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坛之上。
秦楚一袭火红的嫁衣,宽大的衣摆及地,拖拽在身后的地上,头上的装扮,与昨日成为圣女时如出一辙,额间的晶色宝石,在淡淡的阳光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三千青丝,笔直的垂与身后,风过处,偶尔扬起一缕两缕,肆意的飞扬。精心打扮的脸上,唇角,始终含着一抹清浅笑容,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影响到她!
秦楚对面的八位长老,看了看秦楚,又向着底下望去,半响,还是为首的谦长老,上前了一步,对着秦楚问道,“圣女,祁公子为何久久未曾前来?”
“再等等!”
音质清润,如上好的玉珠,坠落玉盘,不带丝毫的情绪!
闻言,八位长老只得耐心的等待!
洞内。
祁千昕静静地环视四周,任由洞内那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击着身体,负于身后的手,节骨,因为太过用力的紧握,而开始渐渐的泛白。
空气,呈现在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际的太阳,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点点的偏移弧度,人在地面斜射出的影子,在不知不觉的脱长。
“圣女?”
谦长老望着面前神色平静如水的女子,轻轻地开口唤道。
“什么时辰了?”朱唇轻启,语气,清冽如远处地面上覆盖的茫茫白雪!
“未时!”
“已经等了多久了?”
“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整整半个时辰了!”
古代的半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一个小时,秦楚轻轻地闭了闭眼,明眸如月,清冷如皎,片刻,掀唇启声,“那就再等一盏茶的时间!”
谦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面前女子的神色,又咽了下去。脚步,后退一步,站回到那一行长老当中,侧头,对着左侧的那一位长老,低低地说道,“你再派人去找找!”
那一名长老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放出一点声音的快速步下圣坛!
秦楚负手而立,面朝着面前的几位长老,背朝着圣坛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纤细的身躯,笔直而立,底下的众人,丝毫看不见她的神色,也猜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远处,一袭白衣,长发未束的男子,负手静立,目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那一袭嫁衣分毫!
阿洁从远处,缓缓地靠近,之前,她在屋子内偷偷地找了一圈,就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后来,看着被部民簇拥着的那一袭嫁衣,终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其实之前已经见过。脚步,想要上前,但是,她的周围,始终有人!
庄君泽侧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阿洁。
阿洁也看了一眼庄君泽,之后,又将目光,落回到圣坛之上的那一袭嫁衣身上,心中,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接近她!
“海底牢房中关着的那一个人,是谁?”
庄君泽未曾移动视线,不咸不淡的对着身侧的阿洁问道。
一道声音,平静无常,但,不知为何,听在阿洁的耳中,竟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她的心神,一瞬间,无法自主的被那一道声音,深深地控制住,张口,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海底的人,是圣女!”
“那此刻圣坛上的人,是谁?”
“新一任的圣女!”
“海底的那一个人让你来找她,究竟所谓何事?”
“新任圣女,是圣女的女儿,圣女只是要见自己的女儿而已!”
闻言,庄君泽这才侧头,认真的望向身旁的女子,语音无变化的再问,“那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觉得新任的圣女,是她的女儿?”
“历代以来的圣女,都是血脉相传的,如果,新任的圣女,不是圣女的女儿的话,八位长老,是断不可能让她成为部落的圣女的!”
庄君泽一刹那,猛然望向圣坛上的人,只是,可能么?心中,忍不住暗暗地嗤笑一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划过脑海的愚蠢想法,道,“她不是你们圣女的女儿,她是我的妹妹!”
阿洁摇了摇头,机械般的回道,“她用自己的血,打开了圣坛之上、大圆石上的那一块九曲十八弯白玉,取出了大圆石内,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权杖,绝不会错的!”
庄君泽不觉得半眯起了眼睛!
石洞内。
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画,都如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在祁千昕的身上,划下一刀又一刀的伤口,凤眸半敛,幽暗深邃,不带一丝温度!
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戾气。
突然。
祁千昕用力的一拂衣袖。
但见,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画,画身上,一瞬间,都多出了一条被利剑深深划开的痕迹!
千幅刻画,竟是,一朝尽毁!
洞内的那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刹那间,如一只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狠狠的击打在祁千昕的身上,一大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点点滴滴,染红了地面,如千朵万朵的梅花,绽先绽放。
等待,终究是有限度的!
别说是八位长老、底下的部民,等不下去了,就连秦楚,也已经没有了等下去的耐心,与理由。负于身后,紧握成拳的手,一点点的松开,脸上清浅的笑容不变,带着无上的雍雅,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从容,淡然无波的眸光,缓缓地回过身去,清亮了嗓子的宣布道,“今日的婚礼,取……”消……
“想都别想!”
就在秦楚开口,要宣布婚礼取消的时候,一道暴怒的声音,突兀的从远处传来,猛然打断了秦楚的话,迫使她将最后的那一个字,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下一刻,一袭红衣,如一道红色的流光,在半空中倏然一晃,瞬间立在了圣坛之上,秦楚的身边,带起秦楚身后的几缕发丝,飘逸而起!
“想要取消婚礼,想都别想!”
祁千昕狠狠的瞪向侧过头来望着他的秦楚,仿佛,刚才久等不到的人,是她一般!
秦楚一点点望着突然出现的祁千昕,神色,平静如常,不起一丝一毫的变化,红唇微掀,吐出冷漠至极的话语,“时辰已过,婚礼,早已经不作数!”
祁千昕亦同样望着秦楚,四目相对,凤眸中漫天的怒意,渐渐的被一抹冷笑所替代,薄唇微敛,嗤笑一声,“你以为,在你答应的那一刻,还有后悔的权利么?”
