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方才吃过午饭,龙从云便带着执剑堂的弟子浩浩荡荡的找上了门来。
位于队首,身着掌教七星黑袍的龙从云目光在诸人身上扫视一番,最后落在了宋月明的身上。
“就是你今日在演武场上大发厥词?”龙从云寒眸问道。
“师尊就是他,今日是徒儿亲眼所见。”还不待诸人回应他身后那已经伤势痊愈的朗朝沙便指着宋月明出言说道。
本想着先将此事蒙混过去,在着法子将宋月明送出玲珑阁的徐寒见此状,心头一沉。
前些日子他将这朗朝沙一阵好打,想必对方早已怀恨在心,有他作证,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而方子鱼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亦在那时纷纷阴沉了下来。
“我问你了吗?”但出人预料的是,龙从云却在那时皱了皱眉头,冷言训斥道。
朗朝沙脸上的神色一凝,终究是不敢忤逆自己的师尊,赶忙低头退后一步。
龙从云的这番作为,倒是出乎徐寒预料,让少年的眉头一挑,却并不做声。
训斥完朗朝沙之后,龙从云转头再次看向宋月明。
“宋月明,今日我来之前已经问过演武场的弟子,都言那闹事之人的模样与你极为神似,你倒是与本尊好好说说今日上午你就是身在何处,是真的在演武场上胡闹,还是”龙从云沉着目光再次扫视了诸人一圈,“还是在与你这些狐朋狗友鬼混?”
他这话一出口,徐寒眸中便闪过一丝异色。
从方才他便听出了龙从云的不对劲,如今这番言论更是分明再给宋月明台阶下。
徐寒也来不及去细想究竟龙从云为何忽然转了性子,他赶忙上前一步就要给宋月明开脱。
“没错,就是我!”可是他的脚步还未迈开,那宋月明便率先走出一步,只见他昂首挺胸,如是言道。
徐寒那时恨不得提起自己的剑把这满脑子仁义道德的宋月明身上捅出七八个窟窿
这事情眼看着便有转机,他倒好,好好的台阶不下,非得自己找死
而龙从云眸中的目光也在那时一凝,对于宋月明如此坦诚的承认此事,他也是诧异得很。
“你可知你所犯乃是何罪?”他沉着声音如是问道,目光与声线都阴冷了起来。
“宋某只是为了玲珑阁的千年基业,那剑诀着实大有问题,宋某不愿见宗门走上歧途,故而为之,何罪之有?”宋月明似乎铁了心要硬碰硬,在那时高声言道。
龙从云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他冷着目光注视着宋月明,良久。
小轩窗中诸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宋月明这样的举动,几乎是把自己置于死路,诸人想要救他,也不知但如何救起。
而龙从云身后的朗朝沙见宋月明如此,更是脸露狞笑之色。暗道:今日,便是你宋月明的死期。
“好一个何罪之有!”终于,在沉默良久之后,龙从云再次言道。
“来人,宋月明不尊师道,大闹演武场,又辱门风,与我就地杖责三十大板。”
龙从云如是说道,这样的决定让徐寒脸色又是一变,三十大板着实算得上酷刑,但以宋月明三元境的修为想要抗下也并非太难。这与徐寒所担忧的后果相比,绝对算得上意外之喜,为此他看向龙从云的目光愈发的古怪。
这位新晋掌教究竟在想些什么,徐寒也看不明白。
身后的执剑堂弟子闻言立马上前,将宋月明按到在地,就要行刑。
“师尊!来之前太上长老便说过要严惩此人。”但那朗朝沙显然有所不满,他焦急的看向龙从云如是言道。
方子鱼等人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而徐寒看向那朗朝沙的眸子中更是杀机迸现。
龙从云转过了头,神色淡漠的问道:“那以你的意思,此事当如何处置?”
被仇恨冲昏了头的朗朝沙根本未有闻到龙从云语气中的不悦,他急不可耐的言道:“宋月明祸乱山门,惊扰诸位弟子修行,又污蔑太上长老,其罪与叛乱宗门无异,当诛!”
