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田间地头转了一圈,杨晓雪拉着柳疾风坐在一块界石上,目光充满了希翼之色道“你真就打算经营这两亩地?”
“哦,要不怎么着?”叼着一根青草,眺望远处云里雾里的青色山峦,下意识点头道。
“你……还很年轻,虽然说青春就是资本,可以挥霍。但既然能选择,为什么要呆在这山沟沟?”声音落下,杨晓雪一本正经道“现在大学生工作不好找,但那也得学的什么专业。热门专业蜂拥而至,农业科技很少得到青睐,你还是具备优势,而且以你的好学和努力,想要干出点事业,也并不难。”
“当然,我这并不是说我不喜欢这个生我养我的故土,只是,你不一样。你现在急需积攒本钱,别告诉我你的本钱就你口袋那几十万。”杨晓雪看到柳疾风质疑的眼神,不由补充道。
“两亩耕田,好好和父母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再者,你也说了,我好歹农业科技大学出来的,农业在我手中,怎么也算老本行,你就知道我一辈子会守这片土地进棺材?”柳疾风一脸调皮之色反驳道。
跳下界石,快步离去,还不忘转头大声招呼道“晓雪姐,快走吧,去租家把手续办了。”
“你……”杨晓雪想怒却又怒不起来。
恨铁不成钢吧,心中却升腾起了复杂的意味,眼中不由闪现过失落的神色。
如果这样的话,一个在农村,一个在城市,以后见面,就……很少了吧。
“杨晓雪,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喃喃自语训斥自己一声,背起背包,快步追上前。
中途回家取了点钱,和杨晓雪一起来到了村西头,村长家附近一座还算不错的砖瓦房前。
和柳疾风家那泥土夯筑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院子比起,这个院子显得就很气派了。
农村可没有什么敲门的习惯,铁门半开,柳疾风跟随杨晓雪上前推开铁门,耳边便传来了农村特有的土狗叫声。
“王婶,在不在?”杨晓雪轻声呼喊道。
片刻,从厨房走出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看到杨晓雪和后面的柳疾风,脸上泛起了淳朴的笑容“晓雪你咋来了?你回来可好几天了,想着去看看你,这不一直没时间?还有疾风也来了,来来来,进屋,进屋……”
“宝叔那?”杨晓雪上前询问道。
“你找你叔?我这不正在给他做早饭,他说今天要去县城,现在估计正在看电视。你找你叔有啥事……”王婶一边拉着杨晓雪进屋,一边轻声叨念道。
堂屋正中墙壁,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油画。
一张很具有华夏农村特色的油画,开国太祖的彩色油画。
墙壁上也难得一见的粉上了白灰,家具不怎么新,倒添置整齐。
王婶进入里屋去叫人。
杨晓雪转身看着细细打量房间的柳疾风,悄声问道“你看什么看啊?”
“这王叔家近几年来没来过,看来现在富起来了。”柳疾风轻声道。
杨晓雪扑哧掩口轻笑“全村除了你们柳家外,最穷的就那几个光棍了。”
“自从承包农场后,就没富过。”想起往事的心酸,不由轻声感慨道。
这时,里屋门打开,王婶叮嘱了句便去做饭,一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走出房间,皮肤黝黑,身穿一件得体的白色衬衫,看到杨晓雪和柳疾风喜悦道“晓雪来了?怎么不早说啊?还有疾风。”
对于王宝,蛮熟悉的,村里也就上千人,住了二十年,谁不熟悉谁啊?
不过,柳疾风和这家还真没有多少交际,只是听说这位王宝近年有些身家,声望反倒跌了不少。
不过做为后辈,应有的礼貌还是应该有的,站起来轻笑道“没啥事,过来和王叔商量点小事。”
“哦,晓雪和你一起过来的吧?呵呵,都一个村的,你家那事我也听说了,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就说吧。”坐在柳疾风对面,王宝大方道。
“没什么大事,王叔你知道,我家现在没地,咱庄稼人,没地还怎么让人活?我琢磨买些地,看上村后那两亩旱地了。”柳疾风客气道。
“这事啊……你是说村后和李王八他家交界的那两亩连在一起的地?”
“恩,我今天把晓雪姐带来,就是寻思看看王叔的意思……”柳疾风这下可把身段放的够低了。
身为土地的所有人,如果杨晓雪能同意,这件事便成功大半,现在也只是有合约限制,在合约期限内土地只要不违规交易,还是王宝一切说了算。
当然,身为有钱人了,就好面子。
尤其是村里出了名年轻的后生。
王宝显然很受用,喜笑颜开道“这事好说,你小子都把我的庄家给找来了,你说我还咋滴?哈哈。”
微笑点点头,柳疾风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宝也不难说话,他的表态,那这件事基本成功了。
这时,屋外再次传来了狗叫声,继而王婶的声音传来“老王啊,吴村长来了。”
话音刚落,风尘仆仆的村长吴春汉便快步走进屋子。
他那略显焦急的面容还有那加速的步伐,都表露了他内心的焦急之色。
“王宝啊,在家那?”吴春汉哈哈大笑道。
扫视一圈屋内,不由一愣,瞥头看了眼柳疾风和杨晓雪,眼中闪过诧异“晓雪回来了?”
“回来好几天了,吴叔。”
面对杨晓雪甜甜一笑,吴春汉微微颔首,仿若没有看到柳疾风,转头便走向王宝,压低声音拉住王宝的胳膊走向里屋道“村后你不是有两亩旱地吗?听说你租的是吧……就和李王八在一块那两亩,对对对,你看……”
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里屋房门关闭,声音便已中断。
柳疾风心中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底升腾而起。
扭头望向杨晓雪,却发现杨晓雪那困惑的目光,早已投向了他,柳疾风耸耸肩膀“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别瞎猜,哪还有这么邪乎的事?你刚想要地,吴村长就来截胡?”杨晓雪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毫不在意道。
但那微微蹙起的秀美,却暴露了她的想法。
这农村,不应该有什么隔音效果,但里屋的声音,就是一点也穿不出来,而且不一会还响起了电视机内传来的广告声音。
柳疾风知道,这是避人耳目,询问老农,它亦没有办法偷听。
柳疾风再次望向了杨晓雪,两人却同时心中微微叹息。
揣揣不安地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吸了两支香烟,大致十几分钟后,里屋才传来了脚步声。
继而房门打开,王宝走了出来,有闭上了房门,坐在柳疾风的对面,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柳疾风定了定神,一脸淡然之色道“既然王叔没有什么意见,那王叔你看……你已经播种了,那你今年下半年,这两亩地你也有安排,我这半路截胡,给你肯定造成不小损失……王叔你开个价吧,卖了农场,手里也有点钱。”
“好说,好说……要不你看这样,我把我家后山山腰下那两亩地给你让过去。”看到柳疾风面露诧异,王宝补充道“你也别急,那两亩地情况是不好,但也差不了多少。你家的情况,全村都知道,要赚你的钱,那你王叔成啥人了?那两亩地你就按普通价看着给吧。”
瞬间,心中拔凉拔凉,柳疾风暗道果然如此,吴春汉果然是半道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