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大将军叫樱花千重,对震旦人来说这名字着实古怪,对扶桑人而言却满含历史传承和厚重寓意。
樱花是由震旦传来的,在扶桑的地位却异常崇高,被誉为“王之守护”。作为由王宫卫队长起家,最终成为扶桑千岛名义上的实质统治者,以“樱花”为姓自然是彰显自己守护扶桑王的大义名分。至于“千重”这个名字么……以前代大将军的名字“万重”为基础降格,充分展示了现任大将军的纯孝之心。
扶桑人谁都知道,前任大将军的脑袋还是现任大将军亲手砍下来的。
此时樱花环岛的大将军府里,樱花千重蹲坐在废墟之中,远眺广阔的潟湖,光铮郑的脑勺泌着层细汗。
五天前他的这座的议事厅被炸塌了,到现在他还没想通,那个震旦提督的部下为什么要搞他。
只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露面,对他们提出的无礼要求予以回应?
他们到底有没有长脑壳啊,这么直接的拒绝,只是出于礼貌不好当面直说,他们楞是没明白?
不过是震旦区区坠星海提督的部下,还是部下而已,怎敢狂妄到了这种地步?
炸了他的房子,扫了他的脸面不说,这帮家伙居然趁着轰炸造成的混乱,直接把那艘大平顶铁船开进了潟湖,杀光了他派去挟制扶桑王的部下,把扶桑王抢到了手里。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扶持扶桑王号令扶桑诸岛?还是让扶桑王臣服大明?
一般而言,违背常理的疯狂行径之后,必然会有个违背常理的疯狂目的。这么想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而震旦魔人跟洋人对自己遭遇的奇怪缄默,似乎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樱花千重又一次检讨自己的思考成果,确认没有逻辑问题,于是脸色又一次变得铁青。
目光转到另一个方向,那是面向潟湖的码头。数十艘舰船正停泊在那里,码头上人头攒动,铁甲反射着粼粼波光,粗略看去至少是上万之众。
不管那帮疯子的意图是什么,把扶桑王抢回来才是关键。
嗡嗡振鸣声自空中传来,樱花千重不必抬头就知道是自家的飞机。对方只有几架,这几天每天都在天上转悠,没再扔炸弹,应该是在监视他的动静。
先用这队飞机去试探下对方的动静……
樱花千重继续检讨自己的计划,他之所以五天都没动静,倒不是真被炸懵了反应不过来。找震旦魔人和洋人了解情况试探态度,调度人手编组军队,尤其是调回在外压制极少数由他控制的外岛的战机战舰,这都需要时间。考虑到数百上千年来,还没谁敢于攻上樱花环岛的历史,一直维持着相当规模的军队以及舰船飞机等装备的举措,可以说是相当有眼光的。
也正因为从来没人对樱花环岛动手,更不提直接炸大将军府,樱花千重只觉压力山大。震旦魔人和洋人之所以一直不表态,恐怕也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有扶持的价值吧。被那帮大明愣头青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可以说是意外,但等他准备妥当全力而为之后,仍然没能夺回扶桑王,扶桑的樱花大将军就算是颜面尽扫,再也没资格号令……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号令扶桑了。
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三十多架螺旋桨飞机在天上排出雁行阵,慢慢悠悠的朝潟湖中心飞去。
这玩意在扶桑很少见,扶桑的战争都是直来直去,战场一目了然,不需要用飞机来扩展视野。至于用飞机轰炸……每次战争都是几万十几万的大军,大大小小船只无数,没个几十上百架根本不顶事。更重要的是这玩意扶桑自己造不了,都是从震旦魔人和洋人那里弄来点零件拼凑,所以一般岛主最多弄个几架当自己的交通工具,还都是传家宝。此时天上的飞机有一半是樱花大将军家的,另一半来自交好的岛主。
