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枫与王维、吴道子一起送着张旭出了益州城,杨云枫比较不放心张旭,所以还是让覃毅做张旭的护卫,贴身保护张旭,毕竟张旭要做的事,也很可能得罪很多人,人生安全不能保障,送走了张旭,杨云枫与王维与吴道子小聚了片刻,也就是在这一刻,杨云枫才知道,自己在洛阳的宗府,以及长安的丰王府看到了那些壁画都是出自吴道子之手,难道当时看到的时候,心中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杨云枫同时也知道了,王维与吴道子两人都是佛教徒,王维的诗中都含有佛诘,而吴道子的画中也都是佛教的经典故事,暗叹难怪两人可以成为至交好友。
杨云枫在鲜于府中休息了一日,毕竟自从來了蜀中之后,还真沒好好的休息过,一直都是焦头烂额,好多事情虽然心中都基本有数了,但是尚未成型,乘着今日的休息,杨云枫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绪,來蜀中也十几日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经历了不少,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蜀中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形势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同时杨云枫也想起了杨玉环來,杨家村对自己的态度,这个问題至今也沒有想到解决办法,也着实让自己有些头疼,还有远在长安自己的妻子宗露,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还有那跟在公孙绾后面的卫墨,此刻身在何处,有时候杨云枫也会想,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花心了,记挂着这么多女子,但是真正想念自己的又有几人呢?每次想到这些,杨云枫都不由自主的想起李颖。
之后几日,鲜于仲通忙着将希望基金会的善款开始统筹运用,买粮食、物资调往梓州与巴州,另外一部分买了大量的药品,防止出什么瘟疫,杨云枫在这几日,去了节度使府,盘问了余皖埝几日,都是一样的问題,就是问他为何要瞒报灾情,目的是什么?背后是否有什么人主使,合谋者又有几人,余皖埝一直三缄其口,开始还说几句话,后來直接是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了。
杨云枫本來就已经沒有什么耐性了,那天听说唐显在梓州和巴州做事做的有声有色,不但逐渐的从两个州府开始安定灾民,也逐渐开始慢慢恢复生产了,组织灾民自发的去打井修渠,忙的不亦乐乎,反观自己这里却是毫无进展。
杨云枫这日再度提审余皖埝的时候,见余皖埝今日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杨云枫此时已经也有些安奈不住脾性了,坐在大堂之上,看着站在堂下的余皖埝,这时厉声道:“余大人,你以为你只字不说,本官就拿你沒有办法了么!”余皖埝瞥了一眼杨云枫后,冷冷一笑,双手背负,依然一声不吭。
杨云枫这时从案台上走了下來,走到余皖埝的身前,看了余皖埝一眼,笑道:“余大人看來是沒有受过‘满清十大酷刑’吧!”
余皖埝闻言一愕,诧异地看向杨云枫,这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他还真是闻所未闻,不过看杨云枫看着自己的那眼神,余皖埝心中不禁有点发怵,却听杨云枫这时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余皖埝的肩膀道:“余大人也不用担心与好奇,你不懂什么叫‘满清十大酷刑’,本官可以一一的向你解释一下,这十大酷刑就是: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刷洗,弹琵琶,抽肠,骑木驴……“
杨云枫说的这些酷刑,有些余皖埝还是清楚的,但是那些什么“俱五刑,插针、锯割、灌铅、刷洗、弹琵琶、骑木驴……”还真是闻所未闻。
杨云枫这时微微一笑,但是那笑容在余皖埝看來却是格外的诡异,看的余皖埝毛骨悚然,杨云枫立刻沉声道:“余大人您是想一样一样的尝试一下,才肯招供么!”
余皖埝这时冷哼一声,道:“士可杀不可辱……”
杨云枫立刻喝道:“余大人,你是可以现在立刻就死,但是你死后,你有想过你的妻儿老小么,你可以一死了之,你的高堂妻儿子女如何!”说着看了余皖埝一眼后,这才继续道:“本官也不对余大人你隐瞒什么了,你我心里其实也都有数,此案乃是皇上亲自派本官來查的,你的这条命是活不了了,你是死不足惜,但是你是否想想如何保全家小呢?”
余皖埝看着杨云枫,沉吟了片刻之后,依然还是沒有说话,杨云枫嘿嘿一声冷笑道:“余大人定然是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事了,但是余大人想过沒有,你的罪名一旦落实了,就凭你身后的那人可以保住你的家小么,你可知道要惩办你的可是当今的皇上,所以你怨恨本官也是沒來由的!”
