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12-12
杨铁心见此,惊疑不定地追问:“康儿,这鹰是怎么回事?它飞去哪了?”
我兴奋地道:“这是军中用的鹰眼,我以前想当将军,特地学了怎么指挥它们。我叫它去引主人来见我。”才不是谁都能指挥鹰眼呢,鹰眼都认人的,一般只听训练它的鹰奴的,不过,这些能被选出做鹰眼的扁毛畜生都很聪明,认得本统领是大主子,听我的,没错。
杨铁心大惊失色道:“什么?!你要引金兵来?你想干什么!惜弱……”
包氏也面色苍白地道:“康儿,你后悔跟我们走了吗?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啊,孩子,你就这么忍心?……”
你们对我,就没有一点信心和信任吗?是你包氏自己跑到金国,在这生下了我,我才会在金国长大。亏你们还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亲生父母,连你们都怀疑我,更不要提别的宋人知道我的身世后会怎么想我了。金宋世仇,这仇恨,是化解不开的,我不要像萧峰,死了还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现代的网络上也铺天盖地都是骂杨康的帖,骂他二三其德,骂得好,两面讨好的结果当然是两面都不是人,所以,我会一条路走到底。在金国,我是赵王府的小王爷,诸宗室大将最器重的皇孙,百战百胜的明耀统领,连新进的士卒都不会怀疑我的部署,现在,我想留在金国,又多了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做理由――“士为知己者死”。
我还在生闷气,已有三乘快马绝尘而至。马上骑士一看清我,五丈许外就勒住马,齐齐翻身下鞍,欲单膝跪下行军礼。
我急忙用女真话叫了声“诸将听令”。
他们在条件反射下,尚未跪下就又弹了起来,笔直立正,端凝不动。
来的是百户和两名队正,我迎上去,挥手示意免礼,急速道:“悄声。听好了,那边那个男的叫杨铁心,是杨再兴的后人,旁边是他的妻女,他们一家三口要跟你们去楚州,只要到楚州城外大营,见到楚天舒,就没你们的事了,随他们自己想去哪。没问题吧?”
站在中间的百户压低声音,干脆地拱手答道:“得令。”
在军中夹人这么容易?怎么不问我理由?虽然本统领一直教你们“军令如山”,可我明明偶尔还是会提下“乱命不从”的嘛,白偷赵王的印鉴伪造兵部命令了。
我道:“好。护送他们很简单,只是,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一路上,你们绝不可以泄露,否则,别怪本统领翻脸无情。”
百户惊讶道:“他们不知道?统领,他们难道不是细作?”
我道:“当然不是,杨再兴的后人啊,铁了心的忠于宋国。送他们回宋国有大用,你们三个,都是跟了我三年的吧?还不明白?《孙子兵法》曰‘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这是‘反间’,‘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不必多问,切记不可让他们知道我就是你们的统领,其他事情顺其自然,你们所知不多,也不必刻意对他们泄露军情。如果那个杨铁心问起我,或是打听兀典的事,你们一律答‘不知道’就是。”
三人都道:“遵命。”心下戒惧:统领又要害人了,小心,小心,千万不能说漏嘴了,知道统领你的手段,当真是斩尽杀绝,你若是用计不成,恼羞成怒,会连我们的家人都不放过吧。
我掏出命令和一封信交给百户,对他耳语一番,想了会,又道:“还有,我暂时不去南线,你们这些新拨去的,将在楚天舒手下。楚天舒,我的副将,你们都认识的,现在是代统领。我正月初离开楚州大营后就没在人前露过面,你们要散布谣言,就说天舒趁我受伤,在药里下毒,害死了我,这才取代我的位置。原因嘛,要论用兵如神,这世上还有谁能胜得过我?有我兀典一天,他楚天舒永无出头之日!”
“统领,你现在没事了吧?”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较年轻的那个队正愤恨不平地道,“我早就看出那个楚天舒不是好东西了,他老欺负你。统领,你对他实在是太纵容了,虽然你刚去金山时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是他照顾你的,可是你后来升职,一直提拔他,也算对得起他了,统领你怎么可以一味让着他呢?看看,他欺负你惯了,如今得寸进尺,竟然下毒害你!”