对方那艘平顶大铁船上的飞机最多就十来架,必然抵挡不住,天空会是自己的。
同样,那艘大铁船连点像样的火炮都没有,更不可能挡住自己的船队。
樱花千重继续审视自己的军力,此时目光又落到了码头的舰船上。
看起来密密麻麻一大群,实际也有上百之数,可除了十来艘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大铁船以及一部分小号蒸汽快艇外,其他都和其他岛主拥有的“战船”一样,就是用铁梁架子搭起来的大铁筏子,再加上由蒸汽机带动的螺旋桨而已。
这支规模庞大的船队,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把他编组好的五万钢甲大军运到王岛上而已。
可惜那帮震旦宵小的两艘大货船已经跑到天海线之外了,如果能捕获到那两艘船,他樱花千重就已为樱花大将军家开创了新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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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千岛没哪个岛主能拥有可以远涉重洋的大铁轮,那是被大明和远海的海商……也就是震旦魔人和洋人垄断了的。
念头骤然一拐,樱花千重又不禁悲从中来。别看扶桑王被自己挟制,自己不一样也就是个傀儡。真正统治扶桑千岛的是海商,是他们封闭了扶桑的海路,把扶桑人圈禁在千岛之中,像看猴群争霸般的看着自己与扶桑王的来往,还有诸岛的争斗。
不尽快干掉那帮家伙夺回扶桑王,自己连被当做猴子演戏的资格都没有了!
樱花千重拉住自己的思绪缰绳,注意力转回码头,估算着所有钢甲兵上船的时间。他的这些钢甲兵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装备都远远胜过其他岛主的军队,小头目都是拥有恶魔之力的精锐。每个千人营都配有火器队,如果不是舰船不够,他完全能够将樱花环岛周边方圆千里的其他岛屿全部整合整合起来。
探子报告说,那帮家伙挟制了扶桑王后,正在动员扶桑王的人丁,肯定会凑出一支军队。但没关系,只要把自己这支五万人的钢甲大军送上王岛,除非遭遇什么重大变故,否则就靠效忠扶桑王的那些羸弱男女……
“主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粗犷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看到十多个人跪在身后,正是他倚重的心腹强者。
“再等等。“樱花千重摆手说:”等大军出发的时候你们再潜上王岛,到那时才能万无一失。“
这些人才是他的杀手锏,每个人的实力都与震旦魔人中的精锐相当。
“是……”
领头的魁梧大汉正要磕头,天空中的嗡嗡声骤然急促。
等樱花千重抬头看时,身后的部下们已经纷纷惊呼。
两架飞机自王岛方向飞过来,与大将军的机群相距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机群里的两架飞机就轰然炸裂,拖着浓浓黑烟朝着海面直坠而下。
没有给观众回味的空余,紧接着又是两架飞机倒栽而下,一架是机头碎裂,一架是少了半边翅膀。
“呃……”樱花千重被自小养成的矜持习性压住,没有像他的部下那样大呼小叫,但巨大的震惊以及浓浓的疑惑,让他还是打了个饱嗝。
“主人主人不好了!”
另一个家臣急匆匆奔来,指着相反的方向大喊:“海上!海上来了敌人!”
大将军跟着部下赶紧奔到废墟另一端的高处,议事厅建在高处,又被炸得天花板全无,正好可以俯瞰岛外的海面。
“是那两艘大铁船……”
大将军嘀咕着接过家臣递来的望远镜,顺着指示方向看去,等看清了船影,又止不住的打了个嗝。
不是两艘,是五艘,打头的虽然小一些,但修长的船身高高的桅杆,以及高低错落高高扬起的炮管,处处细节都在强调战舰的身份。
这是艘货真价实的战舰,是有大炮的。
脑袋后面的天空中,轰轰爆响接连不断,大将军已经没了回头看的心思和勇气。
“我下去了!”
