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后脑负痛,极是难耐,不由疼醒,他右手捂着痛处缓缓睁眼,斜身侧起,半坐于地,不由吃了一惊,见那地上游走浮云,形同神马,往来不断,随风缥缈煞是奇观。{166书库无弹窗}慢爬起来缓步观看,真个是:不知天有几重,如今身在何界,类于凡尘。
但见那金光万道滚虹霓,瑞气千条喷紫雾,鹤立云端呖九霄。又见往来无门径,四方不知南北东,明霞幌天光,碧雾遮斗口。他四下转悠,逗了一圈,却不知该何往?哪一方都有紫雾碧沉,难开法眼辨途,甚觉遗憾:“朕如此一跳,就这么死了?”既不甘且愧。
过了好一会儿,忽闻人语自身后飘来:“你很想死吗?”乍闻此音,那帝吓了一跳,循声源回头,不见有人,暗惊:“难道是鬼?”那声音道:“我不是鬼!”此帝更惊:“我心里在想甚么,他也知道?”但觉此音颇为耳熟,可惜一回头,无论瞅哪就是不见人影。
他渐渐冷静下来,震慑心神,好言语问:“前辈,您是哪的高人?”那声音道:“我不是前辈,也不是高人,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公子猛地回头,循声看去,但见紫雾碧沉萦绕不已,只闻声荡,就是不见那人的身影,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为何看不见你?”
那声音笑道:“世上有很多人,只凭肉眼去看东西,看到的只是表象,你当然看我不见啦!”此帝问:“不用眼睛看,那用甚么?”忽听那声音叹一声:“唉,你那么聪明,又何必问我!”此帝沉吟一下,想了想微笑道:“啊我知道了,是用心。”那声音笑赞:“不错!”
此音一落,忽见紫雾加浓,跟着清风一拂,那雾开始烟消云散,未消之处突然现出一个人来,此人黄巾氅服,一身道人打扮,面貌生得十分清奇,手托拂尘,单手作什,礼曰:“恭喜阁下,修为又上一层!”
公子听不大明白:“你在说甚么?”但觉此人很面善,仿佛在哪见过,只是一时之间又难以想起,眼眯一线,将所识之人加以印证,仍是无果,不由问:“道长,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那道人笑:“相逢亦是有缘,又何必管曾经相识与否?也许几百年前,你我是师兄弟,又或者是亲兄弟,更或者是父子夫妻,又更或者乃陌路人,这很重要吗,你说呢?”
此帝省然:“道长说得极是,是朕……不,在下唐突。”语言转问,“是了道长,这里是甚么地方,我为何会来此,此地为何又会无路?”那道人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一连问了贫道三个问题,叫我如何答复你?”此帝一愣,努了努嘴。
那人微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此地不在五行中,脱却三界外公子摇头苦笑,那人也不再追问,沉寂了一会,又笑道:“贫道来回答你第三个问题,此地为何无路?”顿了一下,“世上本无路,只是走的人多罢了!”公子冥想一会儿,为礼:“多谢仙师,在下受教了。只是在下愚钝,仍有一事不明,尚想请教仙师,盼能开吾慧根。”
那人莞尔:“你请问吧!”公子道:“既然此地不属五行中,人烟稀少,我一介凡夫俗子,又如何能攀越此间?”那人侧脸,森然问:“你当真不懂?”公子摇头:“当真不懂!”那人轻叹一声,随意走了两步,紫雾萦绕不见双腿,一个徘徊之后,双目直勾勾望着他:“你明白了吗?”
公子漠然摇头,那人又叹,说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看事物总是要用肉眼去看,用慧眼、心眼不行吗?唉,这也需怪不得你,酒肉声色,本就是污人心眼的毒药,况且你又被外邪所侵,一时失了本性,也是在所难免。也罢,送佛送到西,贫道再助你一次!”话罢,就见他道袍一起,掀出一股疾风,往那帝王身上刮去。
此帝不防,那风甚疾,一时把他身子吹得斜斜歪歪,肉眼实难辨途,只闻风哨聒耳。不一会,但觉双目一痛,跟着酸涩起来,禁不住有两滴泪滚溢,灵光一闪,就有一副画面映入眼帘:一黄袍人生得倜傥,强压一女在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那女苦求,此人恍如不闻,像发了失心疯一般,兽性欺辱。
公子瞧到此处,心跳怦然,万分懊恼:“这人不是我吗?我怎么变得这般无耻?”欲哭无泪,忽听“嘭呛”一声,原是那女极力推倒一旁桌沿上的瓶子,才引红香二女进来,心中又有一丝庆幸:“朕只是撕烂她的衣服,不曾干下那禽兽的勾当,还好,还好!”
徒听那道人冷笑:“老兄,这算还好吗?你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甚么?”此帝神智一清,那画面顿然消失,眼见自己身在云端,一抹额上冷汗,答道:“名节!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话落,转瞬不见了那道人的身影,只有他的话在回荡:“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去做?”公子颌首。
那人欣慰:“年轻人,切莫为了一点小事就要轻生,生命诚可贵,都是爹妈给的,要好好珍惜,快回去吧!”公子点头为礼:“多谢道长!请问,那我该如何回去?”那人好笑:“痴人,从哪来回哪去!”
公子一愕,这时忽然想起此人来历,一心高兴要与他相认,岂料紫雾徒大,开始眯人眼球他“啊”的一声大叫,虎躯猛地一震,后脑又一撞墙壁,晕眩疼痛不已。最痛的不是脑袋,只觉浑身冰冷透骨,如坠冰窖。以手遮眼昂首,却见一丝光线映下,身前波光粼粼,原来自己浸在井水之中,上头一点点白茫茫的物什,轻飘飘降下。
此帝托手去接,入掌刺骨,竟是雪花。天啊,居然下雪了,真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