余皖埝被杨云枫一语道破心机,的确已经有人和他说过,他的家小已经被妥当安排了,但是杨云枫说的一点不错,要惩办自己的是当今皇上,而天下再大,也莫非王土,只要皇上要捉拿他们,他们又能跑去何处。
杨云枫看着余皖埝的脸色,知道余皖埝已经被自己说动心了,立刻又对余皖埝道:“余大人,只要你说出事实,本官可以保证,保住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你也应该知道,本官在皇上面前是说的上话的,而且本官与丰王殿下,蜀王殿下,还有颖公主的关系如何,相信你也不会沒有听说,你莫非不信本官有这个能力!”
余皖埝看着杨云枫良久,心中正在百般挣扎,此刻若是全盘托出,不错,他相信杨云枫有这个能力,但是自然那人來告诉自己,自己的家小已经安全妥当了,同时也就是告诉自己,自己的家小在他们手中,生死不过在自己一念之间。
余皖埝想到这里,立刻跪倒在地,对杨云枫磕头道:“杨大人,下官不是不想说,而是当真无话可说,瞒报灾情一事,完全是下官自作主张,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逃避罪责,但是沒想到灾情越來越大,最终还波及了关中地区,此事与他们沒有任何关系,请杨大人莫要再问了,下官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罪责,求大人速判速决!”
杨云枫看着跪在地上的余皖埝良久,心中沉吟了片刻,这时突然心中一动,立刻知道了余皖埝的想法,蹲下身子,拍了拍余皖埝的肩膀道:“余大人,此事的确是难为你了,你的家小现在可好,是否已经被人妥善的‘保护’起來了!”
余皖埝立刻道:“既然杨大人您什么都知道了,也就别在逼问下官了,下官此刻只求一死!”
杨云枫唏嘘一声,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站起身來,要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是余皖埝,只怕也会如此做,这也怪不得余皖埝,杨云枫这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沉声道:“派羊志前來追杀本官的是否也是你!”
余皖埝也不否认,立刻点头道:“不错,下官知道大人來蜀中就是为了调查此案,所以一边准备去巴州迎接大人,一边让人买通江湖人士刺杀大人,不想打人连夜离开了巴州,下官只好提前行动了,但是沒想到羊志等人如此不济,办事竟然如此疏忽!”
杨云枫点了点头,随即立刻又问道:“那么梓州城一事呢?灾民造反,是否是‘你’从中挑拨!”
余皖埝闻言一愕,随即立刻摇头道:“此事下官的确不知道!”
杨云枫冷哼一声道:“你会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为何要瞒住我与蜀王殿下,即使本官与蜀王殿下亲自來询问,你都沒有据实回答!”
余皖埝这时道:“当时梓州与巴州形势不安,本官与巴州刺史交情不浅,此事又是从巴州发生,所以下官是想帮巴州刺史隐瞒一下,而且当时下官以为只是少数灾民闹事,沒有料到后果如此严重……”
杨云枫闻言立刻喝道:“一派胡言,巴州刺史在巴州灾民闹事当晚就已经死在灾民手中了,你还为他隐瞒什么?”
余皖埝诧异道:“他死了!”
杨云枫盯着余皖埝看了良久,这才转过身去,走回了案台前坐下,却在这时听衙役汇报道:“大人,章仇大人求见!”
杨云枫立刻道:“请章仇大人进來!”不时只见穿着官服的章仇兼琼走进大堂,随即扫了一眼跪在大堂之上的余皖埝,立刻对杨云枫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杨云枫点了点头,道:“章仇大人前來,所为何事!”
章仇兼琼这时立刻道:“大人,下官查到了一些与余皖埝平日里交往甚密的官员名单,特地前來交给大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來,上面写满了名字。
余皖埝这时抬头看向章仇兼琼,冷哼道:“章仇兼琼,你这是乘机落井下石,打击与你不和的官员!”
章仇兼琼闻言眉头微皱道:“余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也是如实汇报罢了,而且下官在益州多年,从未与一个官员发生口角,何來的打击报复!”
杨云枫这时让衙役将名单拿了过來,打开看了一眼,好家伙这上面起码有一百多个官员的名字,品级最高的也有四品之高,不少还是州府的刺史、别驾、最小的品级都是六品的,杨云枫一边看着名册,一边撇着章仇兼琼,如果说章仇兼琼沒有一点私心,杨云枫也不会相信,但是这名册之中,与杨云枫当时从长安出來前,张九龄交给自己的那份名册,有好多名字都是相符的,有此可见,章仇兼琼也沒有全部说谎。
杨云枫看完名册后,问章仇兼琼道:“章仇大人真是心细如尘啊!竟然能查出与余大人交往密切的官员名字!”
章仇兼琼脸色微微一动,立刻道:“回杨大人,自从下官知道杨大人來益州是为了查案,早就暗中让人调查了,下官不仅是一心想打人早些破案,也是希望益州以及蜀中尽快的得到安宁,让灾民们好早些重回家园!”
杨云枫心中一声冷笑,你个老小子会有这般的好心,还不是乘机落井下石,是冲着余皖埝节度使的官位來的吧!口上却微微一笑道:“若是蜀中的官员都能与章仇大人这般勤快与爱民,本官也就不会出现在蜀中的地界了!”
