石碑的缔造者已无从追溯,仅剩一股神念不曾逸散,矢志不渝。见到来人无礼,雷霆手段顿显,先天之气绘之一线,流星赶月,一箭穿心,避无可避。百毒剜心,阴火焚身,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渗出,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经络张缩的速度很快。帝王般的威严直至灵魂深处,一股神念似要夺舍,与本体元神争夺着肉体的控制权。饶是如此,婆雅还是大笑连连,牙关直哆嗦,无所顾忌,怒目圆睁,桀骜不驯。”谁敢阻我,开!
“大吼一声,挥拳砸地,轰得一声气劲扑了过去,穿透阻碍,还没来得及得意,双臂如被锯掉了一样,不听使唤了。青筋崩断,炸裂开来,鲜血如泉涌一般喷发,短短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秦无炎忽然清醒了过来,念力从石碑上抽了回来。回头一望,婆雅离得最近,罗茜、离戈站在第一排,后面三家的领军人物一一在场,与宫羲会了一个眼神,复又凝视着池面。”离兄,我们三人之中属你见识最广,婆雅如此费力尚不能靠近,无炎如此,可是有什么玄机。
大事当头,你不会有所隐瞒吧!
“罗茜变换了一幅姿态,心事重重的,患得患失,浅笑着问道。全神贯注地盯着秦无炎的一举一动,余光扫视着周围众人的反应,一一记在心里。肃穆而立,庄严威武,无愧于修罗本色,这些人纹丝不动。宫羲有些异样,用密不可闻的法子与勇武王几个下属小心翼翼地交流着什么。离戈意外地没有吭声,看着婆雅的惨状,挺身前去相扶,也朝着泉边走去……泉水扑腾扑腾地冒泡,升起的白烟更浓了,一股狂风吹来,水面荡起了涟漪,从中心往外一圈圈的扩散。一个漩涡正在一步步成型,石碑如临大敌,地面一阵浮动,暗流涌向泉眼。秦无炎视线开阔,循着水面向远处望去,最远处的水底似乎浮动着一个黑影,透过水面,折射出来,细看与石碑有几分相像。一段影像映在水面之上,与海市蜃楼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那影像晃了晃,飘得更远了……猛然回头,发现石碑不知几时起,已经潜行至泉水的边缘,投下的黑影正一点点的流向漩涡的中心。就在这时,秦无炎神使鬼差的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纵身一跃,投向泉眼……鬼厉吓了一跳,镜像中的影子一点点的变迁,从虚像一点点的凝视,显出一个人样。体格相貌不是秦无炎又是何人?自万毒门覆灭之后,再无踪迹,突兀的显身,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会出现……
第六章斩相思(一)鬼厉惊骇的看着镜像的壮大,一点点的清晰,从潭中走出来,整个人出现在镜面之中。
先前镜像也出现过类似的影像,这次的似乎有点不同,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秦无炎,你果然还活着!
“当最终确定时,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一直觉得争雄、王图兴霸此等意气之争,与自己无缘,平平凡凡的安然过一生。当秦无炎出现的那一刹那,悠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就此甘休的,为了身边的人也不得为之周旋。更有一种久违的嗜血念头,似乎争雄离自己也不是很远,激起几分豪气来。一时热血奋腾,心潮澎湃,”对手
“这个念想第一次出现在脑中。隔着水雾,看着秦无炎在水底翻腾,漩涡中仅有中心处风平浪静,水面波浪汹涌,一弯月牙儿浮着,与潮共生。如一条鱼儿自在地水中遨游,循着水流的方向不断地往下潜,一座水府模样的幻象露出一角。深吸一口气,猛自加速,安然地着地了。果不其然,是一座水府,巨大的石块垒成一道拱形的门,布局严谨,简约却不失繁华。推了推略有些褪色陈旧的大门,吱的一声,洞府敞开,率先冲出来的一股鱼群,熙熙攘攘地游过,内里星光满天,别有洞天,一眼望不到头。人虽未至,却犹如置身于星空下,银河浩瀚,人何其渺小,但就是这一颗孤星非常的璀璨。他一步步向内走去,生前种种,梦幻般地重现,有一缕神念引导着他去忘却,去了解自己……浦月神泉风势忽然凛冽起来,漩涡强劲的吸力张开大口想要吞噬一切,飞沙走石,尘土满天飞。