“没有么?”
明眸半眯,红唇轻悠悠、缓慢慢的溢出三个字,带着嘲讽的意味。
祁千昕闻言,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腕,那力道,令秦楚的手腕,顷刻间,出现了一道青紫交加的淤痕,“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秦楚对上那一双凤眸,眸底,渐渐地燃烧起一股狂怒!
底下的部民,高高的抬起头,但,因为,听不到圣坛上那两个人对话的原因,所以,竟将那样对峙的一幕,当做了含情脉脉的对视!
远处!
庄君泽虽然内力深厚,但距离,实在太远,只是看到了那两袭身影,衣袂,纠缠交织在一起。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因为仅仅只是怀疑,所以,还无法促使他迈出脚步。
圣坛上。
八位长老可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这一场婚礼,已然是势在必行,岂容人说反悔,就反悔?
谦长老上前一步,示意秦楚望向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道,“圣女,可有想过,反悔的后果?”
秦楚顺着谦长老的视线,向下望去,半响,眸光,忽的一转,迎上那一双凤眸,红唇,倏然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但眼神,却冷漠依旧,实难让人看出其心中,是喜是怒,“你,真的要成亲?”
祁千昕不语,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真的要入赘?”
祁千昕面色微微一变,依旧不语!
“好,就如你所愿!”红唇,吐露出轻柔话语,秦楚略微侧头,任由长睫在眼帘下,打出阴影,遮蔽眸内闪动的光芒。
八位长老,略微松了一口气。
有些与现代相同,却又完全不同的婚礼。
七位长老一排而站,立在秦楚与祁千昕的对面。谦长老在侧,神情严肃而又郑重的对着祁千昕问道,“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抛弃过往的一切,包括金钱、权势、地位,成为圣斯部落的一份子?”
祁千昕略一挑眉,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愿意!”
“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向上天发誓,今生今世,永远效忠守护圣女、听从圣女的吩咐,爱她、敬他?一切,都以圣女为中心?”
祁千昕闻言,神色,不知不觉变得认真起来,侧头,望向身侧的秦楚,见她不愿望着自己,就双手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望着自己的眼睛,道,“愿意!”
秦楚的心跳,霎时漏掉一拍,强行侧开视线,不看面前之人。
“祁千昕,祁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圣女的夫君?”
祁千昕又一次扳过秦楚侧开的视线,声音,慎重异常,一字一顿道,“愿、意!”
秦楚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心底,因为面前之人迟来而产生的那一丝冰冷,被面前之人越来越认真的那两个字,彻彻底底的驱散。
祁千昕久久等不到谦长老接下来的话,侧头望去,道,“后面呢?”
谦长老一怔,道,“已经结束了!”
闻言,祁千昕明显的皱了皱眉,望着秦楚,道,“刚才的那些话,难道,就不用对着她说一遍么?”
谦长老摇了摇头,提醒祁千昕,“祁公子,之前已与你说明,或许,你可以将这叫为入赘!”既是入赘,那么,所有的一切,自然就是针对新郎而去。
祁千昕越发的皱起了眉,面前的人,明明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但是,他还是有一种自己无法抓住她的感觉,他想要她的一个承诺。
谦长老准备提醒秦楚,让秦楚宣布礼成,但,突然想起什么,道,“祁公子,既是入赘,那你要记得一点,以后,只有圣女可以休夫,你,无权休妻!”
一刹那,祁千昕的面色,黑如墨发,抚在秦楚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施力。
“圣女,可以宣布礼成!”
秦楚勾唇一笑,似乎丝毫也没有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眉目一转,对上祁千昕的眼睛,道,“不,我还有一些附件的条件,等新郎答应了再说,也不迟!”
此处,秦楚最大!
谦长老自然不会反驳什么,其他七位长老,就更不会反驳什么了!
“祁千昕,我这里有三个条件,你且听,是否答应。第一,除我之外,不许有其他任何的女人!”这里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秦楚绝无法容忍!
“绝没有其他女人!”天下女人,他只要面前之人。
“第二,无论未来是好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你都要牵着我的手,决不放开!”
“我答应!”即使她求他放开,他也不放,想都别想!
“第三,要记住你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决不能忘!”
“此生不忘!”
这样特别的婚礼,真是想忘记都难。
闻言,秦楚忍不住缓缓地笑了,这一次,笑意,深深地融入了眼底,宽宏大量,不再计较面前之人迟到之事。
可,秦楚高兴了,祁千昕心中的恼怒,还一直未去呢,道,“我也有三个条件……”
“祁公子,你无权提条件!”
谦长老在祁千昕开口之际,一本正经的打断他的话,神色中,实难让人找出一丝有意为之的嫌。
祁千昕猛然瞪向开口之人!
海岸边!
风,扬起那一袭如雪的白衣白发,肆意的飞扬,笔直的身躯,无形中,透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黯伤。其实,封若华一直都知道,那一个人的心中,是有那一个人存在的。从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那一个人时候,她闪躲的眼神,已然证明了一切!
他可以守护她,可以给她温暖,所以,她愿意放开一切,在他的身边,栖息下来。可是,当守护成为伤害,但温暖成为寒冰,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却如她所说,她对他,依恋,远胜过爱!
但是,他对她,却全都是爱,无一丝一毫其他!
如果那一日,他可以不用那么理智,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与她成亲,那么,是不是……可是,堂兄妹、乱伦的骂名,她该如何去接受世人的眼光?他自己,可以根本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为她在意!
深深地闭了闭眼,深眸如海,海如死水!
圣坛之上!
