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章剑道起源
随着连飞逸和常士瑞的谈话,身后的赵培文和薛庆羽才忽然间发现,一直没有展露什么特别之处的连飞逸,居然是一个剑术方面的高手。
至少从连飞逸的回答来看,他对于剑术的基本功是非常扎实的。
而随着话题的深入,连飞逸开始与常士瑞提到了剑术和剑法之上的“剑道”。
“剑道不是日本人的东西吗?”。
薛庆羽听了,第一反应是这个。从清朝开始,华夏的武学开始大幅度衰落,包括一些已经初步涉及到人体潜能和能量方面的知识,也在大规模的文化毁禁过程中被建奴政府针对性的消灭。
以至于民国之后,世人只知道日本的“剑道”,而不知中国的“剑道”。
这种事,连飞逸觉得有必要和他们做系统性的阐述,而不使他们走入认知的误区。
实际上,“剑道”这个名称世界最早出现是距今二千三百年以前的战国时代,当时的一本叫《吴越春秋》的古书中,就提到了“剑道”这个词。
越王勾践向剑客问:剑道曰:夫剑之道则如之何?
而剑客则回答:剑的形状简单,任谁都能很容易学习,剑的挥舞振动轻灵,有如见到美**雅的舞姿一般,然而剑之道甚为幽玄深奥,相当难以领悟体会,但能达到剑之道的人,精神充盈,一旦行动,就如猛虎获物般敏捷勇猛,可以寡击众而无惧……
如此学习“形而下之剑术”人才可以到达最高的剑术境界,可成为“形而上之剑道”。
所谓“道”,指的是顺天理,是大自然之理法,能超越时空,中性而永远不变的规则和真理。
于二千年前之《汉书》,第30卷中,就有专门的篇幅提到过这件事,可惜其内容渐渐被科学浪潮所掩埋,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其中的道理。
反倒是日本方面非常关注本国的武风,哪怕是现在处于分裂状态,渐渐缓过气来的南部日本也有一位叫下川潮的人,写了一本《武道史》,提到了目前仍残存有十余种之多。
一些中国人不太关注的知识和技艺,日本却趋之若鹜,很多时候,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在这片时空,现有建奴入关的残酷文化清洗,后有民国年间一大群意图“去中国化”的思想急先锋。
这些人,无一不是书读得不多,但却有打着灭亡中国“腐朽文化”的旗号,希望铲除传承自古代先贤的思想和哲学。
哪怕是华夏联邦建立之后,意图让“物质文明”取代“精神文明”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虽然不再打着让中国“西方化”的旗号,可也竖起了让中国“科学化”的旗帜。
宋代开始,腐儒以“理学”杀人,泯灭人思想中的灵性和自由。而这个时代,同样有人打算以“科学”来达成这个目的,断绝其他探索未知的方式。
孔子当年就提出过他的剑道精神,在春秋时代,孔子已注重武力与经济在国家之重要性,于论语有言,“子曰:无兵与食不可以为国。”
孔子以“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文武合一为教育之目标。
又在论语中提到,“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这句话的意思,即君子对武艺之比赛应客气,如有必要始作之,而竞争时,应以拜礼开始,下台时胜者敬败者酒,亦以礼结束。
这也是论语所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孔子在中庸第十章说到武勇:“宽柔以教,不服无道……衽金革,死而不厌……”
即武人须以宽容柔雅之修养待人,但对不仁道的事绝不可屈服,甚至不辞穿着战甲奋勇待战。不顾自己生死拥护正义,这才是人文哲学儒教下真正的武勇。
因孔子对中华文化贡献莫大,世人尊为“万世筅师”,祀於文庙,在国外亦受敬为孔夫子。
“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而不变,强哉矫。”
孔子的这番话,想要表达的正是这样一种剑道精神,与人能和谐共存,但不同流合污,立场公正不偏。
国政上轨道,应多支持,国家陷入混乱无道时,死守正道不变。如此自强不息方可,矫正他人,也是今日剑道人士所遵守的。
明治维新之后,由于全盘照搬西方的文化和知识,日本的剑道才开始渐渐没落,更是在二二六兵变之后,使得整个日本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狂乱状态。
而原本历史中的华夏大地,同样也出现过这样的狂乱,而且长达十年。
剑道并非是剑法和剑术,代表着一个人心灵上的追求,也就是信念。
剑道活动须付出个人之能量,而人之能量来自大自然,而大自然的能量呢?
