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又忙碌了将近两个时辰,所有的东西才全部安置妥当。
船工们开始花绳子,起帆,互相之间喊着号子,漕船一艘接一艘离岸。
李成器在岸上挥着手,怀中搂着三本书,眼圈红红的,满心舍不得。
李易同样挥了几下手,什么表情都没有,又不是不回来了。
在他看来,此回属于出趟差,老板亲自去。
羽林飞骑,大部分人照看马匹,有六十个人在李易的船上,三班倒,一班二十个人,随时保护。
“无能之辈太多,不然何需我易弟亲自出马,没了易弟在庄子,过来都不好玩了。”
李成器骂了一些人一句,抱怨不已。
在他看来,李易只应在长安城旁边的庄子里坐镇,大家全安心。
有李易的庄子是个神奇的庄子,没有李易的庄子仅仅算个富裕的庄子。
“正好,从此处去禁苑近,看看考生。”
一秒记住
李成器不想去庄子,骑上马往禁苑考场的方向跑。
再过一会儿要吃晚饭,三顿饭的那种。
一天吃两顿饭的人,现在刚刚吃完。
考生往日里吃两顿饭的人,觉得考试,应该吃三顿,早上吃过,中午吃了,开始犯困。
庄子的四十二个学子根本没吃午饭,他们晌午的时候吃一个煮鸡蛋,黄瓜蘸酱吃一根,继续答题。
东主吩咐过,中饭别吃那么多,吃一个带来的煮鸡蛋,补充一下盐,可以坚持到晚上。
晚上饿了、累了,吃一顿饱饭,不要想题的事情,赶紧睡觉。
睡不着,那不是给药片了么。
学子们听话,今天觉得自己能答高分。
东主给说的时务题,押对了吐蕃的、突厥的、和亲的、旱灾蝗灾的、利农新技术的。
没有商收的考题,看来朝廷不敢动。
但贴一大经里面居然要求写《周礼》关于收钱的那一段。
‘大府掌九贡、九赋、九功之贰……关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宾客;四郊之赋,以待稍秣……’
这个,这个会呀。
因为需要为了应对时务策的商税,专门查的周礼,还使劲背,好等着拿出来用。
卧槽,东主就是东主,这题押的,简直神了。
至于后面写诗,背了多少韵?平日里没少互相写诗研究。
慢慢答,不着急,答好了再抄到‘试卷’上。
今天晚上住这,看天,不应该下雨。
李成器不需要别人陪同,还化个装,进来看。
看完考题,再于远处看看四十二个学子的状态,他摇摇头:“易弟今回如参加科举,定然甲等头名。”
转而他又笑了:“什么时候都是甲等第一,易弟之才,岂是你等考生可比?便是宰相,也得低头。”
不看了,心中稳了,四十二个学子考得一定会不错,至少能答对,之后录取即可。
回过身,他从后面进大内,把三本书给三弟,可以印出来发了。
就是关于韵的三本书,李易一直不给,四十二个学子偷摸学。
此时庄子里的二百二十个学子,同样人手一套,四十二个学子写给他们的。
背的时候默写,写完了装订一下,一本本书便出来了。
封面上写:诗词歌赋娱人,可用却不可专用,民生一道,兼容并蓄,温饱为先,娱乐在后。
二百二十学子看明白了,警告,别整天研究这玩意儿。
牲畜的粪便打扫好了吗?从粪便的情况中看出牲畜有没有生病和需要吃什么?
家禽怎么喂养?五谷如何种植?水车怎般搭建?娃娃为啥不爱学习?
他们懂,偏偏沉不下心,考虑四十二个‘前辈’考试的事情。
答题答不好,是不是走后门同样没用?
“趁着城门没关,不如去几个人看看。”有学子实在是熬不住了,提出办法。
“晚上住哪?守在外面冷。”
“天上人间,在一楼呆着,那是咱们庄子的地方。”
“走,我去,谁和我一起?”
于是选出来二十个人,找到管事宋德一说,宋德表示理解,派了一辆车,只有车,没有车夫。
大的、豪华的、装很多孩子的那种加长型马车。
学子们明白,自己赶车,君子六艺,驾车是基本功,以前不会,在庄子住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从春明门进去,先到东市天上人间报个备,说晚上回来住,去考场外面瞧瞧。
再往西走,不去皇城,绕,绕过皇城,路过魏知古的家,布政坊,继续向北,到芳林门门口。
东边是皇城,西边是修德坊。
许多人都在此处等待,有学子已经出来了,两天的考试,不到六个时辰就出来。
要么是特别厉害的,要么是……
马车停下,从车里搬运草料喂马,马被放开,也不乱跑,绳子拴在修德坊后面的柱子上,马自己在那吃。
等着马边吃边那啥,学子们熟练地把粪兜换下来,绕进修德坊,倒进茅坑中。
回来洗洗手,开始用大木梳给马梳理毛。
舒服了,马会扭头用脑袋蹭蹭学子,大家都熟悉。
“穿士子衣服,竟作这等腌臜之事。”有今年刚到,打算参加明年科举的考生看不过眼。
“眼瞎呀?灞水李家庄子的车,在那的学子要会干很多活儿。李东主说了,君子六艺的御都学不明白,还能作甚?
知道什么是御不?驾车,不熟悉马,怎么能用好马车?看他们给马梳理毛,马配合着呢。”
有人立即怼回去,李家庄子的人,学子不一般。
“李东主什么时候说的?”另有人问。
“今天一早,我看到李东主了,问一句,他就这样说的,不信你去问他。”这人笃定道。
别人登时不出声,谁会因为一点小事跑到庄子去问。
二十个学子听到了,不在乎,他们已经写信回家,今年他们的家人也要过来住。
以后他们跟庄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庄子里考上去,当官后说与庄子无关,别人不信。
若与庄子突然反目为仇,除了怀有各别心思的官员之外,其他官员会敬而远之。
上官甚至会出手收拾,李家庄子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平白无故就反目,我们这些上官提拔你们,你们是不是也要在某一天……
“他们是李家庄子的学子?不知道今年李家庄子还要不要人。”
“我想去,虽说我有些钱,可我更想学到本事。”
“看吧,看四十二个今年考的人。考不上,没人会想着去,考上一半,大家抢着去。”
“不能全考上?”
“做梦呢,当科举是什么?我估摸有三成能考上,李家庄子便是天下第一庄。”
其他人不敢说坏话了,谈论起四十二个学子的考中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