那“诛”字一落,诸人心头一寒,这朗朝沙的歹毒程度远超出诸人预料。
“好!”龙从云大喝一声。
朗朝沙闻言,暗以为龙从云同意了他的看法,脸上顿时有喜色荡开,只是下一刻龙从云却是话锋一转。
“说得好!”龙从云的眸子眯起,声线也陡然变得冷冽,“你既然如此有主张。”
“那要不要我将这掌教之位也赠与你啊?朗朝沙!”
在“朗朝沙”三字上面,龙从云咬字极重,朗朝沙也在这时回过了神来,他看着自己的师尊,心头大骇,赶忙低下了头:“徒儿不敢。”
他如是言道,额头上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哼!”龙从云这才一摆衣袖,回眸看向那执剑堂的弟子,“怎么还不动手,我这掌教说话不顶用吗?”
龙从云的声音愈发冷冽,那些执剑堂的弟子见他动了真怒,哪敢忤逆,纷纷扬起自己手中的木杖朝着宋月明敲了下去。
“痛!!痛!!”
小轩窗的里屋里传来阵阵宋月明撕心裂肺的惨叫。
屋外的秦可卿与方子鱼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宋月明吃够了三十大板,龙从云带着诸人离开。这次宋月明受伤的部位私密了些,徐寒只能是亲自上阵给他涂抹药膏。
“宋兄真是不长记性,龙从云都给了台阶,宋兄又何必去自讨苦吃?”徐寒看了一眼痛的咬牙切齿的宋月明,没好气的说道。
“徐兄此言差矣,宋某若是下了那台阶岂不是就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可宋某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认错?”仰面躺在床榻上的宋月明一脸正色的驳斥道。
徐寒知他性子如此,若是放在平时,他大可任由他如此。可现在宋月明再如此下去,保不齐还会闯出什么乱子,因此,徐寒在微微沉吟之后,便再次言道:“宋兄可得记住今日的教训,不得再行这鲁莽之事了。”
“徐兄啊!”素来对徐寒言听计从的宋月明这时却反驳道。“那剑诀的危害你比我更清楚,如此练下去,玲珑阁便只有死路一条。有道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难道徐兄就不着急吗?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玲珑阁步入死境?”
徐寒闻言涂抹药膏的动作顿了顿,迟疑良久之后还是言道:“玲珑阁之事,我等的力量着实太过微薄徐某以为,我们当另谋他计”
“徐兄什么意思?”宋月明似乎听出了徐寒话里之话,他坐起了身子,转头看向徐寒,这样的动作自然免不了惹来一阵剧痛,他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徐寒。
不知为何在宋月明这样的目光下,徐寒暗觉有些羞愧。但他还是如是说道:“宋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在下以为暂时避开玲珑阁的内乱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这就是徐兄的办法?”宋月明沉着眸子看着徐寒。
“嗯。”徐寒沉重的点了点头,那想要说服宋月明与他一同离开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二人之间沉默良久。
“宋某明白了,徐兄的立场与宋某终究不同”
“宋兄又何必留在这里,你与我一同离开好生谋划,未尝没有”徐寒言道。
只是话未说完便被宋月明生生打断。
“宋某没办法劝徐兄留下,徐兄觉得你又如何能让宋某离开?”那少年沉着眸子望着徐寒,“况且有些事情,宋某一定要做这是宋某的使命,亦是玲珑阁弟子的使命”
使命
徐寒愣了愣,这二字他曾不止一次听人说过。
例如那大渊山上的沧海流,例如雪夜出走的夫子,又例如眼前的宋月明。
他虽然比不了前二者的修为通天,但这话说出时,那少年周身的气势,却莫名的更甚二者一筹
“我明白了”徐寒在那时总是点了点头。“那宋兄究竟准备做些什么?”
那少年闻言,脸上忽的露出一抹笑意。
“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