婆雅被重伤,此番撕扯他是首当其冲,衣衫裹足了风囊,正将他推向那漩涡的中心,魁梧的身体恰好成了最好的靶子。运起千斤之力,定住身形,与劲风做着顽强的抗争。身后众人更是众矢之的,未能幸免,此番到场的虽都是修罗劲将,却对着禁地仍有畏惧之心,异变突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洗了过去。这一来,功力强弱立见分晓,飞出去的几人仅仅一步之遥就要落入水中。婆雅眼眶爆裂,凶神恶煞地狂吼,那臂膀神奇地又可以活动了,拽住几人的衣衫,拼尽全力稳住身形。在他身后又是数人,生死关头再无派系之争,精诚合作,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涨红了脸,全力抵御着。稍后一点的位置自然以离戈、罗茜修为最高,眼见如此,应变极快,临场不乱,自家派系迅速结阵。将功力全部汇聚在王的身上,这样一来与那飓风勉强抗衡。饶是如此,终归是心力不齐,仍是缓慢地向泉边移动。旋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专见落单的下手,接连而至的心魔、幻魔、血魔种种魔影无所不用其极,极大地考验着众人的心性。这一场异变,来的突然,一浪高过一浪,短短瞬间又有几人抵不住,自主地脱离阵营,心甘情愿地奔赴黄泉。风声、喊叫声、水声交织在一起,驳杂不堪,但有一声低低的哀怨成了唯一的主宰,勾魂摄魄,难以自已。赴死的勇士毅然决然地扑通扑通的跳了下去,任众人喊破了嗓子,未能清醒过来。泉水泛起血色的泡沫,一池黑水被稀释了几分,殷红色逐渐从中心向四周逸散,血气蔓延在水面上。飘起的血气也多了一丝腥甜,骷髅之影,亡魂之音,化作厉啸,尖锐高亢的音符透过血肉,破坏着五脏六腑。被婆雅牵制的几人,如何受得了这份煎熬,发了疯一般,回头痛击,只为脱离庇佑赶去送死。婆雅神智还算清楚,一声不吭地受下,痛疼反而让他越来越勇,坚守在第一线。以极大的忍耐力切身感受着煎熬,那缕阻止他靠近泉边的善意神念,隐隐地也有懊悔之意。水府深藏水底却也密不透风,漫步其中,水流淙淙,银河星天抬头可见,越往里面越觉得天上地下尽在洞府之中。内里的空间不似外边的宽敞,感触上似乎更开阔了,曲径通幽,小径如灵蛇般逶迤,向内一直延伸。末端是一张石桌,左右各有一个石凳,石壁刻着一些剑痕、壁画之类的,墙角处有一团黑暗之处,雾气笼罩,也是屋内唯一不透光的地方,整个布置简约明朗,在没有其他的东西。步至石桌前,秦无炎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见异样,注意力重新回到石桌上,厚厚的尘埃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样子是许久不曾有人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尘埃不曾有半点松动,空间内的一切似乎都是凝滞的,千百年一直如此。皱了皱眉头,伸出五指将全身的功力汇与掌心,重重地按了下去,石桌突然颤抖的很厉害,天崩地裂了一般,石室也跟着摇晃,左右的石凳纹丝不动,就像定心针震慑着这片空间的稳定。或许曾经的主人与宾客与此对弈,又兴许是主仆二人居住与此,曾经的往事可有随着星辰被掩埋?秦无炎面不改色的继续施压,掌印也在尘埃中陷了下去,周围的污点、灰尘也有松动的痕迹。石室摇晃的更厉害了,不时有石块坠地的巨大声响,地表破裂,深不见底的黑渊急速地往下陷落,亦有石块从地底冒出,淙淙悦耳的水流声也化作汪洋的咆哮。声响遮挡住原有的祥和,墙角黑暗处魔气外泄,一方石棺诡异地从雾气中探出,漂浮在黑渊之上……”嗖……嗖嗖
“数不清的剑气纵横交错,来回穿梭,尘埃飞扬,纵横十九路线条勾勒出一方棋局。古篆大字也随着剑气逐渐地的出现,复又消失。”大道唯我,无论道佛,一心为本,自在由我。
天即苍苍,地亦茫茫,以余渺渺,得法自然。天炉地火,以炼本心,坚之固之,何畏荆棘。
大道未期,以笑得之,自然万法,容之纳之。问我何名,谓之为魔。
“这些古篆大字匆匆一现,石室也恢复了平静,三百六十道石痕也显现出本来的面貌,秦无炎的掌心恰好盖在棋局的中心点”天元
“。他轻轻地抬起手,跳出两个楔形的大字”欲海
