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晚,临安皇宫。
韩侂胄匆匆进宫上奏:“启奏皇上,天佑大宋,金国内乱,上月十五日,三皇子荣王兵变夺权。”
宋帝激动地站起道:“那个色鬼?他成功了?”
韩侂胄嘴角抽动,道:“没有,被六皇子赵王剿灭了,赵王因功升为右丞,奉命清除乱党,他的独子康收取贿赂,最后只株连了十四家,现在中都的局势已经大致稳定了。”
宋帝颓然坐倒,茫然道:“赵王掌权了?他精明强干的,是不是?”
韩侂胄道:“皇上,有好消息的,赵王钟情,只有一个正妃,这位王妃本是宋女,又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据说她知道宋金开战后就一直不悦,现在在吃斋念佛呢。细作在找机会联系她,只要她一句话,赵王什么都会答应的,只是赵王妃很少出门,咱们的细作需要一点时间。”
宋帝点点头,“让他们快一点。吴曦的事,金国怎么说?”
韩侂胄道:“据说,金帝开始大怒,可是赵王之子,单名康的那个少年,从来都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他说什么,嗯,他是这么说的,‘君无戏言,诛行不诛心,金国既已册封吴曦,诏书中有‘一如皇统册构故事’言,高宗(我的原话是直说“赵构”的)曾北伐,金国也未对他如何,岂可因谣言而遽废蜀王?且吴曦何人,焉敢与太祖比肩,予他机会,看他能做出什么大事来。我大金天朝上国,包容四海,岂惧匹夫空言哉。’金帝默许(真实原因是我们太穷了,去年打了半年就撑不下去了,皇上只要有个借口好下台)。那么,金国虽然不会再支持吴曦了,但也不会主动去攻打他,我们得自己动手,拿回四川。”
宋帝阴沉着脸道:“完颜康?不是说他早就被赶出燕京(金国中都,大兴府,旧名燕京)了吗?”
韩侂胄道:“仆散揆生前推荐他进侍卫亲军,他回去了。微臣翻看了所有情报,发现此子一月份去找过完颜匡、完颜纲,二月份在兴州见过吴曦,当是那时就跟吴曦勾结了,收了贿赂,才替他劝说金帝。”
宋帝沉吟道:“此子如何?”
韩侂胄道:“皇上请看。”呈上厚厚的一卷文书。
宋帝接过一看,首页写着:“完颜康,赵王独子,淳熙二十六年(1189年)腊月初八生,母包氏名为包拯之后,实系大宋临安府红梅村人氏,不第秀才之女。康其人,自私、乖戾、妒贤嫉能、刚愎自用、睚眦必报、夸夸其谈,且好奇技淫巧、挥霍无度。”后面则是罗列的事件,证明对完颜康的评价。
宋帝道:“这些,没有弄错吗?”
韩侂胄信誓旦旦地道:“绝对没错,皇上您仔细看看,上面写的很清楚,是细作着力打探才知道的,他三岁时声称要当都元帅,攻略四方,后从司空完颜襄学兵法,七岁时因细故亲手斩杀一侍卫一侍女,赵王遮掩了此事,但金国上层都知其凶名。不过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之语,他八岁时说要造铁船,偷了银子招工匠制造,后来一直借钱付给工匠,已经投了至少一百五十万两了。”
宋帝难得地露出笑容:“铁船,铁船,嘿嘿,他不知道铁比水重,根本浮不起来吗?一百五十万两?哈哈,花一千五百万两都没用。”
韩侂胄陪着干笑了两声道:“微臣问了军器监,他们说用薄铁皮打成的船是可以浮起来,但是水鬼一戮就通,厚了则沉重,浮不起来,用风帆和桨也不好操纵,而且铁沾水易锈,因此铁船并不实用。”
宋帝手指敲着龙椅扶手:“对他的其余评价又是怎么说的?”
韩侂胄道:“此人号称天之骄子,赵王收养了很多孤儿给他当侍读,但是如果谁能超过他,就会消失,嘿,毫无疑问,都是被杀了,他还到处诋毁一个叫耶律楚材的少年,原因嘛,就是这个契丹小子琴弹得比他好,这当得‘妒贤嫉能’吧?他学过武功,还可以,时常找借口打架,还经常高谈阔论,自吹自擂。十四岁时自诩是‘天下第一辩士’,到处找人论战,没几天,在金帝面前说要全盘汉化,又打了荣王世子,第二天被御史告了,第三天就被逐出去了。是了,他虽然左衽,却坚持不剃发留辫,散着头发,金帝因此责骂过他很多次。他前五年都在外面游玩,这次回去就改口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剑客’了,不过他的运气很不好,也是第三天,就在街上被人打了。哦,此人非常贪财,据说他被赶出中都就是荣王府的谋士郭佳陷害的,可是荣王败亡后,那个郭佳送了他一件新奇玩意,他就给郭佳脱罪,放他走了。”
宋帝沉吟道:“如此说来,让此人劝说金帝一事,是吴曦早就设计好的了?吴曦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明了?”
韩侂胄头垂得更低了,道:“是。据报,是琅環明王穿针引线,促成吴曦和明教联合的,吴曦所发的政令也都是出自琅環明王之手,他还调整了人事,让吴曦能牢牢掌握四川,还说服了金国的完颜纲不入蜀,而且,好像完颜康去兴州也是他写信请他去看什么吃竹子的熊猫。”
宋帝手握成了拳,“琅環明王?这都多久了?你们还没有办法除了他?”
韩侂胄咬牙道:“皇上,琅環明王号称一步三计、算无疑策,有他在,平叛事困难了不少,是不是事先不惜一切代价除了他?不惜一切……”
宋帝沉重地点点头:如果他只是文笔犀利,朕要抓住他再明正典刑,但他既然还是个这么厉害的谋士,还是联系吴曦、金国、明教三者的关键,那就必须尽快铲除了,什么手段都无所谓,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