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衰迟自喜添诗学
随之而来的朝廷的封赏内容丰富,赏格涉及达一千四百多人,几乎占了保举之数的七成,而所有最底层的将士,都赐春秋衣靴一匹,每火加食猪羊三口。【文字首发138看书网】光我这一个,朝廷就赐钱百万,宫绢、春彩、帛罗等两千,金银宝花,珊瑚、明珠、玉斗,各一双,还有只能看不能吃,也不能卖的御书、字画,这仅仅是实物的奖赏,还有延及亲族子女的两名五品出身名额,加诸夫人诰命,从九品到四品女官衔各一双,赏金铣、环钏。
于是按照当初朝廷的有言在先,我成了景信候,一种被尊称为候爷,通常与膏粱、纨绔子弟挂钩的寄生虫阶层。按照《周礼》古制的传统,唐有常爵五等,公、侯、伯、子、男,每级按照采邑的规模又有国、郡、县、乡四等,此外,根据《礼记》每阶级之上,还有一些更崇高特进号,虽然没有明确采邑,但也不是随便授予的,比如带有文、武、昭、义、信、忠、仁,这些字眼的爵号,非极大功勋或成就者,历来也是宁缺勿滥,平常年景一般都用来冠以君王庙号,诸葛亮鞠躬尽瘁一生,也只是个武乡候,所谓武候之说,只是来自后人的追思。
景信只是一个南方小乡的名字,相比小丫头公主,那个动辄两州和两片大岛几十万平方公里的采邑,实在可怜的很,而且还是不是实封,只能定期从掌管功禄的太府寺那里,比照这个乡的产出,领点同等价值的爵禄,不过也算是通过个人的努力,往混吃等死的米虫阶级,又进了一大步。通常只要混到子爵一级,就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了,定期供给的禄米,足够让你有闲余养两个跟班,整天游手好闲的惹是生非了。
但我身上的头衔已经够多了,光一个春内供奉就不比这虚名的爵位收入少,所区别的只是,后者属于一个三代终身保证的铁饭票。因此,我那些佐僚更关心的是另一个授封赐开府仪同三司,所谓“开府”来自肥水之战中,东晋名相谢安建帐幕府山,招徕天下俊士抗前秦,所谓幕府将军之说,源自于此。历经时代变迁,演变至今只剩下一种荣誉'性'质的特权。
小丫头也开府,那是因为她是皇嗣的嫡亲公主,但是赐外姓臣下开府,则是一种绝高的荣耀,非大勋者授,其严格程度更甚于授爵,象历史上的开元九名相虽然都封了国公,但其中也只有被称为名臣之首的姚崇、宋景数人才获准开府,以武事一途获开府,相对容易一些,但本朝也不过寥寥之数,虽然只是最初等的开府,但已经可以开府建帐,明目张胆的招贤养士,自置属官和拥有少量武装作为仪卫。虽然也叫长史、司马、别驾。
同样是属官,与那些权行官'性'质的行军司马,行军长史不同,(后者看起来风光虽然是风光,但是一旦依附的主家不在其位,又不能被举荐外放,相应的职权和待遇也就不存在了,就象做过掌书记、司马的岑参、高适、严武他们一样,离开了服务的那些老帅,就重新归还白身),这可是官方承认待遇和级别的终身职,算是一个长期的铁饭碗了,无论是作为仕途的踏脚石,还是优而养老的所在,他们这些幕僚的将来也有着落了。
韦韬、高达夫乃至病榻上的卫伯玉,远在商州的严武,各有,赐爵、出身,赏物等,拜谢天恩。
“永惟筮仕之初,滥觞有地,感旧恩爱,窃系于心。天宝年中彖臣帐下,自兹效用,得列戎班,出入陇蜀,艰勤一纪,风雨寒暑,未尝废离。俄属幽燕作逆,伊洛陷悖,蒲潼不关,天地交闭。亦既通表华阳,奉笺灵武,枕干待命。俟期而往,未信宿。先朝赐书,敦叙兄弟如家人礼。当是时也,臣亲见之开缄涕流。
”。自有枪手,代笔写好的官样文章谢表,递呈上去后,长安城中又重新忙碌了起来,却是在准备行装,先遣的奇兵队已经出发,为大军开拔,发兵河内做打算,但是已经布置中春耕的事宜不能影响,城池的修缮也要人'操'持,西京也要人的留守,各种物资的重新筹集。这其间,少不了与行朝来的那些接收大员们,扯皮交涉上一段时间。而我却车马优游在街头上,实践当初的许诺,陪着微服私访的太子小白一行,体验民情暗察民生,顺便参观一干城市重建成果。虽然是走马观花,匆匆扫过,但也足够让一别两年的小白发出一些物是人非,岁月蹉跎的感怀。