天空中两架飞机靠得很近,都是双座,一架的后座对另一架后座说。即便气流凛冽,对方也听得异常清晰。
“等等啊!”看座舱外挂着若干西瓜大的炸弹,就知道这处后座里的人是谁了。
吕九眉手里还端着爆雷枪,,她朝对面叫道:“等我朝他们的船队丢完炸弹再说,不然会……”
“会误伤到我?”这边后座上是个高大的铁甲人,因为个头太大都没坐着,单手平举的爆雷枪枪口还冒着烟。
由高德“驾驶”的分身“王无敌”说:“你想多了吧。”
“噢噢,那是。”吕九眉拍拍额头,自己带的炸弹虽然威力惊人,连大将军府的议事厅都能炸塌。但以王无敌的强横,这种炸弹直接丢他身上恐怕也就是让他晃晃身子而已。
“你这炸弹的威力,能炸翻一艘铁筏子就不错了。”高德跟她开玩笑,“更不用说在天上丢炸弹,能直接丢到我头上的话,我就告诉高德,让他封你个丢炸弹的官,够你丢过瘾。”
“你……”吕九眉不知道是是气他笑话自己的准头,还是向往他的许诺,咬着牙叫道:“你亲口说的哦,到时候别反悔!”
说完就不再理会前方四散而逃的机群,开始瞄向地面,琢磨着高度和提前量之类的事情。
两架飞机逼近码头上空,挤在码头的铁甲大军正乱成一团。倒不是飞机逼近造成的,而是声声牛角号在催促他们。有的分队要上船,有的分队又要调往另一个方向。而码头附近的海面上,若干蒸汽快艇也纷纷鸣响汽笛,在船群的缝隙里挣扎前行,它们被下令马上赶往外海,抵挡自海上进击而来的敌人。
当环岛面向大海方向的火炮开始轰鸣时,潟湖方向的船群也在爆炸声中升腾起焰火,混乱由此更为加剧,以至于没有谁注意到有个身影自天而降,落在靠近船群的水中。
“还好……”
高德立在水中,推转魂火,恢复对这具分身的掌控。刚才从数百米高处跳进水里,剧烈的冲击让他怀疑分身都散架了。
不得不说,老古打造的外甲和孙婆婆捏的胶人都足够坚韧,而夹在中间的嘤嘤战甲也足够给力,消解了大半动能。
分身里的混沌阀门允许他以最大流量引导恶魔之力,但他没办法获得常人的所有感知,只能靠模模糊糊的超脱视野补足。
找准声响和力量波动的方向,高德一步步在水下走着,恶魔之力随着燃烧推开海水,让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稳。
当他从码头旁边的海滩冒出头时,听到看到的景象无比混乱。但随着他整个身体出水,至少前方一片区域内,那些钢甲士兵的反应变得整齐统一。
“怪……魔怪……”
“恶魔!恶魔来了!”
“这是敌人!上啊杀敌!”
短暂的惊恐与慌乱后,士兵们被军官组织起来,手中的步枪弓弩纷纷开火。
很自然的,这些努力只是在分身的陶钢护甲上制造出点点火星和擦痕。
“不要急……”
高德低沉的说,抬起手中的大锤,这不是郭瑞德的大锤,只是从老古的藏品里找来的替代品,很一般的灰器。
即便如此,灰器大锤先染上一层血光,再被白焰包裹,与装饰着狰狞细节的战甲相衬,的确如恶魔般惊悚。
顶着枪弹弓箭,高德靠近已经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密集的人群,某个军官发了声喊,带动若干士兵挥舞大刀大斧,哗啦啦冲了上来。
大锤拉出一圈白焰,像扫穿了无数虚影般轻松,但飞升上天的破碎人体却展示着这并非虚幻。高德只是抬抬手,做下准备动作,就将这十多人一扫而空。
“来吧,今天我准备搞定万人锤这个成就……”
高德是真心想通过割草来测试下分身的极限,然而没等他说完台词,周围的士兵们就轰然而散。因为太拥挤也太惊慌,大规模踩踏事件就在他眼前这么发生了。
“果然是现实世界啊,”看着渐渐远去的人潮,以及地上铺满的伤者死者,高德叹气,想好好割个草都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