“,字迹龙飞凤舞,气势骇人,弥漫着黑气与浓烈的血腥,透过天元仿佛真的就能看见那一汪邪异的海洋。任谁也想不到神秘五海之一欲海,竟是在一方棋局之上。人生如棋,落子不悔。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那就是欲望。方与圆的结合,取与舍的选择;动与静的思考,生与死的较量;厚与薄的效果,胜与负的帷幄。急与缓的分析,含宇宙之玄妙;轻与重的处理,寓自然之法则。棋盘光滑如水,有着璞玉一般的光泽,比镜子还要平整,清晰可见人影。眉毛紧蹙,眼睛眯了一下,一个久违的身影出现在镜面之上,身形消瘦,冷漠的脸色,一袭黑衣,背后一副骷髅滴血的图案,手中握着系着红色的坠子的法器。不是鬼厉又是何人!”哼,血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秦无炎一口森白的牙,一字一句吐出,寒意直透人心,就连镜子也受不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花。鬼厉凝望着玄火鉴的变化,镜中影像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原以为只是幻象。秦无炎锋利的目光冷视着他,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杂质,恨意突生,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原来你并未死!
“鬼厉神叨叨地说了一句,狐疑地盯着镜子,耳目聪慧,聆听八方。秦无炎听罢,笑的很开心,忽然又温柔起来,语气平缓,就像故人重逢叙旧一般,有声有色道:”呵呵,昔日之仇未曾得报,岂能就这样去了!
“看着鬼厉茫然木讷,目光一冷,瞳孔深处隐隐地冒出一丝厉芒,接着又道:”昔日之言,‘鬼厉,算你狠!
这一棍之仇,我们来日再算!’不曾遗忘,日夜镂刻于心!
“当鬼厉听到”算你狠!这一棍之仇,我们来日再算!
“再无一丝迟疑,不是秦无炎又是何人。瞠目结舌,心中已然信了,呆呆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这一日不会太久了,你等着!
“他狂逆的大笑,一改往日儒雅淡然的路子,邪气凛然,一掌击在棋盘上,裂缝像蜘蛛网一般爬满镜子。铮的一声,镜面同时破裂,玄火鉴掉落在地上,犹自打着转儿,他猛然从镜像中脱离了出来。秦无炎掌心一片通红,有些淤青,眼神从未有过的凌厉,战意盎然。悠然地收手,泉边飓风蓦然停止,凶煞之气消退,一切复归平静。众人面面相觑,小声地吐气,悬着的心缓缓回落。至始至终,一头雾水,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无人敢多言。揪着的心放下,婆雅胳膊酸疼的厉害,真气不畅,经络堵塞。运了运劲,周身不灵,硬是撑着站了起来,扫视着水面的动静。”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
“”你……你别过来……
“”我要杀了你,哪里走!
“扑通扑通潭边的几人未能幸免,看见了自己心中最可怕的影像,受不住刺激,前赴后继的跳进水里。毅然决然地,没有一丝犹豫。黑水急速地吞噬了几人,连骸骨也未曾飘起,让人不寒而栗。还未平复的心绪又遭雷击,不少人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潭底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召唤着。场面依旧有些失控,这些人无一不是好手,损失不起。修罗禁地面前人力显得那么无力,罗茜有些呆滞,运起气劲试图唤醒这些人,嗡嗡隆隆的莫名回响中,给自动过滤掉了。离戈的表情很丰富,不温不火地笑着,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诡异之极。到底在想这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时,雯雯突然跑了出来,很是勇敢,无所阻碍地径直冲到泉边,泪眼汪汪。红颜之泪轻拭,伏在泉边,痴痴地凝望,恨不得看穿秋水,一探究竟。喃喃而道:”无炎,你在哪里?