秦楚握住祁千昕的手,面朝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神情郑重,一字一顿、清清晰晰的道,“从今晚后,祁千昕,就是我秦楚的夫君!”
远处,缓步而来的那一袭白发,原本向前迈出的步伐,硬生生后退了一步,身体,刹那间僵硬如一尊石像!
秦楚一眼望去,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丝毫看不清那一个人的神情,但是,她就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浓伤气息。
握着祁千昕的手,突然无力的松了开去!
秦楚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对不起那一个人了。如果,当初,她没有在分辨清对他的情,到底是爱,还是依恋多一些的时候,就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话,一切,就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此生,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偿还,即使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四目相对!
周遭漫漫景物,但两双瞳孔中,却只映衬出了对方那一袭身影,无声对视!
“洛华,对不起!”
“阿楚,不要与我说对不起,永远也不要!”
“洛华,对不起!”
“阿楚,你没有对不起洛华,一切,都是洛华的错!”
“洛华,对不起!”
“阿楚,莫要再说了,不然,洛华会忍不住想要上前,不顾一切的带你走!”
紧紧地、紧紧地闭眼,睫毛,在眼帘处,止不住的颤动,一丝水汽,掩藏在眼眸最深处,一千遍一万遍的在心底,述说着心中的歉意!
祁千昕自然也看到了远处的那一袭白衣,被秦楚松开的手,猛然握了回去,下一刻,分开秦楚的手指,与她五指相扣,不容她丝毫褪却的感受自己手心的温度。
秦楚缓缓地睁开眼睛,明眸,已经恢复了平静,如一潭静水,手,紧握住此刻握着自己的那一只手,此生,都不愿松开!
欢呼雀跃声,突然,从底下,漫天的响了起来。
祁千昕近距离的望着面前之人,凤眸中,眸光,深深浅浅,却始终只有映衬着一个身影,未曾握住的手,缓缓地抬起,抚上面前的容颜,而后,一把,将面前之人的头,紧紧地按入自己的胸膛,“阿楚!”
秦楚静静地回抱住面前之人,头,依靠在他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没有说话,心,是一片安宁!
婚礼结束,便是大摆筵席!
秦楚让八位长老一起下去准备,一定要容重其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
安静的房间内。
所有的人褪去,就只剩下秦楚与祁千昕两个人。
秦楚开始算账,“祁千昕,你之前到底去哪里了?”当时,他若再晚一分出现,她定然不会再同意这一场婚礼!
祁千昕居高临下的望了一眼秦楚,长睫在眼帘处,投下一层似有似无的阴影,遮住了凤眸内的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冷冽,淡淡道,“有事!”
“什么事?”
秦楚追根究底的询问,没有人会知道,那等待的半个时辰中,她心底,到底是何种心情!
祁千昕没有说话,而是向着红绸铺就的床榻走去,身体,懒懒散散的躺入榻中,双手,交握,置于头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秦楚觉得今日的祁千昕,有些怪,非常的怪,微微蹙了蹙眉,走近榻边,伸手,用力的推了推床榻上恍若已经睡熟过去的人,“祁千昕,你给我起来!”
祁千昕微微侧了侧头,似是在躲避那一道恼人的声音,依旧不语。
秦楚收回手,今日,她都没有生气,他倒先升起气来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转身,准备出屋而去。
然,就在秦楚转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一只手,突然拽住!下一刻,一道略微泛冷的声音,自床榻上那一个闭着眼的人口中传出,“你要去哪?”
秦楚没有回头,摇了摇手,示意抓着她的人,松开。
手腕上的力道,一时间,不松,反紧。
祁千昕一个用力,将秦楚,猛然拽入了自己的怀中,旋即,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上跌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腰上。
秦楚猝不及防,跌入祁千昕的怀中,下颚,猛然撞上祁千昕的额头,一阵疼痛,倒吸了一口气。
“祁千昕,你到底搞什么鬼?”
秦楚忍不住生起气来,真的不知道今日的祁千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叫我夫君!”完全无视秦楚的怒气,祁千昕缓缓地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此刻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的眼睛。
“你……”
“叫我夫君!”祁千昕一模一样的话,不带丝毫起伏的又说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语气中,明显的带出一抹命令之意,容不得人抗拒。
秦楚凝视上面前的这一双凤眸,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近的望着这一双眼睛,不可否认,从第一次见面,她便再没有忘记。
“阿楚,叫我夫君!”久久等不到身上之人开口,祁千昕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说道,同时,凤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森寒。
那一抹寒意,尽管细微,尽管稍纵即逝,但是,近距离的秦楚,还是敏锐的扑捉到了,她,这才发现,原来,在圣坛之上时,她感觉到的那一股寒意,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不明白祁千昕到底在气什么呢?
祁千昕一个翻身,将秦楚压在自己的身下,一手,轻柔的抚上秦楚的脸,从额头道睫毛,从睫毛到眼帘,依次往下,不漏过一丝一毫,仿佛,要将身下这一张脸,脸上的每一线条,深深地刻入心底最深处!
秦楚的呼吸,一点点的急促起来,不知何时恢复自由的手,开始推拒身上的人,“祁千昕,你放开我!”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有气无力。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全然是命令的语气,仿佛一定要遵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秦楚气竭!
“阿楚,乖,叫我夫君,就叫一次!”
秦楚猛然侧开眼睛,面前的那一双凤眸,一瞬间,实在是太魅惑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可以变得这样。
“阿楚,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容不得人反悔!”
