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远使出千斤坠,拽住马车车尾,将被狂风吹的飘起来的马车稳定住。
但此时,拴马匹的木桩来回晃动,正在剧烈挣扎的战马眼看胜利在即,一旦脱了缰的战马,将会拉着马车投入白茫茫的雨雾之中,最后就是拉着司白轩的家人的遗体消失在天地一体的混沌世界了。
好一个明思远,他眼疾手快,手中金色剑芒一闪,马车与战马连接的绳索被明思远斩断。
身子一轻的战马往前一扑,拖着那半截木桩窜进茫茫的雨雾之中,伴随着雷鸣电闪,惊慌失措的战马很快消失在明思远的视线里。
没了战马拖挂的马车很快被狂风吹的飘了起来,明思远拼尽全力也觉得有力不逮。
“可不能丢了司大叔家人的遗体!”明思远抱着坚定的意念,死活不撒手,但是在与大自然的较量中,明思远短时间内就精疲力竭,步伐踉踉跄跄,跟着马车往前跑了几步。
大雨早就再一次把明思远淋透了,明思远都能感受到衣服里面水流如冲澡。
明思远脸色苍白,双手犹豫用力过度,指关节处泛白。
金釭剑被明思远插到地上的两块石头缝里面,抵住身体,剑身都弯曲了,明思远咬着牙兀自坚持着。
“傻子,松手啊!”素颜在十几米外看着朦朦胧胧的明思远的身影在狂风骤雨中苦苦抵抗着,心疼极了,冲着大雨喊道。
但是素颜的声音很快被掩盖在雷鸣雨啸之中,素颜想要投身雨中帮助明思远的时候,从明思远旁边倒地的被烧毁的毡房残骸里钻出数道黑影,帮着明思远拽住马车。
明思远手里一松,回头看时,原来是寻找毡房不及的安贝部落族人,有老人,有妇人,尽管大风吹的他们摇摇晃晃,但是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原来他们就地找到塌了的毡房钻到低下避雨,等他们发现明思远的时候,明思远快要坚持不住了,还好及时赶到,无意之中救了明思远。
看着明思远被一群人救了以后,一直在毡房门口的素颜长舒一口气,不顾湿透了的衣服瘫坐在地,也不往毡房里面去。
素颜身手不低,自然也会些许内功,她堵在毡房门口,尽量为挤在毡房门口的人挡住从门帘缝隙了灌进来的风和雨,她自己暗中用功抵挡着骤降的寒意。
突然素颜身后毡房门帘缝隙里的风雨没了,似乎有人替她挡住了风雨。
“回来啦!”回头看清来人的素颜顿时欣喜若狂,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固定好棺材的明思远。
“嘿嘿,刚离开毡房,我就想你了,这不完事了我就立马回来了,嘿嘿……傻妞,也不知道往里面进去躲躲雨!”明思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把拉过素颜搂在怀里。
两个浑身湿透了的少男少女再一次拥抱在一起。
这一次他们俩无视了挤的满满的一毡房的人群,就那么静静的抱着,感受着彼此加快的心跳。
……
就在安贝部落经受住强对流天气的洗礼的时候,怡色咧和梅卡瓦长老也感受到了强降雨,好在他们处在强对流天气的边缘。
降雨持续了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一顿雨淋让又累又饿的他们感受到了寒冷,有人甚至在骑马的途中失去意识,跌落下马,不知死活。
怡色咧他们和行尸走肉一般,骑着同样精疲力竭的战马,步履蹒跚的往前走着,顾不上查看别人的死活,就在他们手脚发麻,反应迟缓,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时候,怡色咧好像看到了远处跑来了一队骑兵。
“嘿嘿,得救了……”怡色咧想要笑出声,却发现舌头早不听使唤了,看着越拉越近的骑兵,怡色咧双眼一黑,跌落下马。
比起被人发现,运气不错的怡色咧和梅卡瓦两人之外,潜伏在安贝部落伏击洼地里的安贝族人可是遭到了灭顶之灾。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山洪很快就把洼地淹没,逃之不及的部分安贝族人被滔天洪水裹挟着,夹杂着从山上冲下来的黄色泥土,汇集到那条本来只有二十来丈宽的河流里。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那条只有没膝深的小河迅速暴涨到一个人齐脖子深的滔天巨河,宽度足足有五十多丈,裹挟着来不及逃生的动物还有部分安贝族人从上游飘向下游。
看河流的方向,应该朝怒河的方向奔腾而去,落水的各种大小生命应该都凶多吉少了。
最致命的是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周围的气温骤降了近十度,没有被洪水卷走的幸存者忙不迭的往高地跑去。
昨夜跑了一宿,躲避追杀;
现在却顶着狂风往高处跑躲避洪水,同时还要抵御寒冷。
体力透支,湿透了的衣服,加上大风大雨,很快有人核心体温降低,出现了失温现象。
很快就有人失去意识,口吐白沫,昏迷倒地。
