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队长为战士们担心的时候,森林中的队员已经遭受到了损失。军区某师参加集训的一个上等兵在搜索的过程中一脚踩中陷阱,一根削尖的硬木避过战士脚上连铁钉都刺不破的陆军战靴的靴底。
斜刺里狠狠的插入战士的脚踝,鲜血顺着硬木滑下,战士咬紧牙关,全身冷汗直流。一旁的队员两人警戒,一个迅速的跑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所有搜索队员的单兵战术电台中都传来一个声音,“六组有人受伤,其他小组注意,森林中有陷阱。”
话还没有说完,电台中就传来一声惨叫。机步旅代表队的一名战士脚下一绊,旁边一棵圆木向他砸来,这个战士的反应很快,立即用双手护住前胸,准备侧翻,可终究慢了半拍,树木还是砸中了他的右肩。
一进丛林就碰到了危险,战士们的大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森林外的队长狠狠骂了一句:“***,说了对方是特种兵,还这么不小心!”
黄猛手拿军刀气鼓鼓的走在前面,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那个狗屁队长说的话。黄猛越想越气,居然要杀曾经为国效死的军人,这是什么道理啊……
身后不远处的许成看到黄猛气鼓鼓的样子,也十分生气。在他看来,中校队长的言论明显太不讲“义气”了。
许成看到黄猛挥刀去砍藤蔓,忽然惊叫起来:“不要动!”
黄猛的脚悬在半空中。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其他人也被单兵电台中传来的这声尖叫震住了,一个个都不知道发了什么事情。许成紧张之中的一声惊喊犹如利剑划破长空,震撼无比。
他们的集训教官,侦察大队的队长此刻正坐在一架直升机上观察着整片森林。直升机飞的并不高。螺旋桨带起的巨大旋风直压的下面的树木不敢抬头,突出的树枝树叶,被吹的东倒西歪。
在巨大的螺旋浆噪音之下,戴着隔音效果良好的耳塞,电台里那声尖叫毫无遗漏的灌进了队长的耳朵里。一向沉稳的中校军官也被吼声吓的一惊,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俞流江、黄猛、周彬的注视下,许成快步的走到黄猛的身边。伸手示意黄猛退后。短暂的愣神后,三人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各自警戒着一百二十度角的视野掩护许成功行动。
许成轻轻的趴下,动作如同少女一般轻柔细致。在黄猛刚刚要落脚的那里。许成找到了一根伪装过的细线,慢慢的顺着细线找向两端,黄猛发现在一旁的草丛里有一个酒瓶。
沿着瓶口将细线剪断,许成重重的吁出一口气。胸口已经压抑了半天,憋的他好难受。其他三人围了过来。仔细的观察着许成手中的那个酒瓶。
酒瓶的外面绑着七发7.62毫米的步枪子弹,瓶子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瓶口处有一小截蜡烛,中间还填有从子弹中掏出来的黑色粉末,那是黑火药。
一根细绳从瓶口牵出系在不远处的一截灌木上。闻着瓶口散发出的淡淡的汽油味,这几个经过严格训练。已经基本掌握地雷原理,懂得简单改装的家伙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是一颗自制的地雷。而且还是那种定向爆破的地雷。一旦踩着细线引爆酒瓶,爆炸产生的高温直接将引爆绑在四周的子弹,无异于一把散弹枪沿着瓶口的方向向空地开了一枪。如果真有人站在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报告队长,第三小组发现一颗自制定向爆破地雷。”俞流江立即将情况向直升机上的队长进行汇报。
这种东西别看结构简单,但是真的说起威力来,也不可小视。战场上可没有品牌认证这种说法,能杀敌伤敌的武器,就是好武器。
还没等直升机上的队长做出反应,所有人的耳机里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随即是一声惨叫。原来一个小组的士兵不知踩中什么东西,火苗突然从他的脚下窜了出来。大火附着在这个战士的腿上,任凭他如何拍打,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一旁的几个战友手忙脚乱的拔出军刀,在战友的腿上将烧烂的布裤、鞋底削下来,高温的灼烧再加上心里的恐惧,让这个战士发出阵阵惊恐的叫声。
这些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新兵,在老兵的眼里其实和民兵没有多大差别。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莫名其妙、手忙脚乱。平时训练的紧急救护、战场救援,全不晓得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尖叫声伴随着一股浓浓的糊味,弥漫在整个森林之中,四周显得阴森恐怖。
队长坐在直升机上狠狠说道:“有人员受伤的小组立即退出森林,出发点有救护车,尽快让伤员接受治疗。其余小组提高警惕继续追捕。你们一个个给我瞪大眼睛,别给我再出洋相!可别告诉我你们在部队的时候,连这种最简单的排雷都没学!”