祁千昕将秦楚的不语,以及侧开眼的动作,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误以为她是后悔了今天的事,于是,一手挑起秦楚的下颚,垂下头,鼻尖,碰到身下之人的鼻尖,一字一顿的道,“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
秦楚并没有后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普一张嘴,呼吸间,都是身上之人吐露出来的呼吸,不由得,又猛然闭了回去:他可不可以不要靠得这么的近?
“阿楚,我不知道你与那一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要你时时刻刻的记住,你已经是我祁千昕的妻子,是我祁千昕的人,以后,不准再想任何人!”也不准再画一幅别的男人的画像!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的霸道?秦楚瞪向那一双凤眸,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的睫毛,与羽扇般,交叉缠绵,难分难舍,“祁千昕,你别忘了,这是入赘,是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已经是我秦楚的夫君,是我秦楚的男人,不准有一点点的花心!”
闻言,祁千昕忽的一笑,笑容里,流露出一丝炙热的光芒,“我什么时候已经成为阿楚的男人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本来就是!”她的霸道,也一点不少!
祁千昕忍不住越发的笑了起来,眸底的那一抹冷意,倏然消失不见,鼻尖,轻轻地碰了碰秦楚的鼻尖,“让我来告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真正是你的男人。”
“你……”
声音,戛然而止,微掀的唇,被另一张唇,毫无征兆的蓦然吻住!
秦楚一刹那,猛然闭住了嘴,紧闭的唇瓣,阻止祁千昕舌尖的探入,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灼热起来。
祁千昕也不恼,薄唇,沿着那一张红唇的弧线,来回的舔舐。
秦楚的手,再一次推拒起身上的人,只是,那力气,对祁千昕而言,就如瘙痒一般,根本可以完全的忽视。
“阿楚,不要抵抗我!”
一句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对着秦楚的耳畔,轻轻地掀了掀唇,但秦楚,还是听到了,身体,倏然的僵硬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祁千昕舔舐着秦楚的耳垂,轻轻地、柔柔的、苏苏的、麻麻的……
秦楚一阵抑制不住的屏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轻轻地敲响!
祁千昕明显一皱眉,秦楚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他那长睫,刷过自己脸上的肌肤,“什么事?”
“公子!”
门外,响起冥夜十三骑的声音,只是,并不说什么事。
秦楚突然反应过来,今日,是准备着离开的,没想到,自己却在这里和祁千昕浪费时间,用力的推了推祁千昕,声音,已恢复到了往常,“快起来!”
祁千昕自然也知道了是因为什么事,只是,一把搂住身下之人,无比的懊恼道,“阿楚,可不可以将后面的,先做下去,离开之事,等下一次机会。”
秦楚的脸,一刹那,红如嫁衣,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能将那样的话,说得这样的……这样的……
“阿楚,真的好想要你!”
祁千昕伏在秦楚身上,不愿起来,身上的灼热气息,丝毫未曾减去。
“难道,你忘了之前说好了的么?这一场婚礼,就是为了引开八位长老、以及部落内人的注意力,如今,已然成功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这一场婚礼,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祁千昕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一热一冷之间,温差,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秦楚一时间,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深深地被面前之人的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阴翳,惊惧到,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了解他。
“祁千昕,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要想再找机会,就难了!”秦楚在颤抖过后,冷静的说道。
祁千昕企图从身下之人的眼中,找出些什么,但是,那一双明眸,如水如皎,不含一丝杂质,看多了,反倒令自己越发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缓缓的起身,抚了抚自己略微凌乱的衣摆,继而将手伸向床榻上的人。
秦楚望着那一只伸过来的手,伸手握住。
祁千昕将秦楚拉起,细心的为她理了理身上微微皱褶的嫁衣,之后,才淡淡的对着房门道,“进来。”
房门,推开!
冥夜十三骑走了进来,十多个人,低垂着头,目光不敢乱看一眼,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人,回身,将敞开的房门,轻轻地合了回去。
秦楚与祁千昕,一同在椅子上落座。
秦楚望着冥夜十三骑,吩咐道,“冥一、冥二、冥三,你们去查上一任圣女关押的地方,设法将她救出来。剩下的人,一半留在这里,免得那八位长老怀疑,一半去将圣卓一行人救出来。一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成功,都回来这里汇合。”
“是!”
冥夜十三骑一致的点头。
这时,房门,被小心翼翼的叩响了一两下,旋即,推开一条缝,一袭白色的衣摆,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屋内的人,相视一眼,都不说话,等着那一袭白衣,自己走进来。
阿洁比任何人都早一步回来,躲在屋中的一个角落,确定部落内的人,都从那一见新房出去后,才偷偷的向着那一间新房走去,轻敲门,推门而进。
“是你?”
面前出现的人,秦楚之前见过,不就是和庄君泽在一起的那一个女子么?
阿洁看到屋内这么多人,先是吓了一跳,连忙合上房门,身体,紧紧地抵着房门,片刻,对着秦楚道,“圣女!”
“你是谁?”秦楚疑惑的问道。
“圣女,我是伺候前一任圣女的婢女……阿洁!”阿洁回道。
秦楚微微沉思了一下,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道,“你是来找我的?”
阿洁点了点头。
“你找我,为什么?”
“圣女,你母亲,她想要见你!”
一句话,令秦楚的手,微微收紧,但神色,却无丝毫的变化,“我的母亲?你会不会弄错了?”
阿洁摇头,声音坚定,“圣女,你就是圣女的女儿,觉不错的。不然,八位长老,是不会让你成为新一任的圣女的!”
秦楚慢慢的敛起了眉,没有说话。
祁千昕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问道,“那前一任圣女,现在,在哪里?”
“圣女她被八位长老关押在海底的海牢内!”
