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接着说。”炎月大帝卫彻忧心忡忡,坐在龙椅上想着问题。
“主战派要求三路大军集结起来百万大军,呈西轻东重布置……”
“西线多山地,大军团骑兵展不开,但是有利于防守,所以以步军防守为主,辅助以少量的轻骑兵,据估算在现有的左右西北卫的基础上,调及毗邻的岭南道的岭南卫一部,共计十二万人足矣。”
说起这些事,齐鲁亲王卫广炎说的头头是道。
“重点在东路两线,各自以左右漠北卫为基础,两路军各扩充至三十五万左右的大兵团,以骑兵为主,从朝中选两名德高望重的将军指挥……”
“主要作战目的是击溃横卧在我们和盎格鲁族之间的东西撒克逊族联军,然后北上支援盎格鲁族和亚伯拉垮族,将东渡的西撒克逊族主力合围于盎格鲁族伏击大草原,力争全歼!”
……
一阵沉默。
“就这,完了?”炎月大帝卫彻虎目一睁,眸子里闪烁着智慧。
“那说说主和派,他们是什么主张。”炎月大帝卫彻消化一番后继续说道。
“主和派主要以大学士等一帮文官为主,还有部分武将。”齐鲁亲王卫广炎抬头瞥了一眼炎月大帝卫彻,想从炎月大帝卫彻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但是他看到的却是一位老人波澜不惊的面庞,深邃的双眼充满了智慧,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的人了,尽管明明越来越和善了,但是这位老人的一举一动却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说啊,主战派和主和派的主要人员的名字不用提,朕闭着眼都能猜出是谁,就说说主和派怎么个和法?”
“是,父皇!”齐鲁亲王卫广炎低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前为止,他父皇还没有让燕赵亲王卫广泽插手军方的事,这是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主和派分两派,一派认为我们还没有从三王之乱中恢复元气,所以眼下情况紧急,但是国中财力不足以支持打一场全面战争,所以他们主张放弃漠北各部落,任由他们斗的死去活来,我们只需做好防守,积蓄力量,在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再趁机北上……”
“哼……这算主和?他们想过没有,万一西撒克逊族如同这次东渡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整个漠北,我们给当如何?”炎月大帝卫彻对这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这次西撒克逊族如此庞大规模的东征,恐怕猝不及防的盎格鲁族还有亚伯拉垮族难以抵挡。
炎月大帝卫彻自顾自的摇摇头,对漠北的形式并不看好。
“还有一派呢?”炎月大帝卫彻自言自语道,那声音淡如水,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齐鲁亲王卫广炎看不出炎月大帝的心思,只好细说各方的态度。
“还有一派,以燕赵亲王为主,他们主张与西撒克逊族主动联系,表明态度,他们必须保证我们在漠北的利益基础上,我们不干涉他,因为我们现在无力干涉,我们需要休养生息。”
齐鲁亲王卫广炎选择性的说道。
“嗯……都说的有道理嘛……”炎月大帝卫彻扫了一眼齐鲁亲王卫广炎漫不经心的说道。
炎月大帝卫彻随手拿起放在身边的烧鸡,想撕下一条鸡大腿,但是没撕利索,手掌被鸡骨头扎了一下,炎月大帝卫彻吃痛手松开了,失声道“哎哟!”
“父皇,小心!”齐鲁亲王卫广炎反应很快,迅速扑上前来,接住就要掉落下来的烧鸡,表情比被扎了的炎月大帝卫彻还要痛苦,仿佛被扎的人就是他,同时还大声喊,“太医,快喊太医!”
“不就被扎了一下,至于么……别折腾了……”炎月大帝卫彻嗦了一下手指头淡然的说道。
突然,炎月大帝卫彻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齐鲁亲王卫广炎双手捧着的烧鸡,长叹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折腾……都使劲折腾吧……再怎么折腾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只见齐鲁亲王卫广炎双手捧着的烧鸡的鸡腿和鸡身只见还连着一片肉,在空中来回晃动着。
齐鲁亲王卫广炎听到炎月大帝卫彻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愣住,不知道从何接起,也不知道炎月大帝卫彻此番说辞是否暗示着什么,于是齐鲁亲王卫广炎保持沉默,顾左而言他,“父皇,您的手?”
