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功亏一篑(1 / 1)

直到六月二十八日中午,洪七公一行才乘木筏回到大陆。

本来早就该回来了,但他们做的第一个木筏和储备的食水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四人都没有要做野人的理由,在桃花岛上,只可能是黄药师的哑仆害人。洪七公也只能叹一句,“果然都是奸恶之徒,幸好被黄药师困在孤岛上了。”让郭靖燕无痕重新扎筏子存食水。欧阳恪沉迷武学,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化海水为冰,再晒化,弄出淡水来。

燕无痕去临安开酒楼水晶宫时,已经找兵部小吏查过了,段天德,正是迎接金国钦使之人,和手下两千官军,都在太湖失踪,其实是被太湖水寨杀了。大仇已报,他们兄弟两才会清闲地出海捕鲨。在船上初见郭靖时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郭靖很欢喜,既感激义弟为他报父仇,又气恼义弟瞒着他这事。

欧阳恪一直觊觎郭靖的汗血宝马,一见面时就问,郭靖说留在客栈里了,他很担心,深怕有人认出那是宝马,抢走了,甚至想立刻开船去那客栈,但是洪七公要去找黄药师疗伤,燕无痕不理会他。后来船老大背叛,四人困在桃花岛上,欧阳恪最着急,一直怪郭靖不懂珍惜,宝马都不随身带着,而是随随便便扔在客栈里。

所以,第二个木筏扎好后,细心带有海图的燕无痕,就按照图,带众人划筏子漂洋过海,在碕头靠岸。

走进客栈,掌柜一见郭靖就道:“郭公子,你来了。你的马,杨公子带去临安了。还有,杨公子说丐帮里有人被金国收买了,他建议让你们改装下,暂时不要联系丐帮。”

郭靖感激地道:“我知道了,掌柜的,谢谢你。”又对欧阳恪道,“不怪我了吧,马没事。”

欧阳恪哼了一声,道:“等我亲眼见到马再说。掌柜的,我们在这吃午饭,快给我们多上几个好菜。”

掌柜连声答应:“好好好,公子爷先坐下,喝点茶消渴。您是远客,我让先给您这桌上菜,小店的拿手菜,包您满意。”

燕无痕已经挑了个窗边的干净空桌,扶师父洪七公坐下,再去问掌柜,哪能买到骡车。他很省事,拿出三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说多的做辛苦费,掌柜就满口答应,此事包在他身上,在他们吃完饭前,一定会有骡车。

上菜很快,四人吃了很多天烤鱼毛桃,终于能换口味了,胃口都很好。骡车、新衣服也由小二买来了。燕无痕又要了些凉水、馒头、点心、水果,让搬去车上。

直到结了帐,掌柜方道:“郭公子,杨公子留了口信给你。是他特地交待的,这个口信,要等郭公子要走时再说。”

郭靖很奇怪:“什么口信?”

掌柜陪笑道:“这些话都是杨公子说的,郭公子勿怪。杨公子说,别人抓你师父,是为了找宝贝,不是寻仇,不会杀他们,只怕他们受不了折磨,自己寻死。现在才一个月,他们未必死了,只要郭公子尽快传言江湖,说那宝贝就在你这里,别人一定会押着你还在世的师父来找你,逼你交出宝贝。到时,以郭公子的人脉,多请几个高手帮忙,就能救出尊师了。”

郭靖道:“是啊,这样就能救出师父们了。为什么我想不到?”又是欢喜又是自责,原来义弟一直都为自己着想,自己真不该怀疑他,还质问他。

掌柜又道:“杨公子的话还没完。他还说,全真教敬重你师父的侠行义举,到处宣扬郭杨两家之事,说你师父是如何的守信重诺,为了一个约定,可以离家十八载不归,后来你师父和人对质,又出名了一次,所以,江湖人都知道,你有个寡母,在蒙古。抓你师父的只是一批人,还有很多人想要宝贝,一旦他们知道你确实有宝贝,迟早会想到可以去蒙古抓你母亲来逼你交出宝贝。只怕现在,就已经有聪明人前去了。”

郭靖刚升腾起的希望被兜头一盆凉水浇灭了,紧张地道:“他是说,我母亲会有危险?”

掌柜道:“是啊。不过杨公子还说,蒙古部大汗多疑,他要所有部落酋长交儿子给他做人质,你母亲在蒙古,就是人质,你若将她接来宋国,蒙古大汗将不会再信你,你的千夫长职位,只是虚名,永远不会真有兵马让你调动。”

郭靖迷惑地道:“阿康让我怎么做?”