漫行于街肆坊巷,指点风物,谈笑风声,饶为有趣,见识市井民家一些,深宫禁内难以想象的平凡生活,倒也足够让他印象深刻了没有君臣之束,也没有尊卑之属,仿佛又回到当初围炉夜话,细说一千零一夜传奇的光景了,这段时间似乎是他形容最开怀的时刻。
“我再给殿下说一个典故好了”我微微一笑,放下红泥兽吞的茶炉,车辐声声中
“好”
“古时,有一资学夫子,起居出入诸事必恭念圣人语如何如何,虽然丧亡嫁取风雨皆无例,长勤不懈。是夜,有梦云来,见周公孔圣诸贤位临,乃道诚以感天,喜泣拜请,你猜他如何”
“自然是感勉莫衷呼”随侍的皇甫曾接口道“错了,此君乃为诸贤执勿齐击怒而喝之”
“为什么,”
“因为诸圣贤说,竖子,竖子,端是无聊,饮食男女,天然之'性',与吾何干,口口声声,行事尽托吾名,忒是扯淡”。
余众左右,一听这话,顿时也忍竣不禁,呵声大笑了起来。
“好个梁师范,又拿人做书袋子戏说了”
“这典故说的也实在”小白摇了摇头,笑道“世上道学,微言大义,伪托圣名者众,可惜不知道圣人之道,不是拜在人前,也不是敬在口中,而是自发由心,这位还算虔信,只是用错了方向”
“殿下圣明”
“又来了”
小白不胜烦恼的摆摆手“你们这些俗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繁缛琐节给我丢了”
就听前头唱道,“到地方了”
后车的便衣卫士先跳下车来,站好了街角四下左右,要害位置,这才挑开帘子,引的小白前呼后拥的下得车来。几步走到一扇高阔而极其素简的大门前,两边院墙绵延极远,占地不知几广,偶'露'松翠柏绿,蕉红棠'色',才透出一些清雅素致的味道。
“这就是京师学堂”小白饶有兴致的,打量四下。
“还是太上皇尊的手迹呢”
“正是”我解释道“太上已诰传,成都官学为天下官学之校样,依例行之,这分京师学堂,不过是第一步而已”这其中的原由,就要从唐朝的教育制度说起。唐开过之始,高祖深知教育为兴国之本,下诏恢复隋朝衰落的学校,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及地方州县学校相继恢复招生。到唐太宗时期,一方面继承先祖传统,大力兴办教育,使中央官学达到了全唐空前绝后的盛况,“国学之内,八千余人,国学之盛近古未有”;另一方面,实行开科取士。由于没有偏废一方,唐太宗时期的学校教育与科举考试都得到了长足发展。但是武则天临政后,采取了重科举的政策;在学校教育方面,却一改崇儒重道的文教政策,代之以崇佛轻儒,并频繁地对教育制度进行改革,任命一些不懂儒学的人担任学校的领导和教师,致使“学校顿时隳废矣”。由于胡滥改制,加之科举不经学校,多从各地直接征召文士到洛阳应试以及进士科举内容不以儒道为重,“重乡贡轻生徒”的社会风气已初'露'端倪。到天宝年间,“重乡贡轻生徒”的社会风气愈演愈烈,学校教育的发展再次面临停滞的危险。为扭转这一局面,励精图治的唐玄宗一方面改革科举制,作出停止乡贡、所有举子皆入中央和地方官学才许应举的决定;另一方面,大力发展学校教育,建立从地方到中央的学校教育体系,并允许私人办学。此举给面临衰颓的学校教育带来了一丝曙光。然而好景不长,安史之'乱'造成才两年的小年政,就因为战'乱'被迫终止。因此太上老皇帝,对建官学师范,倡导学风倒是非常感兴趣。成都官学建立之初,不过是我给那些流落的士子们,找一个安身之处,我本来只负责指导构建完大致的模式和框架,就任其自生自灭的,没指望这合古今校制四不象的东西,能成什么气候。后来没想到郑元和却是是把这东西,当成一件造福千秋流泽后世大事来做,在各种有意无意的因素影响下,最后越做越大,又有王维、王昌龄等当代名家大师陆续加入,搞出连我也无法意料,也无法收拾的结果出来,于是我也被套进去,不得不不吞下当初肆意妄为的苦果。
