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竹林,片片飞落的竹叶,也无法将满地的死去的人所掩埋起来,正如同存在于这世间的罪恶,也没有办法被抹去一般。
顺着大路,一路往前,便到了最近的城郭,仰头去看,城门之上,闪耀着三个鎏金大字——清风城。
任无忧双手抱臂,凝眉细看,说“名字倒是一个不错的名字,清风,明月,一派世外之地,超然脱俗的模样。”
“只可惜,今日不会安静了。”花枕月从任无忧的旁边走了过去,口中似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任无忧偏头看过去a,花枕月却已经走上了护城河之上的浮桥,任无忧扁扁嘴,也迈步跟了上去,唐醉影带着天涯,叫她双脚落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走路,钟鼓仍旧是落在后面,裹在披风里面,周身凌冽的气质,叫生人不敢靠近。
几个人一路进入到城内,发现城里面张灯结彩,入目所见,都是红通通的颜色,炮仗的声音此起彼伏,小孩子满大街的跑古来跑过去的,路边的小摊贩,高声呦呵叫卖,一派繁华之向。
任无忧抓了一下头发,疑惑的问了一句“这什么日子,怎么这样的热闹。”
唐醉影手中捏着玉骨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手心,过了半晌,方缓缓的说了一句“如果没有猜错,这是在准备过年了。”
“过年?!”任无忧瞪大了眼睛。
天涯在一旁插口,言道“所谓过年,是人间最为重大的节日,一年一次,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换上新衣服,拿出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在午夜子时,还要燃放鞭炮,烟花等物,因为,根据传说,到了这一日,凶兽年兽会来到人间,破坏人类的东西,危害人类的性命,他们要用鞭炮和烟花把年兽吓跑,从而保护自己。”
任无忧尴尬而又无语的看着天涯,等到她一本正经的解释完毕,方才开口,说“这样的,小神仙,我是人类,我活了二十几年,我每年都要听我娘讲一遍这个故事,你不用再给我讲一遍的,我惊讶是因为,我忘记了日期,不知道今天是过年。”
唐醉影捏着玉骨扇抵唇轻咳了一声,说“咱们自从上了泰山之后,便未曾停下来过,不要说你,便是连我也忘了时间,却没想到,我们竟然要在这个地方过节,也算是一种缘分。”
任无忧撇撇嘴,说“是自从跟了花枕月便没有停下来过,不过,既然是要过年,也不知官府有没有人在,城外那里,总不能叫他们在新年这个时候,还要暴尸荒野,这对死者来说,就太难过了。”
花枕月开口言道“我们过去看看便知,走吧。”
沿着大街而行,一路往前,府衙是这城郭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想要寻找,并非难事,稍微一打听,便已经得到了正确的指引,众人顺着指引,片刻之后,便已经站在了府衙之前,准备面见清风城的父母官,府衙大人。
花枕月看了任无忧一眼,任无忧立时领会其意,自从跟了花枕月以来,拍门这种事情,便一直都是任无忧的专属,任无忧严重怀疑,在没有认识自己之前,花枕月都是怎么拍门的,会不会直接拿噬魂就把门给挑开了呢,心里想着,任无忧已经迈步走啥行前,站在了朱红色的大门之前,仰头看过去。
衙门之前,站着两个衙役,均是穿着官服,腰间带刀,见到来了个衣衫不整之人,瞬间便没有了好脾气,其中一个人抬手挥了挥,另手还捂着鼻子,说“快走快走,明日便过年了,今日大老爷不升堂,快走快走!”
半点的好脾气也无,任无忧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行头,这一路上,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和人打架,根本没有时间整理自己,导致现在的自己,头发也是乱的,衣服也是破的,手也是脏的,确实也是不修边幅,叫人看了心里不爽,但是,这不是衙门不受理的理由,府衙大老爷也看人下菜碟,那人间的冤屈可就多了去了。
任无忧心里想着,也没表明身份,而是朗声开口“都说青天大老爷是为民做主,解民间疾苦,我这话还没说完,诉求还没讲出来,你们便要将我轰出来,那我的冤屈,又要去哪里申诉,不成不成,我今日便要见到青天大老爷,不然,我就哪里都不去。”
那两个衙役显然也是耐心耗尽,颇为的不耐烦,皱着眉头,口中骂骂咧咧的便要上前来轰人,任无忧的脾气上来,也是倔得很,当即怒喝一声“官府衙门,为民办事,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吃的是百姓的赋税,坐在这明镜之下,便该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中,似你等不讲百姓放在头等位置之上,又岂配穿这一身衣服,站在这府衙之前,我看你们便是耀武扬威,愚弄百姓之辈!”