“把平时在部队学的东西都给我用起来,如果有人害怕,就别他玛的在里面给我丢人现眼,立即滚出来!”
出现地雷这玩意,实在出乎这些集训队员们的意料。
据逃犯的相关资料情况来看,能制造出地雷的也就是吕承豪,也只有他有这样的本事。虽然有几个逃犯也在部队呆过,但普通的士兵根本学不到这些东西。
即使想学,普通连队也没人有能力去传授这方面的知识,唯一的可能就是特种兵退役的。他们想不通的是,这个常年在西南与恐怖分子、在南亚地区与当地**武装做战的特种兵,哪来这么多的时间?他一双手又怎么忙的过来?
这些东西看似平常。但是在吕承豪的手里,顿时结合起来,成了能要人命的大杀器。
队长下达命令后,立即拿过机载大功率通信器对上面吼道:“马上把这些逃犯几天的行踪详细的报过来。包括他们的行进路线以及经过的村庄。我需要知道这些家伙到底得到了什么补给!”
“根据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他们的逃跑路线基本是直线,目标就是进入丛林。因为他们清楚,在开阔地带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看来他们是谋划已久了。在逃跳的时候,他们经过了三个村庄,持枪抢劫了不少的衣物、食品,具体数目统计好马上汇报给队长!”
地面负责封锁的特警中队长,立即将手中掌握的情况向集训队长作了汇报。
队长一愣。抢劫了三个村庄,这会得到多少补给!而且还是集中往这边逃窜,看样子追捕这些家伙有点麻烦了。
队长沉默了下来,他在想要不要调派自己侦察大队的人来。虽然集训队的这些家伙训练的都挺不错。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他们的战斗力与手下那些千锤百炼的侦察兵比起来差的可远了。
但是,队长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战争越残酷,这些战士就越能学到东西。如果动不动就派那些老兵上场,这些新兵蛋子永远没有长进。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况且一群久经训练的军人,为了完成各种艰巨任务而组建的特战小组,真要是连这些逃犯都对付不了,还不如让他们解散算了。
丛林里光线有点昏暗。四处都悬挂着藤蔓,清新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霉味。黄猛的步兵战靴踩在厚重的枯叶上发出一阵阵怪异无比的声音。但他毫不在意。他好像忘了刚才差点踩爆地雷的危险,挥舞着格斗军刀清扫着面前的障碍。疾步向前冲去。
俞流江一看黄猛这个尖兵的速度太快,立即下达命令,“黄猛,速度降下来。注意观察四周,小心诡雷!”
黄猛冷笑一声:‘我们已经比逃犯迟了一天到达这里,这么慢慢吞吞的,别说七天,就是一个月也赶不上他们的步伐。我就不相信那帮家伙一边逃跑,还能一边在森林之中的每个角落都布置上大量的地雷。”
“对他们来说,多一分钟时间逃跑,就多一分的希望。这几个地雷只不过是用来吓追兵的,拖延时间而已。森林这么大,如大海里面一根针般的地雷都被我踩到了,就算挂了也无话可说!”
说完,黄猛转身就走。他的意思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排雷,也是在赌。他赌那些逃犯不会布置更多的地雷、陷阱,赌自己踩不到它们。
俞流江也无话可说。其实他也不相信那伙逃犯会花费大力气把这里布置成一个雷区,就算他们有时间,也没那个条件。毕竟真正会制作地雷的也就是吕承豪一人,这么短的时间,他又能弄出多少花样出来?
