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承认了?”心中早有准备,见她如此淡定,路影年也不觉得有什么,心中泛起酸涩感却怎么都止不住,眼神依旧温柔,嘴角弧度却已然有了些许苦涩意味。
“其实有很多次……都能知道。”收了笑容,表情平静,同路影年对视着,手覆上她脸庞,指尖一点点地在上头触摸着,曹清浅嗓音很轻很轻,轻得让路影年那双黑亮眸子萌上了一层迷离。
夏日午后,阳光灿烂得灼热,一滴汗顺着额角缓缓滑下,路影年没有任何反应,曹清浅指尖往上移了些许,抚去那滴汗,见她还是那有些呆呆神情,轻声一叹,“们进去吧,外头好热。”
“嗯。”回过神来,路影年点了点头,伸手握住那在自己脸上轻抚手,牵着她一同进了别墅。
“以为这里会布满灰尘。”踏进那扇木门,打量着四周,所有一切都和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连自己走之前在客厅放着杯子都还在那里,曹清浅睫毛轻轻颤着,握紧了路影年手,“现在想来……那么执着,连花都种了,又怎么会让这里蒙上尘埃。”
手一扯将她拉到怀里,路影年自后搂着她腰,下巴靠着她肩膀,“爱人,一直都是,是不是?”
平日里在曹清浅面前总是温柔而笃定,好似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保护她,无所畏惧,这一刻,明明搂着她,路影年却发现自己整颗心都在颤抖,连手也跟着发抖起来,即使已经知晓答案,却又在这将要听到曹清浅亲口所说之前,有了一丝恐惧。
垂着眼帘,背对着路影年,看不到她表情,却能看到那搂着自己腰手连手指都在轻微抖着,周遭安静极了,静得连身后之人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曹清浅放软了身子,倚在路影年怀里,仿佛就这么将自己交给她一般,闭上了眼,不说话。
呼吸逐渐急促,紧紧搂着她,眼睛直视前方,眼眶却隐隐已经有些发红,路影年咬着牙,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又过片刻,开口,嗓音已经有些沙哑,“那……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原本轻覆在路影年手背上手陡一紧,曹清浅依旧闭着眼,睫毛却拼命颤抖着,咬紧了嘴唇,依旧不说话。
“是因为……是不是?”从某些猜测开始之后,只要一想到或许是真,心就会剧烈地疼痛起来,没有一刻不在为那些不为人知过往沉痛悔恨,不敢确定那些猜测真实,总觉得太过残忍,可是那些不该被掩埋东西,在今日终于就要浮出来,所有压抑克制情绪一次性上涌,自重生以来,路影年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软弱,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根本……根本就不是因为言勒宁,是不是?”
一贯最是了解身后之人,此刻又怎么不知她情绪几乎崩溃,曹清浅睁开眼,路影年看不到地方,眼神还带着点哀伤,不过转而便变成了释怀,她将路影年手稍稍拉开一些,转过身子,对着那个连嘴唇都在发抖人露出个很温暖笑容,“不是不让喝酒吗?”
情感仿佛就要冲溃河堤奔腾而出,却在这一瞬间凝结,路影年呆怔地看着曹清浅,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啊,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怎么就那么笨呢?”拉着她手一同坐到沙发上,路影年想要知道,曹清浅不想告诉她,此刻只是浅浅笑着,“以为十二岁那年怎么会忽然跑去训练地方找,还不是担心那个……”
说到这里,脸上笑意更盛,眼神也带上了些许揶揄,“怕又吓哭,又不在身边,怎么办?”
瞪大眼,脸颊瞬间红成了一片,自头顶到脖颈滚烫滚烫,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调戏了,路影年挑了挑眉,眼里一抹羞恼一闪而过,直接将曹清浅抱进怀里,“才没有被吓哭。”
“呵……是吗,某个孩子当真十二岁时候,真没有被吓哭?”连着几日来被这个家伙欺负,曹清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憋屈,原本只是想转移了路影年注意不让她去纠结那些事情,却在看到她那别扭表情之后有了种恶作剧得逞感觉,抬手轻捏着她脸颊,“小笨蛋。”
脸颊被那两只柔嫩光滑手捏着,对视时候能看清她眼底星星点点笑意,原本几乎就要恼羞成怒来个强吻让她知道什么叫作“强攻不可调戏”,这一刻却蓦地心底化作了棉花般柔软一片,路影年同她靠近了些,鼻尖轻触她鼻尖,“所以,连第一次那个日期,都记得一清二楚,是吗?”
