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温柔计
杜文浩的嘴滑离皇太后的朱唇,吻着她不停流淌的泪水,吻上了她的耳垂,这才低声道:“滔滔,结草报恩的故事听过吗?”
皇太后轻轻摇头。
杜文浩吻了吻她满是泪痕的脸蛋:“春秋时殉葬盛行,当时晋国大夫魏武子非常宠爱他的一个小妾,他生了一场大病,自知必死,心中疼惜那小妾,便叮嘱儿子魏颗,等他病死之后,就把这爱妾嫁出去。后来他在病危濒死之时,混混沉沉之下又变卦了,告诉儿子说,务必要让这位爱妾替自己殉葬,然后就死了。他死之后,他儿子魏颗却说父亲后面的话是病重了脑袋糊涂,应该按照他理智的时候的吩咐办。于是没将父亲的这位爱妾殉葬,反而执行了魏武子最先的交代,把她嫁出去了。”
皇太后侧过脸来,眼睛泪光闪闪的:“这魏颗真是个好心人。”
“是啊,真所谓好心有好报,魏颗是晋国大将,后来在一场与秦国的大战中,魏颗被秦将杜回追杀,突然出现一个老人,在地上把草结成一个绊马索,将杜回绊了个马失前蹄,摔得七晕八素的。魏颗不仅保住了性命,还生擒了秦将杜回。战斗结束之后,魏颗睡觉做梦,梦见了那结草的老人对他说,这老人就是他放走的那位爱妾的父亲,感激他免除女儿惨遭殉葬的恩德,所以结草相助。”
皇太后望着杜文浩,半晌,才慢慢道:“文浩,我明白你说这个故事的意思,可是这两者不太一样,魏武子后面交代让她小妾殉葬,那是病危之下,神智昏聩时说的,是做不得数。可太皇太后交代这事时,说得很郑重,那时候她也没发病,神志也都是清醒的,而且总共就说了这么一次。太皇太后的懿旨,我不敢不遵的。”
“可是,太皇太后的这懿旨违背人伦道德!将活人生生杀死殉葬,你想过殉葬者和他们家属的感受没有?”
皇太后神情黯然,却还是低声道:“对不起,文浩,这是太皇太后的懿旨,我只能照办,请原谅,这事我不能听你的。”
杜文浩有些傻眼了,他知道皇太后性情虽然柔弱,却是宁折不弯的,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便搂着她,替她理了理鬓角上的乱发,柔声道:“滔滔,这一个多月来,你辛苦了,瞧你都瘦了!”
皇太后苦涩一笑:“没什么,幸亏你及时发现他们要动兵戈的事情,及时阻止了,要不然,真不敢想象会怎么样。”
“等这事完了,皇位也顺利承继了,我陪你去找个清净地好好度假,休养一段日子,好不好?”
皇太后惊喜道:“真的?”
皇太后啊的一声,意乱情迷之下,听了出殡二字,顿时清醒了,轻轻推开了他,泣声道:“文浩!你刚才说过,做事要讲人伦道德,那你就不该逼我做违背纲常伦理的事……!”
杜文浩顿时脑袋一清,忙搂住她低声哄道:“好好,算我错了!我不逼你,我等三年就是,这总行了吧?”
皇太后这才点点头,偎在他怀里,歉然一笑:“是你的总是你的,别太着急了啊。”
“好!那你放松,让我好好亲亲你,这总可以吧?”
“嗯……”皇太后香腮羞红如石榴一般,把双手放在头顶,闭上眼,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
皇太后当初经行腹痛十数年,痛不欲生,杜文浩一举治好了她的病,感激之下,她将当年与宋英宗同床共枕时的云龙祥凤如意枕送给了杜文浩,以表感激之情。当时她的确有些暗自爱慕这位年轻斯文而帅气的小太医,只是不敢说出来,送枕头就是这种潜意识的表现。现在被杜文浩说了出来,顿时娇羞无限,轻轻打了他一下,啐道:“呸!自作多情,谁爱你了!”