掌柜道:“杨公子说,你既怀疑他,他再不会代你决定任何事了。他不会插手,你自己做决定,自己承担后果。”

郭靖很矛盾,一边是师父,一边是母亲,都是他的亲人,让他选哪边?只能向新师父求助,可怜兮兮地道:“师父,阿康还在生我的气,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洪七公想了想,答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要去蒙古接你母亲的话,要骑你的小红马去才快。马在临安,杨康在临安,蓉儿也在临安,所以啊,咱们还是先去临安,杨康不说,你就去问蓉儿。”

四人赶车上路,前往临安。洪七公有伤,燕无痕欧阳恪还要学武功,所以虽然郭靖心急如焚,也只能陪大家晓行夜宿。

当天晚上,在个小村子里找了家客栈住下,燕无痕要了三间房,郭靖、欧阳恪一人一间,他服侍洪七公,只要一间。吃完晚饭,欧阳恪说要练剑,独自出门。

郭靖心神不宁,不想练武,睡觉了。但他也睡不安稳,一会梦见师父,满身鲜血地呼喊他:“靖儿,你有九阴真经了,为什么不拿真经来救我们?”一会梦见母亲,满身鲜血地质问他:“靖儿,为什么你要说自己有九阴真经,连累我被人抓去做人质?”

满头大汗地惊醒,郭靖不想睡了,起床穿衣,出去吹夜风,就在客栈附近随意走走。

走了一阵,见五个乞丐施展轻功,赶往一片树林。他很好奇,乞丐不就是师父的手下吗?怎么不去客栈拜见师父?遂跟了上去。

在林中的一小片空地里,为首的中年乞丐拱手道:“在下丐帮大勇分舵舵主黎生。公子何人,如何知道我丐帮的联络讯号?约我等来此,所为何事?”

素来孤傲的欧阳恪这次居然按照江湖礼节回礼道:“晚辈欧阳恪,有洪帮主的消息要带给丐帮,联络讯号是洪帮主教授。黎舵主,洪帮主的消息,只能告诉你一人。”说着上前,凑到了黎生耳边,轻声道,“洪帮主说……”

突然出手,点了黎生的穴道,又将他带来的四个小乞丐全部制住。

郭靖不明所以,一直躲着,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于是,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欧阳恪将一个小乞丐的下巴卸了,让他不能发声,再解开他的穴道,一手对着他的手心贴紧,小乞丐全身如筛糠般抖动,很快,欧阳恪撤掌,小乞丐委顿在地,一动不动。

欧阳恪又这么对付了两个小乞丐,而后对每人心口都拍上一掌。

郭靖看得很清楚,以欧阳恪的功力,三个小乞丐全死了。

他忍不住了。就算是这些人做错了事,师父让欧阳恪代为惩罚,也不至于杀人啊。怀着满腔怒气,郭靖挺身而出,义正词严地喝问:“欧阳恪,你为什么杀人?”

欧阳恪见到他,愣了一下,显然没发现他在偷看。很快反应过来,对郭靖的回答就是拔出剑来,连他都要杀。

郭靖使尽降龙十八掌,也不是对手,想起他四师父南希仁教的四字真言“打不过,逃!”,转身就跑,全力施展轻功逃向客栈。

欧阳恪追出几步,一皱眉头,捂着胸口,转向没入黑暗中。

空地上,还动弹不得的黎生悲哀地望着自己带来的三名徒弟的尸体,打心底,生起一丝怨愤:后来那小子人品虽然不错,可他那么年轻,立过什么功劳?竟能学全降龙十八掌!我人品差吗?我内力比他深厚,经验比他丰富,应变比他快速,只要会得十掌,早就打死那奸恶小子了,又哪里要他相救,哪里,会徒弟死光?

当然,北丐武功高强,威名素著,黎生是不敢起别的心思的,只能腹诽帮主不公,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他到死都会拥护洪七公,如果,没有变故。

郭靖赶回客栈,气喘吁吁地道:“师父,欧阳恪杀了三个丐帮弟子,还有两个,被点了穴道,你快去看看。”

洪七公大惊,立刻在燕无痕、郭靖的搀扶下赶去树林。

黎生和最后一个小乞丐还在。一得燕无痕解开穴道,黎生就伏地哽咽:“帮主,黎生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老人家了……您要为弟子们做主啊……”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道,“凶手叫欧阳克,用咱们丐帮的联络讯号,引我们来此,暗中偷袭,制住我们,杀了我的三个徒弟。他跑了,黎生自知不是对手,求帮主出手,追杀此人,为您自己的弟子们报仇!”又连连磕头。

