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亢一骂,邹黎明就怂了,乖乖的去了旁边的床上躺下了。
而陈潇黎则开始把饭和水果一一拿出,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招呼李亢过来吃饭。
李亢已经输液完毕,肚子正饿的厉害,见满桌丰盛的饭食毫不客气的就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饭,医生又来了一次,VIP豪华病房待遇果然好。
他一边啃着水果一边问道:“陈小姐,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吧?”
陈潇黎立刻反对:“不行,最起码要明天,还要观察观察。”
李亢为难的揪了揪头发:“我工作还没做完呢,再住院工作可就黄了。”
“工作,催更?”陈潇黎笑了。
李亢面色一正,答道:“是啊,你什么时候更新?现在眼看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完他满脸期待的看向陈潇黎。
“更新是不可能更新的。”陈潇黎白了他一眼,抬手甩给了李亢一个盒子。
李亢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款华强手机,登时乐了,也没推辞:“谢谢陈小姐。”
不过随后他又板起了脸,假装一脸严肃的说:“你就是给我手机我也要催更,想贿赂我,不存在的。”
陈潇黎乐了,笑看着他问道:“我就是不写你能拿我怎么办?先说好,道德绑架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李亢闻言挠了挠头皮,这确实没办法。
随后他看着陈潇黎认真的询问:“陈小姐,我看你也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为什么书写到一半就不写了?”
陈潇黎面色变了变,沉默半晌却什么也没说。
见李亢依然直直的盯着他,陈潇黎眼中闪过逃避,问道:“航子的书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李亢老老实实点头,自己写的怎么会没看过。
“他断更多久了?”陈潇黎一丝狡猾自脸上一闪而过。
“三年半。”说到这个,李亢不由红了脸。
他自己比陈潇黎断更的还久,现在却还来催更!
陈潇黎一拍桌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最喜欢的网文作者都断更了三年半,我肯定要向他学习,只少也要断更三年半才能对航子致敬嘛!这次正好受罚,挨完罚差不多就是四年时间,刚刚好。”
“……卧槽!”李亢心里暗骂一句自己,然后别开了脸闷闷的说:“可,可是他不是没签约吗,你俩的情况不一样啊。”
“为了向航子致敬,我怎么说都不能更新,不管签没签!”陈潇黎说的斩钉截铁,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信了。
“那……”李亢又看向了一脸坚定的陈潇黎:“航子要是更新了呢?”
“我也更!”反正航子是不可能更新的,陈潇黎答应的爽快。
这下轮到李亢纠结了,他拿起新手机,开始心不在焉的摆弄着。
换了卡,借着医院的WiFi,李亢下起了软件,他下的第一个软件就是天启的app。
在刚刚点开那个app时,他突然觉得头皮一痛,针刺一般。
原来是那个钻进他脑子里的光团又开始向外猛钻,可怎么也出不来,最后光团一分为二,那丝格外明亮的核心似是被困在他脑袋里再也无力钻出,外面那层暗淡也稀薄了很多的大光团却终于钻了出来。
空气略略扭曲,但是人的肉眼却毫不可见。
没了外壳的包裹,内里的核心犹如一个闪亮的星星,无可奈何的在他大脑的壁障里扎根了。
而此时的李亢捂着刺痛的脑袋一声痛呼,把陈潇黎吓了一跳:“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扯着头发了。”痛意只是那么一瞬,但是却足够剧烈,过后便再也没理我感觉。
李亢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为了不让陈潇黎担心他只能撒谎了。
这时,已经几无光泽,但人不可见的光团顺着他的手钻进了手机,钻进了手机里的天启app里。
在李亢漫不经心的点着手机时,它就已经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跑到了终点书库里,扎根进了天启APP,以世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书海里畅游,自己一头钻了新世界的大门。
点开了自己的书,李亢不得不重新回顾了一下已经三年半没看了的剧情,顿觉当年的自己真是个无病呻吟的中二病患者。
那时候虽然生活过得苦,但还没被社会磋磨过,足够天真,搁现在他是绝对写不出当年那些矫揉造作的文字。
甚至现在再看当年的作品,他都忍不住有些脸红起来。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难为陈潇黎还在坚定的为他站台。
“陈小姐,航子的书,到底好在哪里?”李亢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书好在哪里。
提起航子的书,正在玩手机的陈潇黎立刻放下了正玩着的手机,眼中放光:“航子的书,有灵魂!”
“灵魂?”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书里面的人,是活的。”陈潇黎解释道:“他书里的人物,我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这感觉好奇妙。”
李亢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说他的人物立体。
《路上》这本,是李亢的一个梦想,他从小长在孤儿院并没有什么机会出去旅行,而《路上》就是他幻想中以自己为主角的一场说走就的旅行。
而初初接触网文的他,犯了一个大多数文青都会犯的毛病——过于纪实,没有爽点。
虽然这本来源于自己的幻想,可哪怕是以梦的形式展现出来的也显得过于贴合实际。
太过贴合实际的自然不爽,谁的人生会像爽文主角那样一路爽到底?
看是为了什么?为了消遣,为了爽,一部不爽的,快节奏的网文读者怎么会喜欢?
再加上不怎么样的文学功底,彼时浅薄的见识,李亢自己都明白为什么这本书当时写到三十万字还没有被签约。
他要是编辑,他也不签!
可陈潇黎居然夸他这本书有灵魂,这不禁让李亢受宠若惊。
草草把书看了一遍后,李亢陷入了沉思,要不要继续更新?