杜文浩亲吻着她的樱唇,嘻嘻笑道:“那我爱你,这总行了吧。”
常言道,女人是用耳朵来情爱的,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孀居十多年的皇太后更是如此,一颗枯寂的心一旦被爱火点燃,熊熊火焰会比少女初恋燃烧更加炽热,很快又把哀伤忘却了,娇嗔道:“我是皇太后,你也敢爱?不怕别人知道了背后说你淫乱宫闱?”
“不怕!爱就是爱,就算天底下人都知道了,我也不怕,说几句怕什么,天塌下来,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皇太后一个心如同灌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可是,我毕竟是皇太后,不能嫁你,也不能跟你长相厮守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你心有我,我心有你,足矣!”
皇太后心中感动,柔情似水,搂住杜文浩嘤嘤哭了起来。
杜文浩自然不会让她又复伤感,替他擦掉泪珠,柔声道:“乖!不哭了,要不把眼睛哭肿了,变成个可爱的小熊猫,可就不好看了!”
皇太后顿时破涕为笑,又轻轻打了他一下:“讨厌!”
两人拥吻着,直到皇太后重新娇喘吁吁意乱情迷之时,杜文浩这才又在她耳边软语哀求道:“滔滔,放过喻鸽儿她们,别让她们殉葬了,好吗?算给我一个面子嘛,好不好?”
皇太后扑哧一声笑了,搂着他脖颈媚眼如丝柔声道:“按理说,你开口求我了,我总不能驳你的面子的……”
杜文浩喜道:“你答应了?太好了!”
“还没呢!着什么急,听我说完啊。”皇太后嗔道,“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你们医者讲究个救死扶伤,不想看着活生生的人被殉葬,对吧?”
“是啊,特别是女人,女人是水做的,是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祸害的嘛。”
皇太后嗔怪道:“你说我在祸害她们?”
“不是!这又不是你的主意,我是说发明殉葬这种制度的人,我的滔滔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怎么会让人殉葬呢。”
皇太后笑道:“你呀,一个劲给我戴高帽,就是为了救她们几个,――你老实说,刚才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痴话,是真心的,还是为了救她们?”
“自然是真心的!”杜文浩正色道,还举起了一只手,“我刚才说的话,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
刚说到这里,杜文浩的嘴便被皇太后的柔夷捂住了:“是真的就行了,好端端的谁让你发这种毒誓了!”
杜文浩握住她的柔夷,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滔滔,我是真心实意的爱你,有没有这事,都不影响我对你的爱!”
“得得!再别说了,好肉麻!我信你就是!”皇太后羞红着脸,娇嗔道。
“我就说!我爱你,爱你……”
皇太后咯咯娇笑,使劲推开了他:“罢了!你且停下!听我说!”
杜文浩依旧抓着她:“嗯,你说,我听着呢。”
“这样吧,你都求我了,又是第一次,不给你点面子,也不知道你背后怎么说我残忍的!”
“那怎么会呢,我的滔滔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子了,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
“别打岔!”皇太后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本来定的这次殉葬的总共五个人,分别是陈美人、喻鸽儿、还有两个才人苏氏和梅氏,再加上魏展。待会我就下旨,魏展暂时不杀了,等你调查完了再说。那苏氏是苏轼的侄女,苏轼当初跟你出征西域吐蕃,也有战功,就让他承你一个情,不用她殉葬了。”
“太好了!”杜文浩大喜,自己的温柔攻势还是很管用的嘛,十分高兴,吻了她一下,“我就知道,我的滔滔是个好人!”
皇太后扬起脸,怜爱地抚摸着他的硬朗的脸颊:“你才是真正的好人!人家都说你是仁医呢!”
杜文浩温情一笑:“我给人治病,再仁也只能惠及很少的人,而你一旦垂帘听政,将来治理国家,举手投足之间,关系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你的仁心才是大有用处的!”
皇太后愣了一下:“你觉得,我垂帘听政,会比颢儿更合适?”
