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怪道:“那时如何?”梁萧嘻嘻一笑:“孩儿站累了,进屋谈!”说罢,就把身一闪,从父亲梁景一旁蹿了过去,顷刻间立在门首,回头一招呼,跻身进屋去也。
李柔笑叹:“这孩儿,轻功越发高明了!”摇了摇头,不过心下甚喜。
诸人一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觉好笑,当下各自进屋。
众人坐定,梁景又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问儿子,梁萧淡淡一笑,说道:“好,我随便说说!若我所料不错,小皇帝亲政后表明绍术,追贬司马光,并贬谪苏轼、苏辙等旧党党人,接着重用革新派曾布等,恢复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免役法、青苗法等,减轻百姓负担。”
梁景点头道:“假若真如你所说,那这样对百姓来讲,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又怎么……”梁萧道:“的确是件好事,但他没有好好处理新党与旧党之间的党争问题,反而过度激化,以致于后来……算了,天机不可泄露。”
李柔奇道:“儿啊,你怎么知道后来?”梁萧心中一突,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傻笑道:“娘,您别多心,孩儿也是随便猜猜,随便猜猜。”李柔皱眉:“当真只是随便猜猜?”众人也比较纳闷,总觉得此人身上时不时浮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教人难以捉摸。
梁萧呵呵呵一笑,掩饰尴尬,说道:“真的,你想呀,朝政甚么的,我又不懂。”这句倒是实话,这小子从小就不关心朝廷的事,梁景夫妇自然深知。见他如此急着撇清,也只当他刚才的话纯粹在胡说。
那段正淳可不这般想,尽管儿子才认他,但二人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有时候梁萧的高深莫测,令他也很迷糊,几度起疑:“他真的是我段二的儿子么?”不敢再想下去,瞧得他神色尴尬,情知此子言不由衷。
过了好一会,梁萧才问梁景:“老爹,您打算几时回中原?”梁景道:“今天。”梁萧惊讶:“那么快!”不觉跳了起来,自觉失礼,连忙又坐下。
梁景微咦了一声,问:“我的儿媳妇公主呢?怎地不见她来?”梁萧心中一紧,谎说道:“她身子不适,在宫里休养哩。”一想起公主,汗毛就不觉根根竖起。
孰料那刘进多嘴:“才不是哩,萧哥和嫂子打架了,更和西夏皇帝也打了一仗,才带着我飞出了皇宫……”他尚待再说,却见梁萧双目喷火,狠狠瞪着他,刘进心下一怯,就说不下去了。
梁景微瞥了一眼儿子,又望望那刘进,叫:“进儿,你继续说?”脸上神情难测。
刘进低下头,怯怯道:“我不敢!”
梁萧怒道:“不敢你还多嘴!”刘进这会头降得很低,生恐萧哥找他算账,不敢看他,更不敢回嘴。
梁景淡淡道:“进儿不说,你来说,你是当事人,应该陈述得更加清楚,不是么?”
梁萧叫道:“对,我和她打架了,也跟皇帝过了几招,怎样,您满意了吧!”
梁景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儿子,脸色不愉道:“你这甚么态度,啊,屁股又痒了,是不是?”说着,便要动家法。
李柔一旁拦着,叹道:“老爷,你怎么又动上气了呢?”梁景抬头,深深瞧着妻子,半响才道:“夫人,你也听到了,这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居然和西夏皇帝打架,这还了得?”李柔道:“皇帝就不是人吗?”梁景一怔,无言以对。
段正淳偷偷将儿子拉过一旁,低声问:“你真把皇帝给打啦?”梁萧不屑:“是又怎样?”段正淳皱眉,以儿子高傲的性格,多半不会撒谎,何况还有刘进这个诚实的儿子,更不可能说假。如此一来,这件事就麻烦多了。一个皇帝的尊严受辱,西夏皇岂会容忍,更不可能轻易放过不敬他之人。段正淳生在帝王之家,对这种事情,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念到这里,悄悄对儿子道:“萧儿,你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梁萧笑道:“那好,我去收拾行装,咱一起离开西夏,回归中原!”他有时性急,说做便做,完全忽略了周旁之人,步子才动,便听梁景喝道:“你要上哪?”梁萧慢慢回头,自然道:“收拾收拾,回中原呗?”
梁景哼的一声,道:“要回中原可以,先去给公主道歉,然后再向你岳父西夏皇帝请罪,待他们原谅了你,饶恕了你,你再带公主回家吧!”叫:“夫人,咱们这就走吧!”李柔点点头,跟随丈夫身后。
梁萧糊涂,于是问:“爹娘,你们这是干嘛?”那梁景不理,闷哼一声,自行出门。
李柔转过身,微笑道:“儿啊,我和你爹爹商量过了,我二人先行回去,等你解决了与公主之间的问题,然后一块回家,爹娘在家等你们!”说罢,转身出去。
梁萧怔住了,他本想去给公主道歉的,但如今被父亲这般一激,倒有几分不愿了,如此一来,显得有点做作。
梁景夫妇二人简单收拾行李,回到梁萧的房间,与众辞别,二人和段正淳简单话别几句,托王爷帮忙照顾下儿子、女儿,然后就离开了。
梁雪心中万分不舍,望着父母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诸多感慨悄漫心头,刘进一旁细心安慰。梁雪翘望了一会,心情稍作好转,走到哥哥身旁,问:“哥,公主的事,你……怎生处理?”梁萧未及答话,这时忽听屋外传来一声高喝:“公主娘娘驾到!”声音清脆,似个女官。
登时屋内诸人都唬了一个惊心,段正淳与褚万里对视一眼,褚万里去开门迎接,诸人抱拳行礼,此处不在皇宫,几人并没有下跪,料来那公主应当不见怪吧?孰料她一进门,只微笑对诸人略作点头,身后跟着个宫娥,上次见过,除此外再无别人,见公主直奔梁萧而来。
段正淳不放心,深怕西夏皇帝暗派了高手埋伏,悄悄命褚万里出去探查究竟。过一会,褚万里回来了,在那王爷耳畔小声说:“一切正常!”段正淳浓眉稍皱,想不透西夏皇打何算盘。
梁萧听说公主来了,心下也是一怔,只一瞬,便翘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喝起了茶来,也不去迎接,她进门,更不曾瞧过一眼。
那公主大怒,又念驸马的双亲在此间,为留个好印象,不便生气,就强忍了下来,当即莲步移转,走近梁萧身畔,俯下身子,握着他的手,极尽温柔,说道:“萧郎,听说公公婆婆就在这里,不知是哪两位?你替我引荐引荐,好吗?”回首略探,只见屋内五名女子,都太过年轻,应当不是驸马的母亲才对,而其他三名男子,刘进这公主识得,段正淳、褚万里二人年纪上颇似,就不知哪位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