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久呀。」宋青莲眼中含着眷恋:「那我要好长时间见不到轩哥哥。」
少女素来不知相思为何等滋味,可心里装进了一个人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眷恋之情,便也无师自通。
哪怕只有一日看不到他,心里便会万分牵挂。
明靖轩双手握住了她的双肩,轻声宽慰:「没关系的,只要有空闲时间,我就回到云水村去找你。」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复又凝结了一抹郑重,望着宋青莲,认真言:「青莲妹妹,我正在准备着提亲的事宜,待明年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便即可到你家去向你爹娘提亲,在婚事上,我绝不会委屈你。」
「如若一切顺利,到明年之后时候,我就可以娶你为妻了。到那个时候,我们每日朝夕相对,便也再不用这般相思了。」
他语气尽是郑重,未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可见,已然是下定了决心的了。
宋青莲听在耳里,感动更是蔓延到了心里,脸上犹带着几分羞涩的红晕,「嗯,我等着那一天。」
明靖轩轻轻一笑,又打趣一般的在她耳边道了一句:「那时候我们日日相见,只怕你别烦了就好。」
「你说什么呢。」宋青莲羞涩地垂下了眼眸,微微嗔了一句,可脸上的笑容却印着无限的甜蜜:「我怎么可能会烦轩哥哥呢。」
「好啦,不闹了。」她这小女儿家的模样着实让明靖轩忍俊不禁,他又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春节这几天多歇一歇玩一玩吧,也别老想着绣香囊了。还有要多吃一点东西,别再这样瘦了。等春节过后,我一得空,就去云水村找你。」
「嗯。」宋青莲望着腕上的那支莲纹白玉镯,嘴角又溢出了笑容,「轩哥哥不在身边的时候,青莲就和这支白玉镯为伴,只要看到它,青莲就会想到轩哥哥。」
明靖轩亦含笑:「那就让它替我一直伴随着你左右吧。」
他说着,又轻轻撩起了宋青莲额上的那一排疏离整齐的刘海,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了深深的一个吻,又轻声对她叮嘱:「好啦,快回去吧,路上冰雪滑,要注意啊。」
「嗯。」宋青莲的脸上满是柔情,又抬眸望向明靖轩,轻声道:「轩哥哥,那我回去了。」
她说罢,又望着明靖轩静默了两秒,顷刻后,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朝着城西的方向踏步而去。
明靖轩看着她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缓缓走远,知道在阳光的笼罩下,凝聚成了一个点,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他才迈着款款的步伐离去。
这一双璧人之间的温馨曼妙,又怎会知晓,在暗处的另一个人,已然肝肠寸断。
姚芷芸在树后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双璧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画面,心,却犹如被撕了几瓣一样的痛。
当这一双人分别后,她依然目光滞滞的望着那一个方向,靠着那棵老树,整个身子无力的滑倒在了地上。
她脸色早已煞白,泪水沾满了脸颊,方才在二人身后,却连一声哽咽都没有发出。二人走远后,四处无人,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坐在老树下,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边哭着,一边用纤细的手握成了拳头,重重的垂在那棵树上,哭喊着:「六师兄为什么要喜欢那个老烟鬼的女儿,她到底哪里好,哪里好呀?」
「为什么是她不是我,明明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明明该是我。六师兄,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她那纤细的手垂在树上,已经被那树皮磨破了双手,渗出了血来,可是她的心痛,早已经盖过了皮肤上的那一点痛楚。
小雪纷纷的下着
,她那发丝已经被落雪沾湿。这严寒的天气已经使得她那新伤的手,结上了一层霜。
四下无人的小路旁,只有一个衣衫单薄,身姿瘦弱的女孩,失魂落魄的坐在老树之下,无力的哭着。
模样狼狈至极,却无人怜惜。
哭得累了,手也痛了,她无力的停止了那疯狂的哭泣,靠在老树上。仰望着那漫天的飞雪,她的泪水又一次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此时此刻,能够回应她的,也只有这无情的漫天飞雪了。
为那一双璧人平添温馨浪漫的纷纷小雪,于这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女孩而言,却更增了
几分落寞凄凉。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肝肠寸断的哭过,也从未有这样的委屈过。
原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仰慕崇拜的六师兄,他的心,是真的给了旁人了。原来自己的担心,是真的。
方才的一切,她都尽数看在了眼里,她的心,却比万剑所刺还要痛。
六师兄对那个女子处处温情,处处关怀,他对她笑,为她送定情信物,甚至还亲吻她,更甚承诺她,将来会娶她为妻!