“你能带我们去找她么?”
阿洁用力的点头,她就是来带秦楚去见那一个人的。
秦楚望着面前的女子,思索着她的话的可信度,而这时,楼下,有部民,前来催促一直呆在房间的秦楚和祁千昕,让他们出去。
秦楚闻声,望向祁千昕,道,“我与她前去,你下楼去!”
祁千昕反对,“让我去!”
“祁千昕……”秦楚知道,祁千昕是担心她,但是……
“圣女,圣女要见的人,是你!”阿洁对着面前两个都争着要去的人说道。
秦楚呼吸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我会没事的,一个时辰,就回来,你在这里应对那八位长老吧!”
门外的催促声,还在继续!
祁千昕想了想,终是退让一步,道,“让冥夜十三骑中,一半的人,随你一起去!”
“好!”
“要小心!”
“好!”
笑着轻轻地点头,“你快出去吧,莫要让那八位长老怀疑了!”
祁千昕抚了抚秦楚的长发,在她额间,轻轻的落下一吻,道,“快去快回,莫要让我担心!”
“你有些啰嗦,快出去吧!”
看着祁千昕出去后,秦楚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心中的那一丝怀疑,依然存在,略微沉默一下,走近窗边,向外面望了望,继而发出一个信号。
眨眼的时间,只见,一袭白衣的庄君泽,出现在窗外。
秦楚向旁边侧了侧身。
庄君泽一个跃身,悄无声息的进入屋内。
“阿泽,之前,这一个女子,是与你在一起的,可以信么?”秦楚对着进屋来的人问道。而,冥夜十三骑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庄君泽,一刹那,诧异的脱口唤了一声北堂帝!
庄君泽看了一眼冥夜十三骑,将目光,落向阿洁,道,“可以信!”
闻言,秦楚面相阿洁,道,“那请姑娘你,带我去见前一任圣女!”
阿洁点了点头。
庄君泽闻言,对着秦楚道,“我与你一道前去。”
秦楚没有拒绝,带着阿洁,从窗户,一跃而出。其他人,也跟着跃出窗外。之后,再动的分成两队,快速的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秦楚望见了那一袭白发,脚步,猛然一停。
封若华见到秦楚,也是有些诧异,问道,“阿楚,你要去哪里?”
秦楚对封若华,从来不会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
封若华听了之后,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秦楚点头。
漫长的阶梯,一阶一阶的下去,空气中,回荡着一声接一声的脚步声,轻轻重重,此起彼伏。
新屋内。
到处挂满了红色的丝绸,以及贴满了红色的剪纸,总之,一眼望去,什么都是红色的,喜庆一片!
八位长老来回环看,待只看到祁千昕一个人的身影时,不由疑惑的对着祁千昕问道,“祁公子,圣女呢?”
“在房间内。”
祁千昕接受部落内的人来回不断的敬酒,笑着回道,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任任何人也丝毫看不出他心底存在着的那一丝担忧。
“圣女为何没有下来?”谦长老对着祁千昕问道。
“虽然这里是圣斯部落,可我与阿楚,毕竟是从外面而来,有些习俗,自然还是得依从那边。”祁千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边示意人再斟满,一边说道。
“可是……”
“长老,刚才在房间内……阿楚她,害羞了,此刻,断然不肯下来,难道,你还非要将她拉下来不曾?”祁千昕拢了拢衣领,语气,有意无意的说的暧昧不清。
谦长老面色微微尴尬,其他七人也是一样,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海牢。
下去不同上来,并没有多少机关暗器,一行人,可以说是顺利的到达了海底的海牢。
那一间如水晶般透明的牢房内,秦楚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袭背对着众人,透过晶莹的壁面,静静地望着海水的白衣。
脚步,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一行人,不由自主的都停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的圣菱,缓缓地转过身来,待看到陌生之人秦楚后,先是一怔,继而瞥见她手中拿着的那一根权杖,猛然睁大了眼睛,快步的走近透明的牢门,手,触在门上,声音,略带颤抖的道,“雪儿,你是雪儿么?”
秦楚一愣,摇了摇头。
圣菱猛然反应过来,换了话的问道,“你,就是圣斯部落新任的圣女么?”触在透明牢门上的手,在说话间,不自觉的收紧。
秦楚点了点头,“我就是!”
圣菱蓦然屏住了呼吸,手,一瞬间,仿佛要透过牢门,去抚摸那一张脸,声音,已然颤抖的不成样子,眼中,划过一丝轻微的水气,“雪儿,我的雪儿!”
“圣女,你……”
“雪儿,当年,母亲将你留在那一个名叫北堂国的皇宫,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八大长老寻来了,母亲不能让他们将你带回来!”
秦楚隔着透明的恍若玻璃一样的水晶门,静望着里面的人,她,好美,看上去,也很年轻,但她,当真会是自己的母亲么?心,突然有些加快跳动。
“雪儿,我真的是你的母亲!”母子连心,即使分别这么多年,但圣菱,似乎还是一眼就知道了面前之人心中所想。
秦楚令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平静的环视一周,道,“要用什么办法,才可以将你救出来?是不是只有长老手中的钥匙才可以?”
“不,雪儿,你不用救母亲,母亲见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可以待在这里,不可以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马上离开!”
“为什么?”