别吓我好吗?我……我……
“话还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潇潇暮雨一江秋,只为心残。清凌凌的泪花在水面绽放,落了一地的忧伤。这女子的啼哭声柔弱之际,一届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想到伤心处不由自主地落泪。没人觉得烦躁,反而平静了一下。”哭什么哭,无炎他不会有事的,若是他……我也不活了……
“不知几时起,离洛也来到了泉边,见着雯雯哭的伤心,两人抱在一起,哭的更厉害了。离戈木然地站在婆雅身后,相距不远,听到离洛的哭声又动了……突然,离洛口气一变,眉黛蹙在一起,咬了咬嘴唇,冷冷地推开雯雯,喝道:”都是你,不是你,他怎么会来这里!
“”小姐……无炎……我……
“水面平静的可怕,黑幽幽的绿水不起波澜,她心中一片死灰,低着头,暗暗地有了抉择。就在这时,崩的一声巨响,潭中喷起一股水流,窜起四五丈高,雪白的水花欢快地吟唱,十分漂亮。水柱下面又有暗流冲起,水花云集,更粗更宽广的水云成型,四面八方的力量推着水花向上涌,大起大落,别有一番景致。秦无炎如魔神一般,被水花簇拥着缓缓浮出水面,水云飘渺,神佛出世,佛的金顶之光驱散一切黑暗。不怒而威,杀气内敛,眼神深邃,目空一切,当真有无上真魔的风采。扫视了众人一眼,所过之处一股威严压得众人抬不起头来,心惊肉跳。平移到泉边,冷漠地看着二女,不为所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无炎,真的是你吗?
你还……
“雯雯神情激动,直起身子来,凄楚地望着他,移了移脚步,羞涩地正要投入他的怀里。离洛眼睛喷火,怒气冲天,刁蛮地推开她,骂骂咧咧的。当眼神与之相汇时,吓得魂飞魄散,那根本就不是人应该有的。这一举动,激起了秦无炎的怒气,手疾眼快,寒光一闪,斩相思神刃悍然出手,寒芒铺天盖地的扑向离洛。
第七章斩相思(二)眼看着避无可避,离落吓得动弹不得,原来死亡也是如此凄美,短暂地失神之后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高傲地仰着头等待着恋人的致命一吻,平静中带有几分欢喜,变化之快匪夷所思,这一刻也许是她一生最勇敢的一刻。
眼看着就要香消玉殒,突如其来的人影推开了她,娇小可爱的人儿疯狂地撞了上去。
寒芒之中,冰清玉骨的花儿蓦然绽放,血色的雾滴打湿了花瓣,叶子扶不住水的凝重,轰然倾倒。
雯雯的身体就像柳枝一般软绵绵的,扶着风缓缓倒下,七窍流血,最致命的是胸口那一刀。
不偏不移地刺中了心肺,猩甜的热血汩汩地从嘴边溢出,眼看着生机全无,只剩最后一口气。
秦无炎浑浑噩噩的,神智并不是很清楚,下意识地想要教训一下离洛,斩相思神刃出手就有几分身不由己了。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女子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推开离洛,护住心切,避无可避地撞上了刀锋。
弥留之际,她倾倒在他的怀里,笑得很甜,很舒心,挣扎地抬起手,摸着脸的轮廓。
动作很慢,很慢,仿佛要永远将那张脸铭记于心。轻轻地婆娑,寄予了太多甜美的回忆,眼神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淡淡地留恋与温柔。
握刀的那只手抖得很厉害,鲜血顺着刀锋沾湿了下襟,匕首入体只有三分,可那股寒气无坚不摧,极速破坏着五脏六腑。
如若拔出来,就连这最后一口气也没有了。他邪异地眼神多了一丝温柔,熊熊烈火在燃烧,僵硬的身体似乎多了一些灵动。
俯下身子,任那小手触摸着脸庞。最后的时光分外地的贵重,奢侈地倾诉心声,再无所保留。
”无炎,你别怪小姐,她只是性子急了一些,我走了,你要好好……好好地……疼她……我……好想……一……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我……好喜欢……你,答……应……我,不要……要……