洪七公赶紧扶起他,“黎舵主快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燕无痕,这是郭靖,都是我新收的徒弟。实不相瞒,那欧阳恪,是无痕的弟弟。我相信你,你的三个徒弟,确实是欧阳恪所杀。我只觉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穴道刚解,歇一下,我检查下尸体,查明原因。”

郭靖在一旁,详详细细地描绘他看到的情景。

洪七公仔细查验了尸体,缓缓直起腰来,愤然道:“是北冥神功。他在吸取别人的内力。我早该想到了,这小子内力深厚,不可能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我老糊涂了,一直当虚竹子、段誉都宅心仁厚,会像他们向乔帮主说的那样,让这损人利己的功夫失传。”

“这么神奇的武功,谁舍得毁掉?”随着清冷的声音,欧阳恪一步一步地走近。

燕无痕急忙紧紧抓住郭靖的胳膊,不让他动手,斥责弟弟道:“恪弟,你怎么能杀丐帮弟子?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克制不住自己,是不是?快来向洪帮主、黎舵主认罪。”

欧阳恪停下脚步,偏偏脑袋,问道:“哥哥,你学完打狗棒法了吗?”

燕无痕一怔,答道:“才学了七路。”

欧阳恪拔剑道:“真可惜,你学不全了。师父交待过,发现我会北冥神功的人必须杀了,否则,他们说出去,我会被天下人围攻。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不会杀你,你退开吧。这四个,我可得杀了。”

郭靖怒道:“你说什么!师父大仁大义,还教过你武功,你竟要杀他!”

欧阳恪不屑地道:“他只是你和我哥的师父,又不是我的师父,我怎么不能杀他了?洪老头,我忍你很久了,你总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要忠于宋国,你知不知道我高祖是谁啊?欧阳澈!一个布衣百姓。靖康初应诏上疏,奏论朝廷弊政三十余事,陈安边御敌十策。金兵南侵,他徒步赴行在,伏阙上书,力诋和议。建炎元年八月,却被赵构杀了!那时他三十一,他的儿子,我的曾祖,才四岁,孤儿寡母,好不凄凉,又有谁可怜?(康编的身世)我师父说,每个皇帝都是要收赋税的,对百姓而言,受哪个皇帝统治都一样,所谓‘开疆拓土’、所谓‘保家卫国’,只是皇帝要扩大自己的利益、保持自己的利益,编个词出来骗百姓为他们去死,毫无意义。你这老儿鼓动人上战场送命,是为虎作伥,我杀了你,还能挽救许多人命呢。”

洪七公见欧阳恪说这番话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神色自若,眼神清澈,意识到:他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自己这个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侠,在他眼里,却是骗人为皇帝一人去死的帮凶、走狗。

他想说是金国霸占了汉人的中原,想说金人压迫汉人,但他心里也知道,女真人在汉化,中原的汉人在和女真人和平共处,和当初在宋国统治下相比,确实没有多大区别。这也正是他忧心的原因,女真族在融入汉族,他们将不再是异族。没有中原汉人响应,仅靠江南的人口财富,宋国是不可能夺回中原的。

不过洪七公没有机会开导迷途少年了,因为欧阳恪已经出剑进攻了。洪七公当即从燕无痕手里拿回打狗棒,一棒把他送得远远的,自己和郭靖、黎生一起,围攻欧阳恪。

当洪七公最终一掌印在欧阳恪胸口,打得他踉跄后退、连连吐血时,燕无痕扑上去抱住弟弟,紧张地道:“师父,你已经打伤恪弟了,求你不要杀他。”

欧阳恪委顿在哥哥怀里,虚弱地道:“洪七公,你装蒜,你一直都说自己是废人了,其实,你还有武功。”

洪七公凛然道:“我刚受伤时,是废人一个,这些天练九阴真经里的易筋锻骨篇,功力恢复了三成。老叫化不说,是想在欧阳锋找来时给他个惊喜,没想到,却是先和你动手。”

黎生大声道:“帮主,请为我丐帮弟子报仇!”

燕无痕急道:“别!师父,恪弟是因为练功,他不是故意杀人的,让他答应不再练那功夫就是。”

欧阳恪叫道:“才不!咳咳……”他伤势很重,右手始终紧紧握着剑,左手点了自己几处穴道,勉强开口,“世上有很多恶霸,仗着会一点武功就欺压良善,都该死,我除恶扬善前,先吸走他们的内力,与人无损,与我有利,有什么不可以?!”

黎生悲愤地道:“我们丐帮一直行侠仗义,我的三个徒弟犯过错吗?你杀了他们!”