秦楚诧异的问道,她看得出来,那八位长老,非常想要她成为圣斯部落的圣女。圣斯部落历代的的圣女,在成亲的时候,都会卸去圣女一职,她之前,有对那八位长老提及过,但是,他们却没有做正面的回答。
“雪儿,二十年前,圣斯部落的圣球,曾发出过一个灾难预言。那一个预言中说,圣斯部落二十年后,会有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而能解除灾难的人,非你不可。但是,在这一场灾难中,你却会凶多吉少。”所以,当年,情愿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圣菱也不愿让面前的人,被八位长老带回来。
闻言,秦楚终于知道了那八位长老,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成为新一任的圣女了,道,“我并没有想要留在这里,我此刻前来,是为了带你一起走。”
“不,没有用的,没有钥匙,我是出不去的。”
圣菱摇了摇头,只要面前的人离开,只要面前的人平安无事,她就心满意足了。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嫁衣,道,“雪儿,你今日成亲?”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
圣菱心中欣喜,但这欣喜,再望着面前挡在两个人之前的牢门时,突的落了下去。圣斯部落有一个习俗,女儿出嫁,做母亲的,都要为女儿亲自梳理长发,每梳一下,送上一声祝福,这样,女儿的一生,就会幸幸福福,可是,她却被困在这里,连触碰一下面前的人都不能!
秦楚将对面之人的神色,丝毫不漏的收入眼底,心中,突然莫名的心疼,想要亲手抚去她眉宇间的那一丝哀伤。
“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可以救你出来!”
秦楚靠近一步,手,触上牢门,与牢内的那一个人,手掌相并,轻轻地唤了一声,“母亲!”
圣菱仿佛有心灵感应般,黯然垂下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我们一起出去!”秦楚笑着对着牢内的人说道,即使是打破这一间海牢,她也一定要带着她一起出去不可!
“雪儿!”
圣菱的唇角,微微的挪动。
秦楚后退一步,手掌,缓缓地向上翻,手中晶色的权杖,翩然立在半空中,向着四周发出白色的璀璨光芒。
圣菱对着秦楚摇了摇头,想告诉,没有用的,但是,她的这一份心,却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凝聚内力,秦楚一把握回半空中的权杖,倏然向着牢门扫去,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如一把散发着银白色反光的利剑,直直向着牢门而去。
一声闷响。
牢门,无丝毫的破损,反而将那一股内力,尽数吸收,旋即反射出来,直直向着秦楚而去。
秦楚一拂衣袖,挡去,但是,光滑的地面,还是让她止不住向后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这是,封若华和庄君泽一起上前来。
庄君泽看着秦楚的目光,突然多出来一丝秦楚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秦楚并没有去探究。
刚才两个人之前的对话,庄君泽显然也听到了,没想到,她竟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他……可是,她还穿在身上的嫁衣?这一刻,庄君泽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上前去,没有去阻拦。
“阿楚,没事吧?”
封若华关切的望着秦楚,如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面前诡异的牢门,令三个人,都不自觉的的皱起了眉。
圣菱对着秦楚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试,“雪儿,没有用的,这道牢门,你们,是打不开的,还是走吧!”
“不!”被困之人,是自己的母亲,秦楚如何能丢下她自己走!
“雪儿,母亲在这里,没事的!”长老们只是剥夺了她的自由而已,其他的,都一直对她很好。
囚禁了将近二十年,还说好?秦楚无法想象,不管面前的人说什么,她也是不可能转身离去的,再次运力,势要打开牢门不可。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毁门的力量有多大,反噬的力量就有多大。
所有人,齐心协力,结果,所有的人,都被那一道反噬的力量所伤。
“雪儿,不要试了!”看着受伤的秦楚,圣菱担忧不已,再一次的开口阻拦。
秦楚不信邪,示意所有的人都后退一步,运足了全部的力量与权杖中,带着锐不可挡之势,袭向牢门。
猛然,反噬的力量,击中秦楚,令秦楚止不住倒退了数步,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权杖,脱手落在远处,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
水晶链在鲜血的浸染下,发出比权杖强过十倍不止的白色光芒。
圣菱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楚手腕上的水晶链,那,会是族内遗失了几百年的那一串水晶链么?如果是,那么……
秦楚也看不到了水晶链发出的光芒,刚进部落时,谦长老说过的那一句话,忽的划过她的脑海。这一串水晶链,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已经深切的感受过。
看着秦楚跌倒,封若华和庄君泽,几乎是同时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扶起秦楚,异口同声的道,“阿楚,你怎么样?”
“幽儿,你怎么样?”
秦楚对着面前的两个男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道,“你们退后,我再试一试!”
“不行!”
封若华和庄君泽同时反对,“阿楚(幽儿),要试,也让我来!”
“这一次,一定没事的!”秦楚对上两个人关切的目光,心中,划过一道说不出的暖流,只觉得自己此生,其实,也非常的幸运!
“阿楚……”
“幽儿……”
“你们,让她试吧,这一次,一定可以打开的!”
一直反对的圣菱,在这个时候,笑着打断了封若华和庄君泽的话,望着秦楚的目光,充满了自信,道,“雪儿,你一定可以的!”
秦楚对上圣菱的目光,笑着点头,手,凌空一吸,将地上的权杖吸起,握在手中。
封若华和庄君泽,见秦楚实在是坚持,无法,只得缓缓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但那紧绷的身形,随时准备着上前。
秦楚深深地闭了闭眼,将水晶链中的能量,转移到权杖中。而这一过程中,整个海牢,都被照的亮如白昼。
内力,加上水晶链与权杖中的能量,不断地在有限的空间内波荡。
阿洁不会武功,渐渐地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就连冥夜十三骑的那几个人,也渐渐感觉到了一丝难受。
猛然。
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了起来。
牢不可摧的牢门,顷刻间,脆裂成一块一块的零落在地上。
那一袭美的恍若仙子一般的白衣,缓缓的从里面走出来,及地的乌黑长发,落在身后宽大的衣摆上,衣摆,摇曳在身后。
好美!美的让人窒息!