“第三小组,你们已经脱离了队伍。立即放慢速度,等待其他小组一起平行前进。”队长此刻已经返回了出发点,正在指挥车上通过每个组长身上的卫星定位装置查看整个搜索阵形。
但是,这次班长俞流江却出奇的没有命令小组放慢脚步。在黄猛玩命般的追赶之下,傍晚时分,他们这组人已经脱离出了原来的网状搜索阵线,与其他小组拉开了距离。
大半天下来,他们根本没有一刻的停留,就连吃东西都是一边走一边吃。一路上,他们已经发现了不少只有囚犯才会穿的橡胶鞋底单鞋的印迹,还有一旁折断的树枝和清除的藤蔓。
黄猛突然在一棵树旁停了下来,队里的三个人立即迎了上去,瞬间背靠着观察着四周。杨天照确定没有异常后,眼光落到了黄猛的手里。
那是一块布条,显然是匆忙中逃跑时被树枝扯下来的。这说明他们此刻已经跟在那群人的后面了,几个人的心里顿时有了一股冲动。
“报告,第三小组发现逃犯踪迹,一路有众多脚印与逃犯身上扯下的布条。”俞流江立即将发现的情况汇报给指挥官。
队长一听顿时也顾不上第三小组脱离队伍的问题了。立即查看显示屏上代表第三小组的绿点。对照地图确定坐标以后,立即下达命令:为各组人员指示目标,天空中三架接到命令的直升机立即往第三小组所在方位飞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此刻森林中的视线已经变的很模糊。保持高速前进的黄猛忽然被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的身体失去平衡,全身向前摔出去。
黄猛猛的双手前按,顺势一个侧身整个人腾空而起,闪到一旁的树边。许成正想出声询问黄猛怎么了,猛然看到黄猛向他们打了一个手势,那是一个包围的手势。三人随即四散分开,迅速的朝四周运动开去。
黄猛肯定是发现目标了。
前面的一棵大树旁,三个穿着破烂。皮肤黝黑,身材瘦弱的人正一个个斜靠在大树旁一动不动。三天来没日没夜的逃命,让这几个诈骗犯实在没劲再跑下去了。
特别是穿梭在这密林之中,不断的清理前面的障碍。还要注意不被荆棘刺伤,使得他们耗光了身上的所有力量。
本来他们身体素质就不是很好,加之已经在监狱劳教了两年,榨干了他们身上的力气。此刻跑了三天的几个人累倒了,一躺下去再也不想动了。
三个人呼呼的睡着了。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直到三把冰冷冷的军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才被那种冷冰冰的寒意惊醒。映入他们的眼睛的是四个装备一模一样,脸上涂满迷彩的军人。感受着军刀上传来的冰冷感觉,三个人彻底傻了。
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上了。感受着四个人身上那种彪悍的气息,三人终于感到害怕了。事实上。自从他们逃出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天下之大,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但是一想到无期徒刑。他们只能咬咬牙拼一把。
但是三天,只过了三天,当眼前的四个军人将冰冷的军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那一刻,他们终于绝望了。
不过,三个人的心中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嘟嘟’的声音,俞流江立即对着单兵战术电台说道:“第三小组生擒三名逃犯,请求总部支援!”
“收到,第三组原地待命,直升机立即派人下来接应!”耳塞中传来队长近乎冰冷的声音。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哒哒哒哒’的枪声,所有人一愣,本能的抬头向天空看去。三个逃犯忽然之间从背后掏出几把菜刀向一旁的几个人头上砍去,俞流江惊叫起来“小心!”
直升机上两挺加挂的7.62毫米口径重机枪以每秒八百四十米的速度,疯狂的向森林之中倾泻着子弹。两道猩红的火舌犹如死神手上的镰刀,划过长空向丛林中乱窜的逃犯挥去。弹头划过树叶,树叶顿时烧焦,化成尘粉飘扬。
巡逻在森林上空的直升机,收到地面指挥车发来的信息立即改变线路直达第三小组上空。驾驶直升机的四级士官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到了一群衣服破烂,瘦弱不堪的人。听见直升飞机‘嗒嗒嗒嗒’的飞行声音,这群人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的寻找隐蔽位置。
士官毫不犹豫的打开保险,按下射击按钮,这架六吨多重的直升机立即成了一个令人恐怖的空中战斗堡垒。士官咬紧牙关,脸上的青筋突现,子弹在他的手指起落间欢快的离开了枪膛,成了死神的追命符。
驾驶直升机的士官怒火中烧的看着森林中的逃犯。石岭监狱里被逃犯打死的五名武警战士都是他们中队的,那只是一群入伍一年多的士兵啊。士官与那些小家伙很谈的来,兵每年一茬一茬的换,他就喜欢与新来的这些小家伙们聊天,扯家常。
他从二十岁参军就一直呆在部队,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十五年里,是一批又一批的新兵跟他说着国内日常生活上那些个新奇的东西,也让他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如今,那些吃着一口锅里饭的年轻战友们走了,他们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有的被扭断了脖子,有的被刀子捅破肚皮肠子流的满地都是……
四个上等兵,一个士官,他们的死法各异。但他们就算死,也都瞪大着眼睛,发散的瞳孔里透着不甘、不服,他们死不瞑目啊。
士官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这几天,每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仿佛听到那几个年轻的战友在对他说:“班长,我们不甘心啊,我们还没有回家看望自己的父母一眼,我们不舍得走啊……”
士官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对着丛林的逃犯发起了又一轮进攻。
子弹穿过枝叶的阻挡向地上的人群砸去。几个睡眼惺忪,听到直升机响便要隐蔽的逃犯瞬间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高速飞行的弹头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肉里,什么瘦肉、肥肉连带着神经、血管、骨头一古脑儿的被旋转飞行的高爆弹头炸成碎片,四处腾起一片片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