起初六师兄对自己说喜欢她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多在意,只当六师兄是和自己赌气才负气这般说的。
当初自己一直以为,六师兄这样清冷眼光高的人,是看不上那老烟鬼的女儿的,这一切只是那女子的死皮赖脸,六师兄对她也只是同情。可哪知,六师兄是真的对她动了心。
这所有的温情,都是六师兄对自己,从未给予过的。
这一切的一切,本该属于自己才对呀。六师兄身边唯一的女子,也应该是自己呀,未来应该嫁给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别人,又怎么能是别人。
这十几年来,她一直默认,这一切都该属于自己。可是偏偏不是,这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而属于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个,老烟鬼的女儿,宋青莲。
她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六师兄的心!
她素来以为,六师兄生性冷淡,只是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却不想,他并非冷淡,只是把所有的温情,都给了一个人。
果然,他这些日子时常不在明辉堂,是去陪那个女子去了。
他对自己冷淡又不耐烦,而却对那个女子温情脉脉。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又是凭什么?
也许他的心,是真的落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了,或许这一切,本就不该属于自己。他的心,也永远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了吧。
呵,原来自作多情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姚芷芸一个人坐在老树下,越想,心便越痛,在簌簌寒风之下,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在明辉堂卖艺这十几年来,因相貌与才艺,备受看客们喜爱。在明辉堂里也备受师兄们宠爱,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般委屈而肝肠寸断,终究也只是为那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爱而不得罢了。
北风卷地,寒雪纷纷,无人的小路上,只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坐在老树下去,默默的哭泣着。
与宋青莲分别后,明靖轩便回了明辉堂。下午在正厅中清点了一下午的这一年来明辉堂演出次数的账目,直到傍晚,才将一切计算好。
忙完后,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冬季的天色黑的比较早,还未到五点,天空便已经沉了淡淡的暮色。
他将账册放到了抽屉里,并将抽屉上了锁,准备离开正厅。
「六师兄。」哪知他还离开,便听得了姚芷芸的声音。
这师妹向来想方设法的搞怪并缠着自己,他也早已习以为常,想必是因为上午自己没有陪她,她又想着来吵闹自己了。
忙了一下午他不觉疲惫,也不愿再理会她的纠缠,也只转过身,未仔细看她,只是口中淡淡道了句:「今儿整理了一下午的账目,我有些乏了,先回房了,你自己玩儿会儿吧。」
他说罢便欲离去。
「等一等,六师兄。」然姚芷芸却叫住了他,这一次,她出了奇的没有任性的闹脾气,也没有纠缠。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的哽咽,又含满了委屈,用着乞求的语气对明靖轩道:「六师兄,你就不肯多看我一眼吗?」
她这般态度一反常态,完全不符她往常的的性子,明靖轩不禁觉着奇怪,便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她。
看清了她现在的样子,明靖轩不禁被吓了一跳。只见她的头发与衣衫都湿透了,脸上挂着泪痕,双手亦沾着斑斑的血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虽说不喜她的刁蛮任性,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师妹,见她受了委屈,又怎能不理会。
他连忙走到她的身边,肃声问道「小九,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
姚芷芸缓缓抬起头,望向明靖轩,忧伤的眼眸中闪出了一丝丝的光亮,似乎是寻到了一丝慰籍,「六师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吧。」
明靖轩无奈地摇了摇头,皱起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没用的。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你这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用?那是我对你十几年来的心心念念呀,怎么可能是没有用。你所说的没有用,只是你不曾在意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