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凝惊恐地看着晏寂。八宝饭这东西,还是得吃热乎乎的。晏寂掏出来的这一碗……姑且称之为一碗吧,还冒着热气。
这是怎么揣在怀里带来的啊?
她上下打量着晏寂,目光落在他心口处流连。饶是晏寂一贯自视甚高,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叫他觉得尴尬的,这会儿在唐燕凝来来回回的视线之下,也是很有些个禁不住了。
唐燕飞用力咳嗽了几声,瞪了一眼妹妹。怎么能够这样不矜持呢?
“那个,阿凝啊……”见唐燕凝无知无觉不知收敛,唐燕飞只好开口了,“这么大冷天的哈,郡王从城里头过来看你,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饭。这叫什么呢?东西不贵重,可心意在这里了……”唐燕飞绞尽脑汁地说着文绉绉的话。
唐燕凝不明所以,眨巴眨巴眼睛,“哥你要说什么?”
这么咬文嚼字的,可不是她哥哥的本性啊。
唐燕飞嗽了嗽嗓子,“我的意思是,都这会儿了,还不叫人预备了饭食?这里虽不好喝酒,几样小菜还是有的。”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指使着唐燕凝,“我今儿送来的东西里有才捞上来的肥鱼,你不是会做什么水煮鱼?做来给郡王尝一尝吧。”
晏寂便笑着看唐燕凝,“不知可否有幸一尝?”
“等着吧。”唐燕凝翻了个白眼,心知这是唐燕飞有话要单独与晏寂说,起身一面挽袖子,一面出去了。
这小院子里的厨房就在旁边的耳房里。
虽小,不过里头东西倒是齐全——这还是拜唐燕凝刁钻的嘴所赐。哪怕只有她和立夏两个人,这一日三餐的,唐燕凝也绝对不肯将就的。
主仆三个在耳房里忙活,都是手脚麻利的,不多时便整治出了一桌饭菜,多是清淡的素菜,唯一一盆荤腥,便是汤汁火红的水煮鱼了。
吃过饭后,唐燕飞本想着先回别院,明日一早再回城里。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雪是越来越大。光是小院儿里,便落下了厚厚的一层。
这样一来,不但他,就是晏寂,也是没法回去了。
唐燕飞无奈,只好打发了自己身边的小厮,去前边儿定了个小院子,与晏寂同住。
恰好,离着唐燕凝这里不算太远。
唐燕飞自己带着人先行去收拾了,便留下了唐燕凝与晏寂二人相处。
看着外面天上扯絮似的雪片,唐燕凝忽然升起兴致,拉着晏寂,要他同她一起去外面走一走。
“玉清宫西北角种了不少的梅树,都是有些年头儿的了。这雪下得这样好,说不定梅花也都开了,一起去看看!”
她兴致十足,晏寂当然不会叫她扫兴。谷雨早就抖开了一领厚实的白狐狸皮斗篷,给唐燕凝披上了。
不得不说,这斗篷着实好看,从上到下雪雪白的,没有一丝儿杂色。
晏寂看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因无他,这些皮子,乃是极佳的雪域冰狐狸皮,还是他在天冷之前着人送去给唐燕凝的,整个大晏朝的冰狐狸皮子加起来,也只得这么一件斗篷,连皇帝的宫里,都寻不到。
两个人也不用人跟着,并肩走进了漫漫雪色之中。
一人素衣雪衫,一人通体墨色。立夏站在小院儿的门口,看着二人的背影,眼睛竟有些湿润。
“诶,你这是怎么了?”谷雨惊讶,“好端端的哭什么?”
立夏抹了抹眼角,颇为难为情,“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这么看着姑娘和郡王走在一处,就觉得心里头发酸。”
这些年,姑娘多不容易啊!本是个好好儿的小姑娘,可为了保护自己,生生地变得刺猬似的浑身是刺。
立夏指了指晏寂,“不知道这一位能不能一直这样与姑娘好呢。”
“傻了吧?”谷雨就没那么重的心思,得意地对立夏说道,“就我所知,夫人和世子都有意将姑娘许给郡王呢。郡王不错了,能为了咱们姑娘,与太子争执。”
谷雨和立夏年纪相仿,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晏寂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做派,简直是崇拜到了心坎儿里。
“走走,我跟你细说说去!”谷雨兴冲冲地拉着立夏进去了。
雪落无声,树上墙上尽是茫茫。
唐燕凝和晏寂并肩走着,两个人许久未见,这会儿独处,竟然还多了些拘谨。
晏寂垂了垂眼,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唐燕凝的。
唐燕凝觉得手上一热,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晏寂。见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映着雪色,一时竟看不出是雪色更美,还是那张出色得天怒人怨的脸更美些。
他嘴角挑了起来,手上力气大了些。
“你这样的出来,一时又回不去了,陛下那边不会有事吧?”试着甩了甩,没甩脱,唐燕凝索性也就由着他握着去了。不过还是很心虚地四下里看了看,生怕遇见个道姑什么的。毕竟,这是在人家修行的地界儿嘛。
晏寂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能有什么事?难道还能为了太子,杀了我?”
“……”这话,叫唐燕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她很想提醒这位郡王一声,话有点大了啊。
如今这剧情崩得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您这位反派的摄政王,可还没有上位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里一沉。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皇帝驾鹤成仙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原剧情中,皇帝虽然给晏泽赐婚了,但太子妃是出自哪家来着?她不大记得了,只记得人设是个外表端庄贤惠实则心思狭隘睚眦必报的,当然,也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但是现在,晏泽的未婚妻,是出自帝师之家。可以说,晏泽娶了这位太子妃,等于拉到了朝中所有清流。
皇帝,对晏泽不可谓不重视了。
干了一仗后,晏泽非但没有受到什么责罚,反而结下了一份好亲。
相反,晏寂这边儿的禁足都还没有解除呢。
照这样下去,晏寂还能走上那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之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