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蓦然响起的一声呼唤,宛如母羊失羔后的长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切哀凉凄楚
千—雪—千—雪—
短短两字,恰从九天晴空,又似从千丈地底冒出来,如银瓶乍破在空中,在寂然无声的大厅中,荡起了回声,一时,整个厅内厅外皆是那两字在回旋
噗嗵—
咝咝—
一瞬间,厅中原本的自然心跳与轻浅的呼吸声,全部陡然间加剧,起伏的频率,清晰可辨
千雪—
字如惊鼓,震响九宵,相思如被电袭身,整个身子蓦然一颤
噗咚—
小心脏猛然一跳,如鱼跃出海面,发出怦然大响
千雪!
耳中回音着那仿佛印在了灵魂深处的两字,相思在倾刻间宛若被雷袭过,整个人在瞬间僵硬似石雕之像
千雪,竟是千雪
双眼,一点点的睁大,瞳孔却在瞬间没了焦距
噗嗵—
高高提起的心,在瞬间下落,仿佛自从九天掉落了到了海底深处,溅起了无数水花
曾经,试想了千回万回,猜想着待将来有一天相见之时,那第一声呼唤是哪个字,却从来没想过,入耳的,竟是那象征着新生的两字
沉沦之地,知她浴火重生后的名字者,除了自身的兽兽,便只有自由双城的两位城主
沉沦之地,与外界并无联系
为何,她那位七年未见的母亲唤的却是她回归花岛后的名字?
相思傻了
却在这一瞬间,意识里“轰然”一声,仿佛有建筑物倒塌,无数明悟的,透彻的,模糊的清晰的,与一知半解的东西,如闪电划过了脑海
一时,双脚却如钉在了地面,牢牢的生了根般,再也无力移动,而人,睁着一双眼,微张着小嘴,呆若木鸡
千雪?
也在这一瞬间,房子内的紫极,惊奇的挑起了眉,却又在瞬间舒展开,更露出了明了的表情
千雪?
可是雨儿的亲人?
水寒乍惊之后,眼露迷茫
千雪,谁?
可是跟那慕相思与端木雨有关?
大厅内的人,炙热的双目,全部投向了门外,等待揭秘
千雪?雨儿唤的是谁?
君临脑子闪过疑惑
下一秒,他的人已经轻轻的飘起,飞离了主座,只一晃,一身金色铠甲便出现在了端木雨左侧
千雪又是谁?
难不成是雨儿的另一个孩子?
金召频频眉,也同时长身蹿起,一点银红才闪过人眼,他已飞落到了端木雨的右侧,与自己的大哥一起,将中间的人给护在了自己最佳力及之范围
七年了,分离仅仅有七年了!
等了七年,盼了七年,日思夜梦了七年,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无时无刻不思念的人,终于来了
那站在门前的人,是她的心脏宝贝,是她的命,她的魂,她一生的牵挂,更是她一生的荣耀
虽然,看不见面孔,可是,她知道,那是她的骨肉,血脉之间的联系,让她能感应到那一生都无法割舍,也无法割断的悸动
深藏在心底,却早盼了多年的呼唤,在情不自禁中出口后,端木雨看着门口处,两行清泪,化为两串珍珠,滚滚落下
泪,颗颗滴落,那翠绿的衣裳,在瞬间便湿了一片,而她,恍然不知,目光越过了长长的大厅通道,落到了那一身羽铠飞扬满身风华的人身上
悄然的,精神意识在无知无觉中闪动,掩在如春天山色,点染了满室清凉的翠绿颜色的宽宽水袖中的手,轻轻的举到了眼前
而在那冰肌玉肤的皓腕露出时,那只白嫩如雪的手掌中,已经多出了一方玉片,长约七寸,三寸宽,中间用鲜红的颜色刻着四字,那四字赫然是“端木千雪”,字体婉约纤秀,却又含着一份天然的威仪
那玉片,一眼可见,原本应该是标准的四面四方形,但是,展现人眼那一片玉块,四条刃边变为了圆弧角度,四个角更是成了圆角
那玉片,不是其他宝特,却是比宝物更珍宝更珍贵的身份玉牌,也是每个人在出生时,取脐带之精血制成的,可预示生命是否存活的生死命牌
那玉片,光滑如镜面,并无一丝损伤,可见是被人一直呵护着的保管,而同时,明眼人一看也知,那些边缘的圆度,是因时常摩挲而造成
微微一低一点视线,端木雨白嫩的手指抚过了玉牌上名字的表面,脸上的泪,落得更凶,仿若两条奔腾着流淌的小溪
那玉牌,是她的心脏尖儿上孩子的生死牌,多少个日夜里,她持捧着玉片,思念那早已相隔了万山千山,仿佛一生难再见的人
这玉片,是她在孩子出生时,偷偷的取血,偷偷的亲手刻记,只为那一份隐藏了百余年的秘密
见玉如见人,抚玉如抚骨肉的面容,日常月久,玉已经磨平,而人,却依然两地分隔
曾经,那一方玉片的名字,那出生时的暗红之血的颜色,有一度时间暗如死灰,她心若尖锥,却唯只能独自在远方独泣
曾经,那玉牌上的名字自死灰之色霍然大亮,由暗红之颜变为鲜红时,她孤身在另一方结界中的某一处含泪而笑
她是骄傲的,她的孩子,不曾出世,便早已确立了独特的身份,更注定了一生的路,一生的成就
凤凰磐涅,浴火重生
她等,她陪伴了爱子七年,淡然相候,虽然她不能亲自看到那一场盛世之传奇,她不惋惜
她心甘情愿的被弃沉沦,只为那份家族恒古的荣耀,纵然两地分离,或许一生难相见,她不后悔
那早已刻在心灵之中央,早与自己的骨肉溶为一体的名字,与被自己隐瞒了百余年的一份秘密,恍然在心间划过,一手抚摸着玉片,泪雨滂沱的端木雨,看着那纤细的身影,痴了
母亲,在哭!
