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4-03
杜海生到的时候,薛岳已经在铁血十八军的军营门口等着他,两人相视一笑,话不多说,便上了轿车朝上海城快速驶去。
轿车一路狂奔,约莫行驶了帮个小时,拐进了宝山区一个不知名路上的小胡同,然后在一处很是幽深的别墅跟前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敲了下门,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出来,看过证明以后,点头表示通过,司机上了车,这才向宅院中缓缓驶去。
“薛岳将军,你找的这个地方,真是僻静,用心良苦啊!”
杜海生微微带着笑意,调侃道,他万万没有想到,薛岳为了安全起见,竟然将唐生智和吴佩孚的谈判代表安排到宝山区如此僻静的一个地方,即便是他,也绝不会想到,一来,闸北和宝山两区还有一段距离,中间夹着一个虹口,即便是想要刺杀两人的那些杀手,也不会想到两人被薛岳安排在了这里。
毕竟这里远离铁血十八军的军营,在这一带维护治安的是上海警察局的警察,这些人,说的好听一点,也算是维护当地治安,说的不好听一点,甚至比土匪还要土匪,让他们去欺压一下老百姓,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在行和积极,若是让他们去对付那些租界里的外国人,甚至像上海城的黑帮,他们只怕也要吓破胆,查案不利,收钱不少,当时的民国政府腐败无能,即便是那些当警察的也一个都是狮子一般,宰割老百姓手中的血汗钱。
虽然周文山担任局长以后,局面出现了巨大的改变,开除了一批批违法乱纪的蛀虫,但想要将警察局里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根本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到成效的,指望这些下了班就去青楼妓院左拥右抱,或者抽着大骂吞云吐雾的家伙去保护唐生智和吴佩孚的谈判代表,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一招看似凶险无比,但也是兵行险招,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那些民国政府的特务们脑子自然没有这么聪明。
这个宅院,距离海岸线并不远,在往那边走就是一个码头,若是出现状况,完全可以通过海上逃生,这也算是薛岳安排的一条后路。
“杜兄弟,我也没有办法啊,孙将军遇刺这件事,已经让我入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大意,即便是上次的排查清洗行动,虽然声势浩大,让警察局的监狱里人满为患,但真正有用的价值很少,而且,我胆敢保证,真正的家伙并没有露出尾巴来,他们肯定还在等着要刺杀孙将军,唐生智,那个谈判代表,甚至还有你我,敌人在暗,咱们在明,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啊,这里虽然偏僻,但环境尚好,另外,他们也绝不会猜到我会将这么重要的人安排在这里!”
薛岳微微一笑,也是一脸的无奈,现在局势这么复杂,各方势力暗中涌动,老蒋手中的那些特务更是无孔不入,还有各种暗中活动的杀手组织让人防不胜防,唐生智和吴佩孚的代表在上海城若是遇刺身亡,那对于整个民国来说也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了,老蒋肯定会高兴的连睡觉都会偷着笑。
若是他们出个什么意外,那他和孙传芳合纵连横的计划也将宣告失败,与此同时,那些还忠于他们两人的手下一定会将这个罪名加在铁血十八军的头上,若是以后见了面,还不跟他们死拼,这也是薛岳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老蒋那边就让他疲于应付,再得罪其他人――想想就让他有种要哭的冲动。
“这,这薛岳想要做什么,将我们往这里一扔就不管不问了,他还想不想跟咱们合作了,这上海城还真是复杂,孙传芳这样的人物也能够被人刺杀,若不是咱们反应敏捷,只怕也要命丧黄泉,这下倒好,把咱们安排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见也罢,竟然去南市替那个付子豪去过生日去了,扯淡,真是扯淡!他不知道么,现在形势危急,老蒋那是一只狡猾无比的狐狸,心狠手辣,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便会毫无顾忌的去做!”
一身西装,戴着个眼镜,长的斯斯文文的唐生智此时却是一脸的愤怒,在房间中焦虑的迈着步子,对薛岳的安排和做法,表达出了一万个不满。
而在他旁边,一个身材看上去稍微胖一些,浓眉大眼,生的虎背熊腰的汉子却是一直没有说话,仿若一个倾听者一般。
唐生智暴跳如雷一番,平静了下心情,长长叹息一声,声音也随之缓和了下来:“薛岳和孙传芳已经公然对蒋中正的南京政府叫板,他跟随老蒋多年,想必也知道对方的脾气,背叛他的人,又有哪一个得到过好下场,这薛岳倒好,直接跑到南市去了,跑到老蒋的眼皮子低下去了!孔宣兄,耽误不得,耽误不得啊。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就是贻误战机,贻误战机,就是要将他整个铁血十八军给赔进去,北伐军会放过他么?不会,绝对不会!”
唐生智跟蒋中正打过不少交道,对于此人的脾性了解颇深,阴险,毒辣,心机城府颇深,常常算计人于无形之中,当初他也是北伐中的一员猛将,也曾经为老蒋是瞻,而现在呢,落到一个什么下场,就是因为自己提出了反对的声音,就遭到其他军队的疯狂各围剿,让他在湖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瞬间土崩瓦解,若不是他乘坐日本的大和丸号离开,只怕现在也成了他蒋中正的阶下囚,想起这些,就让他心中难以平复。
“好了,好了,我说唐将军,你再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孙将军遇刺,我看目标并非是他,而是你我,只是当时他坐在最外边,成了你我的替罪羔羊罢了,你想想当时的场景,当那群蒙面人看清刺杀错了对象,是不是瞬间对你我展开了疯狂的击杀,若不是士兵们来得及时,只怕你我早已没命!”