孔子论易经曰:立天之道曰阴曰阳,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不测谓之神……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这些,都是记载于易经中的至理名言。
假借现代科学中的正负电子学说,我们可想到一个阴性电子和阳性电子子之结合谓之道,也就是符合相应的科学道理。
但碳和氧化合成二氧化碳时,尚会发光及发热,即发生光线及其他热线,这就可以理解为中国古籍中记载的“阴阳不测谓之神”。
光子或量子等不属阴阳之不易测的微粒子,即中性,但其能量之放射守大神速就可谓神。如此养成大自然即天地之浩气,使其气和剑、体一致为道。
而同一时代的孟子,也提出了他的剑道精神。
孟子生在战国时代,性豪迈不羁,幼时受慈母叁迁之教,长後私垫孔子为师,强调恩师之学说而曰:恻隐之心为仁之端。
接着,又提出了“人之初,性本善”等世界闻名的性善大学说。
孟子本人对当时在列国都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剑道,亦是特别留意。
他当时就警告世人,“抚剑疾视乃匹夫之勇”,认为练剑须养成浩然之气,体会大仁大勇的剑道精神。
而道门的祖师爷老子,这个生死成迷的传奇人物,他同样对剑道精神有着独到的见解。
老子生在春秋时代,他对“修道习剑”,与世上一切事同,必顺自然之天理。
而天地宇宙,均属於其本体“道”之内。
道不受时间、空间之因果律,道是“虚”而悠久无边,生是“道之发现”,死是“归真于道”之理。
得道就可超越喜怒哀乐等情绪,肯定现世人生自由的价值。自然主义是道家修心养性之目标。因此重视在空气清爽、寂静无人的深山林木中打坐。
以静坐法,以餐霞饮露之心,和舍清俗欲之意,瞑想入静,以达到无念无妄之妙境。用静坐法将自我忘,致力於气纳丹田,可培养灵敏的身心,修得剑法真髓“剑与身随”、“剑气合一”之剑道。
到了隋唐时期,中国玄门成就空前,更是诞生了“剑仙”这样的人物,同时出现了“飞剑”和“剑气”这样的知识和技法。
可惜,在战乱中,大多数典籍都已经毁于战火,游牧民族的每一次入侵,都没有带来进步,只会让文明倒退,并且落入黑暗。
华夏这个诸国文明中最为璀璨的明珠,也多次被野蛮的征服者所摧毁,失去了不知多少珍贵的知识。
仅仅是留下来的玄门典籍,就足以让后世的学者赞叹,不知道全盛时期的古人,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丹书中就有关于剑道之法的记载:静坐要最初还虚,不还虚不能见本性,丹道须仰呼吸之功,使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静而悉化……
“最初还虚”意为初生之时未受俗染,天真烂漫的婴儿状态,又如胎儿,或许能归以前的腹中胎儿状态属一种不生不死,无觉、天真的境界“天心”,由此静坐将得道即“开悟”。
科学热江物质文明跃进之今天,回想二千五百年前的老子,对生命能量恣谢想像力之强,而今日的量子物理学,也开始初步涉及这些高深的宇宙知识,从而证实了中国古代人以哲学予言物理之深。
只有无知的人,才会狭隘自己的眼光,桎梏自己的思想,结果看不到近在眼前的真理。
儒学的《大学》书中亦有“致知在格物”之理念,而儒学本身也并非排斥技术进步。许多人总喜欢拿“奇yin技巧”说事,可实际上,技术工作者在任何的政治体制下,地位和利益都不高。
而且纵观古代的东方和西方,中国的技术发展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甚至连能够与之并列的国家或者文明,一个都没有。
也就是建奴入关开始,华夏才陷入了一种奴隶制体系中,开始全面落后于诸国文明,技术上再也没有取得领先的地位。
而中国的武术,也是从那时开始,沦为街头卖艺的性质。包括曾经被贵族们视为精神象征的剑道,也明珠蒙尘,唯有日本人还在坚持。
在中国古代,被贵族和士族所推崇的剑道,不是日本那种单纯的杀戮技巧,而是包含了“道”在内,是顺天理、合自然的。
所以练剑得道者,可超越时空之限,死生之念。
在这一点上,同样是道门先贤的庄子,见解尤为深刻。
庄子是楚国人,在墨子五十年之後和孟子略同时代,并且亦以剑道闻名于世。
所着剑篇中提到:夫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後之以发,先之以……
这就是剑术技法运用之心得,在互相争斗生死之关头,动作绝对不能迟滞落後,即“刀摇敌头落”、“白刃一闪,身首异处”,然后“剑斩已鞘中”。
利用迅猛的速度,使得人眼难以反应,而一招制敌,这种剑术精要,至今仍是剑法实际应用的要诀。
庄子在老子之後,以宇宙之能量叫之为“道”,而能量之细小拟近零之量子,即称“虚无”之大。
庄子刻意篇中:吹向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古之真人其息深以踵,众人之息以喉。