“这一席话费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大股大股的鲜血喷发,秦无炎白净的脸上也溅上几滴。那只手悠然滑落,脖子一歪,再没有了动静。他身子再次俯下,紧紧地抱起,脸庞凑了上去,与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贴在一起。温度从额上极速褪去,一点点凉了下去,只有心头还尚有一点余温。一句也没有说,也来不及说,鲜活地生命就那么去了,所有的温暖在顷刻间离他而去。梦该醒了,远方的路还在等着你……满腔怨恨,无情地望着苍天,恶魔般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沉到谷底在没有了呼吸。神刃的边缘已开始结冰了,向着四周蔓延……他手一沉,迅速地拔起匕首,干净利落。心口没有一丝血迹,冰丝像蜘蛛网一般飞快爬满全身,嗡的一声,碎了……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天地忽然一片漆黑,冷得要命。众人一身修为,仍是难以抵御。神刃出,冰雪寒,一斩相思一斩缘,灵光一闪,再次饮血。手把着匕首,一点点的透心而过,引着寒气前行,抽空全身的力道不为反击,只求留下一点香火。光与暗的交织,冰与火的相溶,当亮光重新回复过来,众人彻底惊呆了。一时鸦雀无声,静得可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只见秦无炎的手伸进了离戈的胸膛,那人不喜不怒,一只手反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后方几步是躺着的婆雅,他的身边是离洛,已然昏了过去。看样子是离戈拼命一搏,硬生生地受了一刀,却也成功地将爱女送到婆雅跟前。”贼子,敢而?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叛徒,为王报仇!
“轰然地爆发出来的杀意,一拥而上。离戈座下的几位亲信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其他人犹豫不决,反而思索着下一步的出路。修罗好战,生性淡泊,并不忌讳弑君篡位,历代的王者大多是手刃上一任,博得众人认可的。秦无炎鼻子一动,嘲弄地哼了一声。”找死!
“另一只闲着的手像是变戏法一般,凭空一抓,出现了一只袋子,袋口一扬,一股黑风将几人吸了进去。袋子咕咕咚咚的响了几声,一涨一缩,几个光景,再也没有了动静。几个大活人动辄之间,化作虚无,这等雷霆手段震慑全场,场面暂时又安静了下来。离戈回头叹息一声,煞白的脸色很难看,逡巡了一圈。轻轻推开秦无炎,那匕首终于显现,寒光耀眼,冰晶雪魄一般深寒。”诸位请听我一言,再做抉择也不迟!
凡我安土王部众一律不得抗命,奉秦无炎为新晋王者。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对仇人不思反击,反而帮着其澄清。王者的号令一言九鼎,令行禁止,如非紧急状况,违逆者力斩不赦。修罗虽好杀,貌丑无比,骨子里桀骜不驯,经常有越位夺权之事,不服管教,可一旦决出了王者,必然忠心耿耿,誓死追随。婆雅也是始料不及,汇聚功力,小心翼翼地往离洛身上灌去,试图唤醒她。”勇武王,老夫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婆雅的小动作未能瞒过离戈,当他的目光移过来,顿时指挥不灵,手脚不听使唤了。或许是回光返照,功力不减反增,这一问封锁了婆雅周边的空间。”离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婆雅也不动怒,收回力道,惋惜地道了一言。罗茜就像蛰伏的毒蛇一样,扭着腰肢,灵动地走上前来,声音就像喝了蜜糖一样甜。”呵呵,安土王果然好肚量,知人善任,小妹自愧不如。
秦无炎天纵奇才,将来一统修罗,也并未不可能。你看呢,婆雅?
“这女子姿态优雅,摇曳生风,走到离戈还有一步半的距离,再不肯前行。笑眯眯地看着秦无炎,一脸妖娆。”无炎,你可愿意?
“离戈撑着最后一口气,大声问道。如知己、亲人一般,最后关头交代着遗愿,深切地恳求。秦无炎收起匕首,步伐坚定,走到离戈身旁,小声道:”告诉我,为什么?
