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七毫不客气的在尸体上搜刮了一番,只搜到了一些钱财和那张蓝纸,一点有趣的东西也没有。阮柠七撇了撇嘴,眼神又扫到那只死去的老虎身上。
“既然死了就要物尽其用,本姑娘还没吃过老虎肉,今天就拿你试试嘴。”
阮柠七漂亮的眼眸闪了闪,拔下把柄将近与她等高的长刀,仔细观察打量虎尸,似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最后少女下了决定,在虎腿、虎背、虎腹、虎胸处各切下一块肉来,拔下死尸的衣物包裹好背在身上,又扫了一眼虎尸揉起了下巴。这头饿虎是被她用长刀贯颅刺死,死前血盆巨口大张,似是在发出无声的怒吼,以发泄心中的不甘。
张开的巨口中露出一片森然的獠牙,一颗颗尖锐可怖,稍稍碰到都会被割破。阮柠七想了想,她杀了猛虎这件事在她眼里虽然不足为奇,却总归是第一次杀老虎,是她武道一途上值得纪念的一件事,不为向他人证明什么,也要为自己留个纪念。
依照她的意思是把整个虎头都砍下来,这样别人问起时就可以指着虎头骄傲的说,这是我阮柠七杀的老虎,咋样?厉害吧!这老虎有这么大!光看这脑袋就可见一斑!不要太崇拜我,我可是要成为全天下最最最厉害的女侠,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转念一想,她在外游历随身背着个虎头也不太方便,在大街上被人见到还不被当成异类抓起来,有损她文静淑雅的淑女形象。
少女蹲在虎口正对面,仔细打量着这具虎尸,身体随着思绪缓缓移动,眼神在虎身上上扫下瞧。带几根毛走?不行不行,谁知道那是什么毛啊!把皮剥下来?不行不行,太麻烦了!万一没剥好可就得不偿失了!砍条爪子砍条尾巴?也不好拿!要不然把指甲砍下来吧……
小女屁股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处,盯着森然的獠牙忽然有了主意。可以带一颗牙齿走嘛!少女乐呵呵的一拍巴掌,暗暗夸奖自己真是机智,竟然能想出这么完美的办法。
阮柠七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既然决定了要弄一颗牙就不会去纠结要弄哪颗。阮柠七三指捏住长刀的刀尖处,扒开虎口对准最大的一颗虎牙就剜了下去,很快就取出了一颗完整的牙齿。
阮柠七把虎牙放在雪地里擦干净,这才满意的收入怀中。也不管还好奇打量老虎的小白貂,抬腿向来的方向跑了回去。小白貂还在认真思考为什么同样都是四条腿吃肉的动物,自己却要比老虎和野狼长的都小时,周围便卷起一阵旋风,抬头看去,阮柠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小白貂焦急叫了一声,也撒开四条“小短腿”追了上去。
等回道自己的火堆旁,阮柠七才能看清那张蓝纸上写了些什么。
“九月九蓟州大会?这是张请帖?”
阮柠七翻过来调过去仔细看了好几遍,在确定没有其他玄机之后阮柠七哼了一声,看向请帖的眼神颇为不屑。
“什么蓟州大会,听都没听说过,肯定是那些自以为有些实力的小门小派又闲不住了,想靠这个在武林中弄出些名声来,好留作对后人吹嘘的资本!一群跳梁小丑也想登大雅之堂?我呸!要是真有什么武林大会我会不知道?看看受邀的是什么人!弱鸡一个!要是邀请的都是这类土鸡瓦狗,我看这举办方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也不嫌丢人1
少女阮柠七嘟嘟囔囔,似乎对这个所谓的“蓟州大会”很蔑视,非要在嘴上把它贬低到泥里再狠狠的啐上几口。
“再说这请帖写的,也太随意了吧!你说蓟州大会,到底是在蓟州开还是在蓟州城开。蓟州那么大,你是要人怎么去找?考验受邀者的能耐啊?那你们的诚意何在?口口声声说诚邀,要是全天下宴席都像你们这样邀请,王八都得被气死1
阮柠七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眼神里越来越嫌弃,拿着请帖的手从五根手指变成了四根,之后是三根两根,最后直接就把请帖扔了出去。可闪电般的一闪念过后,阮柠七又伸手把请帖抓了回来,刚好没有落到火堆里。
“不管怎么不堪,总归是让本姑娘碰上了,那本姑娘就有义务教你们怎么做人做事!这蓟州大会,本姑娘去了1
阮柠七算了算时间,以自己的脚力,这时出山还能赶得上大会。一拍巴掌,阮柠七收起请帖,开始收拾。不管去不去蓟州大会,先填饱肚子才是正途。
事实证明虎肉并不好吃,一是肉质本身要差一些,二是娇生惯养的少女对厨道不是很精通,三是吃惯了珍馐美味的少女嘴巴很挑,四是没有佐料味道很是单调。
雪山脚下有一座靠山吃山的小镇,小镇里的壮年会不定期进山打猎挖宝,若是能挖到什么老人参,猎到一群足够肥壮的鹿子,那这一年估计都不用愁了,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再也没能出山。大山处处埋亡骨,雪峰险处有宝光。为了生存,牺牲一些算什么。这些牺牲换来的,便是小镇家家户户的富足。只要家中男人不是懒汉,都能过上好日子。