这就是主张静坐中之呼吸须将污浊的废气吐出轻缓地吸满新鲜的空气,充满至体内深处,行深呼吸有若以脚踵呼吸一样线长细密,可如熊如鸟般保持身体机能旺盛,达成长寿之目的。
以後倘有“武艺至于极境,能拒敌于未料之时,盖如静坐之功,丹田之气始动,心中神意已知”,亦有“因灵根动心老武艺也,养灵根静心者修道也”等文献传承下来。
这就是从根本上承认静坐对剑道修练之益处,虽然连飞逸本身还没有涉及通过冥想和打坐来凝聚自己的精气神这个领域,可是他却也从张岳丘身上看到了相类似的技巧。
冥想和打坐,如果掌握了真正的要诀,确实可以提升人体潜能,甚至催发出各种看似不可思议的威能出来。
在这一点上,不少文明都有涉猎,并非是华夏文明所专有。
但其他文明的冥想,大多都涉及宗教和神学,这就脱离了原本的真意。唯有华夏的玄门道宗,讲究凭依自我之心灵,而超越于物质的局限。
提到剑道,不得不说一下兵家圣贤孙子,他生于春秋时代之齐国,其剑道精神中国最早的兵法家,提起“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孙子本人是吴王阖卢之名将,征楚胁齐、晋,奉吴王称霸。
史记中有孙武传、为武书,分十叁篇“始计、作战、谋攻、军形、兵势、虚实、军争、九变、行军、地形、九地、火攻、用间”等兵法的核心思想。
孙子集当时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成为军用,系一兵法之名着。
其军争篇中有“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後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也。”
这就符合剑法的精髓,与庄子对剑术的应用阐述基本相似,都是因势利导,克敌制胜。
即示敌人以迂远,敌意已怠。复诱敌人以利,使敌心不专。待敌对吾不专时,虽在後人发,但我们可先制敌人之要害。
又谋略战中有:不用向导者,不能得地利。
意思即不能任用敌方乡人为我导军者,不能得道路之方便。
孙子提倡“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这就是指诈骗敌人使其不知我本情,方能立胜。因此我们须以分或合惑敌人,在变幻无常中量敌可击即击,仍可取胜。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在孙子兵法中,这就是言明使兵之移动要如疾风一样迅速,击敌之虚,行军排列如林之森然不乱。
攻入敌国时,势如猛火燎原,只有前进,不可有往复。
驻军时不信敌诱,须安固如山,如元云蔽天,阵容幽隐莫测。
出击如雷,闪迅不及避。
攻敌制胜後进而抄乡,兵分数道预防不测。
得手敌地,必须郭度所据地利,分兵守利。
待量确知敌情之後,始能下令动战。
如上先知作战之远近,迂直者可胜,此为军争之法也。
这既是兵法,也是剑法,对人和对国,有时候也是一样的。
在孙子兵法之“始计”篇中有:经之以五校之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叁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孙子兵法中提出: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民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并且认为“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这五校之计中的第一条之“道”说的是道德,战时以武道精神即“仁义”为管道,可使上下一致,同生死,民亦不畏危。
而作用在剑客身上,就是要让其明悟,剑可杀人,但不可滥杀无辜。持剑而心存公义,则剑势雄浑,如有神助。
战国诸子中,真正的剑客达人应该是墨子本人,他的著书中关于剑道精神的内容有七十一篇之多。
现存有六十三篇,有关兵法之二十篇中,有记号令、典范、技击、攻守、战术等。
但技击遗失未传,汉朝以前儒家和墨家是思想界的二大势力。墨子否定宿命论,倡导“博爱重义”,反对世袭制的贵族制度,批评儒家过份重仪式,轻忽实际行动。
墨家以严格纪律著称,是一个准军事化组织,内部提倡绝对服从,视死如归的实践行动主义,结果形成任侠性的集团。
唯能成功不得失败之奋斗精神,留下不少的壮烈事迹。失败时自尽谢罪以祈万古流芳之敢死精神,後世剑客尊奉墨子为武圣。
可以说,墨子既是一个大学问家,又是一个古代的技术工作者,同时还是一个顶尖剑客。
剑道起源于中国,如今却流亡于日本,连飞逸和张岳丘这样的人,都希望复兴这一门记忆,重现昔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