“那老人开心地一笑,慈祥、安然、睿智,”男儿岂可畏畏缩缩,从你第一天入我帐下,便想着今天之举,难道不是吗?
“他没有否认,紧追不放,”这并不能解释今天的缘由,不是吗?
“”呵呵,一切随缘,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何必执着呢!
“离戈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弥留之际,可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低了,断断续续地。”纵然你不喜欢离洛,也不要……不要伤害她,你……可……敢……应允?
“秦无炎沉思了一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着离戈深深地跪拜,一脸诚恳,倒不像是虚与委蛇。”咳咳,好……好……小心婆雅!
“他并不十分明白,那个粗鲁的莽汉有何可惧,却也点了点头,记在心底。离戈猛然一口热血喷出,身子晃了晃,并未倒下,刚强地站立着,不动如山。双掌平举,掌心向上,汇聚着力道,衣襟鼓满了风,皱痕由下向上流动。到了胸口流动的很慢,又向着两臂灌输,那双苍老干瘪的手,忽然生机勃勃,肌肤细腻,就像小孩子一般稚嫩,返老还童。醍醐灌顶,朝着秦无炎的天灵盖按了下去,白光大放,异常地夺目。紫气东来,白虹贯日,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无炎……爹……你们……
“兴许是婆雅灌输的力道起了作用,又或是天可怜见,让这父女再见最后一面。离洛接二连三地受到莫大的刺激,叫了一声,又昏了过去。”罗骞驮,罗睺……
“余音幽幽地回荡在耳边,秦无炎傲然站了起来,意气风发,成竹在胸。”罗骞驮,罗睺……
“跟着读了出来,两个在众人眼中已消亡的名字,再次被翻了出来。从婆雅阵营走出一对兄弟,结伴而行,对着秦无炎九扣九拜,这沉闷的响声击碎了某些人最后的幻象。再没有人敢有异言,安土王阵营部众齐刷刷也跟着跪下……宫羲,罗茜手下最得力的炼魂使,这时居然也一声不吭走到秦无炎身边,淡然地笑了笑……那女人脸色一阴,很快地又恢复了常态,也对着秦无炎笑了笑,表情很丰富……
第八章孽镜台鬼厉捡起玄火鉴揣在怀里,犹自摸了**膛,一片火热。
经历了镜中种种影像,起初不觉得,此刻梦醒心事重重的,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压在心口,透不过气来。
殿中尚有其他之处不可察,却无心再去细究了。一层既然有明堂位置,按理来说二层也应该有机关,锁阴之地找到了,以玄火鉴为阵法之匙,便可开启。
“世道变乱,修罗出关,青云、天音之灾,圣殿能否经受住祸乱。你管得了吗?”自嘲地冷笑,讥笑着,似乎种种与自己根本就不相关,可以悠然置身事外。
就算骗得了别人,如何骗得了自己。可就这么一想,暂时轻松了好多,理了理心绪,着手寻找。
不细看不知道,第二层比之第一层要宽敞好多,只是阴森森的,死气很重,待久了难保不会发疯。
“往生殿”有批言:在此起心立行,愿生净土,此是自力。临命终时,阿弥陀如来光台迎接,遂得往生,即为他力。
生清净心,安清净心,乐清净心,如是可见菩提法门。心中默念,漫步行走,追寻着天机。
眼未开心却明,一切如梦幻泡影,惟念力遍查十方世界,无量寿佛。东南西北四角各有不同,南方离为火,离上离下,火有气,却无形,惟差一真阴之身。
西方杀意盛,有萧索之气,魔影灼灼,当以无边战意摄之。北方轮回之门,生与死的集散地,黑水幽幽,玄冥陵阴,蛰虫盖臧。
不周来风,龟鳖蛇交。东方清和,有句芒,身鸟人面,乘两龙,制七宿,木气灵虚。