为了解决,日益膨胀的组织机构和因为壮大而陷入混'乱'的管理之类的烂摊子,我不得不按照后世大学院校的成功范例和方案,又投入了更多的人力和物力,进行清理和经营,才重新走上轨道。由于成都官学的这一切算是在老皇帝的眼皮底下建立的,出书立志,编典修馔小有成果斐然后,与太上的英明领导自然分不开的,于是有好事的,就联名上书建言,因此,成都关学模式不但被诰为天学官学之样范,玄纵老皇帝还亲自手书了,京师学堂的御匾。
京师学堂的选址,也是我一手'操'办的。这里本来是豪门大户的园林区,原来的主任在叛军入城后被屠戮绐尽,后来城内攻防,同罗胡和叛军残部据庭院馆舍楼台抵抗,在兵火中又毁了不少。我入了长安后,便利用修缮城市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圈占了一大片地,围起来再利用原有的台址,慢慢规划。
虽然学堂还是草创,但是响应师资力量已经初步到位,早有一干乌巾蓝衫的教授、讲师、学喻闻讯,恭迎出来。为首的正是被称为官学“二王一李”之一的前给事中,王维王吉摩老先生,这位十九岁就京试科举解头(状元)写下“相逢意气为君饮”,“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相貌清雅,风流蕴藉的老先生。暂时抛却了官场那些勾心斗角的纠缠,在学府做一个人人景仰的大宗学匠,在弟子门人的服侍下,看起来倒是供养的相当滋润和精神。
“老师”见到这位,皇甫曾抢前一步,恭切的拜下去,
“幸常,别来无样”见到这位得意弟子,一把扶将起来,仔细的打量仔细的抚摩,一番在我看来,狗血无比的师徒久别重逢的唏嘘后,总算引见了我这一干人。
“参见殿下”又富含意味的看了我一眼道
“见过总制大人”
这位老先生,不但诗做的好,画有名,又精通音律,做人果然也有够牛比,居然把太子晾在一边半饷,不过看起来小白也不生气,似乎名士之风就当如此。
只是温问而笑“王老莫要拘礼”
“当年师事父王,自然也是孤的长辈”一边说话一边自然引进园去。
走进门堂,小白的眼神,却很快被一副楹联所吸引了。门对左右分别书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在看横批,却是“兼达天下、学以致用,知行合一,旁通别类”,不由叹然不已,再看提留落款,小白顿时惊讶的转头望向我
“这副行贴是。”
“此乃对联,左右公仗对偶,用以申宗明义”我心中嘿然,唐朝可没这东西,五代才出现,我让他提前了数百年,这副可是明朝东林党书院的名对。
看到二门照壁上,小白眼神又变了变,那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功成名就身退垂世传泽”而大校场上的批语就直白的多了“不问黑猫白猫,会抓老鼠就是好猫。不管新学、旧学,官学、杂学,与民为益就为吾学”学院内外,门廊走道厅房旁都可以看到收录了各位名家手书的格言谏语玄学科的是“真理越辨越明”算学科的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律学科的是“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而经学科甚至还有新旧三讲对照:讲出身、讲门第、讲资历,讲学问,将正气、讲政治。
看过了许多后。
再听说这些都多是来自我的创制,小白半天没说话,方才有些苦笑的对我道“行军打战,为政治学,老。大,你还有多少让我惊讶的事物啊”
“俗话说行万里路,读完卷书,学游四海而富广见闻的多了,也就自成广博了,海内穷学之士何止,我这些这些不过拾人牙慧而已”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到。闻得这话,尾随的那些年长的教授却是相顾,苦笑得摇了摇头,那些年轻的学喻却是顿时皱起了眉头,却有声音偷偷传出来,“这位梁大人好大的口气啊”
“他说的。怕。有多半是真”却是另一个沉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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