这个叫孔宣的,正是吴佩孚的谈判代表,虽然长的很是强壮,但头脑也是灵活,睿智,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仿若一个读书识理的书生一般。
唐生智自然知道孔宣的来历,乃是吴佩孚身边的一个智囊,两人还曾经在战场上打过交道,结果,他利用偷袭,将吴佩孚的军队打的措手不及,抱头鼠窜,却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人俱是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也曾经感叹,真是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作为吴佩孚的智囊,孔宣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思想和见识也是高人一筹,尤其是心态,更是常人无法企及,见唐生智在那里喋喋不休,他也只好无奈一笑,上前宽慰道,现在这种时候,说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人在上海,一切都是薛岳安排的,即便是对方说囚禁了他们,两人也毫无办法可施。
付子豪是谁?那可是民国第一的军火走私商,孔宣早就了解到,他和薛岳两人的私交甚好,甚至在平日里称兄道弟,铁血十八军的军火武器,很多都是通过他提供的,于情于理,付子豪过生日,于情于理,薛岳都要前去祝贺,这是根本毋庸置疑的,自然,唐生智的心情也可以理解,这人也是野心勃勃,对自己的失败一直耿耿于怀,东山再起之心不死,此时,也正好借助薛岳的铁血十八军的力量,好将老蒋给必上绝境,以报当日之仇。
只是,孔宣此时最为感兴趣的是上海城新近出现的那个叫杜海生的家伙,这人的名声,也只在这半年中大震,不但在整个上海,甚至在民国各地都是如雷贯耳,即便是他在四川,也是能通过说书的,走江湖的,身边的朋友时常听到关于对方的神奇事迹。
而且,据说这小子跟薛岳的关系也是甚好,从纽约运抵上海的汤姆森冲锋枪全部装备到了铁血十八军,短短一年时间,便能在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上海城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做出如此傲人的成绩,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且,传说这小子心狠手辣,瑕疵必报,而且手段惨然,孔宣却是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一代枭雄,那些优柔寡断,心怀仁慈之心的人,早就死在了坏人的手中,对付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对方更恶毒,更狠!
“呃,是么,我怎的不知道那些杀手是想对付我们?”
唐生智说着,眼眸中透着一丝精光,想过片刻之后,点点头:“恩,不错,现在想来,当时的场景,还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过,孔宣兄,你说会是谁要对你我下毒手,在这上海城,还有咱们得罪的人么,要说得罪,也只有他孙传芳和薛岳得罪,犯不着连咱们一块计算在内吧!”
“上海城?”
孔宣闻听,一怔,随即嘿嘿一笑,道:“恐怕是隐藏在上海城的一些特务,杀手组织吧,我们和十八军想要联合在一起对抗老蒋,即便做的再密不透风,只怕对方还是嗅到了什么内幕,你觉得他老蒋会让咱们的计划顺利实施么,自然是不会啊!派杀手,派特务对咱们来个斩草除根,最后家伙给薛岳和孙传芳的铁血十八军身上,也太正常不过了,所以,这也是蒋中正为人最为高明,阴险的地方,你我比不得,比不得啊!”
“呃……孔宣兄此番话,何解?”
唐生智有些搞不清楚孔宣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老蒋即便是要斩草除根,只怕会选择薛岳和孙传芳,毕竟现在的铁血十八军就在上海驻扎,上海和南市不过区区几百里地,对他构成的威胁太过巨大,只怕老蒋每天都会寝食难安,铁血十八军就相当于放在老蒋面前的一张上了弦的弓弩,随时都有可能给他来个致命一击,他不明白,老蒋闲着没事杀他们两个作何,他现在手中已经没有任何一兵一卒,而吴佩孚也躲在四川在杨森的庇护下苟且偷生。
这一切,无论在逻辑还是推理上都有些说不过去!
面对唐生智的疑惑,孔宣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问道:“唐将军,你说若是你我二人在上海城被杀,人们首先会猜测的是谁?”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他薛岳和孙传芳了!”
唐生智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正是……”
孔宣点点头,道:“你我二人被杀,无论是谁,都会将这个罪名加在薛岳和孙传芳的铁血十八军上来,毕竟咱们是在上海出的状况,而这,也恰恰正中老蒋的下怀,虽然你现在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但不可否认,曾经你带过的部队里,还有不少人对你忠心耿耿,这些人,不正是你要策划起义的对象么,还有吴佩孚将军,虽然他现在躲在四川,但手中的军队还有五万余人,且和杨森也是多年至交好友,若是他死了,杨森能不为好友报仇么?”
孔宣见唐生智沉默不语,又道:“薛岳和孙传芳死了,铁血十八军还在,据我所知,铁血十八军的那些军官对两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老蒋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人不怕傻,却怕疯,一旦对方真的疯起来,那就是一条会咬人的恶狗,老蒋也是人,也怕痛,他有顾及,不敢动铁血十八军这根线,自然打上了你我的主意,若是你我死了,那好,天下间所有人都会猜测是薛岳和孙传芳将你我二人暗害,将所有罪名都嫁祸给二人,你说,吴佩孚将军,杨森将军,还有你的那些老部下,会是个什么反应,以后碰到铁血十八军,还不往死里打,所以说,老蒋这一手,高,实在是高啊,栽赃陷害,借刀杀人,让铁血十八军和你我的部队拼个你死我活,他最后再当那渔翁,来个一网打尽,这一下,不是全部问题都得以解决了么?”
说到最后,孔宣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微笑,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