秦楚望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进的女子,忍不住在心中,发出惊叹。
圣菱在秦楚的面前一步之遥处,站住脚步,近距离的望着面前的人,记得,当年,她还是抱在怀中的襁褓。
“雪儿!”
十九年的感情,尽融在这一声轻唤当中了!
秦楚眼眶闪过一丝酸涩,那个世界,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可以说,她机会没有怎么享受过母爱!
圣菱的手,轻轻地抚上面前之人的脸。
秦楚任由圣菱一寸寸、好像怎么也抚摸不够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雪儿,母亲好想你!”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哽咽。
“母亲!”情不自禁的,秦楚唤出。
圣菱点头,用力的点头,只愿面前的人,可以多唤几遍。这时,一道轻微的脆裂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内。紧接着,水流声,传了开来。
众人,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只见,刚才强劲的力量,不仅打碎了牢门,也让海牢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的细缝,源源不断的海水,从细缝中渗透进来。
细缝,在不断的扩大!
涌进来的海水,越来越猛!
“不好,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看着这一变故,庄君泽最先反应过来,快速的说道。
其他人,也迅速的反应过来,齐齐向着阶梯而去。然,阶梯太狭窄,最多,只能并排走两个人。
“阿楚,你走前面!”
“幽儿,你走前面!”
“小姐,你走前面!”
“雪儿,你走前面!”
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开口,而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秦楚忍不住笑了,心,觉得异常的温暖。对着所有人道,“你们走前面,我断后。”知道所有人都会反对,秦楚无丝毫停顿的紧接着道,“海水太猛,我可以抵挡一下,你们都走前面。”
海水,已经越来越大了!
突然,海牢被冲破,海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众人,没有时间再推辞,冥夜十三骑快速的走在最前面,回身,带着圣菱和阿洁,封若华和庄君泽走在其后,秦楚走在最后面。
海水,向着阶梯上涌上来,每一步,若是慢上一分,都有可能被海水淹到。
突的,拉着阿洁的冥夜十三骑走得太快,阿洁一步没有踏稳,第二步就踏了出去,以至于整个人,直直的向着地面跌去。
圣菱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阿洁,道,“阿洁,你没事吧?”
阿洁摇了摇头,看着底下已经涌上前来的海水,再看着被自己拖累的一行人,快要哭出声来,“圣女,你们快走,不要管阿洁了!”
“阿洁,你说什么傻话!”这十多年来,都是阿洁一直照顾圣菱,圣菱当然不可能丢下她,双手将她扶起,坚定道,“一起走。”
冥夜十三骑中,刚才拉着阿洁手的那一个人,想也不想的蹲下身来,道,“快上来。”
阿洁一怔。
圣菱则是快速的将阿洁往那一个蹲下身来的黑衣人背上一推,让阿洁伏上去。
海水,已经带着势不可挡之势,涌上来,秦楚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变故,连忙停下脚步,运用权杖和水晶链,暂且稳住海水。
冥夜十三骑带着阿洁和圣菱出去。
秦楚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松开手,猛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向上迈出,庄君泽和封若华,已人拉着秦楚的一只手,飞快的向上而去。
身后的海水,潮涌出来,摇曳在身后的嫁衣,衣摆,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水浸湿。
底下,被海水淹没的海牢,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爆炸,整个阶梯,头顶上的石块,开始络绎不绝的掉下来。
海边传来的那一声爆炸声,太响,一瞬间,几乎传遍了部落内的每一个角落。
喧闹喜庆的屋内。
谦长老和八位长老,一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眉头深皱,下一刻,猛然意识到什么,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来不及说,起身就出屋,快速的往的发出声音的海边而去。
祁千昕看着八位长老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紧随着八位长老而去。
阶梯中。
一大块坍塌的石块,迎头砸了下来,封若华眼疾手快的微推开秦楚,结果,自己的手腕上,被掉落的石块,毫不留情的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衣袖,划开一条缝。
秦楚猛然侧头望去,同一时刻,一道担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阿楚,没事吧?”
秦楚忍不住闭了闭眼,明明受伤的人,是他,但是,他却在第一时间,先关心她,可不可以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她还不起,真的还不起!
庄君泽挡开其他落下来的石块,向着封若华望去一眼,道,“没事吧?”
封若华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阿楚,我们快些出去。”
说着,三人又快速的奔跑起来。
海底有多深,阶梯,就有多长,飞速的奔跑,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突然,一道淡淡的光线,传了进来,出口,已近在眼前。
冥夜十三骑带着圣菱与阿洁率先出去,一行人,在出去的那一刻,便连忙回头,向着还未出来的三个人望去。
出口,已在几步之遥处。
出口处,硕大的石块,在这个时候,猛然落了下来。
庄君泽快速的松开秦楚的手,身体贴着墙面,闪躲过落下来的石块。
秦楚在庄君泽松开手的那一刻,快速往封若华这边一靠,与封若华一起,贴着另一边墙面,闪躲过石块。
石块,滚落下去,四溅起不再涌上来的海水。
霎时,溅了三人一身。
“快出来,阶梯,马上就要全部坍塌了!”
出口处,传来圣菱以及冥夜十三骑、阿洁他们担忧至极的声音。
秦楚、封若华、庄君泽倒是很想出去,但是,每当他们才一迈开步伐的时候,石块,就会猛然砸下来。
“阿泽,你先出去!”