“当然啦!雍王爷也是个好人,可论仁政,肯定比不上你的。最主要的,你垂帘听政了,我不就沾光了吗,嘿嘿。”
皇太后莞尔一笑:“你觉得,我垂帘听政,能胜任吗?”
“当然能!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帮你啊。”
皇太后缓缓点头,道:“有你帮忙,我自然放心多了,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容我再好好考虑几天,好吗?”
“行啊。”杜文浩为自己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而且说动了皇太后认真考虑此事,心里感到很高兴,回到刚才的话题,搂着皇太后道:“你饶过了魏展和苏氏,一并将另外三人也饶了吧!”
“那可不行!”皇太后摇头道,“陈美人罪该万死,又是皇上最疼爱的女人吗,她若殉情,不仅能陪葬皇陵,万世荣耀,还能追封谥号,荫及家人,总好过午门外斩首!”
杜文浩见她说的斩钉截铁,又听他说得有理,便道:“那喻鸽儿和梅氏呢,能不能免她们殉葬?”
“梅氏是自愿殉葬的,皇上驾崩当天,她就说了要殉情的,只等着出殡这一日便自杀殉情。”
“是吗?”杜文浩无话可说,人家自愿殉情,尽管看着她自尽总也违背道德,但这是在古代,在讲究贞烈的宋朝,一个妃子要为驾崩的皇上殉情,这是封建主流社会最为赞赏的。自己要跳出来反对干涉,不仅得不到人理解,反而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便问道:“那喻鸽儿呢?她也是自愿的吗?”
“她倒不是,不过,皇上在阴间太过寂寞,总得有人陪着啊……”
杜文浩急了:“咱们可以作些纸人纸马,烧了祭奠皇上,不也挺好的吗?再不济,咱们还可以仿效秦始皇,也来他个兵马俑殉葬,又威风又体面,皇上在阴间见了一定喜欢……!”
“兵马俑?”皇太后奇道,“兵马俑是什么啊?”
杜文浩有些惊讶,这么重大的考古发现,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想到考古二字,立即又想起来,这兵马俑乃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考古发现,古代文献从未记载,皇太后自然不会知道的了。忙随口道:“兵马俑就是用陶土烧制成成千上万的真人大小的军队,陪葬在皇陵四周,成一支地下军队,千秋万代保护皇上。”
皇太后听得悠然神往:“这主意倒好!只是,烧制成千上万的陶土军队,只怕得数十年吧,一时半会可来不及。”
杜文浩也沮丧道:“这倒是,咱们可以先制造一小部分兵马俑殉葬嘛,以后再慢慢造。”
皇太后摇头道:“算了,这工程太过浩大,咱们国库也不算殷实,如果把大量的银钱都拿去办这事了,老百姓得不到什么实惠,也未必是好事。”
杜文浩亲了她一下,赞道:“我就说嘛,我的滔滔心眼就是好,一心想着百姓,你这样的人能垂帘听政,那可是百姓的洪福啊。”
皇太后抿嘴笑道:“行了,不用拍马屁了,你说了这半天,不就是绕着弯要我饶了喻鸽儿吗?好,我再让一步,免了喻鸽儿殉葬,这总行了吧,不过话说到前头,这是最大的让步了,五个殉葬的我已经赦免了三个,只剩陈美人和梅氏两人了,再不许给我求情,不然我要生气了。”说罢故意撅起了嘴。
杜文浩趁势凑上去吻了她红唇一下:“好!不求情了,我不管就是。反正她们两,梅氏是自愿的,陈美人害死那么多嫔妃,还找杀手企图谋害于我,也算死有余辜,能苟活这些日子,又回故里见到了亲人,已经很是福气了。”
皇太后这才微笑道:“这还差不多,放我起来吧,去把小焦子叫进来,我传旨放人啊。”
杜文浩嘿嘿一笑,又搂着她亲了一回,这才放开,帮她整好衣衫,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把门外伺候着的焦公公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