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靖轩侧过脸不去看她,只轻轻牵了牵嘴角,目光中犹带了一丝讽刺,略带着不屑的道了一句:“我出席的演出多了,台下的看客那么多,我哪里能留意到姑娘您呢?”
“这不可能呀。”霍雨漫不相信,她又绕道了明靖轩目光的方向,急切开口:“您不能不记得我的,您唱戏的时候我还往台上扔过钏子呢,当时台上最大最闪的那颗钻石钏子,就是我扔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他这样一说,明靖轩便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便是他邀请宋青莲去看的那一场《孔雀东南飞》。原来她就是那天那个扔钻石钏子,争去所有排场的那个女子。
当时台下大多数看客都被她这排场震撼到了,而明靖轩却偏偏不屑一顾,甚至连她的样貌都没有多看一眼,若不是她今天提起,他根本不会知道她便是那一人。
台下的看客因为这一个钏子喧哗的让台上的他觉着头疼,更甚有些人说,他们两个人是天生一对之类的话,更让他觉得无限反感。
如今见她主动来找自己,言语间还有巴结奉承之意,想必动机定然不纯。即便想起了她是谁,他也不会认下。
面对主动靠近的霍雨漫,他也只是退后了一步,避开了她,口中漠然:“台下的钏子那么多,我又怎么知道哪一个是姑娘您的呢?”
霍雨漫的心凉了一下,那日在戏台上,他明明是留意到自己了的,万万没有想到,而今在戏台下相见,他竟会对自己如此冷漠。
她不肯放弃,继续试图着唤起他对自己的记忆,又上前了一步,凝着眉,殷殷诱导:“不是的,您当时明明留意到了,难道您忘了吗?我记得当时,您还对我笑了一下呢。”
“或许是我今日的样子,与那日不太一样,您有些想不起了吧。那天的我是穿着一身白色旗袍,穿着水晶高跟鞋的,坐在正三排的位置,您想起来了吗?”
明靖轩却在心里暗暗地冷笑了一下,好一个不自量力的烟花女子。自己的笑容,明明是给宋青莲的,她却将全数归属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本就对她没有兴趣,更不屑于与这等风尘女子理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对她道了一句:“姑娘会回席上去唱曲吧,那李老爷与宾客们对姑娘您可是喜欢的紧,可别因为在下,耽误了您的大好机会。”
霍雨漫心中一凉,摇着头:“轩公子,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到这里就是来见您的呀。”
“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都灌醉了,才得以抽身过来见您,要知道在小女子的心里,什么大好机会都比不上见您一面呀。”
饶是她这般急切,却更让明靖轩觉得是虚与委蛇,他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含着一丝嘲讽道:“姑娘您的抬举,在下可担当不起。姑娘,您可是名魁,有什么能比你的大好前程重要呢?”
“不是的……”对明靖轩的冷漠嘲讽,她着实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日明明在万千看客之间,他独独留意到了扔上钻石钏子的自己,他那样清冷的面孔上都因自己而露出了难得的笑意,怎得今日见得自己,却是这样的冷漠无情。
另一旁的宋青莲已经潜了老爷府,然而这李府太过于庞大,她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便只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寻觅着。
一边要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防止被老爷府的戍卫抓到,另一边仍然在提心吊胆,一刻没能见到明靖轩,心便一刻不能放下。
然而在不远处的屋子里,却听到了依稀的说话声,虽然离得太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可那声音着实有些像是明靖轩的。
于是她便循着那声音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小小的厅堂,窗户没有关,里面的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躲在树后朝着窗子望去,正望见了明靖轩的身影,见得他是安然无恙的,她心中悬着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他总算没有出意外。
可见得明靖轩的身旁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看气质与打扮,定然是个奢侈之人。她不禁心生好奇,为何明靖轩在李府唱堂会,身旁会多出来这样一个女子?
她一时好奇,便躲在了窗沿下,想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
当那女子转过身时,宋青莲看清了她的容貌,虽然她的衣着打扮于当日有所不同,但宋青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中不禁一凛。
那不就是当日在明月剧院,为明靖轩轩扔上钻石钏子的那位霍姑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他们……
她心中又一次紧张了起来,只怕这霍姑娘对明靖轩还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她躲在窗后不敢大声喘息,只能小心翼翼的听着。
霍雨漫因明靖轩对自己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而心生郁郁,本以为若他认出了自己,就会对自己生出兴味,如此便可以顺水推舟。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
忽然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飘了过来,她的心颤了一下。该不会明靖轩对她的态度与那日截然不同,是因为今日他看到了自己今日为李老爷奉酒,不喜欢她们歌女这般谄媚讨好,伺候客人的模样吧。
她灵机一动,又想出了一个主意,使他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于是她便拾起了手中的素帕,轻轻的试了试眼角,故作委屈般的模样,软声软语:“轩公子,你应该不知道吧,我们这些歌女在你们眼中或许是不知检点的烟花女子,但我们所受的苦,是没有人能够体会到的。”
“我们为了赚钱,为了营生,不得不去巴结讨好客人,出卖自己的色相,若招揽不到客人,便会挨骂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