那两个衙役还没怎样,便被任无忧给说了一通,且任无忧常年居于高位,自带威严,训斥两个小小衙役,不过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罢了。
花枕月等人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刚好能听见任无忧的话,却又与他分开有一段的距离,唐醉影握着玉骨扇,侧过头低声与花枕月言道“无忧这么冲,当心会惹祸上身。”
天涯在旁边接了一句,说“我觉得他说的没有问题啊,官老爷嘛,不就是给百姓做事的,见到百姓还要往外面轰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官老爷。”
话是没有错,不过,与不同人的人打交道,有着不同的方法,唐醉影的心中仍旧是担忧的。
花枕月抬手轻拍了拍他,说“没事,不用担心,也刚好测试一下,这个官府到底能不能管这件事情,若是不尽如人意,我们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话刚说到这里,忽听得街道另外一头传来一声“府衙大人到,闲人退避!”
声音洪亮而又绵长,一声过后,尾音飘在空中,久久不散,由此声中可以听出,这个人的功夫不弱,钟鼓拢着披风,瞥了一眼,说“妆模作样,耀武扬威,这人间有够混乱的。”
花枕月立身站在那里看着,并没有上前的打算,也没有想要插手的打算,她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安安静静的看着,等着看任无忧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当他耳中听得钟鼓说话之后,轻飘飘的问出来一句“钟鼓,你有多久没有看过人间了。”
钟鼓也很干脆的回了她一句“你把我关多久,我就有多久没有看过人间。”
话说的倒是坦然,花枕月眉眼下垂,微微一笑,说“人间,总是变化着的,有好人,也有坏人,还有不好不坏的人,至于混乱与否,也是相对而言,你是神,应该用平和的心态去看这个人间,或许,你就会发现币一样的人间了。”
钟鼓冷漠的看着她,说“不要用你那一套理论来说我,对于人间,我从来就没有慈悲心肠,这个人间,只会阻碍我的脚步,不要忘了,你们也只有三年的时间罢了。”
钟鼓用他三年的自由换取唐醉影救得烛龙一名,而此时此刻,这三年的光阴,也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尚有大把的时间,至于三年之后,会发生何事,那又是另外的事情,花枕月唇边泛笑,没有再说什么,将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的任无忧的身上。
任无忧也听见了那一声“府衙回府”的话,立时便转过身来,双目落在正在下轿的管家大老爷的身上,高声唤道“府衙大人,我有冤情要申,您是受理还是不受理!”
他的声音很亮,又故意用了内里,清晰的传入到府衙的耳中,叫他听得清清楚楚的,然而,他这话一出,那两个守门的衙役不干了,分左右两边包抄上来,口中呼喝着“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快快,把他抓起来!”
他们两个如何使任无忧的对手,只见任无忧脚下挪动,身形一晃,轻飘飘的便闪了开去,两个衙役根本连他的衣襟也未碰到,躲闪的同时,任无忧仍旧是高声喊着“青天大老爷,我的冤情您是受理还是不受理,若是不受,但请直言!”
这一次,他的声音散了出去,叫每一个人路过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人本是在赶路,或者是在准备过年的东西,这边发生乱子,已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等到任无忧高声呼喝,他们便自然而然的围拢了过来,指指点点的,高声或者小声的议论起来。
府衙也已经下轿而来,耳中一声声传进来的话,他也已知晓,再看眼前情景,忙抬起手臂,高声言道“且慢动手,既有冤情,便该详细道来,切勿动手,吴先生,快去阻止他们。”
最后一句话是同站在旁边的一名带刀侍卫说的,那人穿了一身灰色的紧身衣衫,手中握着弯刀,表情严肃,眉心紧皱,似乎是永远都有打不开的结一般,耳中听完府衙大人的话,躬身应了一声,便即踏步上前,单掌直入,口中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退下,我来!”
那两个衙役见有了帮手,自然是喜不自胜,脚步后退,让开位置,就等着看这位吴先生如何惩这个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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