我莫名其妙地道:“你说什么呀,楚天舒能欺负我?他敢吗?”好像是我在欺负他,老要他给我做菜。
百户急得跳脚,“我的统领,你就别再给姓楚的掩饰了,兄弟们眼睛都亮着呢,我就亲眼看见过,在你的营帐里,他坐在你的位置上,吃给你准备的羊肉,而统领你自己,却在一边可怜兮兮地吃烧饼!统领啊,我们都知道你重情义,你感激那楚天舒,大伙儿冲着你,才没人教训他罢了。可如今他都已经下毒手要杀你了啊,这事儿你别管了,兄弟们去活剐了他!”
这个,误会太大了点。
现在金、宋的民风都还承继五代那些少数民族的传统,以羊肉为美,猪肉则是贱品,穷人都不爱吃的。我却是现代人的胃口,爱吃猪肉,猪肉好,和不同的菜一起烧就会有不同的味道,我根本就不吃膻羊肉。当然,为了表现本统领爱护士卒,我每次都假惺惺地把该我的那份羊肉让给伤号病号,实在推脱不得时,我也不可能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树起的光辉形象是不是?那就拿回营帐,由倒霉的天舒解决。烧饼可是我逼天舒骑绝影去离大营十多里的小镇上买来的,还热乎着呢,在军中吃不到丁师傅烧的菜,烧饼都是好东西了。
绝影也是御马,只比我的骅骝稍次,当年磨了皇上好久才要来的,哈哈哈,最好的御马都被我收罗来了,宫里现在都是我挑剩下的次品。绝影是白马,不像骅骝全身黑漆漆的,就干脆送给天舒用了,反正这小子谨慎,每次上战场都躲在我身后,从不逞能,敌军想放冷箭射他都没机会,他的坐骑毛色特别也没关系。也是,我身边一直都有大群皇上和父王派的高手侍卫,我敢带头冲锋就是仗着他们一定会拼死保护我,可他们却未必会在意天舒这个陪同我的小小侍读。天舒就是因为收了绝影,才答应给我跑腿买好吃的,三年。我赚大了。
天舒平时和我说话是比较随意,毕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在他面前又不掩饰,他清楚我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有喜怒哀乐,一样战战兢兢、生怕所料不中,一样苦思冥想、计算一切可能性,不像这些士卒,只看到我奇计百出、算无疑策,拿我当神膜拜,提起我都一脸景仰。
“你们根本就没有仔细听我说话!我说的是让你们‘散布谣言’,‘谣言’!”我跳了几下,气呼呼地道,“看清楚,本统领好得很,还活蹦乱跳的!谁敢咒我遇害?你,你,还是你?天舒他根本就没有害我!”郁闷啊,我这么了不起的人,在部下的眼里,竟然是受欺负的。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百户讷讷问道:“那,那,统领,能不能问一下,你干吗要我们那么说呢?”
我用力一挥手道:“为了我的伟大计划!你们先这么造谣,还会有其他间接证据出现,就是天舒他顶替我当虎豹骑统领了,搞得好像真有这么回事,让宋军以为我部军心不稳,引他们主动进攻,这叫‘引蛇出洞’,我可不想再攻城了。具体的计划天舒知道,反正你们是亲眼见到我活得好好的,到时帮他辟谣,拿出我刚才给你们的信,让大家都知道,我是被宋国刺客所伤,才会暂时离开他们,找我师父治伤。宋人还造谣,意图瓦解虎豹骑。虎豹骑是什么?天下第一强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算我不在,也绝对不可以吃败仗,你们若是毁了本统领常胜不败的名声,就等着让我整死吧。这么说,一定可以凝聚军心的,还可以再玩次奇袭,上次去临安城没捞到好处啊,真没劲。”
三人都喏喏称是:统领啊,你至于吗?为了出其不意地再打宋军一次就诈死?这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