眼中印着那一张带泪的面孔,相思的心,倏的一痛,瞬间揪在了一起
唰,轻轻的,一股热流涌上心间,眼中一涩,泪,亦如泉涌
宝贝,在哭!
心中一悸,端木雨眼中泪流的更猛
这一刻,一个站在厅的前端,一个站在厅的门口的两人,隔着一条说长却只能用千丈单位来计算,说不长,感情上却只能用遥远来形容的距离,两人四目对望,仿佛天地间,一切都不再存在
也没有踏出那一步,俩俩相望,万千浓情只在一眸中
未曾相拥细叙离别情长,俩俩相望,泪已千行
两人对望无言,眼中只有彼此
非亲即故
场中近三十万人,脑子里闪过灵光,同时明白了一个事实
红梨落不曾生擒,慕相思没有成功拦截赚这一回,计划只怕要变
沙权悄然坐在座上,心中沉吟不定
端木雨非死不可,慕相思更是绝对不能留
这两人,他绝对不能容其安然的存在世上
吴候仇眸子一冷,一丝狠辣自原本温和似君子般的面孔一闪而逝
那张脸,那份气质,太相似太接近,她们,可是母女,或者,是族亲?
水寒呆呆的看着,眼中有痛有喜
慕相思,红梨落……
金目凝眉,将两人的身影放在一起来回折合,思索不停
红梨落是废去承前双脚的凶手,慕相思是其师妹,那也是帮凶,必除,但若这端木雨是慕相思的亲人,承前如此重视这一妖女,这又该如何?
杀,还是不杀?
吴候来终于难得的拧起了眉
各有思量,而眸子的视线,却是从不曾那无声相望的两人
人声自世上消失,有的,只有不能抑制住的自然之声
滴啪—
晶莹的泪珠掉落,打在相思白色的羽铠上,溅出了点点细沫,而泪水却是汇成了一道道的细线,沿着光洁如镜的铠羽细绒滚落
卟卟—
细细的小珠子滴落在红毯上,滴出几乎不可察觉的细响,而在无语无言的地方,却是清晰的传入了人耳
母亲,您可知,您的女儿在找您,您的族人在等您?
母亲,我有胆量跨越两地之间的生死之界线,我敢独身一人到茫茫沉沦来寻你,可是,这一段距离,在我眼里,却是天遥地远,让我无法向你靠近
母亲,如果可以,我消,此刻能够永存,如果真能如愿所盼,那样,我便再也不用的,有人伤到你
凝望良久,相思举足,却是迟迟的迈不出那跨越门槛的第一步,那长长的红毯,却似那阻断了牛郎与织女的银河,令人无法跨迈
“千—雪—”,轻轻的,端木雨又呼出了一声呼唤
这一声呼唤,有心酸有心焦,有思念有挂念,有期待有企盼,有愧疚有欣慰,却似梦呓一般嗌出人的红唇
第二次呼出那两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端木雨的红唇,哆嗦着再也无法开启,两排贝牙,更是紧紧的咬合在了一起
那一声呼唤,细若蚊音,却如一道旱天巨雷,又一次在空中炸响,在倾刻间,整个大厅内的呼吸,再次集体染上凝重
咚—
心跳,如鼓擂响
真的是唤她千雪,竟然真的是唤她千雪!
母亲,您是真的早已窥破了天机么?
母亲,您知道司马相思已经不在了么?
第二声呼唤入耳,相思浑身一颤
“卟”抬起的右脚,跨越了那一级石阶,落到了厅内
却也这一瞬间,厅门前那入厅内的那最后石阶之突的一陷,红毯“哧”一声四分五裂开去
一只大手伴着赤橙,亦如彩虹惊现,自地底冒出,快如闪电的抓向相思留在厅门外的那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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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们:
谢谢大家的关心,相思嫂子在10月1日凌晨一点多剖产出一位白白胖胖的女儿,母女平安,相思代我家嫂子与小宝贝感谢大家的祝福!
相思两天一夜未睡,回来晕车,现在先去睡觉,2号的要明天才能码字,亲们别等
再次谢谢大家,么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