此种景象竟是与四大圣使各自职责,不谋而合,鬼厉神神叨叨地这般想到。
沉思了一会儿,所料不错,天之星图二十八宿,地之明堂成河图洛书之理。
四灵当归,冥界自开。魂魄悠悠地出窍,飘向各处,寻找着此中的机关所在。
佛法护身,神火护心,也不畏惧阴气,飘来荡去,畅行无阻,搜寻着端倪。
不动如佛,稳若泰山,玄火之镜虽破,又生孽镜,此前业力一一昭显,无所遗漏。
往事已矣,仍有种种遗憾无法释怀,所杀之人穷凶极恶纷纷跑出来,绕着鬼厉魂魄索求,青面长舌,飘荡无所依。
挥剑斩杀,无愧于心,此等恶人除之即是功德,自然无法困住鬼厉。又有道士、佛陀做法诵经,粗布麻衣,带发修行。
游魂虽然没有围上来,眼神却很不善,不知何时又有这般业果,无一可解。
继而又生其他因由,查无可查,渐渐地鬼厉淹没在亡魂浪潮之中。一生所为,并非事事都无愧于心,往日不觉,今昔察之,大汗淋漓。
在那亡魂聚集之地,有一方镜子量不可见,悬于土台虚空之上,三个楔形大字
“孽镜台”。此正是往生殿一大妙地,孽镜也,乃是天地灵气所洁而成此台,凡人魂魄到此,即可照
耀其本身面目。丝毫不能隐藏。实则这并非孽镜台之利害。只因世人自少到老,一生罪孽重重。
但人亦为灵性之物。所做之事,自己明白。正所谓心知肚明。将自己一生的罪孽尽摄于心。
心中有数,手足行动。不离心之指使,人死魂到孽镜台,本因孽镜阴阳成,碰到魂魄二气,可将人之一生罪孽映出。
在孽镜台前,只有空明一切。只因心中无阴影存在,所以看不清楚其原形,善魂光线如是愈趋清明,公德越大,则越向天庭而去。
或直向各殿另查功过。皆不必来此。故而
“孽镜”又称
“业镜”。无形地的力量引导着鬼厉向那靠近,有愧疚之心任游魂凌辱,一一纳之,心魔幻生幻灭,性情不改,坚定不移地前行。
来到台前,那一方镜子却若隐若现,周有黑气绕之不去,菱镜的底座绣刻着一龙一凤,争抢着一颗珠子,四边是一些奇花异木,此起彼应,相映成趣。
土台不是很高,略高于鬼厉一头,是以正好看见菱镜的底部。一层一层的土台连接着通向置镜之处,阶梯很窄,陡峭无比,一共九层,整个高度也不甚高。
有些戏谑,但似乎又另有玄机,虚虚实实地说不清楚。心境澄明,也不多想,登台入阁,顺顺畅畅的,并无异常之处。
来到土台之上,这才发现镜子的下方居然还有莲花底座,镜子竖直,凭空浮着,而不是从下方看到的是平躺着的。
这时,向下望去,台阶不见了,正好应了一句:登台容易下台难!知觉隐隐地告诉他,孽镜台之镜与玄火鉴之镜定是有着某种关联,也许此处正是机关所在。
运起太极玄清道,一黑一白二气相辅相成,有序地驱逐那些黑气。孽镜云相千变万化,无一相同,光洁更浅,如水面一般灵动,灵光闪闪。
玄火鉴无令自动,一缕神火噗嗤一声透过鬼厉的衣衫,跳进那水中,风云涌动。
东南西北四角各有异动,原有的景致各自变迁,隐隐地等待着什么……鬼厉有所觉察地契合玄火鉴之意,倾注了更强的力道。
四角呯地一声,冒出四股气流,直冲斗牛,虎虎生风,势不可挡……青龙正与霍尔安昭有说有笑地讲述着圣殿的种种秘闻,信口开河,游刃有余,说的有声有色。
正在兴头上,忽然身边突生漩涡,卷着他一股烟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玄武、朱雀三人也跟着消失了,同一时间出现在大殿之内。
分置东南西北四角,四象归位。西方煞气更盛,隐隐地又被南明离火所制衡,玄冥之水又借火势生青青木气,相生相克,和谐为一。
孽镜台莲花底座开放,开枝散叶,波光粼粼,莲花瓣一朵朵舒展,清和之气旺盛,生机勃勃的。
与大殿内阴森、沉闷的气息截然相反,也与玄火鉴正阳之火略有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