秦楚审视了一下出口后,用权杖和水晶链,暂时稳定住出口坍塌的阶梯,对着对面的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思忖了一下,快步向着出口而去。
见庄君泽出去后,秦楚望向封若华,道,“洛华,你也快出去。”
“要出去,就一起出去!”
“洛华,我没事的,你先出去……”
“一起!”任何时候,都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洛华!”秦楚闻言,心中焦急,但是,侧头望去的那一眼,虽是不经意,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望进了那一双黑眸之中,猛然,心中明白了什么,但,却是止不住的一痛,连忙侧开头,声音一哽,道,“好,一起出去。”
手,牵着手。
一道向着出口处走去。
秦楚一手牵着封若华的手,一手握着权杖,控制着就要坍塌的石阶出口,在走到被石块半挡住、只能通行一个人的出口时,道,“洛华,你先走。”
“阿楚,你先走!”
“洛华,我控制坍塌的石块,你先走!”
“阿楚,你先走!”话语不变,声音不变,坚持不变!
“洛华……”深深地明白面前之人的坚持,秦楚闭了闭眼,点头道,“好,我先走。”
一手还拉着封若华的手,一手,还控制着坍塌的阶梯,秦楚半侧身的避开挡住的石块,向着出口处走去。
在望见外面的光线的时候,秦楚发现,外面,已经毁坏的一塌糊涂,自己一个人,挡在面前这么高的石块,根本迈不上去。
“幽儿,将手伸给我!”
一直站在出口处的庄君泽,在这个时候,将手伸给秦楚,说道。
圣菱、冥夜十三骑、阿洁等人,都一同担忧的站在出口处,等着出来的那一个人,伸手,握住那一只伸过去的手,出来。
秦楚看着面前的那一只手,微微犹豫了一下,握着权杖的手,缓缓地伸去,心中想着,这么一点时间,应该无事的。
然,变故,很多时候,往往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只见,就在秦楚握着权杖的手,手指微微松开,触上庄君泽手的那一刻,没有了权杖力量控制的阶梯,一刹那,全部轰然坍塌了下去。
“不!”
秦楚感觉到阶梯石块的坍塌,心中,猛然一惊,想也不想的一把就挥开了庄君泽的手,连忙再次握紧了权杖,企图稳定住阶梯。但是,没有办法了,阶梯,损坏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根本已经无法再控制。
而,身体,在这个时候,被身下的一道力道,用力的往上一推,霎时,整个身体,立即出了出口,但是,那一个人,还没有出来。
秦楚紧紧的握住那一只手,即使凹凸不平、锋利的石块,深深地划破掀开了衣袖的手臂,鲜血,源源不断的顺着手臂往下滑,也丝毫不愿松开。
“洛华,抓住我的手!”
封洛华紧紧地抓着,抬头,迎上上面的那一双眼睛。
“洛华,你有没有事?洛华,有没有受伤?”急切的问,脸上,除了担忧,还有一丝久违了的害怕,害怕面前之人有事,“洛华……”
封若华对着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阿楚,幸好你没事!”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令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握着封洛华的手,一时间,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怎么止,也止不住!
“阿楚,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感觉到秦楚的颤抖与害怕,封若华笑着安慰,丝毫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生死一线的境地。
秦楚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低头,望着面前的人,道,“我当然知道洛华会没事的,洛华可是说过要一辈子保护阿楚的呢。阿楚知道,洛华一定不会食言的,是不是?”面前之人看着自己受伤流血的手、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眼底深处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绝望,令秦楚害怕至极,心中,只求面前之人无事,即使是用她的命去交换,也在所不惜!
“当然!”
封若华笑着点头。
庄君泽和其他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变故,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围上前去,一块一块的搬动压在上面,挡住了出口的石块。
圣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与那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见自己的女儿,这般的担忧,忍不住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略微凌乱的长发,宽慰道,“雪儿,别担心,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庄君泽也道,“幽儿,会没事的!”
冥夜十三骑一边快速的搬动着石块,也一边安慰道,“小姐,不会有事的!”
阿洁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搬动石块,想要尽自己的一分微薄之力。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底下的海水,在与海平面齐高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涌上来,一行人,用着最原始的办法,将坍塌挡住的石块,一块一块的移开。
终于,那一个人,平安无事!
封若华的身上,多处被石块划伤,略有些狼狈,但丝毫不损那俊美,手,轻轻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道,“你看,我没事!”
抬起的手,之前被划开的衣袖,手腕上,露出那一个已经渐渐淡去的牙印。那是那一次庄君泽在秦楚身上下了蛊毒,秦楚第一次发作疼痛时,咬上去的。
那一个疤痕,这么久了,一直未曾褪去。
封若华顺着秦楚的视线望去,也望见了那一个疤痕,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任由微微破损的衣袖垂下,挡住那一个疤痕,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秦楚侧开头,轻轻地点了点。
远处!
谦长老和七位长老,一同赶过来,在看到面前的一切后,眼中,折射出一抹慑人的凌厉。
祁千昕与八位长老,几乎是同一时刻赶到,在看到那一袭略带狼狈的嫁衣时,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惊,想也未想的便快速走上前去,一手自然而然的抚上秦楚的肩膀,一手抚着秦楚的长发,道,“怎么回事?可有哪里受伤了?”
秦楚对上祁千昕关切的目光,浅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道,“没事!”
看着那两个人的亲密,封若华快速的侧过视线,庄君泽也是侧开了视线。
祁千昕依旧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秦楚。
圣菱看着面前穿着新郎服的男子,立即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而这时,对面的谦长老带着一丝怒意的开口,“圣女,为何你要不守承诺?”
秦楚侧头望向面前的八位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