杨云枫说到这里,立刻看向余皖埝,随即将名册交给衙役,让衙役拿给余皖埝后,这才道:“余大人,你看看这名册,就连你平日里与这些人來往过多少书信,收了多少礼金,都历历在目,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余皖埝看着名册,不时嘿嘿发出冷笑,随即转头看向章仇兼琼冷笑道:“章仇兼琼,你可真是狼子野心啊!原來一直都在调查老夫,这些账目,有些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别说是最近才查出來的……”
章仇兼琼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余皖埝,这时冷冷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余大人您沒做过这些事,下官估计也不会拿出这份名册了!”
杨云枫这时立刻拍着案台道:“如此说來,余大人你是全部承认了!”
余皖埝沉吟了片刻后,将手中的名册揉成一团,本來是想当场吃了的,但是一想,章仇兼琼城府如此之深,只怕这名册也不止一份,随即将名册扔到一旁,俯身在地,道:“大人,下官招无可招,下官的确是瞒报灾情,造成蜀中大灾,下官愿意一死谢罪,请大人速判速决!”
杨云枫看着跪在地上的余皖埝良久后,这才道:“暂且将余皖埝押下候审!”待衙役将余皖埝押下后,杨云枫这才从案台上走下來,走到章仇兼琼的身边,踱步來回良久后,这才看向章仇兼琼道:“章仇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章仇兼琼脸色微变,立刻拱手道:“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杨云枫拍了拍章仇兼琼的肩膀道:“章仇大人也就不必再装糊涂了。虽然你的手法本官不敢认同,但是本官欣赏你做事的果决与伺机而动的眼光……”说到这里,将头靠在章仇兼琼的耳边低声道:“章仇兼琼若是一心为本官做事的话,本官可以保证,这剑南道节度使的位置就是你的!”
章仇兼琼闻言心中一动,立刻跪倒在地,高声道:“大人,下官的确不是为此,只是为了蜀中……”
杨云枫眉头微皱,伸手扶住章仇兼琼的手,沉声道:“章仇大人,有些戏若是演过头了,只怕会适得其反,本官说的话,你回去之后好好斟酌一下,本官在蜀中还有的是时间,不着急!”说着颇具玩味地在章仇兼琼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章仇兼琼听杨云枫如此一说,脸色又是一变,暗道这杨云枫还真是观察入微,自己在他面前完全就是半分也隐藏不得了,而且杨云枫对自己说的这番话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纳自己进入他的阵营,章仇兼琼沉吟了片刻,连忙拱手道:“下官明白!”但是却沒有就杨云枫的那句话表态。虽然杨云枫现在在皇上面前很得宠,不过毕竟这杨云枫还是个新起之秀,在朝堂的根基还不稳固,况且此刻的张九龄与李林甫两大阵营,都曾经向自己抛过橄榄枝,自己连着两个阵营都沒有加入,此刻又岂会如此着急的加入杨云枫的阵营呢?
不过杨云枫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毕竟杨云枫与丰王李澄、蜀王李琦、颖公主都走的太近,将來崛起也绝对很有可能,所以章仇兼琼也不能立刻回绝。
杨云枫倒是沒有逼章仇兼琼立刻选择阵营,拍了拍章仇兼琼的肩膀道:“本官说的话,章仇大人可以慢慢考虑,本官从來不是着急的人!”说着又低声道:“但是本官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一旦认准的事,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此话一出,章仇兼琼立刻又是心中一寒,立刻赔笑道:“是,是,大人之话,下官铭记在心!”
杨云枫回到鲜于府的时候,贝儿早就为杨云枫准备好了茶水,自从杨云枫开始忙后,就很少见到贝儿了,若不是今日贝儿自己出來,杨云枫还快以为贝儿还在长安呢?
杨云枫坐在后院后,想着余皖埝今日的话,很显然余皖埝的家小已经被人控制住了,所以要从余皖埝这里下手找到什么线索基本是不可能了,看來章仇兼琼送來的那一份名册上的人,也要逐一的了解一下才行,但是若是如此,波及也就太大了,此刻的蜀中需要的是稳定,如果当真一下子牵扯出这么多官员來,岂不是蜀中大乱了么,到哪里去一下子找这么多的官员來填空。
贝儿见杨云枫眉头紧锁,也不说话,走到杨云枫身后,帮杨云枫捏着肩膀,杨云枫感到浑身的惬意,顿时心中的不快,与心中的烦忧,至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立刻想到了,既然不能一网打尽的话,那么完全可以抓出几个代表,奇道震慑作用,剩下的那些小喽啰本來就是墙头草,杀与不杀也起不到针对李林甫决定性的作用,想至此本能的伸手握住了贝儿的手,笑道:“不错,就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