“是啊……”又是一声轻笑,曹清浅揉了揉她脸颊,看着她那乖乖看着自己模样,嘴角勾着温暖弧度,主动地吻了吻她唇,“那个时候,可没想到那个小小小屁孩身体里,藏着是这么不老实灵魂……虽然那么多事情和从前截然不同,可是……”
轻揉她脸颊动作停住了,不愿意说出某些事实让路影年伤心,却想知道另一些自己曾经一直不知道事情,曹清浅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继续道,“年年,是怎么……到这里来?”
脸上表情微停几秒,路影年凝视着她,随即也露出了同几分钟之前她脸上如出一辙笑容,“开车过来呀,不是坐在旁边看着吗?”
咬唇,对这个眼里还跳动着调皮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曹清浅靠上前好像亲吻一般地轻咬了下她脸颊,“是在报复之前转移话题?”
路影年笑笑,看着这一刻身上又泛起了小女人气质曹清浅,心里无比地喜欢这样感觉,声音依旧柔和,“清浅,即使不说,也能猜到那些东西……只想,们能够坦诚所有,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应该说,在这个世界上,那些并不存在,存在,是们相爱了,是们还有着很长很长未来。弄清楚那些,让确定那些,只是、只是想,以后更爱,更疼,更珍惜,明白吗?”
安静地听着路影年说着这么一段长长又扣人心扉话语,看着那张自己所熟悉脸庞上闪烁着对未来憧憬和对自己满满情意,曹清浅伸手在她脸上轻抚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年年,是问题。”
“在感情上一直太过软弱,从前,总觉得爱上是一件充满罪恶感事情……直到前段时间,都是这么想。渴望看到,渴望抱住亲吻,渴望和做一些不该做事情,可是不敢,是小姨,找不到办法宣泄那些感情,那些欲望。只有酒醉时候、只有那时候,不需要心存罪恶,不需要愧疚,不需要觉得自己思想肮脏,在梦中可以……可以尽情地沉沦,可以……拥有。”
曾经一切恍然如梦,本以为已不在意,如今再说起来,才发现心底隐隐还是有些疼痛,曹清浅38看書网便泛起了一抹泪光,路影年看在眼里,听着她说着那些自己一点都不知晓情感,咬紧了牙关,感同身受,眼眸也跟着湿润了。
“可是再怎么酗酒,白天还是要面对现实,越是看到,越是欢喜,也越是痛苦……”身子开始颤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曹清浅轻摇了摇头,用力呼出一口气来,“所以……对来说,死才是解脱,多么害怕哪一天控制不住,污染了……”
“污染……”痴痴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心疼得近乎麻木,除了紧搂着她,一遍遍地在她脸侧亲吻,路影年找不到任何其他方式来表达这一刻自己所有后悔和心痛,“是污染了才对,清浅、清浅……每一次叫出名字,又害怕发现对感情不再理,一次一次转而念那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在心里,一直是如同女神一样存在,怎么能亵渎……怎么可以……可是那么没出息,做了那么多错事,一定让更痛苦,一定让……”
泣不成声,即使曾经一切终于被重生后一切所弥补,那些伤痛却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掩埋。
“不哭不哭……”眼里还含着泪,心里也难过得紧,这一刻却又勾起嘴角露出个温柔得迷人眼笑容,如同小时候哄着摔倒孩子一般,手在路影年后背上轻轻拍着,曹清浅抬头吻了吻她脸颊,然后趴在她肩上,贴着她耳朵,“也说那些其实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呀,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像以前那样哭鼻子呢?”
吸吸鼻子,眼睛红红,表情有些呆呆,又有些倔强,路影年抬手用手背用力擦了下脸上泪水,曹清浅却被她这样动作逗得笑意更浓了,手在她脸上温柔地擦着,“就当做那些都是噩梦,哭过了,就不要在意了,好不好?”
又吸了吸鼻子,一直表现都很成熟,这一刻却终于有了面对小姨时才会露出孩子气神情,路影年将脸埋到曹清浅肩窝处,声音闷闷,“嗯。”
然而心中,居然不安了起来,脑子里不知为何,一闪而过,是被封锁在记忆中不愿想起签文。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一章,大家一直猜测争论的谜底揭晓。
确实是双重生没错,没写这篇文之前,就是想好了双重生的……即使早就设定了这样的剧情,可是写这章的事情,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让两人说清楚了,希望没被我写崩掉,越是希望写好,越是写得不好。
如果我燃尽生命里最凄美的悲喜,
能不能篡改生命里终留白的结局。
如果我走尽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能否与世界上最遥远的你,
再一次相遇。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单曲循环《世界上最遥远的你》,这段歌词,可以当做重生之前小年和小姨临死前的心理写照吧。
……咦这么文艺的家伙真的是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