小镇上只有一座酒楼,有两层高,平时往来人不是很多,镇上人家只有家里没人烧火做饭时,才会来酒楼填补一顿。今天的酒楼也同样清静,店小二多在一楼大堂站着闲聊,掌柜也不去管他们。
就在这时,酒楼门帘被人挑开,一个浑身雪白的身影走了进来,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这是所有人的第二想法。
“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一遍,还有,带我去你们这里风景最好的位置。”
小姑娘仰着尖尖的下巴,对众人投射来的目光一点也不害羞,反而很受用。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亲戚?快回家去吧!别让大人等着急了。”
酒楼掌柜是一个很和善的中年人,见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便猜想是小镇上谁家来的亲戚,可能是和大人怄气跑了出来,便柔声劝她回去。
能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小姑娘自然就是阮柠七,虽然她对于掌柜的称呼很不满,却也不好当众发作,那岂不是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得了怪病的侏儒?
“哪家的也不是!我说你到底做不做生意1
阮柠七眼神中光芒闪动,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做是做,不过……”
“不过什么!是怕我没钱还是怕我吃不完啊1
阮柠七眼睛一瞪,她能在这里吃饭那是这家酒楼三生有幸,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阮柠七不管掌柜为难的表情,大踏步上楼,掌柜急忙示意一名小二跟上,可别让这位小姑奶奶出乱子。
“快点上菜!快点上菜!本姑娘都要饿死了1
阮柠七跑到二楼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伸出食指敲着桌子大喊。跟上来的小二很无奈,只能耐着性子说:“小妹妹,你要的太多了,恐怕吃不完埃”
“吃不完怎么了!本姑娘要的就是这个排场!快去!本姑娘有的是钱1
阮柠七大大咧咧的一摆手,转念又怕小二不信她,顺手掏出一块银子拍在了桌子上,随后就一只手托着腮帮子靠着窗向外观看,不再搭理小二。
“这……这浪费碍…”
小二看着银子欲哭无泪。
“浪费个锤子啊!本姑娘要是吃不完自然会拿去喂狗,要不然喂你也行1
阮柠七皱着眉头凝神细看远处,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随口敷衍着小二。片刻过后,少女黑葡萄一样的眼眸忽然一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拍窗台竟然从二楼飞了下去。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欸1
小儿吓得急忙飞身上前伸手抓向阮柠七,桌子椅子都撞翻了还是慢了一步。我的天啊!就知道要出事儿!您老找死也别在这里啊!这下不完了嘛!到时候还有谁敢来这里吃饭啊!
阮柠七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找死,她跳下来是看到了有趣的一幕。她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道路另一端走了过来,身穿一身灰色棉衣,头戴书生冠帽,背后背着一个用黑布遮盖的竹篓,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书生走路的动作很奇怪,每走一步就要稍稍停顿,一只手立掌于前,另一只手在袖中掐动,好像在算着什么。手上脚上不停,嘴里也不停地念着什么,给人的感觉好像疯疯癫癫的,但细看又不像,很是怪异。
“喂!你在做什么1
阮柠七觉得有趣,便站在道中间挡住书生的去路,两手叉腰质问书生。
书生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根本没注意到眼前多了一个小姑娘,被阮柠七一叫瞬间惊醒,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半晌过后才终于又有了反应,只见他嘴唇微动,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毁了……全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