讲良心,他现在是写不下去的,因为那时交了女朋友,所以这书里面他以那前女友为模板的女主被他刻画的尤为美好,可现实里……
李亢苦笑出声。
若要继续写下去,怎么写是个问题,李亢私心里不想继续写前女友,可女主占的比重又太大,这也是他分手后文也弃了的原因。
女主都没了,还怎么写?
他私心里又不愿黑他前女友,分都分了再想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
他一个穷小子,人家不愿意跟他也很正常,何必在已经分手后,还在自己的里论人长短?
虽然李亢自认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实诚的人,那副憨厚的脸也是为了取得人好感特意摆的,可他也不是个下作之人。
两人分手时算是好聚好散,里也好聚好散吧。
可怎么表述也是个问题,因为过于写实,模板就是自己,他既怕把人写婊了,也怕把自己写绿了。
思考良久,李亢才终于对女主接下来的走向有了决断:“她走了,她娇嫩的脸颊并不适合路上的风沙,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李亢缓缓在新手机上敲下了这些字。
看文十秒一页,写文一页十年。
自己的自然和为了钱的冲量文不同,足足写了一下午,他才憋出来2000字。
写完后他便赶紧把这些文字发了出去,整个人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发完,他就看向了陈潇黎。
“《路上》更新了,第151章一个人的旅程。”陈潇黎的手机里突然弹出提醒,把正在看财经新闻的她吓了一跳。
“啊啊啊啊啊,航子更新了!”陈潇黎兴奋尖叫,这声尖叫把邹黎明给吓的立即从床上一跃而起,警惕的扫视着病房。
“……”
李亢无语的看向陈潇黎,随后面上浮出一丝真诚的喜色:“航子更新了?”
陈潇黎重重点头,那面上的喜意都满的快要溢了出来。
“那么陈小姐,航子更新了的话,你是不是也可以更新了?”李亢的那丝喜色扩大,逐渐拉成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陈潇黎的欣喜隐去,变成了苦笑:“我的文,是更不了了,你别白费功夫了。”
卧槽!还能这样?
李亢张开嘴正要说话,陈潇黎就打断了他:“你回去吧,如果交不了差,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更好的工作。”
怎么又是这句话!一个个的都想给他介绍新工作,这是笃定自己留不下来了吗?李亢心里有些气恼。
“陈小姐,我知道你不差钱,不在乎网文,但是能不能为你的读者想一想,他们守在你文下每天催更的心情和你等航子更新是一样的。”李亢带着丝火气大声说着,这句话他说的真心实意,因为陈潇黎的文他也入坑了。
闻言陈潇黎愣了,这话让她震撼了,心里堵堵的。
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她转过身背对着李亢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晶莹。
“对不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完她就冲出了病房,头也没回。
陈潇黎对李亢食言了,哪怕《路上》更新了,她也没有写文,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写文的打算,之前那个条件只是用来搪塞自己的罢了。李亢苦笑一声,终于想明白了。
他心中有万分不解,明明就只用写一万字交差而已,自己这断更三年半的文看了一下午都能继续写了,她的文为什么就写不了。
而且正常人被自己这样天天烦着,有应付自己的那些功夫早就能写上十万字,恢复更新了吧。
不过看陈潇黎的模样,李亢已经不打算再逼了,她看起来确实有难言之隐。
这阵子的相处下来,李亢觉得她人真的不错,不打算再多揭人伤疤了。
而且人家本人都不在乎惩罚也不需要靠网文赚钱,实在不想写自己还能把人绑起来写?
“绑起来写?”李亢眼睛微微睁大,摸了摸下巴,脑子一转,仔细的思考这样做成功的可能性。
……
陈潇黎回到家,看着电梯间里凌乱的铺盖,一时间百味杂陈。
网文,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读者,她更是比谁都在意,毕竟她也是一个读者,一个因为航子而走上网文路的读者。
虽然这么久以来和读者没有任何的互动,但是她是会看大家的评论,是会仔细思考某些合理的建议的。
李亢出了一天一夜的汗,地上的被褥早就被汗浸湿又干透,电梯间不通风,散发着一股股酸腐的汗臭味儿。
陈潇黎有些忍不了,索性把它们从地上捡起丢进洗衣机里开始洗着。
半小时后阳台上那件文化衫随风飘扬,正对着她的那面,爱国敬业四个大字尤其醒目,陈潇黎每次见到那件衣服就忍不住想笑,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睛就红了,泪也渐渐从眼眶里溢出,串成珠子一般都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滚动,沾湿了她嫩白的脸颊。
她不是不想写,只是这原因,她实在有些无法说出口。
“那道行政令来的也正是时候,好好的感悟生活,最好再去谈一场恋爱吧。若这三年我还是无法突破那层壁障,那不如就真的放弃网文。”这样想着,陈潇黎心中闪过一丝悲哀。
没有突破,不断的重复着没什么进步的文字,她不愿意。
那样不是创作,是在抄袭之前一模一样的自己。
对自己要求一向很高的陈潇黎自然不屑于这样干,既然写了那就一定要比之前更好。
陈潇黎在家给李亢定了餐,人却再没到医院去,而是在家发呆,这一呆就是一整天。
浑浑噩噩的到晚上,陈潇黎的门自己打开了。
“姐。”
黎果果敲门没有回应便自己打开了门,入眼便见陈潇黎赤脚呆坐在书吧的地板上,双目无神连她进来了都没发现。
这是怎么了?
“姐,姐!”黎果果双手在陈潇黎眼前卖力的晃着,总算唤回了陈潇黎的神智。
陈潇黎对黎果果一笑,笑容有些无力:“果果,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