自顾不暇的人们木然的路过一个又一个或趴或躺在地上的同胞,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每人来救援的话,他们随着体温急剧的流失,早晚都会死。
“这是天要亡我部族啊!”一位冻的牙齿上下打架的老头嘴里念念有词,裹着两层厚厚的皮衣,在两名冻的瑟瑟发抖的侍卫的搀扶吃力地挪动着。
由于雨水打湿了皮衣,沾了水的大袄变得非常重,以至于这位老人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
这位二当家正好是安贝部落的二当家,他有着皮袄挡雨,没有失温现象,但是看着这一路漫山遍野倒地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族人,他绝望了。
“报应啊,报应!”二当家突然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原来搀扶着他的一位年轻侍卫突然也倒地抽搐起来,嘴角溢出和这一路走来见到的尸体出现类似的症状。
吸了雨水的皮袄很重,让二当家猝不及防,坐在流淌着积水的草地上,二当家尝试几次起身无果之后,索性坐在了水中。
他痛心疾首,悔恨不已,后悔自己在右贤王出征的时候违背誓言,让一部分奴隶顶替了本族勇士出征。
在他看来这先前的,之后的天灾都是神山对他投机行为报应。
“你去逃命去吧,不用管我了!”二当家哆哆嗦嗦解下身上的皮袄递给另外一个情况看起来不太好的侍卫,皮袄里面还带着体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二当家闭上了眼睛,不打算走了,“你还年轻,逃命去吧,我老了,死也就死了……”
被寒风一激,二长老打了个哆嗦,身着一件皮袄果然轻松多了,但是却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在一阵困意中,觉得燥热的二长老脱去了最后一件皮袄,然后睡着了。
……
这场数百年一遇的罕见强对流太,足足持续了一个半时辰,饶是修炼了无名内功的明思远都有些受不了了。
显示极端暴雪天气,然后又是这一场极其少见的强对流天气,这个世界的环境也太恶虐了吧!
“难道是自己穿越的时候带动了这片天地的天地灵气导致的天气变化?”雷廷剑突发奇想,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荒谬想法,因为在这之前在炎月帝国的时候,天气并不极端。
明思远苦苦思索,脑海里突然闪过在雾蒙山脉看到的血夜现象。
难道是血夜造成的?
明思远和蔺峰被困雾蒙山脉的时候,那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血夜现象,不仅他们看到了,甚至撒克逊族人也看到了。
在平日的的聊天中,明思远大概能确定造成血夜的罪魁祸首是一颗超大的陨石。
按西撒克逊族他们的说法,“巨大的火球划破夜空,由西落入东,地鸣不止,天下大势显出重组之势,利于西,上上签!”
这意味着西撒克逊族一统漠北,甚至南下炎月帝国都会势如破竹,如同天兵一般降临东方,大大吉。
血夜之后,密信的西撒克逊族大酋长不顾右贤王的反对,和一众参谋几乎一致认为即刻东征,那便是顺应天意!
于是经过数月准备,西撒克逊族终于决定了东渡,开启征程。
想到这里,明思远觉得还真的有可能是血夜造成的天气变化。
明思远有些释然了,暗自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一定要去陨石降落的地方去看看。”
明思远大脑里转瞬即逝的念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素颜,有些秘密还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好。
明思远始终替善良的素颜挡在门口,一直到雨停。
素颜看着脸色泛白的明思远,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跟定了这位她父亲还有他德克里特哥哥都赏识的炎月小将军。
……
这场风雨来的急,持续时间长,但也走的快。
风最先平息了,然后雨也停歇了,天空中很快就露出了阳光,一道彩虹挂在天际,悬在被狂风暴雨冲洗后露出翠绿翠绿的草原上空,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六月份,早晨十点左右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颇为舒服。
但是眼前凌乱的部落,显示着人们在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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