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许灵云觉得,自己的人格都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她昂着头,露出一张泪迹斑斑的脸,“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能够信口开河,如此羞辱我!”
她眼神坚定,一脸的清白不可侵犯。
只是晏寂完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一个,只走到了康泰公主跟前,皱眉问道:“这样的东西,为何容她站在这里?平白地玷污了这条街道!”
任凭是谁,被人两次嫌弃至此,也会受不了。
许灵云已经一手抚着心口呜呜咽咽地流下了热泪,“这世间有身份高贵的人,便也有生活在泥沼中的人。我并不认得您,可我想着,哪怕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室中人,又何必来羞辱我这可怜的人呢?我,本不易……”
说话间,已经哭倒在了晏寂脚下。
“滚开!”晏寂一脚踢开了娇弱的美人儿,还伸手掸了掸衣摆,仿佛沾染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似的。
他自觉没有用力,许灵云却还是被这脚踢得往下滚了几滚,浅淡清雅的月白色衣裙顿时沾满了土色,就连那张保养得精致细润的脸,也肮脏了许多。
“云儿!”
“云娘!”
两声惊呼齐齐响起,南阳侯夫人和穆青从才停稳的马车上滚了下来,扑到了许灵云的身边。
穆青一把抱起了许灵云,英俊的面孔上满是焦急与心疼,连声喊着“云儿”。
他满怀着怒火看向晏寂,“想不到堂堂翊王殿下,竟只知道欺凌弱质女子!”
“翊王殿下!”提着裙子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南阳侯夫人比儿子多少镇定一点,知道眼前这个容色出众却看上去凶悍无比的少年,便是如今皇帝跟前正当红的翊郡王,不好得罪,便先福了福身子,忍着心中的火气问道,“我这外甥女儿,一向循规蹈矩,最是个乖巧的孩子。不知她如何冲撞了殿下,叫殿下恼怒了?”
许灵云是她嫡亲的外甥女,肚子里又有她儿子的血脉,哪怕对面是翊郡王,南阳侯夫人也忍不住要质问一句了。
“她挡了本王的路,碍了本王的眼”晏寂淡淡说道,“便是她的不对。”
南阳侯夫人和穆青听了,简直惊呆了。
这,这还是人话吗?
因为挡了路,碍了眼,就能一脚把人踢个半死?
唐燕凝一听,就知道这会儿晏寂心情十分的不好了。可是,为什么呢?
虽然想不清楚原因,她还是很机灵地往康泰公主身后挪了挪,叫她挡住了自己。
似是有感,晏寂的凤眸扫向了唐燕凝。
看到这个丫头将大半身子都藏了起来,便觉得十分好笑。
“殿下,这京中大路,素来宽敞。便是我家云儿站了一脚,也并不会阻了您的路。她不过一个姑娘,殿下这样做,是不是过了些?”
见儿子怀里抱着的许灵云双目闭着,眼角处还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儿,南阳侯夫人心疼不已,怒气冲冲地起身,“殿下尊贵,可我们南阳侯府也不是落破户!好歹是先皇后的娘家,当今太子的母族!殿下行事狂妄,我们定会到陛下跟前去讨个公道!”
康泰公主垂下了眼眸。
南阳侯夫人,素来以太子外家为荣。太子是储君,是国祚,只要没有行差踏错,妥妥的就是下一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了。
作为太子殿下的亲舅母,又是公主的婆母,仗着这两条,南阳侯夫人在京中贵妇圈子中,隐隐就有些个抓尖儿的架势。
因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人去。
此时竟还又在晏寂跟前说这个。
真当晏寂跟那些个不和她一般见识的宗室诰命一样吗?翊郡王晏寂,可是仗着帝王眷顾,连帝王都能开喷的!
思及于此,康泰公主面目平静,脚下却也同唐燕凝一样,往后挪了挪。
果然下一刻,便看到了晏寂那张俊美到冠绝人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凉薄的笑意,“先皇后的娘家?太子的外家?大家伙儿敬重先皇后,也敬重太子,对你你们穆家人礼让三分。莫非也要对着你们穆家的亲戚俯首帖耳?”
“公主府前,贱人要死要活地跪着,口口声声威逼本王的堂姐。本王若是忍了,也不用做人了。”
安泰公主小声问康泰公主,“大姐姐什么时候与他这样熟了?”
康泰公主摇了摇头。
瞧着晏寂这副理所当然替堂姐出头的架势,康泰公主自己也很奇怪啊。她和晏寂说来是堂姐弟,可是,见过的次数真心不多,一只巴掌能够数得过来。
不过,当她露出和离的意思的时候,宠爱她的父皇犹豫了,手足情深的太子也模棱两可了。在她心里冰凉一片的时候,替她说了话的,竟然也是这个只见过寥寥数次的堂弟。
“殿下这话,说得不公允!”穆青却是忍不得晏寂的冷淡嘲讽的,小心地将许灵云放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怒道,“陛下倚重郡王,郡王却因此行事跋扈,当街殴打臣女。现在,又倒打一耙,真真是颠倒黑白!”
才说到了这里,便看到对面的晏寂脸色蓦然一冷,凤眸之中寒光闪动,无形的目光仿佛被冰雪凝住。
穆青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本是身形高挑的青年,容貌自然也不错,要不皇帝也不可能将长女嫁给他。
但是在晏寂跟前,却有些不够看了。
倒不是说晏寂比穆青高壮,而是他战场上杀人无数,即使面容温煦的时候,也依旧掩盖不了身上那股浓稠的血腥煞气。
这样的气势面前,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穆青,也忍不住矮了气势。
面对着这么个怂包,晏寂也懒得多说什么,优雅地抬了抬腿,便看到穆青火烧屁股似的蹦开了。
“她也配称臣女?”晏寂如今位高权重,说话也就直来直去的了,“最臣之女吧?”
“当年许世安任上贪污,还有结党之嫌,已经是被判了抄家流放。偏偏他嫡出的女儿能留在京里,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明明是该家流放的,为什么偏偏眼前这个娇弱得一脚就晕厥过去的姑娘,能留在京城的侯府中呢?
南阳侯夫人面色大变,尖叫:“翊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