正在这时候,大殿外面传来一阵“噔噔噔”的声音,原来是太医匆匆忙忙的往里跑来了。
“皇上……皇上,您的手?”太医气喘吁吁的跑来,打断了大殿内父子俩之间尴尬的沉默。
“退下吧,朕的手无碍,朕又不是泥捏的,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回去吧!”此时的炎月大帝卫彻心平气和,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片联想当中,对着正要下跪请安的太医连连挥手,“别麻烦了,走吧!走吧!”
“是!”太医自然不敢有怨言,匆匆忙忙行完礼,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慢着……”炎月大帝卫彻突然想到什么,喝志了要退出去的太医,“听说朕那老哥哥北漠王病了,你把宫里去年盎格鲁族送来的雪莲挑一朵好的送过去,让他养好身子,人各有命,别想那么多……”
“是,陛下!”太医领旨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大殿内又只剩炎月大帝卫彻和齐鲁亲王卫广炎父子俩了。
炎月大帝卫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倒在地还捧着烧鸡一动不动的次子齐鲁亲王卫广炎,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只是寂落的转过身,颤颤悠悠的朝龙椅走去,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打断骨头连着筋,打断骨头连着筋……还能咋办呢?”
打断骨头连着筋,让炎月大帝卫彻联想到的不止是齐鲁亲王卫广炎和燕赵亲王卫广泽这俩期望最高的儿子,还有刚刚谈论叛国,留着他一半血统的亲外孙子明思远。
难道自己不该给自己的老哥哥北漠王明镇虎一个承诺么,炎月大帝有些踌躇,如果传言和情报属实,明思远确确实实叛了国,仅仅因为是自己外孙就罔顾军法,网开一面,免他死罪?
“父皇,请慢用……”齐鲁亲王卫广炎将捧着的烧鸡往高举了举,打断了炎月大帝卫彻的多愁善感。
“朕不想吃了,赐给你和燕赵亲王共同食用吧……”炎月大帝卫彻冷不丁的说道,并挥挥手,示意齐鲁亲王退下去。
“是,父皇!”齐鲁亲王岂敢不遵,他知道此时他的这位老父亲的纠结,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和他那位亲哥哥都是炎月大帝卫彻的儿子。
“打断骨头连着筋”也许就是指他们兄弟俩吧,上一次哥俩分着吃东西应该是十四年前明思远那小子的满月宴上吧。
那时候齐鲁亲王还是废太子的哥哥卫广泽手下的得力助手,闯了祸总有太子哥哥护着他,如今他与已是废太子的哥哥卫广泽都贵为亲王,平起平坐了。
齐鲁亲王卫广炎的思绪回到了十四年前的那场满月宴,也就是那天晚上,他的妹夫,北漠王世子明靖清遇刺,自己亲妹妹嘉琳公主也遇刺了,只留下自己这个苦命的外甥明思远。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流落到漠北之地,又如何加入了西撒克逊族,但是可惜的是他选择了叛国!
“唉……”追忆往事惹出一大堆回忆,齐鲁亲王卫广炎脸上表情多变,但还是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势退出大殿,寻思着怎么和他那位现在反目成仇的废太子哥哥见面分食这只烧鸡。
“慢着……你给边关传令……”
突然,炎月大帝卫彻喊住了退到门口的齐鲁亲王卫广炎,犹豫片刻这才下定决心继续说道,“传朕口谕,倘若镇北子爵明思远出现在边关,不要手软,务必活捉,送回夏京,朕要亲自问他一问,为何要叛国!”
“是,父皇……可是万一他要拼死反抗,边关将士该怎么做,还望父皇示下。”齐鲁亲王卫广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唉……别忘了他母亲可是你亲妹妹,朕的爱女……这骨头还连着筋啊……”炎月大帝卫彻长叹一口气,似乎想到他曾经疼爱的那个女儿,神情寂落,不再言语,扭头看向大殿后面的柱子。
那些粗壮的柱子,还有大殿后面的汉白玉围栏,甚至就连炎月大帝卫彻的龙椅后面都是曾是幼年的卫广炎还有嘉琳公主他们追着捉迷藏,躲猫猫的地方。
至于早早就立为太子,并按后继之君培养的卫广泽就没有这份殊荣了,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北漠王世子明靖清的陪伴下开始了枯燥的学习。
“儿臣明白了……”
齐鲁亲王卫广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便悄悄的退出了大殿,临走时还贴心的轻轻带上了门。
“唉……什么无情帝王家,在朕眼里都是朕的骨肉……”
空荡荡的大殿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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