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多问……”
高德勉强掩饰,怎么一提无终宫就把自己当公公,你们这逻辑是怎么成立的?
“你一直待在这?”他反问道:“在做什么?”
“在练习,”吕九眉很平静,“虽然魔尘落不到自己身上,但杀这些伪魔还是有助于凝固魂魄,压制我的吸血鬼血脉。我不想在行动里暴露,我还想活下去。”
“你若是做些手脚,说不定能敷衍过我和其他人,”高德好奇的问:“也就没必要在明天的行动里硬拼,何苦如此认真呢?”
“我不想变成吸血鬼,”吕九眉低沉的说:“明天的行动我自己也想出点力,高德是我在驯象所的上司,相处虽然日短,总还有一分情谊。”
“情谊……”
高德呵呵低笑,“听起来那家伙遍地留情一样,金钱龟是想拿他钓一个大人物,一个如果死掉会让女皇失去理智的大人物,那多半不会是你。”
“大人跟高德有些像,”吕九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高德心跳瞬间破百,“都是不经意的开些小玩笑。”
“咳咳,确实是开玩笑,”高德没话找话,“那你觉得,金钱龟是想钓谁呢?”
吕九眉想了想,幽幽叹道:“我要说实话大人可别惊讶,我觉得……只是劫持了高德,就足以让女皇失去理智了。”
怎么会——!?
高德在心中暗叫,同时嘴上……不对,不是嘴上,而是通过连接他跟吕九眉这两具恶魔躯壳的血红光丝发去文字:“怎么会?”
“细节请恕我不能对大人说,”吕九眉即便被高德胁迫,仍然有自己的坚持,“我只能说,女皇其实格外看重高德。”
等高德意识回归,置身巨舰之内那处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上层空间,脑子里还乱成一团麻。
女皇看重我?
换上血魔狂怒者的躯壳,身心的感觉从穿棉衣变成了穿塑身内衣。高德在原地转起了圈,白光圆球咕噜噜跟着转。
“我明白了……”
高德猛然停下,心急如焚,小丽!
金钱龟的目标必然是小丽!
肯定是那一夜跟小丽约会……不,夜游,被金钱龟的人窥探到了!
小丽是圣山之人,跟师傅姚婆婆是专门下山来辅佐女皇的,和女皇远坂爱交情很好。小丽如果出了事,女皇必定勃然大怒乃至失去理智。而自己恰好被金钱龟误认为是小丽的情人,用自己钓小丽,不愁她不出现。
不过地点在无终宫就奇怪了……
高德开始还没想明白,记起自己被传送过来的情形,顿时恍然。
小丽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劫持的消息,这两天时间就是留给她从外地赶回来的。她在中京必然不只是住在自己隔壁,无终宫也是她的落脚地。
在无终宫某处留下跟自己有关的线索设下陷阱,然后用那种可以装在卡车上的传送器把小丽传送到自己所在的巨舰里,再伏兵大起。依靠浓郁如灰境的混沌之力压制,事便成矣。
还有疑点……
金钱龟哪来的渠道混进无终宫布置?
暗手血塔又哪来的渠道把大批人手塞进无终宫,还能提前行动?
嘶……
高德抽了口凉气,如果这两边的渠道其实是同一个,而且就是无终宫里面的人呢?
金钱龟先不说,暗手血塔这边可真是好算计啊。
想得通透,高德由衷的赞叹。别看暗手血塔在老太子的事情上一败涂地,可不管是积蕴还是谋算,深度都不容小觑。
说不定金钱龟这个计划,原本就是暗手借线人递过去的,连暗手这次伏击可能也由线人事先泄露了。到时候小丽真被引诱过去了就顺水推舟,把自己这帮不可靠的喽啰全牺牲掉,未来的乱局暗手自然能分得一杯羹。如果有什么意外就马上转投女皇那一边解决金钱龟,求得女皇谅解,在中京挣到立足之地。
总之不管怎么玩,暗手都能站在第五层。
或许是自己脑补太多,一下子捅到了第六层吧。但料敌从宽,高德姑且就这么判定金钱龟与暗手血塔的谋划。
敌情清楚了,那自己的应对呢?
自己不仅解决了金钱龟的留守人员,还干掉了两个魔思达,就算金钱龟把小丽传送进来,预定的伏击陷阱也已经被破坏了,也就是说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魔思达是不是彻底完蛋不确定。如果没有完蛋,他们自然把这里的情况还有自己的身份消息带了出去,敌人的计划必然会更改。
所以自己最好的应对,还是想办法让小丽知道自己没事,这样她就不会理会陷阱了。
做到这点很简单,进血怒原野让毛绒绒当信使,给远坂爱送信就行。可远坂爱乃至小丽要追问消息是怎么送到的,自己的魔人身份就会暴露。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直接从这里逃出去……
高德看向空间中心那根巨大的钢铁圆柱,心说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再次走到圆柱前,高德伸手触摸圆柱上的舱门。跟之前穿着小嘤战甲的触感不同,就是冰冷的钢铁。
咚咚闷响,变成白光圆球的小嘤撞着圆柱,像皮球一样弹了回来。
“这不是你能进去的地方……”
高德赶开她,抡起小瓜,也就是金瓜锤,燃起血焰,轰隆一锤砸在门板上。
这次是确确实实砸在了钢板上,但坚韧的程度让高德心中升起绝望,就跟拿充气锤砸钢板似的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能砸开的可能性。
等等充气锤……
看着拄在门板上的金瓜锤,高德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金瓜锤的一小截竟然没入了门板里!
穿模了?
手一抬金瓜锤离开门板,不仅有明显的阻滞感,还拉出了缕缕血红光丝。
高德想到了什么,再次把手按在门板上。这次他将感知凝聚在恶魔躯壳的手上,于是他看到整只手都摸进了门板!
将恶魔躯壳的手缓缓移动,摸到了像是门把的东西。稍稍用力,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开了……
浓稠的灰雾自门后倾泻而出,背后的小嘤尖叫声升起炽白光亮,咕噜噜滚得老远藏了起来。
灰雾稍稍散去,门里出现一道向上的阶梯,高德定定神沿着阶梯上去,进到钢铁圆柱的内部,里面是座不大的圆形厅堂,有些像战舰的舰桥。
厅堂壁面和顶棚还亮着灰蒙蒙的光,冉冉萦绕的灰烟中若干义思达的虚影来来往往,一副正处于战斗状态的紧张模样。不是与恶魔肉搏,这里没有恶魔的虚影,而是正操纵战舰战斗。
高德的目光落在厅堂中心的圆台之上,那里有副座椅,一个头盔上立着鹰像的义思达正坐在上面指指点点,俨然是指挥战斗的首领。
不知道几千几万年前的残影在高德眼前展开,让他一时忘记了这些义思达都是一缕缕可以捞取的“游离能量”,只是呆呆的看着。
他直觉的认识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必然跟震旦……不,整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有些关系。
顺着那个首领残影面对的方向,高德看到了残破得只剩边框的屏幕,没错就是类似液晶屏幕的那种造物,而不是震旦人还在用的傻大粗显像管。
屏幕下方的边框有两行字,上面一行是巴托文他认不出来,下面一行他却看得很清楚。
那是三个震旦文字:黑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