欧阳恪平静地道:“你们倒霉。要怪就怪你们帮主,他确实给我解释了很多武学上的疑难,我的修为精进,才急着再增加点内力,好突破境界。偏偏沿杭州湾去临安的一路上没有江湖人定居,我又只知道丐帮的联络讯号,当然是引你们丐帮的来了。徒弟而已,又不是你儿子,你气什么,再收几个徒弟就是。现在打仗,死人多,孤儿多,很容易找到资质好的。”

黎生怒极反笑:“好!好!杀人偿命,我便杀了你,让你这个哥哥再认个弟弟。”

欧阳恪迅速将剑勒在了燕无痕脖子上,冷笑道:“洪七公,我哥对你很重要,对吗?放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黎生见帮主和他的另一个徒弟都露出紧张之色,道:“你们兄弟情深,你怎会杀他!”

欧阳恪手上微一用力,在燕无痕脖子上划了个小口子。

洪七公受不了了,叫道:“我放你走,你快放了无痕!”

欧阳恪道:“你们全都不追我?”

洪七公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们不会追你,你快放人啊。”

欧阳恪推开哥哥,转过身,跌跌撞撞地逃走。

洪七公赶紧接住徒弟,关心地道:“无痕,你没事吧?”

燕无痕只摇摇头,一脸落寞伤感。

洪七公给徒弟止血包扎完,道:“黎舵主,就由你传言江湖:欧阳恪会北冥神功,能吸人内力化为己有……”

燕无痕震惊地道:“不,师父,你不能这么做,天下人都会围攻恪弟索要那功夫的!”

洪七公语重心长地道:“无痕啊,丐帮一向行侠仗义,你是我丐帮第十九代帮主,更要以身作则,大义灭亲,不可姑息养奸。”

燕无痕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跪下道:“师父在上,徒儿自知德薄才浅,难担大任,请辞帮主之位。打狗棒您已收回,七路打狗棒法,我只学了个样子,其实不曾真的学会,也会忘记。我有‘化功散’,能化去人的内力,我会去找到我弟弟,亲手废他武功,他不会再吸内力杀人了。只求师父网开一面,不要泄露舍弟会那邪功。他母亲为护我而死,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保住恪弟的性命。”

洪七公颇感为难,迟疑地问道:“黎舵主,你看这……”

黎生道:“帮主,那小子武功很高,是下了苦功的,对他而言,废了武功比死更难过。如此下场,也能让我三个无辜枉死的徒弟瞑目了。黎生无异议。”

洪七公欣慰地道:“黎舵主海量,洪某佩服。”又望向唯一活着的小乞丐,“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那小乞丐躬身行礼,激动地大声道:“弟子余兆兴,拜见帮主!”

洪七公一手虚扶:“请起。唉,你险些丧命,可想杀欧阳恪?”

余兆兴道:“弟子本来是想杀他,但听黎师叔一说,也觉得,一刀解决太便宜那小子,让他作为一个废人活在世上,这才解恨。”

洪七公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无痕,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你可知在哪能找到欧阳恪吗?”

燕无痕站起道:“知道。他花钱大手大脚的,迟早会去我开的酒楼水晶宫拿钱。这酒楼在临安,我在那等他就行。”

洪七公道:“好,我们还是去临安。黎舵主,我是被欧阳锋暗算,受了伤,又听说丐帮里有人被金国收买了,才换装坐车,也不联系各地分舵。我相信你和你这位师侄都忠心耿耿,葬了你这三位爱徒,你就先去岳阳吧,转告各路长老舵主,洪某尚在,必为我丐帮寻得一个德才兼备的新帮主,按时前去交接帮主之位。你这位师侄,暂时跟在我身边照顾我,可否?”

黎生道:“属下谨尊帮主之命,即赴岳阳。兆兴师侄能得帮主青眼,是他的造化,属下代已逝师兄谢帮主大恩。”

这小村子也没有棺材铺,郭靖回客栈借了锄头、铲子等工具,还买了木板、草席、蜡烛、纸钱,四人挖坑埋人。燕无痕想帮忙,被黎生冷硬地拒绝,只得孤零零地走开。

背对着那四人,燕无痕气得脸色铁青:

可恶的无敌,临安有的是会武功的,你不能到那再抓人吸内力吗?就差这几天不能等?连累我了!

该死的郭靖,夜里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该死的洪七公,竟然为这么点小事就怀疑我,想不让我当帮主了。我假意辞位他也没挽留,还要去临安,分明是想去找黄蓉代替我。对我没一点情谊!

天啊,小王爷那么精巧的设计,把洪七公这个一代武学宗师困在孤岛上,好让我当丐帮帮主,把丐帮那些死硬分子全消耗在宋蜀战场上。现在功亏一篑,我怎么向小王爷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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