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逍遥双眼已闭,只待慕容复给他来个痛快,这哥哥也真够心狠,手中剑晃着寒光,眉头也不皱一下,唿喇喇望仲逍遥心口便刺去。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众人骇异不已,慕容博更是焦急得不行,突听嗤的一声响,一缕无形剑气,正击中那剑身。
这长剑铮的一声轻响,嗡嗡而颤,未几碎为十七八截,片片飞上高空,在烈光下闪着耀眼光芒,十分刺目。良许,才然叮叮当当坠地。这一刻突如其来,众人都是吓了一跳,怔愣了片会,相顾回头,只见一个青年人在金黄下颤巍巍站了起来,正是段誉。
慕容复心头骇然,只想:“他怎么没有中毒?”不过一瞬,恍然又悟:“那天,珍珑棋会上,梁萧曾说过,段誉百毒不侵……”不过知之为时已晚,忽听梁萧喝一声:“誉哥,六剑其出!”段誉缓缓点头,当下一运内力,青袍鼓荡,真气源源涌出,不觉指尖连弹。
众人只见剑气纵横,嗤嗤声响,那少商剑、商阳剑、中冲剑、关冲剑、少冲剑、少泽剑,剑剑齐发,甚是宏伟壮观。慕容复无力招架,奈何长剑已折,无甚称手兵刃,惟有施展轻功,左突右蹿,欲要避过段誉的凌厉剑气。但六脉神剑又岂可是浪得虚名耳,段誉又在梁萧的嘱咐下尽力施为,自不会手下留情。
慕容复避得极是狼狈,奋力顽抗也突不出神剑的剑气包围圈,邓百川等欲要抓起一旁的兵器,抛给公子爷,奈何一点内力也提不上来,只有暗暗摇头叹息。忽听撕的一声,慕容复的一截衣角,已被无形剑气打下,跟着嗤的闷响,慕容复肩头中剑,又听喇喇几声响,慕容复手脚均已剑气打中。
仲逍遥横卧在地,对惊心动魄的剑气,瞧得分明,他武功造诣不亚于梁萧和段誉,知道长此以往,这个哥哥有死无还,必定死在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之下。他于心不忍,当即叫道:“段公子,请手下留情?”
段誉闻言一怔,不觉停了招式,双目满是疑问,直盯着仲逍遥,寻思:“他要杀你,你却反而为他求情?”才念于此,徒听梁萧喝道:“不能停,继续!”在这一刻,梁萧太了解慕容复了,此人已经舍了全部家当,欲死一拼,只为江山永留名,倘若待他喘息一会,反扑过来,以段誉心慈手软之性,必定害怕,那时乱了方寸,落入敌手,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段誉咋舌,但只一瞬,又冷静下来,念及父母双亲,及家人朋友都中了那慕容公子的“悲酥清风”,若然此刻心软,必定后患无穷。况且萧弟向来是个有心思的人,他的话,自然不会错。想到这里,一鼓气,中指一伸,内力起,一招“中冲剑”激射而出,嗤的一声,正中慕容复膝盖。
他身子一晃,咕咚跪了下去。仲逍遥大惊,连声恳求道:“梁兄,梁公子,我求求你,你就饶我哥哥一命罢?”梁萧单手捂着后腰,不让鲜血再次涌出,左脚磕绊,然后一昂首,雄赳赳站了起来。
所有人惊讶,慕容复更是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一会又想起丁春秋的话来,暗自好笑:“小爷倒给忘了,这也是一个百毒不侵的主?”败了也不冤,只恨一时疏忽。
梁萧伸指在伤口近旁,点了几下,勉力止了血,慢慢走到仲逍遥面前,启开有点干固的嘴唇,微笑道:“仲逍遥,我说你傻不傻?他一心要杀你,你倒好,却一心要救他?”仲逍遥苦笑道:“我并不怪他,也许这就是我的命,他是我哥哥,我不能让他有事。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
梁萧听了一怔,其实他并不想杀慕容复,恨只恨这小子今天做得实在有点过分,转念一想,琢磨着:“这仲逍遥怎么和以前的我,那般相像,难道都是太善良了吗?也罢,不经历风雨,怎知人心险恶。”便道:“要我放他,那也不难,只须你应予我一件事儿?”
仲逍遥急问:“甚么事?只教你放了他,不管是甚么,我都竭力替你办到。”他心中甚急,眼见段誉将哥哥打到在地,不知状况如何?
段誉发了一剑,见慕容复轻易跪倒,怔了怔,耳听仲逍遥向萧弟求情,便把目光望向二人。梁萧视段誉住了手,寻思着该给他些事儿做,便对他说道:“誉哥,你先给咱们的人解了毒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抛给他。段誉接过,也不问,先跑去给王语嫣解了毒,然后接着给父母,梁雪、刘进等人解。
慕容复大惊,颤声道:“你…..你怎么会有解药?”梁萧微微冷笑,说道:“别忘了,我的妻子可是西夏公主。”扔了这句,便不再理他,转向仲逍遥,又道:“要我放他,行!仲逍遥,从今往后,你带上你的父亲和他离开中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否则,嘿嘿,我就不必多说了。”
慕容博怒骂:“你……你放屁!要老夫离开,办不到!”梁萧笑道:“嘿嘿,办不到也得办,要不,我现在就把您给解决了。”一面说,一面向他慢慢靠近。
仲逍遥慌了,一口应承:“好,梁公子,我答应你!”顿一顿,又道:“你现在可以给我们解毒了吧?”眼见段誉已经把段正淳等均解了毒,个个都在虎视眈眈怒视着自己父子三人。
梁萧转回头,轻笑道:“稍待一会!”突然身形一晃,闪到慕容复身畔,手起掌落,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碰的一声,掌心抵在慕容复的背心,内力一吐,运转北冥神功。
只听耳畔传来两声尖叫:“不要!”一个是仲逍遥,一个是王语嫣,两音异口,却汇源一处。王语嫣前些时日虽恼慕容复的寡情薄凉,但也不忍心看他去死。
慕容复为段誉的无形剑气所伤,一直颓跪在地,想要起来,但一动弹,伤口处便隐隐作痛起不来,暗赞:“六脉神剑果然名不虚传!”哪知那公子说出手就出手,完全没有一点先兆,待惊觉运气抵抗,内力源源向外奔泻而去,这一惊当真不小,只颤:“化功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